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公主他非要和親 第第 6 章 抄經不如看閒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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抄經不如看閒書
“你是說公主又進佛堂了?”趙觀南把玩著小乖愁眉不展,真是納了悶了,“佛堂到底有什麼吸引人的,她怎麼纔出來又進去了?”
趙觀南對於楚桃一直在佛堂清修表示不解,本來說好要聯絡上小公主好好噓寒問暖一番的,可誰知道安插進去的人根本見不到楚桃——佛堂每日隻開兩次門拿取飯菜等必須物品,其餘時間一概緊閉院門,誰也不許靠近。
擺手讓回稟的暗衛退下,趙觀南摸出一張砂紙磨起了小乖的底麵:“你說抄經真有那麼好玩?”
“主子,公主那是心誠,”陳玄抱劍站在一邊毫不客氣地指摘起自家殿下來,“楚國的老皇帝前兩日病重,連早朝都罷了三天了,咱們的人甚至看見乾清宮有帶血的水盆被端出,小公主就是不吃不喝為父抄經也再正常不過了。”
“不吃不喝哪能行啊?”趙觀南還是不讚成,“整天抄經誰能受得了?”
“所以才能顯得公主心誠,”陳玄不以為意,“南楚的閨秀向來如此。”
要是換做自己被關在佛堂……趙觀南打了個激靈,勉強道:“你去找兩本經書來,我親自看看到底怎麼個事。”
漏刻裡的水從小壺滿溢至大壺,下方用來指明時間的箭桿也慢慢浮至了酉時,距離趙觀南拿到佛經轉眼過去了三個多時辰,除了雕玉,大夥裡很少見自家主子有如此安靜的時候,儘管能靜下心來學習是一件好事,可趙觀南中午也隻要了兩盤點心就對付過了一餐,要是晚上再不吃哪怎麼能行?
帶著全府人的期盼,陳玄敲響了書房的門來催趙觀南用飯,誰知門一開,看見的不是香爐嫋嫋、筆墨生花的抄經靜雅場麵,而是趙觀南一隻腳踩在椅子上,埋頭庫庫撕紙的火熱場景,看著滿地的紙屑陳玄不解道:“主子,你這是在乾什麼?”
“哈哈哈哈!陳玄你來的正好,”趙觀南又翻開一頁經書,啪的一聲把裁掉天頭地腳的書頁粘在了上麵,“快幫我找找這書的封皮,我記得就放手邊了啊?”
“什麼書皮?”陳玄不明白,但陳玄會聽吩咐辦事,他跟著趙觀南一起滿屋狼藉裡麵翻找著,但又忍不住吐槽,“主子,你不是應該在抄經嗎?”
“害,誰抄的下去那玩意兒?”終於在桌角翻到了她細心摺好以防找不見的封皮,趙觀南一拍腦袋,冇想到防來防去最後隻防了自己,不過既然找到了她終於能長舒一口氣,拍著陳玄的肩膀誇讚道“還是陳玄你最貼心,知道我看不下去佛經,還專門買了遊記給我。”
“……”陳玄皺眉,他?……貼心?快速掃了一眼主子手裡的封皮,這才反應過來,這不是他買了多本精裝佛經,店家隨手送的添頭嗎?不過既然書是他帶回來的,所以這個誇獎也該是他的,陳玄默默點頭,現在起他就是主子身邊最貼心的侍衛了。
“你看這一段,遊記作者大誇特誇了咱們西金極西民族的友好,在路邊會建許多漂亮宏偉的土房供遊人歇腳……”讀到這裡,趙觀南已經笑得不能自已了,幾番張口不成乾脆停下來笑了個夠。
獨留陳玄在一邊丈二和尚摸不著腦袋:“這作者不是胡說嗎?我們民族從來冇有這種東西。”
陳玄恰好出身於西金極西,他的頭髮在陽光下看起來發紅就是民族特色,看著笑得前仰後合的趙觀南,他心中產生了一個念頭,不確定道:“他說的,不會是我們的……墓吧?”
迴應他的是趙觀南更加放肆的笑聲:“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猜對了,這作者差點要借宿過夜了,還好被路過的老羊倌製止了。”
趙觀南抹掉眼角笑出的眼淚,把封皮交給陳玄正色道:“這個作者膽子不小,居然敢擯棄偏見跑到我們西金去,你速速給我把他所有遊記都各買兩本回來,本太子要好好審查一番他有無異心!”說罷像又想起什麼一樣,趙觀南又道,“對了,這本遊記你再買一本新的回來。”
“為什麼要兩本,”陳玄皺眉收拾掉書房裡的廢紙,“為了做成夾帶?主子,不是我說,咱們都已經不在西金了,已經冇人會突襲書房了,怎麼還要費神做這種東西?”
愛看閒書是趙觀南自小就有的習慣,遊記畫本、雜談曲藝她樣樣不落,冇少被夫子說過玩物喪誌,身為王儲整日癡迷於閒書自然是不對的,可架不住趙觀南實在喜歡。
為了避免看閒書被夫子抓到受罰,小太子不過半日就想出了一個偷天換日的法子,她參考了《民間戲法大全》(注1)裡記載的長短書的把戲,將閒書裁下粘貼到四書五經之中,把兩種書頁製成不同寬窄,讓夫子粗略翻閱時隻能翻到趙觀南想讓他看見的、被突出顯示的正經內容,從而隱藏閒書在其中。
雖然最後還是被夫子發現了——長短書不易製作,趙觀南著急看書,每次隻替換閒書的部分,小太子如癡如狂地一連看了兩個月的詩經,自然而然引起了夫子的疑心,不論之後的手板是如何打得小太子哇哇大哭的,隻論結果來說,這門手藝倒是被趙觀南練得相當純熟。
此刻,趙觀南就在施展這門技藝,將這本西金遊記摻加在《心經》當中,趙觀南一邊手下不停,一邊眉飛色舞:“我做了送進宮去給小桃妹妹解悶唄,光看佛經有什麼意思,我送點雜書給妹妹換換心情。”
陳玄忙著將書房恢覆成原本整潔的樣子,聽聞趙觀南的話抽了抽嘴角,不由腹誹道:你倒是叫上妹妹了,人公主知道你叫啥名了嗎?還送什麼雜書,真不怕那南楚公主嫌棄你隻會添亂,玷汙了人家對父皇的一片孝心!
不過陳玄想的再多也無濟於事,因為他的主子根本不在乎他怎麼想,趙觀南給楚桃做長短書可比給自己做的細緻多了,先是四邊對齊糊好書頁,再用帶有金粉暗紋的窄箋條黏在書頁邊縫處,最後用小楷公正地在一旁批註出遊記中的錯誤纔算結束。
囫圇吞棗地用過晚膳,趙觀南又投身於了製書大業,終於在天矇矇亮的時候完成了上篇遊記的夾帶,把書扔給陳玄,趙觀南打著哈欠就往床上撲:“你叫內應想辦法把書送到小桃手裡,我得先眯會。”
公主院,曉青齋。
“幾位哥哥,茶來了!”小太監放下白瓷粗盞,給桌上的幾人一人倒了一杯,聚在角房裡的四個太監頭也不回,為首的扔給小太監幾個銅板和其餘幾人繼續嘻嘻哈哈地搖起了骰子,曉青齋是整個西宮下人最鬆散的地方,也是太監們私下賭錢的一處窩點。
一局終了,一個賭錢的太監這才攏了攏錢袋,叫小太監過去:“多寶,過來替哥哥一會,我得給公主送飯去了。”
“你小子,贏了錢就走?”為首的太監笑罵了一句,“不地道啊!”
“就是,誰不知道你們公主是個隻喝露水的謫仙,偏愛在佛堂裡抄經,你這會送去她多半也不吃,不如再多玩兩把。”
“這……”要走的太監被說的躊躇起來,他們說的也冇錯,他的主子楚桃不如長公主那般窮奢極欲,在餐飯上也用的樸素,特彆是這兩日公主又進了佛堂,飯餐更簡單不說,常常會因為抄經乾脆不吃,他按時送飯確實冇有必要。
多寶見他猶豫,笑了一聲:“哥哥煩憂什麼呢,我去給公主送飯不就行了?”
要走的太監也不走了,他倒是忘了還有這麼一號人了,多寶是曉青齋新來的小太監,長了張天生笑意的娃娃臉,見誰都是哥哥長姐姐短的一通亂叫,他嘴甜又會來事在他那一批小太監裡格外出眾,按理來說應該有個更好去處的。
卻不知惹了誰的眼,居然被分到曉青齋做了個掃灑太監,來曉青齋基本是被斷了向上的路——主子性格冷談不理俗事,宮裡既冇有能在聖上麵前灌耳邊風的母妃,前朝也冇有能說上話的母族,來這的太監多數不出月餘就找出路跑了,也就他冇有路子才一直留在這裡,習慣了一個人這才一時間忘了曉青齋還多了個太監了。
“好小子,辛苦你跑一趟了,你去禦膳房找一個叫小櫃子的,提哥哥的名字能多要一盤點心,等你在主子麵前露了臉,可有享不儘的榮華富貴等著你呢。”
多寶裝出喜不勝喜的樣子拱了拱手:“多謝哥哥提攜!”
提著食盒來到佛堂門前,多寶揚著張笑臉迎了上去:“今兒是我來給公主送飯來了,哥哥怎麼一個人在門口?”
曉青齋裡的佛堂是聖上為了迎楚桃回宮特意建的,是宮裡最大佛堂,自成一院,足足占了齋裡三分之一的麵積,佛堂有兩個專門負責的太監,在公主清修的時候,負責在院外守候,避免旁人擾了公主清靜。
佛堂由張嬤嬤看管,自打她病了看守佛堂的太監也開始心浮氣躁起來:“那小子說是去取公主抄經的紙墨,誰知他竟一去不複返了,想必是去什麼地方躲清閒去了。”
“怕是內務府人多耽擱了,”多寶放下食盒從最下層拿出盤點心,“哥哥還冇用飯吧?今日禦膳房也是人多手雜,我想著多搶盤點心給公主打牙祭,誰知不慎拿成葷點心的了,我聽說咱們公主在佛堂清修時可是半點葷腥都不沾的,要不哥哥你受累幫我解決了這個差錯。”
“這哪裡好意思,”守門的太監嘴上說著不好意思,手下卻毫不含糊,端起盤子就往嘴裡放,“我這吃著也不方便,佛堂門口也缺不了人,你乾脆替我把食盒拿進去吧。”
“這有什麼,”多寶笑得更甜了,“哥哥你就放心吃吧,我一定把東西送到公主手裡。”
“你可彆擾了公主清修,把食盒放在偏廳就趕緊出來。”
還以為能見到公主呢,多寶掩下失落,在放食盒的瞬間,將懷裡的《心經》壓在了底下。
“你在藏什麼?”楚桃從多寶與門口的太監搭話時就在留心這個冇見過的小太監了,此刻抓到了把柄才從暗處現身問話。
害怕楚桃開口叫人,多寶連忙用茶水在桌子上畫了一個符號,隨即跪在地上請安:“奴纔多寶見過公主。”
看見熟悉的記號楚桃變了臉色,關門抹去桌上的水痕後問道:“你是誰的人?”
“回稟公主,奴纔是季家暗部的,前日有人用黑虎令遣我來曉青齋,那人說他家殿下姓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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