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棲錦世 第97章 變生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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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景的心沉到了穀底。
他隻有一個人,還帶著不會武功的南之枝。剛纔一番激戰已消耗了他不少體力,手臂還在流血,麵對四個手持利刃的凶徒……
“躲在我身後!”
雍景低吼一聲,將南之枝拉到自己身後,手中染血的鋼刀橫在身前,眼神如同瀕死的孤狼,爆發出決絕的光芒。
他不能退,身後是他拚死也要保護的人。
“殺!”
四個大漢同時怒吼著撲了上來,刀光如匹練般斬下。
雍景迎了上去。
刀鋒碰撞,火花四濺。
他身形靈動,刀法狠辣,專攻要害,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每一次格擋都震得手臂發麻,每一次閃避都險之又險。
他護著身後的南之枝,如同驚濤駭浪中的一葉扁舟,艱難的抵擋著四個方向的攻擊,且戰且退,試圖尋找突圍的機會。
南之枝被他緊緊護在身後,看著眼前刀光劍影,聽著耳邊刺耳的金鐵交鳴和雍景粗重的喘息,嚇得臉色慘白,渾身發抖。
她緊緊抓著雍景背後的衣襟,指甲幾乎要嵌進去,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清晰。
“啊!”
一聲痛呼。
雍景為了替南之枝擋開側麵劈來的一刀,後背空門大開,被另一個大漢的刀鋒狠狠劃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瞬間染紅了衣衫。
劇痛讓雍景一個踉蹌,圍攻的大漢見狀更加凶狠。
就在這時,混亂中,一個持刀大漢見南之枝暴露,眼中凶光一閃,竟不顧雍景,直接一刀斜劈向南之枝的麵門,刀光快如閃電。
“小心!”
雍景目眥欲裂,想回身格擋已經來不及。
南之枝嚇得魂飛魄散,下意識的尖叫一聲,閉眼猛地向後一縮。
她身後,正是破廟外一處陡峭的土坡邊緣,腳下本就鬆軟的泥土被她一蹬,瞬間塌陷。
“啊——!”
南之枝隻覺得腳下一空,身體瞬間失去平衡,整個人不受控製的向後倒去,沿著長滿枯草和碎石、陡峭無比的山坡翻滾而下。
“枝枝——!!!”
雍景發出撕心裂肺的吼叫。
看著那抹月白色的身影如同斷線的風箏般滾落黑暗的山坡,巨大的恐慌和絕望瞬間吞噬了他。
這一次絕不能再失去她!
這個念頭如同驚雷般在他腦海中炸響。
冇有絲毫猶豫,雍景一腳踹開擋在身前有點懵逼的大漢,甚至不顧背後再次襲來的刀鋒。
他眼中隻有那個翻滾下墜的身影。
他朝著南之枝滾落的方向,縱身一躍,毫不猶豫的跟著滾了下去。
身體在陡峭的山坡上急速翻滾,尖銳的碎石和枯枝劃破衣衫,刺入皮肉,帶來陣陣劇痛,耳邊是呼嘯的風聲和泥土滾落的聲音。
但雍景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如同烙印般灼熱:“哪怕黃泉碧落,我也陪你一起……”
他的身影,緊追著那道月白,義無反顧的消失在黑暗陡峭的山坡之下。
隻留下坡頂四個麵麵相覷、一時竟忘了追擊的大漢,以及破廟門口,捂著胸口掙紮站起、眼神陰鷙的刀疤老大。
夜風嗚咽,荒坡之上,隻餘下死寂與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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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廟
篝火早已熄滅,隻餘幾點火星在冰冷的空氣中明滅。
破廟內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和死亡的氣息。
刀疤老大捂著胸口靠在斷壁上,臉色慘白,另外四個大漢則惶恐不安的跪在地上,大氣不敢出。
一個身著深青色勁裝、披著黑色鬥篷的男子背對著他們,站在大殿中央,身影幾乎融入黑暗。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壓抑到極致的冰冷怒火,如同臘月寒風颳過破廟:“廢物!”
僅僅兩個字,就讓跪著的四人渾身一顫。
“我讓你們留活口!清清楚楚交代要活的南之枝!你們呢?!”
男子轉過身,鬥篷的陰影滑落,露出一張約莫五十多歲、眼神陰鷙銳利的麵孔。
他正是狄戎生母家族的核心人物,趙元奎,也是如今狄青派係中掌握實權、行事最為狠辣的幕僚。
“趙……趙大人!”
刀疤老大掙紮著想解釋,“小的們……小的們也不想啊。本來已經得手了,誰知道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那小子身手了得,跟不要命似的。我們……我們也死了個兄弟。那女的是自己不小心滾下山坡的,真不關我們的事啊!”
他指著地上那具冰冷的屍體,聲音帶著恐懼和委屈。
“滾下山坡?”
趙元奎的眼神瞬間變得無比可怕,如同毒蛇般盯著刀疤老大,“那麼陡的山坡,深更半夜滾下去?你告訴我,一個弱女子滾下去還能有命在嗎?嗯?!”
他一步步逼近,強大的壓迫感讓刀疤老大幾乎窒息。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
另外幾個大漢連連磕頭,“我們……我們當時被打懵了,那小子也跟著跳下去了,我們……我們冇敢立刻下去追……太陡了,黑燈瞎火的……”
趙元奎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強行壓下幾乎要噴薄而出的殺意。
南之枝死了或者失蹤,結果都一樣。
他精心策劃,想用南之枝這張牌狠狠打擊狄尚、勒索好處甚至逼迫其就範的計劃,眼看就要落空,還有可能徹底激怒狄尚那個瘋子。
“廢物!”
趙元奎從牙縫裡擠出這兩個字,胸膛劇烈起伏。
他陰冷的目光掃過跪著的幾人:“那個來救她的是誰?看清了嗎?”
“回……回大人!”
一個小漢急忙回答,“那小子麵生得很,但下手賊狠!我們……我們真不知道他是誰啊!”
其他幾人也連連搖頭。
“麵生的公子哥?身手狠辣?”
趙元奎眉頭緊鎖,陷入沉思。
狄尚身邊有這等人物?
還是其他勢力?
他心中警鈴大作。
南之枝和那個神秘人一起滾落陡坡,生死未卜。這局麵,已經完全失控了!
“搜!”
趙元奎一揮手,聲音冰冷刺骨,“天一亮,立刻給我下去搜!活著最好,死也要把屍體抬上來。尤其是那個男的,給我查清楚他的身份。”
他眼中寒光閃爍,“另外,管好你們的嘴。今晚的事,若走漏半點風聲……你們知道後果!”
“是!是!大人!”
幾個大漢如蒙大赦,又帶著深深的恐懼,連滾爬爬的應道。
破廟內,隻剩下趙元奎沉重的呼吸和濃得化不開的陰霾。
煮熟的鴨子飛了,還惹了一身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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