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巴魯的貓 第65章 封狼居胥
“嗷——！！！”
饕餮的意識發出憤怒而痛苦的咆哮！合金巨牛龐大的身軀因為關節受創而微微踉蹌！它那噴射著暗紅光束的“眼洞”猛地鎖定了漢軍弩陣的方向！恐怖的能量在其中急速彙聚！
“散開！”衛青厲聲預警！
轟！轟！轟！
數道水桶粗細的暗紅色能量光柱如同來自地獄的審判，帶著毀滅一切的氣息，狠狠轟向弩陣陣地！大地瞬間被熔出巨大的深坑！來不及躲避的弩車和士兵在刺目的光芒中瞬間汽化！爆炸的衝擊波將附近的一切都掀飛出去！
就在這毀滅光束肆虐的瞬間，一道黑色的閃電，如同逆流而上的遊魚，在漫天沙暴和混亂的戰場中，朝著那如同山嶽般移動的合金巨牛，發起了決死的衝鋒！
是霍去病！
他放棄了戰馬，僅憑雙腳，在沙礫、碎石和倒斃的屍骸間狂奔！他身上的玄甲布滿了劃痕和凹坑，頭盔早已不知去向，束起的黑發在狂風中飛舞，年輕的臉龐上沾滿了血汙和塵土，唯有那雙眼睛，依舊燃燒著如同星辰般不屈的銳利光芒！
“星圖步法！”霍去病心中默唸著司通在無數個寂靜的夜晚，用爪尖在沙地上劃出的、如同星河般玄奧的軌跡。他的步伐瞬間變得詭異而靈動！時而如同鬼魅般側滑，時而如同陀螺般急旋，時而如同狡兔般伏地疾躥！每一步踏出，都精準地預判並閃避著腳下隨時可能爆裂的能量餘波、頭頂呼嘯而過的巨大蹄爪、以及從巨牛體表噴射出的、如同霰彈般的灼熱金屬碎片！
嗤！一道暗紅光束擦著他的肩膀掠過，灼熱的氣浪將他肩甲熔穿，麵板瞬間焦黑！
轟！巨大的合金蹄爪如同隕石般砸落在他前一瞬所在的位置，濺起漫天沙石！
當當當！密集的金屬碎片如同暴雨般打在他舉起的臂盾上，留下深深的凹痕！
霍去病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在死神的鐮刀縫隙間穿梭！他憑借著司通傳授的、源自尼巴魯神王一族的戰鬥本能和步法精髓，硬生生在這毀滅風暴中開辟出一條通往巨獸脊背的死亡之路！他的目標，是巨牛背部靠近頸項位置、一個被厚重灌甲保護、但能量波動最為劇烈、如同神經中樞般的巨大隆起！
“神獸！助我！”霍去病在狂奔中發出嘶啞的呐喊！
一道灰白色的影子，比他更快！司通的身影如同融入風沙的幽靈，在合金巨牛如同移動山丘般起伏的龐大身軀上疾速攀援！鋒利的爪子深深摳進粗糙的合金接縫和裸露的能量管道，每一次借力都險象環生！它那熔金般的豎瞳死死鎖定著目標——那處神經中樞樞紐！額間那縷銀灰色的毛發黯淡無光，嘴角不斷溢位淡金色的血珠，靈能早已枯竭如荒漠，但它小小的身軀裡，那守護的意誌卻燃燒到了極致！盤古戩的碎片早已融入它的骨血，此刻，那微乎其微的最後一絲守護靈能，正被它不顧一切地從生命本源中壓榨、點燃！
合金巨牛似乎感應到了脊背上這渺小卻致命的威脅！它瘋狂地甩動龐大的身軀，試圖將司通和緊隨其後的霍去病甩落！背部裝甲板猛地張開，露出無數噴射著高溫蒸汽和電弧的排氣孔！更有數條末端帶著鋒利金屬鉤爪的、如同巨型章魚觸手般的維修機械臂，從裝甲板下猛地彈出，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狠狠抓向司通！
司通在狂暴的顛簸和致命的攻擊中艱難閃避，如同狂風巨浪中的一葉孤舟！它金色的豎瞳中倒映著那越來越近的神經中樞樞紐，那厚重的裝甲外殼上布滿了搏動著的能量紋路。來不及了！霍去病還在下方艱難攀爬，機械臂和能量噴射如同死亡之網籠罩而來！
“月羽…盤古戩…澤拉爾…露西…對不起了…”無數守護的麵孔在司通意識中閃過，帶著微笑，帶著期盼，帶著訣彆。它最後看了一眼下方那個在毀滅風暴中依舊奮力向上攀爬的年輕身影。
然後，它做出了決斷！
司通不再閃避！它小小的身體爆發出最後所有的力量，如同離弦之箭，迎著一條呼嘯抓來的巨大金屬鉤爪，不退反進！在鉤爪即將撕裂它的瞬間，它猛地扭身，鋒利的爪子狠狠刺入鉤爪的關節縫隙！借著這股巨大的衝力和鉤爪甩動的慣性，它小小的身體如同炮彈般，朝著那神經中樞樞紐厚重灌甲上能量紋路最密集、搏動最劇烈的核心點——猛地撞了過去！
在身體與那冰冷厚重的裝甲接觸的刹那，司通凝聚了所有意誌、所有生命、所有守護誓言、以及體內盤古鐧碎片最後一絲微光的靈能，儘數灌注於它那隻微微抬起、閃爍著玉色光澤的右前爪上！爪尖，一點微弱的、卻純淨到極致的淡金色光芒驟然亮起，如同黑夜中燃儘的星辰最後的光輝！
噗嗤——！
一聲輕微卻彷彿洞穿了時空的撕裂聲響起！
司通那燃燒著生命之火的爪尖，如同熱刀切黃油般，硬生生刺穿了連“破軍鑿”都難以撼動的厚重合金裝甲！精準無比地刺入了裝甲之下那團由無數閃爍著幽光的神經束和能量晶體構成的、如同活物大腦般的神經中樞核心！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固。
翻滾的沙暴、震天的喊殺、巨獸的咆哮、能量的轟鳴…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一股無形的、足以凍結靈魂的冰冷死寂，瞬間以神經中樞為核心，席捲了整個合金巨牛的龐大身軀！那些流淌著暗綠液體的能量管道瞬間黯淡、凝固！體表搏動著的能量紋路如同熄滅的燈帶般迅速消失！噴射著暗紅光束的眼洞猛地僵住，光芒如同風中殘燭般搖曳、熄滅！高高揚起的合金蹄爪凝固在半空，覆蓋著金屬骨板的尾巴如同斷線的巨鞭般無力垂下！
饕餮那充滿了無儘暴戾、貪婪和毀滅意誌的精神咆哮，在司通的意識深處，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野獸，發出最後一聲充滿了極致驚愕、憤怒和不甘的、斷斷續續的尖嘯：
“不…可…能…卑…微…的…守…護…者…竟…然…擁…有…盤…古…的…”
尖嘯戛然而止！
轟隆隆隆——！！！！
失去了意識核心的驅動，這尊由無數扭曲金屬和狂暴能量強行拚湊的戰爭巨獸，終於迎來了徹底的崩潰！巨大的身軀如同被抽掉了骨架的沙堡，從內部發出了震耳欲聾的、金屬斷裂和能量湮滅的恐怖哀鳴！龐大的合金結構開始扭曲、變形、崩塌！無數的金屬碎片、斷裂的管道、燃燒的能量液如同火山噴發般從各處破口猛烈噴射而出！
巨牛的頭顱首先承受不住內部崩潰的壓力，如同被重錘擊中的西瓜般轟然炸裂！無數的金屬碎片和燃燒的粘液如同暴雨般傾瀉而下！緊接著是四肢關節，在刺耳的金屬扭曲斷裂聲中徹底崩解！龐大的身軀失去了支撐，如同山崩般朝著地麵狠狠砸落！
轟——！！！！
大地如同遭受了隕石撞擊！一個巨大的深坑瞬間形成！狂暴的衝擊波裹挾著煙塵、沙石、金屬碎片和燃燒的殘骸，如同毀滅的颶風，朝著四麵八方瘋狂席捲！離得近的、無論是陷入瘋狂的獸化戰士、還是躲避不及的匈奴潰兵、乃至部分漢軍士兵，瞬間被這毀滅的狂潮吞沒、撕碎！
煙塵如同巨大的蘑菇雲，衝天而起，久久不散。遮蔽了昏黃的落日，也遮蔽了這片飽經蹂躪的漠北荒原。
當毀滅的餘波終於平息，遮天蔽日的煙塵緩緩沉降，露出戰場中央那如同神魔隕落般的恐怖景象時，整個天地陷入了一片死寂。
深達數丈的巨坑中央，堆積著小山般的、扭曲變形的、依舊散發著高溫和刺鼻輻射氣味的合金殘骸。那頭曾帶來滅世威壓的合金巨牛，已然化為了一堆燃燒的、醜陋的廢鐵。饕餮的意誌，連同它最後的瘋狂野心，在這片埋葬了它野心的土地上，徹底歸於沉寂。
戰場邊緣，倖存的人們——漢軍、歸降的匈奴部落、倖存的月氏人——如同泥塑木雕般呆立著，望著那堆巨大的廢墟，臉上充滿了劫後餘生的茫然和難以置信的震撼。結束了？那如同噩夢般的獸化瘟疫，那如同神魔般的恐怖巨獸…真的…結束了？
霍去病艱難地從一片狼藉的沙石和金屬碎片中掙紮著爬起。他渾身浴血，甲冑破碎，一條手臂無力地垂下，顯然在巨牛崩塌時受了重創。他踉蹌著，不顧身上的傷痛，發瘋般地衝向那堆巨大的殘骸廢墟。
“神獸！司通——！”他嘶啞的聲音在死寂的戰場上回蕩，充滿了無儘的悲慟和焦急。他用完好的那隻手，不顧滾燙的金屬和鋒利的碎片，瘋狂地挖掘、翻找著。
沒有回應。隻有金屬冷卻的滋滋聲和風吹過廢墟的嗚咽。
最終，在那堆巨大殘骸的底部邊緣，霍去病找到了它。
小小的、灰白色的身體，靜靜地躺在冰冷的沙礫和焦黑的金屬碎片中。它身上的毛發被高溫燎焦了大片，嘴角凝固著淡金色的血跡，那雙曾如同熔金般閃耀著智慧與守護光芒的豎瞳，此刻緊緊地閉合著。它小小的身體冰冷、僵硬，感受不到一絲生命的悸動。額間那縷永不褪色的銀灰毛發，也徹底失去了光澤。
霍去病顫抖著，小心翼翼地用沾滿血汙和泥土的手，將司通冰冷的身體捧起，緊緊貼在胸前。滾燙的淚水，如同決堤的洪水，從這位少年英雄剛毅的臉龐上洶湧而下，滴落在司通失去溫度的身體上。
“神獸…”他哽咽著，泣不成聲。是這隻來自星辰之外的奇異生靈，一次次在危難之際指引方向，傳授技藝，守護著這片土地上的文明火種。它見證了太多的犧牲，背負了太重的責任，最終，也在這片它守護的土地上，燃儘了自己最後的光輝。
衛青在親兵的攙扶下，拖著疲憊而傷痛的身軀，緩緩走到霍去病身邊。他看著霍去病懷中那失去生命的小小身軀，這位身經百戰、心如鐵石的帝國統帥，眼中也泛起了深深的痛惜和敬意。他默默地摘下自己的頭盔，對著司通，深深地鞠了一躬。
越來越多的漢軍將士，無論是軍官還是普通士兵，無論是輕傷還是重傷，都默默地聚攏過來。他們無聲地摘下頭盔，對著那具小小的、卻重逾山嶽的灰白身軀，肅穆地低下了頭。一股無聲的、沉重的哀思，在硝煙未散的漠北荒原上彌漫開來。
許久，霍去病緩緩抬起頭，淚痕未乾的臉上，重新凝聚起一種超越了悲傷的、如同磐石般的堅毅。他抱著司通冰冷的身體，一步一步，艱難而堅定地朝著戰場附近那座象征著匈奴王權、曾目睹了太多血腥與征服的狼居胥山走去。
殘陽如血，將狼居胥山巨大的山岩染成一片悲壯的赤金色。霍去病登上山巔，將司通輕輕放在一塊相對平整的巨石旁。他拔出腰間那柄飽飲胡虜鮮血、此刻卻顯得有些沉重的佩劍。
鏘——！
劍鋒在堅硬的岩石上劃過，發出刺耳的摩擦聲，迸濺出點點火星。
霍去病用儘全身的力氣，如同要將所有的憤怒、所有的哀傷、所有的信念和對未來的誓言，都銘刻進這大地的骨骼之中！劍鋒在岩石上深深犁過，刻下一個個力透石骨、如同刀劈斧鑿般遒勁的大字：
“封狼居胥！”
最後一筆落下，霍去病拄著劍，劇烈地喘息著。他望著東方，那是長安的方向，是大漢的根基，更是無數將士魂牽夢繞的故鄉。他眼中燃燒起熊熊的火焰，那是帝國最鋒利的劍，是華夏文明最不屈的脊梁！他再次舉起劍，在“封狼居胥”四個大字的下方，用更加磅礴、更加淩厲的筆鋒，刻下了那必將響徹千古、震懾萬邦的誓言：
“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
八個大字，在如血的殘陽下，在狼居胥山的巔峰，如同永不磨滅的豐碑，宣告著一個時代的終結，也昭示著一個強盛帝國不容侵犯的威嚴！
霍去病擲劍於地，對著東方的故土，對著山下浴血奮戰的將士，對著這片被鮮血浸透又終將被和平撫慰的土地，發出了震天的怒吼！
吼聲在山穀間回蕩，如同龍吟！
就在這時，一陣微弱的、帶著塞外寒意的晚風，輕輕拂過山巔。風兒調皮地捲起幾縷沙塵，掠過那塊刻著錚錚誓言的石碑，也掠過靜靜躺在石碑旁的那具小小的、灰白色的身體。
奇跡般地，或者說，是冥冥之中早已註定。當風兒掠過司通那隻微微蜷縮、帶著玉色光澤的右前爪時，爪尖上那一點早已凝固的、淡金色的血跡，在夕陽餘暉的映照下，竟彷彿被注入了最後一絲微弱的靈性。
爪尖，極其輕微地、無意識地動了一下。
就那麼一下，輕輕觸碰到了石碑冰冷的基座，在那八個鐵畫銀鉤、氣勢磅礴的大字下方，一個毫不起眼的角落，留下了一個小小的、清晰的、如同梅花般的——
爪印。
這印記是如此的微小，混雜在石碑粗糲的紋理和霍去病刻字時迸濺的石屑中，幾乎難以察覺。夕陽的金輝流淌過石碑，將那八個大字映照得如同燃燒，也將那個小小的爪印，染上了一層淡淡的、如同星辰餘燼般的微光。
它靜靜地烙印在那裡，如同一個沉默的見證者。見證著神魔的隕落，見證著英雄的誓言，也見證著一段跨越星海、守護文明的孤獨旅程，曾在這片古老的土地上，留下了它渺小卻永恒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