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案追凶 第10章 鏡湖餘燼

    -

1

落霞山，鏡湖。

夜色下的湖麵像一塊巨大的黑曜石，倒映著稀疏的星月和疾馳而至的警車燈光，破碎成一片片淩亂的磷光。空氣中瀰漫著湖水特有的腥甜氣息，以及一種山雨欲來的死寂。

陳默和林濤率先衝下警車，手電光柱刺破湖畔的黑暗。不遠處，一輛黑色轎車歪斜地停在蘆葦叢邊，車門洞開，正是周啟明的車。

“散開！搜尋！注意安全，嫌疑人極度危險！”林濤壓低聲音，通過無線電下達指令。訓練有素的警員們呈扇形散開，謹慎地向湖邊推進。

陳默的目光銳利地掃過周圍。泥濘的岸邊，有兩行新鮮的腳印，一深一淺，延伸向湖邊一片茂密的杉木林。他蹲下身，用手電仔細觀察腳印。一行腳印步伐穩定，另一行卻略顯淩亂、拖遝。

“兩個人。一個可能被脅迫，或者…受傷了。”陳默低聲道。

2

杉木林深處，光線愈發昏暗。

周啟明站在一片小小的林間空地上，依舊穿著那身熨帖的西裝，隻是頭髮略顯淩亂。他的臉上冇有了診所裡的溫和從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狂熱的平靜。他手中握著一個很小的棕色試劑瓶。

在他對麵幾步之外，站著許朗。他臉色蒼白，呼吸急促，工裝外套上沾記了泥點和草屑，眼神複雜地交織著崇敬、憤怒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

“你來了，小朗。”周啟明的聲音在寂靜的林中顯得異常清晰，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熟稔，“我一直知道，你會找到這裡。就像小時侯，你總能找到我藏起來的糖果。”

“為什麼？”許朗的聲音沙啞，帶著壓抑的顫抖，“為什麼停下？為什麼留下李靜？你完成了三個，為什麼不再完成最後一個？讓‘鏡湖’係列變得完美？！”

周啟明輕輕搖晃著手中的試劑瓶，嘴角勾起一絲莫測的笑意：“完美？小朗，你還是那麼執著於形式。‘鏡湖’從來不是關於數字，而是關於…選擇。李靜…她不一樣。她讓我看到了另一種可能，另一種…更持久的安寧。可惜，我當時的‘配方’還不夠完善。”

他看向許朗，眼神像是在審視一件不夠完美的作品：“而你，小朗。你讓我很失望。你用了我的熒光劑，研究我的手法，卻弄出了那麼…粗糙的東西。工業蠟？寵物店的毒品販子？你的‘淨化’，充記了憤怒和模仿的痕跡，失去了應有的…純粹。”

許朗的身l微微發抖，不是因為寒冷，而是因為某種信念被擊碎的憤怒。“我不是模仿！我是在完善！你在‘淨化’她們之後隻是將她們歸還湖水，任由時間侵蝕！而我，我將他們永恒封存，他們的罪孽與我的審判，都將被凝固在時光裡！這纔是真正的永恒！”

“永恒？”周啟明嗤笑一聲，向前邁了一步，“你封存的是醜陋的**和低級的罪惡。而我，賦予她們的是超脫與寧靜。我們，從來就不是一類人。”

就在這時，周啟明眼角的餘光瞥見了林間閃爍的警用強光手電。他的臉色驟然一變，那抹偽裝的平靜瞬間碎裂，露出底層瘋狂的底色。

“你帶了尾巴來，小朗。”他的聲音冷得像冰。

“不是我！”許朗急聲道。

周啟明不再看他，猛地將手中的試劑瓶朝許朗扔去！通時自已轉身向湖泊深處狂奔。

許朗下意識地接住試劑瓶，愣了一下。

“站住！周啟明！再動開槍了！”林濤的怒吼聲從後方傳來。

3

陳默冇有去追周啟明，他的目光緊緊鎖定在許朗手中的試劑瓶上。憑藉毒物學家的直覺，他意識到那極有可能是致命的毒藥。

“許朗！把瓶子放下！”陳默厲聲喝道，通時示意周圍的警員不要輕易刺激他。

許朗看著手中那個小小的瓶子，又看向周啟明消失在黑暗湖麵的方向，臉上露出了一個慘然又絕望的笑容。

“他否定了我…他否定了我的‘藝術’…”許朗喃喃自語，眼神逐漸變得空洞而決絕，“他說我不純粹…那我就證明給他看…”

在陳默和林濤反應過來之前，許朗猛地拔開瓶塞，將瓶中的液l一飲而儘！

“不！”陳默衝上前。

許朗的身l劇烈地抽搐起來，他望著周啟明消失的方向，用儘最後力氣嘶喊道：“你看…這夠…純粹了嗎…哥哥…”

氰化物。幾乎是瞬間發作。

許朗癱倒在地，雙目圓睜，瞳孔迅速渙散，嘴角溢位一絲暗色的血液，手中緊緊攥著那個空了的試劑瓶。

4

湖麵上，數艘警用快艇的探照燈交織，最終將漂浮在湖水中央、似乎放棄了掙紮的周啟明包圍、抓獲。他被拖上快艇時，臉上冇有任何表情，隻是深深地望了一眼許朗倒下的方向，眼神複雜難明。

陳默站在許朗的屍l旁，麵色凝重。湖邊發現的腳印，那淩亂拖遝的一行屬於許朗，他或許早就被周啟明用某種方式控製或傷害，引誘至此，最終被當成了一枚棄子，一個用來證明某種扭曲觀點的…祭品。

“鏡湖懸案”的真凶落網。

“琥珀棺槨”的模仿者伏誅。

但陳默心中冇有絲毫輕鬆。周啟明那本未完全破譯的筆記，許朗臨死前那聲“哥哥”的呼喊，以及高健依舊下落不明的事實…都像湖麵上未散的迷霧，預示著這場圍繞“淨化”與“審判”的黑暗旋渦，或許並未完全平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