男公主他非要和親 第第 59 章 好偉大的謀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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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偉大的謀算!
趙觀南嘖了一聲,
楚明盛的做法明顯引起了她的不滿,五千匹錦緞是她願意給的買船錢,先給楚明盛吃一點做買賣的甜頭,
她纔好忽悠人弄個商船的名額出來,可端王殿下若是想得寸進尺,
還想著倒打一耙的話,
她是真的忍不了一點。
“讓李四和張大過去,
”趙觀南點了點桌子,舌頭抵了下牙尖,笑得蔫壞,
“既然端王這麼喜歡撬人,
就給他幾個,
告訴這兩個捏著貨源的主管,去了新東家那裡也要好好表現,相信楚明盛看見錦緞價格日日飛漲,肯定會重用他們的。”
“棉布賣得好了,
錦緞必定會受影響,
楚明盛喜歡囤貨,
我就讓他永遠把貨囤在手裡,到時候他吃了多少,就給我吐多少出來!”
“是,”晚棠行禮告退,
臨走前像想起什麼一樣問道,
“可是此舉會不會激怒了端王?既然運河即將開放,
走水路北上的策略優越性就大大提升了,是以這船我們一定是要拿到手的,如果這個時候和端王交惡……”
“怕什麼,
做隱蔽一些,棉布本來就不是咱們直接出售,錦緞也不是我逼著楚明盛買的,等他一夜暴富又一夜破產自然會想到再找我的,”趙觀南窩在圈椅裡晃腳,笑得像隻狠辣又狡詐的狼王,“到時候是問責也好還是求救也罷,主動權都在我們手裡了,還怕搞不來一條心儀的貨船?”
隨著最後一個字的話音落下,趙觀南語氣中的殺意也到了頂峰。
如果說從前針對楚明盛是看不慣他的為人和陳家的惡行順手而為的話,在知道他與阿史那蘭有聯絡時,趙觀南就是真心實意想要他死了,最好兩個都去死!
趙觀南眼裡滿是壓都壓不下去的厭惡,阿史那蘭此人陰險惡毒,不僅僅是喜取巧那麼簡單,他視人命如草芥,拿百姓當兒戲,說殺就殺說棄就棄,趙觀南永遠忘不掉十年前血冰中的吉薩勇士,忘不掉她西金好兒郎在生命最後一刻還堅毅的眼神。
如今她好不容易等到阿史那蘭這條毒蛇露了頭,她怎麼會不激動?又怎麼會放過他?趙觀南用力地閉了下眼,剋製收斂了某些情緒,再睜眼時她又是那個混不吝又不著調的趙殿下了。
趙觀南屏退了晚棠叫來了陳玄,她的表情是笑吟吟的,語氣卻無比的冷酷:“叫人刺殺北狄使團裡那個叫賀蘭納的,本太子要用他的血去祭奠劍門關的英靈!”
陳玄也領命退下後,趙觀南一人坐在花廳裡發呆,今日出遊本來就是場忙裡偷閒的約會,這段日子不僅她在忙,楚桃同樣也很忙,小公主不僅要幫她買布還要處理自己的事情,是以兩人能抽出半天出門已經是極限了。
眼看耶律烏昂非要橫插一腳打亂兩人的全部計劃,又趕上朱夏有事稟告,所以楚桃早就走了,此刻趙觀南隻能一人坐著發呆,這一坐就到了半夜,誰知等來的卻不是仇敵命喪黃泉的好訊息。
陳玄捂著匆匆上了藥的左肩,一板一眼地彙報著今夜混亂的場麵:“我們在端王府和鴻臚客館之間的便芳巷子截住了那人,接著與前後兩批暗衛交手,本來在最後關頭我的劍已經搭在了那人肩上,卻又冒出來了一夥暗衛。”
受傷的近衛皺眉低頭,似乎在回想著自己被圍攻的每一幀畫麵,在他要劃破賀蘭納動脈那千鈞一髮的時刻,至少承受著兩波人的攻擊,一波是南楚的禁軍,刀劍雖不靈動但是整齊統一有著配合,另一波彎刀詭異行蹤飄忽是北狄暗衛,他想要以傷換死所以肩頭才中了一刀。
至於最後一波拿著彎刀的暗衛,雖也是北狄的身法,但麵對陳玄時卻隻防不攻,這些人也是在他快要得手時才突然冒出來的,似乎隻想阻止他暗殺阿史那蘭而不想要陳玄性命,等最後他要撤退時,還特意讓開了一條通道。
趙觀南一聽就知道,能調動南楚禁軍的隻能是楚明盛,看來阿史那蘭與他真有些不可告人的交易,而身法詭異的彎刀暗衛肯定是那老毒蛇的部下,和他們的主人一些陰險毒辣,至於最後一波人……隻能是北狄捲毛小王子的了。
嘿!趙觀南暗罵耶律烏昂不地道,上一秒拿著阿史那蘭的訊息和她表忠心,下一秒又耍心眼派人去保那老東西不死,看來這次和談對於北狄小王子來說相當重要了,既要又要容不下半點閃失。
不過和談重不重要和她又有什麼關係呢?她就要阿史那蘭那條狗命,誰也彆想攔住她!這件事耶律烏昂做的真是不太厚道,趙觀南眯眼打算改日上門拜訪一下拿了好處卻不打算支付代價的小王子。
不過還冇等她去質問耶律烏昂,卻先被人堵在了獵場的小樹林裡。
北狄使臣的到來一時間讓整個南玉開始暗流湧動,每個人雖都有自己的私心,但表麵上卻是一團和氣,在這樣良好的氛圍下,景帝接見了使團後彷彿吃了什麼靈丹妙藥一般,竟是腰不疼了腿也不酸了,甚至搞出了獵場比武這樣鑼鼓喧天的大動靜。
這日天氣晴好,草茂雲疏,南玉的兒郎們個個摩拳擦掌勒緊馬韁準備著為國爭光,好好給蠻子們一點顏色看看,狄人受不了撩撥,也都翻身上馬打算把求和的窩囊氣發泄在今日的獵場上。
趙觀南作為蠻子中的一員,既不受楚人的待見又融不進去北狄的圈子,隻能自己一個人馳騁在獵場,說實話趙殿下還挺享受的,兩方人馬你不讓我我不讓你,你來我往打得不可開交,倒是趙觀南看似勢單力薄卻是獵場裡收穫最多的人。
終於有機會跑馬騎射,趁他們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趙殿下儘興極了,估摸著獵物差不多有個前三,她調轉自己愛馬回頭打算見好就收,景帝早晨開弓射出三箭宣佈圍獵開始後就叫走了楚桃,趙觀南總覺得心裡不踏實,稍稍放過風後還是決定回去看看。
她回營心切,烏騅驪馬卻是意猶未儘,一聲響亮地嘶鳴後它依依不捨地小步踏著草地,最終在主人的催促下才揚蹄回頭。
回去的第一件事當然先是去看看小桃回來了冇有,趙觀南興沖沖地掀開帳簾,裡麵當然是空無一人,趙殿下有點不太開心,老皇帝喝藥一定要她家小桃伺候嗎?
獨自坐著也是無聊,想起馬廄裡還有點小情緒的烏木,她揣了包飴糖交待了下人兩句就去哄馬了。
帝王行帳中,楚桃垂著眼眸隻當自己是個奉藥的木偶,卻在聽見和親二字時忍不住擡頭外泄了情緒,好在榻上的景帝半瞌著眼皮冇有注意到他的小小失態。
而賬中的楚明盛正興奮地談論著彆人的“光明未來”,他隻顧著磕頭謝恩,當然不會留心到一個小小的奉藥公主會有什麼樣的思想:“兒臣替皇妹謝過父皇隆恩,滿佳能與北狄和親,也算是維護了兩國的和平與穩定,這是她此生的榮幸,也是身為公主的大義,他日滿佳名留青史必定感激父皇,而南楚的百姓也會感激她的!”
楚桃攪拌著手裡的藥湯讓它慢慢冷卻,明明捧在手裡的藥碗是那樣滾燙,他卻隻覺得通體生寒。
公主受民供養就當為民而死,這樣大的一頂帽子壓下來又有誰敢反抗?
皇子受民供養有千百種方式可以回報,但公主隻有用自己的婚事和柔軟的身體去聯結另一個勢力這一種方法。
手中的藥有苦有澀,楚桃卻在攪拌時聞到了其中不易被察覺到的酸和辣,藥味複雜極了,就像他對楚滿佳的感情,此前他恨她入骨,發誓要讓她所嫁非人。
可現在他居然也會對這個恨慘了的姐姐生出幾分憐憫,同樣是壞和毒,楚明盛就被人教得精明又善於算計,而楚滿佳卻被人故意養得嬌蠻愚蠢,因為皇子需要文韜武略學富五車,而公主是不需要腦子的,她隻要聽從彆人的意見,去“愛”,去嫁人,去信命就好。
譬如從前陳皇後灌輸給楚滿佳要嫁給魏少宇,好拉攏魏家的念頭,她說那是愛,又如此刻,楚明盛要楚滿佳去北狄和親,為他日後登上皇位添一筆豐功偉績,他說這是義。
好像公主天生就有著某種使命,或是和親外邦,或是拉攏權臣,楚桃依稀記得上一世他替楚滿佳和親的那日,也是她的婚禮,楚明盛將她嫁給了崔又昊,因為崔家是助他上位最大的功臣。
他們說,這就是命!
獨屬於公主的“命”。
可兩國之間或劍拔弩張、或貌合神離的複雜關係,當真是嫁一個公主就可以維護好的嗎?
在絕對的家國利益之前,一個在自己國家都說不上話的公主,又能做些什麼才能拯救她的子民呢?最先感受到戰爭殘酷的,恐怕就是她們吧?倘若不自儘保全忠義,或許就隻能淪為丈夫表現出征決心的祭品!
楚桃的身體越來越冰涼,還是說,公主們其實連棋子都算不上,隻能做承載父國期盼用血脈親情改善兩國關係的新娘,成為夫國日夜提防早早殞命的出氣筒。
公主們可以是強勢國釋放善意與天恩的載體,也可以是弱勢國表達臣服與忠心的貢品,她們可以是聯結任意兩方的紐帶,卻唯獨不能是有著自己獨立思想的人。
其實,有獨立思想也冇有關係,反抗就會被置身於不忠、不孝、不義、不仁的境地,誰又有的選擇?
甚至越有思想的公主,越會陷入他們鑄造的更加精緻華美的牢籠,心甘情願地去完成代表著“忠義仁孝”、“用一人之殤換萬民安康”的和親。
好偉大的謀算!在這場針對公主而精心打造的無解陽謀裡,迎接她們的隻有死路一條……
就像此刻,冇有人想過要問楚滿佳的意見,因為不管她同意與否都是一樣的結局,她不過是父兄手裡乖巧的娃娃,甚至談不上利用二字,橫豎她無法反抗,隨手拿來用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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