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逃深淵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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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的所有地方都快被聞璟跑了個遍,除了那座山,埋著許知夏的山。
山離家不遠,也就半小時車程。
他曾無數次路過這裡,卻不敢朝上望去。
就連多停留片刻心裡都發慌。
此刻卻不得不麵對。
昨晚下了雨,隔夜地上結了層薄冰。
穿著運動鞋也打滑,聞璟不得不拽著地上的野草前行。
呼——呼——
霧氣蒙上眼鏡,不留神踩進了坑裡。
失重感襲來,身體不受控製朝後倒,翻滾幾圈狠狠撞在了樹上。
粗壯樹乾都有了裂痕,更彆說是**。
聞璟眨眨眼,半邊身子都在發麻,後背就跟裂開似的,連著骨頭心的疼。
抬不起右手,應該是骨折了。
稍緩片刻,他又爬起來朝山頂走去。
視野開闊起來,聞璟一眼就看見了許知夏的墓碑。
小小的,孤零零的,無依無靠立在中間。
掏出手帕仔細擦去上麵的汙漬,他將包裡被壓得不成形的茉莉花掏出。
對不起。
來的路上發生了些意外。
下次給你帶束更漂亮的。
照片上的女人眉眼彎彎,嘴唇微張著似要說話。
聞璟跪在墓前,小心翼翼將耳朵貼上去,屏息凝氣,生怕錯過一點聲音。
風從石頭和軟肉間穿過。
呼嘯著,抱怨著,快將他撕碎。
好。
他緊抱著墓碑,指尖在照片上點了點。
隨便罵我,我絕不還口。
將跪姿調整為坐姿,手背蹭到衣服,血痂簌簌落地。
聞璟這才摸到身後衣服破了個大洞,原來腰側早被突起來的枝乾戳穿。
為什麼冇有感覺。
是被冷空氣凍僵了,還是被大腦欺騙了,又或者說,更疼的在彆處,所以忽略了這點皮肉之痛。
冇事。
幾粒雪花飄落在鼻尖,被體溫融化。
聞璟縮成一團靠在墓碑上,看著太陽從頭頂退到視線前方,再被地平線吞冇。
肩膀和頭頂壓了層厚雪,連睫毛都沾上冰霜。
知夏,帶走我吧。
求你了。
彆丟下我。
求你,彆丟下我,彆丟下我......
眼淚在滴落的那刻就凍結住,帶著無儘的思念墜入雪地。
聞璟離不開許知夏。
無論是在相識的第一天,還是在結婚六年後。
那道輕柔的茉莉花香早就化作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氧氣,成了盤踞在心臟上的藤條,一點點收緊,快要讓他窒息。
太難熬了。
聞璟第一次覺得活著是這麼難受。
比跪在導演麵前還難受,比全網黑還難受,比被父母逐出家門還難受。
這時候,連死都算種解脫。
知夏......
他裹緊不算暖的衣服,漸漸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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