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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友為了甩掉我假裝失憶,分手後我真失憶忘 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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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林躍當初能走到一起很不容易。

官宣出櫃的那天,我和他都經曆了與家人親朋幾近絕裂的痛苦。

後來他出了意外,患上了“創傷後應激障礙”,把我忘記了。

我拋下了所有,悉心照顧他,隻為了能早些喚醒他的記憶,也喚醒我與他這些年來風雨同舟的愛意。

可是我卻無意中聽到了他跟他兄弟的吐槽:

“我沒有失憶,我不過是想和他拉開點距離,這麼久了,我有點膩了。”

他用我最愛聽聲音,說出了最殘忍的話。

我瞬間黯然,捏著剛拿到的體檢報告轉身離開。

我選擇接受了摘除腦內腫瘤的手術,術後記憶受損,我將他完全忘卻了。

再相遇,他不可置信地質問我:“陸銘!你是假裝沒看到我嗎!”

我看著他,臉上滿是茫然:“不好意思,你哪位?”

1.

分手後,我第一次回到了這個家,收拾東西。

我在門外反複深呼吸,才敲開了麵前的門,

來開門的不是林躍,而是一個看著陌生卻又有些眼熟的年輕男人,

他顯然愣了下,但很快一抹瞭然飛快閃過,卻還是故作疑惑的開口:

“那個不好意思,請問你找誰?”

“......這是我家。”

我淡淡的回答,心中不免無奈和悵然,至少之前是我和林躍的家。

是我和林躍畢業後一起攢錢佈置的小家,是和父母決裂後,唯一能容得下我和他這段刻骨銘心的衝動的地方,我以為這一直都會是我的避風港,

卻沒想到,我才和他分手,他立刻就把彆的人帶回了這裡,還對我做出一副這個屋子的主人的姿態。

“林躍沒有提前告訴你,我今天回來收拾東西嗎?”

我想起來這個男人的身份了,是之前林躍提及過的那個學弟,聽說是因為崇拜他,纔跟著他的腳步追上來的。

聞言,男人瞬間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語氣輕快:“哦!你就是陸先生吧?久仰大名!”

“你知道的,阿躍醒來後,就忘了不少事,更彆提記一些不重要的事情了,陸先生你不要介意啊。”

他話裡有話,我是聽的出來的,但並不想和他在此浪費時間,

於是我漠然地點了下頭,便饒過他走進屋子,一道熟悉的聲音就淡淡傳來:

“這裡以前可能是你的家,但現在不是了,你的那部分錢,我已經轉給你了。”

循聲看去,林躍一副剛睡醒的慵懶模樣,卻很是戒備的雙手環胸看著我,

“陸先生,雖然我不記得了很多事,但麻煩你識趣點,”

“收拾東西就收拾,把自己的東西清乾淨了,彆偷摸把不是自己的東西也帶走了。”

冷酷又漠然的態度,他好像真的失憶了,

但我知道,這是他裝出來的。

我微不可察的歎了口氣,隻覺得心累,何必呢?

如果真的對我沒感覺了,可以直接了當的跟我說,我會和以前說的那樣,識趣離開,決不做糾纏,

何必要用這種方式,親手碾碎我們曾經那麼快樂甜蜜的一切,

還將我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和堅持貶得一文不值?

我悄悄把心中的失望與黯然藏起,簡潔而快速的回答:

“放心吧,我沒有小偷小摸的習慣,我——算了。”

下意識的辯解,被我攔在了嘴邊,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了,何必再白費口舌呢?

在林躍和他的新歡如同監視一般的注視下,我木著臉進到房間收拾東西,

耳畔不時傳來門前打情罵俏的聲音,亦如我們當初那樣,

林躍總喜歡從身後抱著我,一抱就不肯撒手,恨不得去哪都粘在一起,

如今懷裡換了個人,他也是這樣親昵。

我留在這裡的東西不多,都在去照顧林躍的時候,打包帶走了,

隻剩下幾套衣服和日用品而已。

看了眼手中輕巧的行李,我扯開了一個弧度,看向林躍,

“需要檢查一下嗎?”

林躍隻是盯著我看了幾秒,便衝我擺擺手,臉上閃過不耐煩,他就這樣把我趕走了。

強忍著發酸的眼眶,我提起行李箱直徑向大門走,

直到身後冰冷的門板再度關上,我忍不住深呼吸了一口氣,抬手抹掉眼角險些滑落的淚水。

既然他都不要了,那忘記或許對我來說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吧。

我在心裡猶豫了幾秒,便拿出電話撥通了主治醫生的電話:

“我想好了,接受手術,我會儘快去醫院討論手術方案的......”

2.

因為腦袋裡的腫瘤,我總會出現頭疼眩暈的現象。

為了不讓身邊在意的人擔心,所以我沒有告訴任何人,

但現在想想,我身邊似乎除了林躍之外,再也找不出幾個在意的人了。

所幸,醫生說這顆腫瘤現為良性的,

但最好儘快摘除,避免它出現惡化的風險。

隻是腫瘤壓迫神經,這讓手術會有一定的風險,在術後極可能出現喪失一部分記憶的情況,醫生也無法確定能否恢複。

之前,我把記憶看得比什麼都重要,因為那些是自己鼓起了最大的勇氣而留下的最刻骨銘心的回憶,

但和林躍分手後,我便沒再有這些顧慮了,

因為,我已經把最重要的失去了,

這些記憶隻會成為折磨我的痛苦,要是能忘記,也不錯。

我趁忙碌的間隙來到醫院,跟醫生確定了手術方案。

接下來,就是要湊手術的費用了。

我是一名藝術生,學的是設計,在校期間和進入社會後接觸了美術和攝影。

憑借著出色的天賦和手藝,我的收入可觀,生活也算滋潤,

可是滬市的物價偏高,兜兜轉轉下來,除了林躍退還的那筆錢,並沒有太多的積蓄,

加起來還不夠保障術後的花銷呢。

正當我從醫生辦公室出來,正為錢而發愁時,忽然聽見一個聲音傳來:

“陸銘?”

一轉頭,就看到站在走廊那頭的林躍,以及他的新男友瞿子溪。

我快速對他們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轉身想往另一邊走去,

不料身後傳來一串腳步聲,胳膊被猛然握住並往回扯,林躍語氣不善的追問:

“你來醫院做什麼,生病了?”

我皺了皺眉,試圖將胳膊從他手裡抽回,嘴上敷衍道,

“沒什麼,做個體檢而已。”

和林躍在一起時,我也會按時做體檢的。

但我說完這句話後,林躍並沒有鬆手,而是定定地看著我,眼神中有狐疑和關切,

嗬...之前不是假裝失憶嗎?現在又給我演什麼戲碼?

我實在沒心情跟他再糾纏,正要用力掙開他的手,

落在後麵的瞿子溪察覺到了不對,立刻上前拉上林躍的手臂:

“阿躍,我都說了,我隻是沒休息好頭暈而已,你還特意請了半天假來陪我。”

聽著很是妥帖和抱歉的話,我卻聽得出其中的炫耀意味,

看吧,我隻是一點不舒服,他就緊張到特意請假陪我,你隻能獨自一個人,真可憐啊!

我隻覺得好笑無聊,根本不想跟他們多說一句。

頭部突然傳來一陣眩暈,隨之隱隱作痛起來,我不想在林躍麵前再露出不堪,直接咬牙轉身離開,

但瞿子溪卻快步走上前擋住了去路,對我說:“你的臉色看著不太好啊,陸先生。”

“不如來我們家吃頓飯吧,阿躍正打算要給我做點好吃的給我補補呢!”

聞言,我麵露詫異,不禁扭頭看了眼陰沉著臉的林躍,

和他在一起那麼久,我自然知道他是會做飯的,隻是從來沒吃到過而已。

一陣荒唐諷刺的感覺在心中蔓延,我自嘲了扯了下嘴角,

原來是我不配嗎?堅守了那麼多年的感情都不配他親手做一次飯。

“不用了。”

話音未落,我就邁步就要繞開他離開,

“彆那麼見外呀!”瞿子溪似乎還嫌炫耀不夠,扯著我的手,“那要不然我讓阿躍送你一程?你要去哪兒都行!”

“我說不用了,不需要!”

頭皮的疼痛,讓我的心情煩躁,於是猛地一個甩手,就掙開了他的拉扯,

但誰想瞿子溪像是被我推的一樣,自己踉蹌兩步就摔在了地上,

他皺起眉,看著有些惱怒:

“陸先生,我看在你和阿躍認識的份上,好心邀請你吃飯,還打算送你一程,你不領情就算了,乾嘛還對我動手啊!”

哪裡安的好心?真以為我看不出來嗎?

我被他的指摘氣笑了,同時也沒有想到他一個大男人能不要臉到這個程度。

“你乾嘛!”

林躍猛然走進,冷著一張臉質問道。

“我沒有推他!”

我不甘示弱,強硬的不肯低頭,看著他沉這臉的模樣,心如刀割。

“你的意思是子溪他自己摔的?”

林躍皺起了眉宇,臉上的表情更加陰冷,

就算實事確實如此,但又有誰會信呢?

我餘光瞥了眼瞿子溪,正好捕捉到他眼底閃過狡黠的得意。

“道歉!”

林躍用命令的口吻對我說道,

“你知道得罪我什麼後果,陸銘。”

3.

林躍是林家的大少爺,以他的背景和能力,可以讓我在滬市混不下去,

雖然他當初為了跟我在一起,跟家人鬨得幾近決裂,但他是家裡的獨子,林家不可能真的和他斷絕關係的。

周邊,站著了許多圍觀的路人,

“怎麼回事啊?這人也太不識抬舉了吧?人家好意邀請,不僅不接受也算了,態度還那麼惡劣,甚至動手推人!”

“嗬!這種人肯定沒什麼朋友吧?要不然怎麼看人家關係好就嫉妒動手了?”

“噫!好惡心啊,一個男的怎麼那麼小心眼!”

麵對眾人的譴責,我倍感心累,垂在身側的手無力的攥緊成拳。

瞿子溪見形勢都向著他,從地上站起來,拉著林躍的手臂,

“算了算了,我沒事。”

“隻是沒想到陸先生的脾氣那麼不好,還好你和阿躍鬨掰了,阿躍本來就優秀,身邊還有那麼多朋友,真不知道你會嫉妒得做出什麼事來!”

聽到這句話,圍觀人群得聲討愈發激烈,直接給我扣上了見不得朋友好的帽子。

我不禁慘然一笑,這算什麼朋友?明明我和他曾經是相愛的戀人啊!

林躍從頭到尾隻是冷冷的看著,沒有出言替我辯解的意思,反而沉聲對我說:

“道歉。”

形勢所迫,腦袋的撕裂痛感讓我冷汗直流,我隻好低頭:

“對不起,我不該推你......”

我放棄了為自己辯解,顛倒黑白,將僅剩的自尊和人格一並踐踏。

“可以了吧?”我麵如死灰的看向林躍,發現他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

但我已經無心去管,獨自落魄的轉身離開,忽然聽到林躍略顯無措的聲音傳來:

“陸銘...”

我聽到身後響起的兩聲腳步聲,被瞿子溪攔下了,

“阿躍,我有些不舒服,我們回家吧。”

是啊,回去吧,

你們回到你們的家,我回到我的出租屋,我們最好不要再見。

經過三番兩次的折騰,我已經不想和林躍再有任何的瓜葛了。

我急需用錢的事,我隻告訴了我的老闆,至於原因,我沒有說,

老闆看在我平時工作認真的態度上,也沒有多問,隻是給我介紹合適的客單。

某天,老闆給我分配了一個大單,單主不僅需要攝影寫真,還需要一幅肖像畫,

最好拍攝期間,攝影師還能偶爾提出一些服裝上的建議。

放在整個工作室裡,沒有人比我更合適,也隻有我能達到這些奇怪的需求。

我曾起過疑心,但聽到老闆說這位客戶出手非常闊綽。

眼見手術費用有望,我毫不猶豫地接下了這個委托。

可是,當我看到委托表上的資訊後,才知道這是瞿子溪特意找到我們的工作室,並且下達了這樣奇怪的委托。

我需要親手給他們搭配服裝,還要親手給他們拍照和畫肖像畫。

4.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總覺得時間過得很快,一轉眼就到了委托的時間,

帶著裝置,我來到了提前預定的拍攝地點。

我把鏡頭除錯到最佳角度,等著拍照的主角悠悠入鏡。

看了眼鏡頭裡的兩人,我不禁輕笑,心裡隻剩下一絲波瀾,

我知道怎麼樣才能把林躍給拍得最帥氣,因為他曾是自己練手的模特之一,

不管什麼場合下,我都能送給他一張最能突顯他外貌氣質的照片。

拍攝場地隻有我和他們,所以一切拍照的互動,隻有身為攝影師的我看到,

和所有情侶一樣,對視、相擁、親吻的甜蜜場景,都被儘收鏡頭之中,在我按下快門時定格成一張張相片。

整個拍攝過程進行得很順利,隻不過自始至終,我的心如同枯井般平靜,毫無波瀾,

拍攝部分接近尾聲,我拿著相機跟他們溝通,想要以哪張作為肖像畫得素材。

“陸先生的拍照技術和穿搭技術都很不錯嘛,服務意識也很到位,居然沒有受心態的影響!”

瞿子溪笑嘻嘻的接過相機,一張張翻看,話語帶著惡意。

我一如既往聽得出他話裡的惡意,但並沒有作出反應,這不過是工作罷了,

“工作習慣而已,兩位老闆喜歡就好。”

不多時,瞿子溪和林躍就挑出了一張照片,

“就這張吧!麻煩陸先生畫成油畫了!”

我接過相機,螢幕裡,他們額頭抵著額頭,相視一笑,眼神專注而溫柔,

背景恰巧是落日的餘暉,但因為鏡頭的聚焦,側臉的輪廓在夕陽裡有些虛化,卻清晰地保留了麵容的神色,猶如一對相伴多年的戀人。

我下意識瞥了眼林躍,不知道他是有意還是無意的,

曾經,我和他也有過這樣一張合照,是我初次嘗試拍照時留下的,

同樣是傍晚時分,我拿著相機找到剛打完球的林躍,輕快的說要送他一份禮物,

看到他依眼閉眼等待,我小心地上前靠近,舉著相機按下快門,

恰好那時,他睜開滿是狡黠的眼睛,以額頭貼近,而我滿是驚異,卻沒有躲開,

那張照片,雖然不算完美,卻保留了彼此的青澀和純真。

隻是不清楚,他有沒有丟掉那張照片呢?

不過算了,不管是弄丟還是保留,都和我沒有關係。

我把裝置裝入書包,便馬不停蹄地打車回了家。

等把這單委托做完,拿到了錢,我就可以做手術了,

到時候,如果真的要忘記什麼,希望是有林躍存在的那些記憶吧,

從此把他抽離出我的人生,這是最好的結果,我不想再為他心痛了。

5.

接下來的手繪工期,瞿子溪逼得特彆緊,總會時不時的打來電話詢問進度,

而每次的通話,都“碰巧”是林躍陪在他身旁的時候,

雖然沒有做出直接開啟擴音,明目張膽的宣示和炫耀,但他和林躍嬉笑甜蜜打鬨聲,總會不可避免的傳來,

林躍那配合著瞿子溪說出類似“我愛你”的話,充斥著耳畔。

當我繪製到那張熟悉的臉時,腦子總會不自覺的想起他的模樣,細至他比女生還要好看的睫毛,還有他微微發亮的眼眸。

每當深陷回憶的漩渦,腦袋就不可避免地疼了起來,

直到最後,我疼到連握筆的手都不住的顫抖,胡亂拿起手邊的止疼藥塞進嘴裡生生嚥下,才得以維持繪畫的進度。

但油畫的添色是複雜的,更彆提畫麵還是絢爛的餘暉,我咬牙揮動手裡的工具,將畫麵渲染得更生動。

這些天,我幾乎不眠不休,吃飯也隻是草草了事,填飽了饑餓,就繼續畫畫,整個人看上去萎靡不振。

當最後一筆油墨在畫布上落下,我靜靜地凝視著這幅作品。

畫布上的畫麵與旁邊作為參照的照片彆無二致,但若是仔細對比,

就能發現油畫中的林躍,比照片中的模樣更多了分明豔,是我記憶中他的模樣。

一筆一墨的勾勒點綴,恰到好處,卻暗含著最後一絲留戀。

我幾乎如同徹底卸下了心中最沉重的石頭,長舒了口氣,身體的刺痛令我忍不住靠上椅背,忍著挺了過去,才獲得了短暫的喘息機會。

反扣在桌麵的手機,在這時忽然震動,並響起了急促的鈴聲,刺著我的耳膜,

我拿起來看了眼螢幕,果然是那個熟悉的名字,瞿子溪。

按下接聽鍵,那頭就傳來催促的聲音:

“陸先生,我們的畫完成了嗎?”

“我也不是想催得那麼緊,隻是如果你明天不能按時交稿,我隻好扣除你的勞務費用了。”

“咳咳...油畫已經畫完了,您看您什麼時候有時間,我給您送過去。”

或許是太久沒有說話的緣故,我的聲音沙啞得可怕,喉嚨像被糊住了一般,不得不輕咳兩聲來緩解不適感。

瞿子溪似乎也沒料到,明顯頓了下,

“沒想到陸先生的動作還挺快嘛!行,那麻煩你現在送過來吧!地址你應該知道的。”

我淡淡地應了聲,便結束通話了電話。

轉頭看了眼還沒乾透的油畫,我坐著喘息了半晌,才起身將畫板小心的打包妥當,

嚥下幾粒止疼藥後,我拎著畫板下了樓,一陣眩暈感便毫無征兆的撲來,

我急忙抬手扶住牆壁,腦袋傳來刺痛令身體冷汗直流:

“等把畫交出去,一切就都結束了。”

我坐上了提前叫好的計程車裡,對著司機報出那個無比熟悉的地址,便閉眼假寐,緩解蔓延至全身的疼痛,

計程車走走停停,我卻無心去留意,腦袋昏沉。

直到一直行駛的車子停下,司機的聲音才傳入耳畔:

“先生...先生?您的目的地到了。”

我睜開沉重的眼睛,連忙回神道謝,

“哦!謝謝!”

走到那扇閉著眼睛都能到達的家門口,我按下了門鈴,卻無人來應門,

叮鈴鈴——叮鈴鈴——

不知按了多少次,麵前的門才被慢悠悠拉開,

瞿子溪穿著一身舒適的居家服,手裡還拿著一張毛巾擦著頭,發絲上還濕漉漉的,不難看出他剛纔在做什麼。

看見是我,他眼中閃過一抹快意的光,語氣一如既往:

“喲,不好意思啊陸先生,剛才正忙著,沒注意有人敲門。”

“沒關係,沒等多久。”

麵對衝著自己來的炫耀,我沒有太大的反應。

當我把手裡的畫交給瞿子溪時,他若有若無偏過了身體,露出屋子裡的環境,

我不經意抬頭,看到**著上半身,雙手環胸倚在門框上的林躍。

我的心還是控製不住的被扯了下,

剛才的眩暈和刺痛再次襲來,我咬牙強撐腦子裡的最後一絲清明:

“希望兩位老闆喜歡......”

我不再做停留,轉身就要離開,但熬了好幾天的身體總算是到了極限,

沒走出幾步,我隻覺得眼前的場景搖晃旋轉了起來,

接著便是重心一歪,整個身體立刻向旁邊倒了下去,

模糊的意識消失前,我似乎聽到了身後林躍慌忙而恐懼的呼喚,好像和記憶中的聲音重合:

“陸銘!!”

6.

當我再次睜眼時,就聞到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的氣味,

恍惚了幾秒,我才反應過來這裡是醫院。

床邊圍上的簾子外,傳來了模糊的說話聲,我一下就聽出了林躍的聲音,

“...我們隻是朋友,嗯,聯係不到家人......”

“...可以,他的醫藥費我先墊付。”

“...不用,他醒來就行,不用通知......”

我無心再聽下去,循著身體的意識,再次閉眼假寐,

直到耳邊的說話聲消失,簾子拉開的動靜響起,

我虛弱的睜眼看去,進來的除了醫生和護士,再沒有其它人。

收回下意識去尋找的目光,我在心裡不住自嘲冷笑。

“陸先生,您現在的這個狀況不太樂觀啊。”

醫生看到我清醒,便直截了當的說明瞭當前的狀況,

“嗯......我的情況您沒告訴他吧?”

聽到自己的狀況不好,我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沒有,沒經過您本人的同意,我們是不會向除家屬以外的人透露的。”

我輕輕的鬆了口氣,隨即複雜的思緒從心底湧起,

真該慶幸,我和他不是家人啊......

“我想您比我更瞭解自己的狀況,但這樣晝夜顛倒、過於疲勞的作息,隻會加快您的病情啊!”

醫生一臉不讚同,拿著我最新的拍片報告說道,

我對此無奈一笑,語氣稱得上有些輕鬆,

“那不是為了湊手術費嘛......”

“總之,您的情況不能再拖了,得儘早進行手術,否則,風險就不隻是出現記憶受損那麼簡單了。”

醫生說著,把從護士手裡拿過的手術同意書遞到我麵前,

我低頭看著同意書,記憶突然如走馬燈一般在腦海中飛快閃過,

一幀幀的畫麵都讓我心痛到難以呼吸,簽下字的動作卻堅決而快速,

隻要這場手術結束,這些記憶就有可能跟著腫瘤一起消失了,

到時,我就不用再因為提及到這個名字,而承受心裡的痛苦了。

同意書交出去後,我很快就被安排進行了手術,

躺在向前移動的病床上,頭頂的白熾燈晃得讓我想要流淚,

但直到麻藥的藥效生效,我的眼角依舊乾澀,接著,我閉上了眼睛......

7.

我好像睡了很久,沒有做夢,隻有無邊無際的漆黑。

當我再次睜開眼,花白的天花板便映入眼簾,我有些緩不過神。

直到一隻手試探性地伸到麵前揮了揮,我的眼神才聚了焦,呆呆看過去。

那人似乎被我的反應給嚇到了,試探性的開口詢問:

“陸銘,你醒了?給點反應啊哥們兒!”

見我還沒有反應,他立刻著急的扯著嗓子喊起來:

“護士!護士!快來人!我朋友怎麼清醒了還這麼傻傻呆呆的啊!彆是腦袋給開壞了吧?醫生呢?!”

耳邊充斥的聲音嘈雜,我這才從混沌中扯出一分清明,出聲叫住床邊那人,

“李鑫,這裡是醫院,你待會要是擾民了被帶走,我可不替你收拾爛攤子!”

李鑫聽到我叫出他名字,愣了幾秒後立刻咧嘴一笑,一屁股坐回了凳子上,

“行啊你小子,還懂得在同意書上留我聯係方式,要不是醫院聯係我,我都不知道你和——你出了那麼大事!”

不知道李鑫想說什麼,突然頓了下,隨即又麵不改色的說了下去,嗓門大的令路過的醫患都駐足看了眼。

我覺得有些尷尬,小聲提醒他壓些聲音,隨即感受了下身體的情況,微微皺眉,

“其他沒多大問題...但我怎麼感覺腦子有點不對勁,好像忘了什麼?”

“啊?忘了...那你還記得你是誰?你住哪兒?呃,還有咱們幾個人,就廖宇、韋韜、呂凡?”

李鑫一股腦就問出幾個問題,但除了最後那個問題外,其他聽著都很白癡。

“記得。”

似乎是接收到了我投來的眼神,他頓時訕訕一笑,又坐了回去,猶豫了半天,又小心問道:

“那...你還記得林躍是誰不?”

我本來神色如常,卻在聽清這個名字時,眉宇先一步皺起來,

思緒瞬間跌入記憶之中,尋找著有關這個名字的痕跡,

但腦海中的回憶猶如被一層迷霧遮蓋,許多畫麵都是模糊不清,一閃而過,

思緒愈加翻湧,有些畫麵在迷霧中要呼之慾出,陣陣刺痛卻率先占據了神經。

發現我的表情愈發猙獰痛苦,李鑫連忙上前扶住我:

“算了算了!想不起來就不想了!陸銘,咱不想了!”

逐漸放棄深究後,逐漸褪去的神經痛感令我長籲一口氣,

“...林躍,這個名字我好像有點印象,但更多的想不起來了。”

“他也是我,很重要的人嗎?”

已解鎖本文【隱藏結局】

此話一出,李鑫的臉色變得有些古怪,沉默半晌,他扯開一個笑容,風輕雲淡地擺擺手:

“沒!他哪能那麼重要啊,他就是我們同校的一個稍微有點名氣的公子哥而已!”

“有過一麵之緣,你有這點印象也正常。”

“我就想看看你這手術的後遺症能到個什麼程度,隨便問問!”

接著李鑫又認真的問了幾個問題,我一一從善如流。

我還是記得很多事的,除了那個令李鑫露出古怪表情的名字,

但我也沒太在意,畢竟真的和他說的那樣,我和那個公子哥,隻是兩條根本不會有交集的平行線罷了。

8.

從清醒過來後,我在醫院住了很長一段時間,

這段時間裡,也不知道李鑫是說了什麼,居然能把在其他城市的另外三個人給叫回來,

看到我安然無恙坐在病床上,一個兩個哭的跟畢業時一樣狼狽。

因為性取向和選專業的問題,上了大學後我就很少和家裡聯係,後來更是直接斷掉了,

我性格又內向,能在大學交到的朋友寥寥無幾,除了李鑫是大學室友外,廖宇、韋韜與呂凡是我參加學校社團認識的,

可能是意趣相投,就成了關係很好的朋友,畢業後的這幾年,也都保持著聯係。

雖然住院的日子枯燥,但有人陪著聊天解悶,我的心情還算不錯。

到了出院的日子,李鑫樂嗬嗬的幫我扛行李下樓,

我緊隨其後,還不忘提醒他小心,

卻在迎麵碰上兩個陌生男人時,這和諧的氛圍被打破了。

“陸銘!你是假裝沒看到我嗎?”

沒等我看清狀況,就被迎麵而來的一個男人抓住了手臂,準確的叫出了我的名字,

“你之前住院的錢還是我幫你墊付的,還是我把你送到的醫院,現在你出院了,說句謝謝不過分吧?”

我一臉茫然,看了眼微微變臉色的李鑫,語氣禮貌平靜:

“如果真的像您說的,那謝謝,感謝您把我送到醫院,”

“但不好意思,請問你是哪位?我們之前認識過嗎?”

此話一出,眼前的男人愣住了,手上的力度鬆了幾分,

我趁機抽回手,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李鑫見狀趕忙插在我和他之間,

“你差不多得了啊!咱們銘子欠你的錢我早還你了!能不能彆來打擾他了,他才剛做手術出院呢!”

聽到“手術”二字,男人臉上閃過緊張之色,這才發現我為手術削短的頭發,

他推開李鑫,眼睛緊緊盯著我腦袋上留下的疤痕,

“為什麼不告訴我你要做那麼大的手術?”

我皺了皺眉,語氣變得不耐煩,

“請問我們很熟嗎?麻煩你讓開。”

我沒什麼朋友,也不記得這號人,既然他都不知情,那想來不會是什麼重要的人,

“李鑫,我們走吧。”

我不想再跟這個人廢話,於是扯了下站在身側的李鑫。

9.

沒等我和李鑫走出去幾步,男人再次追了上來,抓住我的手臂不讓離開,

“不行,陸銘,你給我說清楚,為什麼連李鑫你都記得住,卻不記得我?!”

手臂傳來鑽心的疼,我幾乎是下意識地用力掙開,我還是比較怕痛的。

男人似乎也注意到了這一點,語氣軟了下來,

“對不起,我忘了......”

李鑫再也看不下去,抬手一把將他推開,把我往另一邊拉了過去,

“林躍!你是不是個男人!你有完沒完?!”

“陸銘都說了不想理你!他才剛出院,你好心放過他行不行?他沒那精力再陪你玩陪你耗了!”

說著,李鑫用冰冷的眼神衝林躍瞥了眼不遠處的瞿子溪,其中警告意味清晰可聞。

男人卻像被觸到了什麼逆鱗一樣,突然發狠揪住李鑫的衣襟,

“你憑什麼身份在這裡警告我?你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對陸銘——”

“夠了!先生,你要是再敢威脅我和我的朋友,我就要報警了!”

我對這個完全陌生的男人感到厭煩,於是厲聲警告道,

看他僵在原地,我把李鑫拉了回來,戒備地盯著他,對他的不可置信和受傷視若無睹。

李鑫冷哼一聲,拉著我就往醫院外走,

“銘子,咱們走!彆和瘋子待在一起!腦子有病就去看病,真晦氣!”

這次,那個男人沒再追上來,我聽到身後那兩步腳步,不禁皺眉轉頭看了眼,便跟著好友離開。

坐上車後,我聽到李鑫長籲了口氣,

“他就是林躍?他怎麼在這裡?”

回想剛才爭執時聽到的名字,我想起了清醒時李鑫提到的名字,不禁皺了下眉,

“嗐!誰知道呢!沒準人家公子哥膩了家庭醫生,來公共醫院看病了唄!”

李鑫好像還沒從剛才的氣憤中抽離,話語裡滿是尖刺,

隨即他想了想,像是不放心的又提醒我:

“陸銘,以後要是碰上,離遠點懂嗎?不然會惹上那個變態的麻煩的!”

“變態?我倒很想知道他怎麼個變態法?”

聞言,我對林躍的印象又差了些,但表麵還是做出感興趣的模樣,跟李鑫開起了玩笑,

李鑫卻很是沒好氣的哼了聲,語氣很是憤恨,

“他雖然是風光無限的公子哥,但卻喜歡追求刺激,聽說你取向後,就嚷著要追你!這不是變態是什麼?”

“而且他還特彆小心眼,眼見追不到你就造你謠,說是他看不上的你!你就說離不離譜吧!”

“現在他都找到另一個了,對,就是剛才他身邊的那個,還想著來招惹你!”

聽到李鑫打抱不平的話,每條都有理有據,我不著痕跡的皺了下眉,再也笑不出來,

性取向這個事一直是自己心頭的一根刺,雖然我不是很在意彆人的看法,但也決不接受這種平白無故的造謠!

“總之,你彆理他,看到就跑,不要猶豫。”

“行,我記下了。”

我點頭應下,沒有留意到他悄悄鬆了口氣。

10.

回到出租屋後,李鑫幫我打掃了一遍衛生,

又叮囑了一些事情,才和我道彆離開。

我拿著手機翻了一遍裡麵儲存的東西,在翻到聯係人列表時,動作停了下來,

不知怎麼的,腦海中兀然蹦出一個沒頭沒尾的想法:

會不會離開這座城市,換個地方生活會變得輕鬆些?

我不知道這個想法從何而來,好像是藏在心中某處角落已然預謀已久的思緒,在這一刻破土而出。

轉頭望向陽台外已經轉為濃鬱夜色的景色,這個思緒莫名牽動著激動的心情,有些迫不及待,

難道,我之前一直都想離開嗎?

現在隻不過是時候了,所以這個想法才會這麼急切?

任憑心中思緒翻湧,我捏著手機的動作躊躇幾秒,最終還是撥通了老闆的電話,

“老闆,我想辭職。”

聽清我的話時,老闆第一時間想要挽留,但又明白我的性格,最後還是鬆了口,

在細細同我算明瞭剩餘的工資和客單的尾款後,我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一聲歎息,接著便是由衷的祝願:

“行,既然你去意已決,那我就不挽留了,以後有麻煩需要老大哥幫忙的,說一聲,不要客氣!”

“好,謝謝。”

我釋懷一笑,心中瞬間輕鬆了不少。

身體的疲倦,讓我的意識睡得很沉,一夜無夢,

但第二天一早,就被門外急促的門鈴聲給吵醒了。

我撐著睡得昏沉的腦子下了床,經過時還瞥了眼時間,才早上七點。

想到除了上學時就沒早起的作息,我不禁有些煩躁,僅存一點的睡意也沒了,

但還是記著李鑫的叮囑,沒有貿然開門,通過貓眼看去,是昨天見過的林躍。

想到昨天的經曆,我皺眉猶豫了半晌,決定隔著門跟他溝通:

“林先生,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我的聲音在屋子裡回蕩,但我肯定,他能聽到。

“陸銘!你開門,我們說清楚!”

外麵的人似乎深吸了一口氣,語氣算得上是平靜,

“我想我和林先生沒有什麼好說的,不管是什麼,就這樣算了吧,我們就此兩清!”

天曉得我說出這句話時是下了多大的決定,畢竟那可是對方造的謠!

但沒想到這拒絕意味明顯的話刺激到了林躍,原本隻是按鈴的聲音瞬間變成了拍門聲,砰砰作響,

他有些不顧顏麵的架勢,大吼道:

“陸銘!你不要以為你縮在裡麵不見我,你就能逃避一輩子!我告訴你不可能!”

我沒敢吭聲,門外的動靜一直持續,這讓我逐漸確定了李鑫說的話,這人確實有點毛病!

“林躍你特麼是男人嗎?!像個潑婦一樣叫嚷很長臉嗎!”

我第一次被逼急得丟掉了良好的家教,破口罵起來,

隻聽門外的動靜戛然而止,過了幾秒,剛才那個吼叫的聲音弱了下來:

“陸銘,開門好嗎?我們當麵聊聊,我...我想你了。”

我的心不自覺抽疼了一下,語氣冷靜得可怕,

“林先生就不必在這裡惡心我了,麻煩你儘快離開吧!”

11.

我沒想到林躍那麼有耐力,即使已經堅決地表示自己不會開門,他還是不肯離開,

他直接在門外靠著門板席地而坐,時不時傳來兩聲呼喚我名字的聲音,好似在確認我還在門後麵,

但我並沒有回答,卻也不敢離開大門半步,生怕他會突然撞門闖入,

我敢肯定,林躍有這個本事。

“陸銘!”

“陸銘。”

“阿銘......”

“老婆...”

聽到門外愈發親昵的稱呼,我的耳根一陣滾燙,拿出手機立刻撥通李鑫的電話,

“喂?銘子,怎麼了?那麼早打給我。”

李鑫的聲音有些含糊,似乎還沒睡醒。

“林躍找來了,現在在我家門口不肯離開。”

為了防止引起不必要的影響,我連忙向他求助,

“什麼?!我去那小子...”李鑫立馬清醒,窸窣的聲音傳來,

“你穩住,我馬上就到!”

我應聲掛下電話,正打算繼續這麼苟著等李鑫來,卻沒想林躍的聲音再次傳來,

“你又打電話找李鑫了是不是?”

他似乎毫不意外,語氣中帶著幾分不甘心,

我沒有說話,和他根本不熟,沒有理由告訴他這件事,但他接著自顧自說了起來,言語中滿是懷念,

“我之前就不明白,為什麼你和他那麼要好,明明我和他是同個時間認識你的,”

“為什麼你就那麼信任他?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

“嗬,我不信自己的朋友,難道還信你這個糾纏不清的瘋子嗎?”

我冷笑,覺得他說的這句話很可笑,

“昨天當著你男朋友的麵糾纏彆人不放,今天又大清早跑來砸門擾人清夢,林先生,你這種行為未免太難看了吧!”

“我!”林躍被我的話戳到了痛處,卻莫名委屈,“我隻是太想你了,看到你和李鑫,我嫉妒。”

內心蔓延著不知名的苦澀,我再次沉默,不在回答他的話。

又過了幾秒,林躍又開始嚷了起來,附帶拍在門上的輕微聲響,

“老婆,你開門好不好?我好睏啊......”

“我已經一天沒吃飯了,好餓,想吃你做的飯了。”

“你以前都不會不管我的,還提醒我要好好吃飯......”

我可以忍受林躍的絮叨,最多當是耳旁風,但聽到他喊那個稱呼,我就不住又氣又羞,

光天化日耍流氓,真的是允許的嗎?況且還是他有男朋友的情況下!

門外的絮叨聲依舊不停,我卻意外的冷靜下來,思索起他剛才的話來,

如果真的像林躍說的那樣,我為他做過那麼多事,也和他在一起過,

那到底是為什麼,這段關係會走到這個境地?

他的話真的能信嗎?還是說就該堅定不移的相信李鑫告訴自己的一切?

麵對這個情況,我有些動搖了,疑慮從心底升起,

於是,我拉開了緊閉的門,對上了林躍亮起來的眼睛。

12.

“談談可以,但麻煩林先生規矩點,不要做什麼越界的事,不然......”

我瞥了眼林躍向我張開手臂的動作,立刻退一步冷冷的警告道,作勢要把門再次關上,

林躍見狀立刻放下手,站立得跟個犯了錯的小孩一樣無措,

“好,我不動,老——陸銘,我們能進去坐下了嗎?”

“......希望你記住你保證的話——”

我盯著林躍沉默半晌,才慢慢側過身子,讓出了進屋得路來,

沒等他欣喜的邁腳踏進大門,瞿子溪就匆忙趕來,臉上滿是關切:

“阿躍!你怎麼大早上的跑這兒來了呀?害我以為——”

“以為什麼?以為我二話不說直接把你丟下?還是怕我之前答應給你的好處沒了?”

林躍這時不再像之前那樣對瞿子溪溫柔,語氣裡帶著清晰的不耐煩,冷笑著反問起他來,

“況且我要去哪裡,還輪不著向你報備吧?”

我靜靜的看著眼前這場鬨劇,沒有說話,但瞿子溪卻以為是我的錯,

飛快地瞪了我一眼,繼續揚起討好的笑,試圖安撫林躍的脾氣,

“沒有,隻是你一聲招呼都不打就離開了,我擔心你。”

看著兩人不纏不休的架勢,我的耐心被消磨殆儘,有些煩躁地想要關門,

而林躍卻注意到了,連忙抬手撐住門板,軟著聲音哀求:“陸銘,你說了要給我談談的機會的!”

“阿躍!你乾嘛求他啊!他不過就是個沒錢又沒人愛的可憐蟲!他!”

瞿子溪似乎看不慣我很久了,眼見林躍對我的態度,立刻跳腳,

卻沒想平時總是對他不錯的林躍,此刻反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他臉上,

“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我要做什麼事,你管得著!”

那一巴掌的力度之大,打得瞿子溪有些站不穩,但依舊咬牙強撐,委屈地大聲質問:

“我現在是你的男朋友!憑什麼不能問一句?”

“嗬,你真當自己是因為愛情跟我在一起的了?要是我沒有這個身份,你會貼上來嗎?”

林躍冷笑,言語十分不客氣,看到瞿子溪有些無言以對,他的聲音沉了下來,有些黯然,

“我們到此為止,答應過你的我不會反悔的,滾吧,以後彆再出現在我們麵前。”

瞿子溪的表情從呆愣到憤恨,在我和林躍之間來回逡巡幾秒,便咬牙憤怒的離開了,

所有的愛意和體貼,都是裝出來的,

他是識趣的,即使他可能真的對林躍心動過,但也比不上他要的那些

既然攀不上林家的公子哥,就不要去招惹他。

“陸銘,能讓我進去說嗎?”樓道裡隻剩下我和林躍,他朝我牽強地笑了笑,不複前一次見麵時的氣盛。

我思索了半晌,再次測過身讓出過道:“長話短說吧。”

13.

我以為李鑫還要一點時間才能趕到,但沒想林躍剛坐下,門外再次傳來動靜。

站在門外的李鑫氣喘籲籲,看到屋子裡除了我還有林躍,

著急的神色沉了下來,看向我時有些無奈:

“銘子,你還是心軟了。”

“他擾民,而且恰好,我也想弄清楚情況,好讓我們都輕鬆。”

我給出了內心真實的想法,畢竟我不想帶著滿腹的疑惑,離開這裡。

可能時我的語氣十分平靜,讓李鑫和林躍都不約而同沉下了臉,思緒各異。

待所有人都落座,李鑫沒好氣的質問林躍:

“林大少爺,你到底想怎樣?”

“我不想錯過陸銘,”林躍拿著玻璃杯,手指摳著光滑的杯壁,他帶著愧疚看向我,

“我想彌補他我答應過的一切,包括一直在一起。”

李鑫想要發作,卻被我攔下了,林躍見狀,神色一喜,開始細細訴說我與他的過往,

從初見到彼此確認心意的相戀,再到不畏身邊家人朋友的反對義無反顧在一起的執著,

大致的記憶與我記得的大差不差,隻是那些時光裡多了一個林躍,和那刻骨銘心的感情。

在一旁聽著的李鑫,雖然神色不善,但沒有出言反駁,

我瞭解好友,於是默默的認定這些回憶的真實性,那些確實是我忘掉的記憶。

隻是,現在的我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聽這些事,不禁感到一絲魔幻和微妙。

“所以,你為了尋求刺激,就假裝失憶,找了瞿子溪,然後把我甩了,還把我趕出了家是嗎?”

我抱著手臂冷笑,看著林躍的眼神也冷了下來,

“現在又來當著我的麵和瞿子溪鬨掰,然後告訴我這些事,就是想和我重歸於好,兌現你對我的承諾?”

我的話一陣見血,林躍隻是動了動嘴巴,沒敢說什麼。

見狀,我氣極反笑,語氣更是咄咄逼人:

“我現在很慶幸,我手術過後忘掉的,是跟你的記憶,林躍,”

“想要我的原諒,讓我重新跟你在一起,你配嗎?”

“我之前也是瞎了眼,才會這麼義無反顧地跟你在一起,甚至差點放棄所有。”

“如果再讓我選一次,我會選擇離你遠遠的,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林大少爺。”

我的話,無疑是把林躍心中最後一絲希冀也打消了,

過了半晌,他動了動嘴唇,語氣落魄:

“我知道了......”

14.

弄清楚了過往的一切,我隻覺得一身輕鬆,

婉拒了李鑫的幫助,我看著他的眼睛,坦誠而率真的說道:

“李鑫,你可以找到對的人的,我相信你。”

李鑫聞言一怔,隨即輕輕歎氣釋然,

“銘子,你真的很勇敢。”

我對這個評價保留意見,隻是笑笑,沒有回應。

經過了一段時間的籌劃和準備,我搬離了滬市,在此期間沒有告訴任何人,

直到在一個小城市穩定下來,我才把情況告訴了身邊為數不多的幾個好友,

用身上的一些積蓄,開了一間工作室,繼續堅持自己的愛好。

這天我依照著和客戶約定的時間,來到了提前說好的地方,卻在一個抬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他似乎沒有意外,用微微發亮的眼睛注視著你,揚了揚手裡的相機,

“這次,輪到我來給你拍照吧。”

“以前我們還說呢,要是真的沒了家裡的接濟,我們就開一家特彆的照相館,”

“你負責畫畫和設計衣服,我負責拍照,做我們喜歡的事情。”

“現在,我真的擺脫了他們,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我表情平靜,垂在身側的手卻悄悄攥緊:“恭喜。”

說完,我下意識地就要轉身快速離開,卻沒想他爽朗的笑聲從身後傳來:

“陸銘,你這份委托不做啦?”

“我說了,這次我要實現我們的約定!我不會再給你機會跑掉了!”

我神色一緊,有些崩潰的朝身後喊:“誰要你幫忙實現啊!自戀狂!”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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