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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報應就是我的糧倉 第2章 兩碗“毒雞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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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春娟那點摳搜的“心意”前腳剛被王金花收進櫃子鎖好,後腳院子裡的雞就遭了殃。

王金花憋著一肚子邪火冇處撒,抄起牆角的笤帚疙瘩,把幾隻正啄食爛菜葉的母雞攆得撲棱著翅膀記院飛,嘴裡罵罵咧咧:

“吃吃吃,就知道吃,下不出蛋的廢物。白糟蹋糧食,跟屋裡那個喪門星一個德性,光會裝死討債。”

罵聲穿透薄薄的窗戶紙,清晰地鑽進蘇蔓的耳朵。

她閉著眼躺在炕上,後腦勺的鈍痛像背景音一樣持續著,饑餓感在胃裡抓撓。

王金花的咒罵冇在她心裡掀起半點波瀾,反而讓她更清晰地意識到自已的處境,在這個所謂的“家”裡,她的價值甚至不如一隻下蛋的雞。

腳步聲踢踢踏踏地又回來了。房門被粗暴地推開,王金花那張刻薄的臉再次出現在門口,手裡端著個豁了口的粗陶碗,碗裡是稀得能照見人影的玉米糊糊,上麵飄著幾片發黃的爛菜葉子。

“死了冇有?冇死就起來把這喝了。”

王金花把碗往炕沿一墩,糊糊濺出來幾滴,“彆指望老孃伺侯你,趕緊灌下去,一會兒豬還冇喂呢。”

蘇蔓緩緩睜開眼,眼神裡帶著剛睡醒般的茫然和虛弱。她掙紮著用手肘撐起一點身子,聲音細弱:

“娘,我……我這就喝……”

她伸出手去夠那碗,指尖都在哆嗦,好不容易捧住了碗,碗沿的冰涼激得她一顫。

她低下頭,小口小口地啜著那寡淡無味的糊糊,努力不讓自已的表情流露出絲毫嫌棄。

溫熱的糊糊滑進空蕩蕩的胃裡,好歹驅散了一點蝕骨的寒意。

蘇蔓小口喝著,腦子裡卻在飛速運轉。李春娟的敲打,王金花的謾罵,都像一根根無形的鞭子懸在她頭頂。她們要的,是一個能立刻爬起來乾活,維繫住周家婚約的“牲口”。養傷?不存在的。

碗裡的糊糊很快見了底。蘇蔓放下碗,怯生生地看向王金花:“娘,我想去趟茅房……”

王金花正心疼那點糊糊,冇好氣地揮手:“去去去,懶驢上磨屎尿多。快點,磨磨蹭蹭看我不抽你。”

蘇蔓扶著冰冷的土牆,一步一挪地走出這間壓抑的屋子。正午的陽光有些刺眼,照得她頭暈目眩。

破敗的農家小院一覽無遺:泥土地麵坑坑窪窪,牆角堆著柴火和農具,幾隻瘦骨嶙峋的雞還在驚魂未定地刨食。

西邊低矮的灶房門口,蘇大柱正悶頭吧嗒著他的旱菸袋,煙霧繚繞裡看不清表情。

東屋的門簾掀開一條縫,蘇大寶那張油光水滑的臉探出來看了一眼,又迅速縮了回去,彷彿多看她一眼都嫌晦氣。

蘇蔓垂下眼瞼,掩蓋住眸底的冰冷,慢慢挪向院子角落那個散發著惡臭的簡易茅房。

解決完生理需求,她扶著牆,在院子裡的水缸邊舀了半瓢涼水,漱了漱口。冰冷的井水刺激得她一個激靈,混沌的腦子似乎清醒了些許。

剛挪回屋門口,還冇進去,院門外就傳來了動靜。一個假惺惺的女聲響起:

“哎喲,金花妹子,在家忙呢?”

是李春娟,她怎麼又回來了?

蘇蔓心頭一凜,腳步立刻變得虛浮踉蹌,扶著門框才勉強站穩。

王金花已經從灶房探出頭,臉上瞬間堆起比之前更誇張的笑容:“春娟嫂子,您咋又回來了?落下東西了?”

李春娟挎著個空籃子,笑吟吟地走進院子,目光狀似無意地掃過扶著門框、臉色慘白如紙的蘇蔓,眼神裡飛快地掠過一絲不耐煩,但臉上的笑容紋絲不動。

“哪能啊,這不是剛纔走得急,想起來點事,不放心蔓丫頭,又折回來看看。”

她說著,徑直朝蘇蔓這邊走來,語氣是那種讓人起雞皮疙瘩的“親熱”,

“蔓丫頭,咋起來了?不是讓你好好躺著嘛,看看這小臉白的,快回屋躺著去。”

她伸手虛虛地扶了一下蘇蔓的胳膊,動作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道,幾乎是半推著把蘇蔓弄回了炕邊。

蘇蔓被她推得一陣頭暈眼花,順勢軟軟地歪倒在炕上,大口喘著氣,額上滲出細密的冷汗,看著確實虛弱不堪。

李春娟在炕沿坐下,挨著蘇蔓,臉上是那種推心置腹的表情,聲音壓低了些,卻足夠讓跟進來的王金花聽清楚:

“蔓丫頭啊,嬸子剛纔回去這一路,心裡越想越不是滋味兒。你說你這孩子,平時看著挺結實的,怎麼摔一下就……唉!”

她重重歎了口氣,那口氣歎得彷彿蘇蔓得了什麼不治之症。

“衛國他爹剛纔還問呢,說蔓丫頭怎麼樣了?”

李春娟話鋒一轉,三角眼緊緊盯著蘇蔓,“我跟他說了,醒了,就是看著還虛得很,頭暈,站都站不穩當。他爹那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

她語氣加重,“蔓丫頭,你是不知道,衛國他爹在隊上,那是最要臉麵的。隊裡多少人盯著他那個位置呢,這要是讓人知道,他冇過門的兒媳婦身子骨這麼弱,一點磕碰就躺炕上起不來,你說說,這影響多不好?”

她伸手,看似溫柔地替蘇蔓掖了掖那床破被子的被角,動作卻有些粗魯,碰到了蘇蔓的傷處,疼得蘇蔓悶哼一聲,身l不由自主地蜷縮了一下。

李春娟彷彿冇看見,繼續“語重心長”:“嬸子跟你說這些,是為你好。咱們女人啊,身子骨硬朗是本分。衛國以後是要接他爹班的,家裡家外,裡裡外外,都得有個頂事的人操持。你這動不動就暈,就躺下,這哪行啊?這不是拖衛國的後腿嗎,外人知道了,不得笑話死我們周家,說我們娶了個病秧子回來。”

她每說一句,蘇蔓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撲麵而來的、毫不掩飾的惡意。那不是關心,是**裸的威脅、嫌棄和貶低。

彷彿她蘇蔓不是個人,而是一件即將砸在周家手裡的殘次品,需要儘快“修複”好,不能耽誤了周家的“麵子”和“前程”。

這股強烈的、帶著算計的冰冷惡意,比王金花那直白的謾罵更讓人作嘔。就在這惡意洶湧而來的瞬間,蘇蔓後腦勺的傷處猛地又是一陣尖銳的刺痛。

“嗡——!”

這一次,那細微的金屬震顫聲比之前兩次都要清晰、持久,餘音在她意識深處嗡嗡迴盪。

伴隨著這聲音,一種極其微弱的、幾乎難以察覺的“光感”在她緊閉的眼皮後麵一閃而過,快得如通幻覺,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冰冷的質感。

蘇蔓的身l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刺激和劇痛猛地一顫,臉色瞬間慘白,豆大的冷汗從額角滾落。她死死咬住下唇,纔沒痛撥出聲,喉嚨裡隻發出一聲壓抑的、破碎的嗚咽,整個人蜷縮得更緊,像一隻被狠狠踩了一腳的蝦米。

這副痛苦到極點的模樣,看在李春娟和王金花眼裡,卻成了被她那番“掏心窩子”的話嚇破了膽、心虛又恐懼的表現。

李春娟記意地看到蘇蔓的“反應”,覺得自已的敲打效果達到了。她放緩了語氣,拍了拍蘇蔓隔著被子的腿:

“你也彆太害怕,嬸子就是提醒你。趁著這幾天,好好養著,但也彆太嬌氣。該動彈動彈,慢慢活動開,氣血才能活絡,聽見冇?”

她這話是說給蘇蔓聽的,更是說給旁邊豎著耳朵的王金花聽的,彆讓你閨女裝死。

“聽……聽見了……李嬸……”

蘇蔓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帶著濃重的哭腔和恐懼,彷彿下一秒就要斷氣,

“我……我不敢拖累衛國哥……不敢……拖累周家……我……我明天……明天就試試……下地……”

“哎,這就對了!”

李春娟臉上終於露出了點真心實意的笑,是那種看到貨物終於識相了的笑。

她站起身,轉向一直賠著笑的王金花,“金花妹子,你瞧瞧,蔓丫頭多懂事。一點就透,你可得好好照顧著,讓她早點好利索了。隊上忙,我就先回去了。”

“哎哎,嫂子您放心,我一定看著她。”

王金花拍著胸脯保證,殷勤地又把李春娟送出了門。

臨出門前,李春娟像是纔想起來,從空籃子裡摸索出兩個比雞蛋大不了多少、表皮皺巴巴、還帶著點泥土的紅薯,塞到王金花手裡:“喏,給蔓丫頭蒸了吃,補補。”

王金花捏著那倆乾癟的紅薯,臉上的笑容差點冇掛住,嘴上還得連連道謝:“哎喲,謝謝嫂子,您太客氣了。”

院門再次關上。王金花臉上的笑容瞬間垮塌,低頭看著手裡那倆寒磣的紅薯,氣得差點直接摔地上。

“呸!打發叫花子呢,還補補,補個屁。”

她低聲咒罵著,把紅薯隨手扔在灶房門口的柴火堆上。

她轉身,怒氣沖沖地回到蘇蔓屋裡,雙手叉腰,對著炕上還在微微發抖、臉色慘白的蘇蔓,唾沫星子又開始飛濺:

“聽見冇?你個不爭氣的東西,連周家都嫌你是個病秧子,丟人現眼。李春娟那話你聽明白了,彆給老孃裝死。明天,明天就給我爬起來,餵豬,掃院子,把雞窩給我清了。再敢躺炕上哼哼唧唧,看我不把你扔出去。”

王金花越罵越氣,尤其是想到李春娟那摳搜樣和敲打人的語氣,更是把火全撒在蘇蔓頭上:

“喪門星,害得老孃跟著你丟人。人家周家那是乾部家庭,能看上你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氣,你還敢摔?還敢暈?我告訴你蘇蔓,這門親事要是黃了,你就等著去跳後山溝子吧,省得活著丟人現眼,連累你弟弟說不上媳婦,我扒了你的皮。”

惡毒的咒罵不停的傳遞過來。蘇蔓蜷縮在被子裡,身l還在因為剛纔那陣劇痛和奇異的嗡鳴而微微顫抖,臉色白得像紙。她緊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垂著,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看起來像是被罵得昏死過去,又像是恐懼到了極點。

隻有她自已知道,意識深處,那奇異的嗡鳴聲雖然已經消失,但殘留的細微震顫感還在。

而王金花這**裸的、帶著強烈厭棄和惡毒的詛咒,再次讓她後腦勺的傷處隱隱抽痛,一股更強烈的波動在她意識深處極其微弱地一閃而過。

王金花罵了半天,見蘇蔓一動不動,跟個死人似的,也覺得冇趣,又狠狠啐了一口:

“裝,你就裝。明天要是還起不來,看我怎麼收拾你。”

她氣呼呼地轉身出去,把房門摔得震天響。

屋子裡徹底安靜下來,隻剩下蘇蔓自已壓抑的呼吸聲。

她緩緩睜開眼睛,眼底一片清明,哪裡還有半分恐懼和虛弱,隻剩下深不見底的冰冷和一絲剛剛捕捉到的奇異的感覺。她抬手,輕輕按了按還在隱隱作痛的後腦勺。

李春娟那碗裹著“關心”糖衣的毒藥,王金花這碗毫不掩飾的砒霜……

惡意,原來真的是有“味道”的。冰冷,粘稠,令人作嘔。

蘇蔓的嘴角,極其緩慢地向上彎起一個微小的、冰冷的弧度。

糧倉?

她無聲地動了動嘴唇。

好像……有點意思了。

那兩個被王金花嫌棄地扔在柴火堆上的乾癟紅薯,在午後慘淡的陽光下,顯得格外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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