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幸福物語 第150章 槐根藏心
暮色把槐樹林染成了灰藍色,風卷著落葉打在安諾的校服褲腿上,發出細碎的“沙沙”聲。她攥著揹包帶的手已經沁出了汗,包裡的定音玉和槐影石隔著布料傳來微弱的震動,像是兩顆心跳,和她的脈搏慢慢對上了頻率。
“慢點兒走,”江樹從後麵追上來,手裡攥著根折下來的槐樹枝,末梢的葉子還在晃,“剛纔在文化館外看到張廠長的車往這邊開了,說不定他們繞開民警,先到樹林了。”
魯小山把外套脫下來係在腰上,露出裡麵印著破洞的衛衣,他探頭往前麵的樹林縫隙裡看了一眼,壓低聲音:“我記得前麵有個土坡,坡上全是灌木叢,能躲人。要是真遇到他們,咱們先藏那兒。”
柳玉走在最邊上,手指無意識地摸著路邊的槐樹乾,樹皮粗糙的觸感讓她稍微安心了些。她突然停住腳步,指著樹乾上一道深色的紋路:“你們看這個,是不是和周老栓筆記裡的藏鋒紋一樣?”
幾人立刻圍過去。那道紋路刻在樹乾離地半米的地方,歪歪扭扭的,卻和筆記裡畫的藏鋒紋重合了八成,隻是更淺,像是被雨水衝刷過無數次。安諾掏出槐影石,湊到紋路旁邊——石頭剛一靠近,表麵的紋路突然亮了起來,淡藍色的光順著樹乾上的刻痕流動,像條細小的光帶,往樹林深處延伸。
“是引路的!”安諾的聲音有些發顫,不是害怕,是興奮。她把槐影石遞給江樹,“你拿著石頭引路,我和柳玉在中間,魯小山斷後,注意聽周圍的動靜。”
四人順著光帶往前走,樹林裡的墨香越來越濃,不再是戲台裡那種淡得幾乎聞不見的味道,而是帶著點潮濕的土腥氣,像是剛從地下翻出來的墨錠。走了約莫十分鐘,光帶突然往地麵沉去,最後停在一棵比周圍槐樹粗兩倍的老樹下——樹乾中間空著,黑漆漆的洞口能容一個人彎腰進去,正是之前王老師提到的“空心槐”。
“就是這兒了?”魯小山蹲在洞口旁,用樹枝往裡探了探,樹枝碰到了什麼東西,發出“嗒”的一聲輕響,“裡麵好像有東西。”
安諾剛想彎腰往洞裡看,遠處突然傳來了鐵鍬鏟土的聲音,還夾雜著男人的罵聲:“快點!張哥說了,找不到槐心,咱們都沒好果子吃!”
幾人瞬間屏住呼吸,江樹一把將安諾拉到樹後,魯小山和柳玉也趕緊躲了過來。透過槐樹葉的縫隙,能看到五個穿黑色夾克的男人扛著鐵鍬和勘探儀,正往這邊走,為首的正是之前在戲台見過的“張哥”——留著寸頭,脖子上掛著條金鏈子,走路時鏈子晃來晃去。
“他們怎麼找到這兒的?”柳玉的聲音壓得極低,指尖緊緊攥著衣角。
安諾盯著那些人的勘探儀——儀器螢幕上亮著紅點,正朝著空心槐的方向跳。她突然想起陳硯說的“定音玉和槐影石會產生共鳴”,連忙從包裡掏出兩塊石頭,用外套裹住:“是石頭的共鳴被他們的儀器探測到了,得趕緊把石頭藏起來。”
江樹往空心槐的洞口看了一眼,壓低聲音:“先把石頭放進洞裡,咱們躲進灌木叢,等他們走了再拿。”
安諾點點頭,彎腰把裹著外套的石頭塞進洞口,剛直起身,張哥的聲音突然近了:“就在前麵!儀器顯示離槐心不到十米了!”
四人來不及多想,轉身就往旁邊的灌木叢裡鑽。灌木叢裡的荊棘勾住了安諾的校服袖子,劃了道小口子,她卻顧不上疼,隻敢把呼吸放得極輕——張哥的腳步聲已經到了空心槐旁邊,接著是勘探儀“滴滴”的響聲。
“張哥,儀器顯示槐心就在這棵樹裡!”一個小弟喊道。
“廢話!”張哥踹了一腳樹乾,樹皮掉下來一小塊,“空心槐裡藏東西,老掉牙的把戲。你們倆進去搜,剩下的人圍著樹挖,我就不信找不到!”
兩個小弟彎腰鑽進了空心槐,洞裡傳來翻東西的聲音。安諾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石頭還在裡麵,要是被他們找到,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費了。她悄悄從灌木叢裡探出頭,剛好看到其中一個小弟舉著裹著外套的石頭鑽了出來,興奮地喊:“張哥!找到兩塊石頭!”
張哥一把奪過石頭,扯開外套,定音玉和槐影石在暮色裡泛著光。他冷笑一聲,把石頭揣進兜裡:“有了這倆玩意兒,還怕找不到槐心?接著挖!從樹根開始挖,我就不信槐心不在這下麵!”
四個男人立刻拿起鐵鍬,圍著空心槐的樹根挖了起來。鐵鍬鏟進土裡的聲音像是敲在幾人的心尖上,魯小山攥緊了拳頭,想衝出去,卻被江樹死死按住——現在出去,就是自投羅網。
安諾盯著張哥手裡的勘探儀,突然注意到儀器螢幕上的紅點雖然在跳動,卻始終圍著樹根轉,沒有往地下沉。她想起周老栓筆記裡的“槐心之下,墨脈之上”,又看了看空心槐的樹乾——樹乾的紋路比其他樹密,像是被人刻意刻過,而之前光帶停留的位置,是樹乾的中上部,不是根部。
“不對,”安諾小聲對江樹說,“槐心不在樹根下,在樹乾裡!張哥他們挖錯地方了!”
江樹順著她的目光看向樹乾,突然明白了:“你是說,空心槐的樹乾裡有夾層?”
安諾點頭,剛想再說什麼,就聽到空心槐裡傳來“哢”的一聲輕響——是之前魯小山用樹枝碰到的東西!她心裡一動,悄悄從灌木叢裡撿起一塊小石子,瞄準張哥身邊的勘探儀,用力扔了過去。
石子剛好砸在勘探儀的螢幕上,螢幕瞬間黑了。張哥罵了句臟話,彎腰去撿勘探儀,趁這功夫,安諾對江樹使了個眼色,兩人同時從灌木叢裡衝了出去——安諾直奔空心槐的洞口,江樹則撲向張哥,想把石頭搶回來。
“攔住他們!”張哥反應過來,一把推開江樹,掏出手機就要打電話。魯小山和柳玉也衝了出來,魯小山抱住一個小弟的腰,把人撲倒在地,柳玉則抓起地上的鐵鍬,擋在安諾身後:“彆過來!”
安諾鑽進空心槐的洞口,裡麵黑漆漆的,她掏出手機開啟手電筒,光柱裡滿是細碎的木屑。她記得剛才小弟說“裡麵有東西”,便順著光柱往裡麵摸——指尖碰到了一個冰涼的物體,不是石頭,是個帶著刻痕的木盒。
她剛把木盒抱在懷裡,就聽到洞口傳來張哥的聲音:“小丫頭,把東西交出來!不然我讓你今天走不出這樹林!”
安諾抱著木盒,慢慢從洞口探出頭——張哥正用手拽著江樹的衣領,另一個小弟用鐵鍬指著魯小山,柳玉被兩個小弟按在地上,臉色發白。她攥緊木盒,心裡飛快地盤算:硬拚肯定不行,得想辦法脫身。
就在這時,她懷裡的木盒突然震動起來,和包裡沒來得及拿出來的手機產生了共鳴——手機裡存著之前在戲台錄的“錯誤”序列音訊。她突然想起周老栓筆記裡的“槐心忌燥,需晨露養之,若遇異響,墨脈必動”,連忙掏出手機,點開音訊。
尖銳的音訊聲瞬間在樹林裡炸開,張哥和小弟們都捂住了耳朵,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安諾趁機把木盒塞進江樹懷裡:“拿著木盒,往後山跑!我引開他們!”
江樹剛想拒絕,安諾已經撿起地上的勘探儀,朝著相反的方向跑去:“張廠長的人在這兒!快來抓啊!”
張哥緩過勁來,看到安諾手裡的勘探儀,怒吼一聲:“追!彆讓她跑了!”三個小弟立刻跟了上去,剩下的兩個還想抓江樹他們,卻被突然趕來的民警攔住了——是陳硯報的警,他怕安諾他們出事,一直跟著民警在附近守著。
安諾抱著勘探儀,在樹林裡拚命跑。暮色已經變成了深黑,槐樹葉的影子像鬼爪一樣抓著她的衣服,她的腳被樹根絆倒了好幾次,膝蓋磕出了血,卻不敢停下來——張哥的腳步聲還在後麵追,越來越近。
她跑著跑著,突然看到前麵有一片開闊地,地上滿是晨露殘留的水跡,正是周老栓筆記裡說的“晨露養槐心”的地方。她想起懷裡的木盒在江樹那裡,便停下腳步,轉身對著追來的張哥喊:“槐心已經被我朋友帶走了!你找不到了!”
張哥喘著粗氣,手裡拿著根棍子,一步步逼近:“小丫頭,你以為我會信?今天就算挖遍這樹林,我也要把槐心找出來!”
就在這時,安諾懷裡的勘探儀突然亮了起來,螢幕上的紅點不再跳動,而是指向她腳下的土地。她心裡一動,想起木盒裡的東西——難道木盒不是槐心,真正的槐心在這下麵?
她剛想彎腰去挖,張哥突然揮著棍子撲了過來。安諾往旁邊一躲,棍子打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響。她趁機撿起地上的一塊石頭,朝著張哥的膝蓋砸去——張哥慘叫一聲,跪倒在地。
安諾轉身就跑,剛跑了幾步,就看到江樹、魯小山和柳玉帶著民警跑了過來。民警很快就把張哥製服了,江樹跑到安諾身邊,把木盒遞給她:“你沒事吧?膝蓋流血了!”
安諾搖搖頭,接過木盒,開啟手電筒照了照——木盒裡沒有槐心,隻有一塊帶著藏鋒紋的墨錠碎片,還有一張泛黃的紙,上麵是清玄的字跡:“槐心非物,乃墨脈之魂,藏於空心槐之乾,伴晨露而生,遇共鳴而顯。”
“墨脈之魂?”柳玉湊過來看,“那咱們找到的不是槐心?”
安諾蹲在地上,看著勘探儀螢幕上的紅點——紅點還在指向她腳下的土地,而這裡的晨露最多,墨香也最濃。她突然明白了,剛才的音訊聲啟用了墨脈,槐心已經從樹乾裡轉移到了這裡的地下。
她掏出槐影石,放在地上——石頭剛一接觸地麵,就泛出淡藍色的光,光在地上形成了一個圓形的圖案,正是藏鋒紋的形狀。她用手順著光的邊緣挖了起來,土很軟,像是剛被翻過。挖了約莫半米深,她的指尖碰到了一個溫熱的物體——不是冰涼的石頭,是個帶著槐花香的暗紅色物體,像塊凝固的墨,卻比墨更軟。
“是槐心!”安諾把東西捧在手裡,暗紅色的物體在手電筒的光下泛著溫潤的光,還帶著淡淡的晨露氣息。她想起周老栓的筆記,“槐心者,百年槐根之精也”,原來這就是墨脈的魂,是張廠長一直想要的東西。
民警把張哥押走時,張哥還在喊:“你們彆得意!歸墟的墨礦早晚是我的!”安諾看著他的背影,心裡清楚,這不是結束,隻是開始——歸墟的秘密還沒解開,張廠長肯定還有後手。
她把槐心小心地放進木盒裡,和墨錠碎片放在一起。江樹遞過來一張創可貼,幫她貼在膝蓋的傷口上:“接下來怎麼辦?去找歸墟嗎?”
安諾抬頭看向樹林深處,那裡的墨香最濃,像是在召喚他們。她攥緊木盒,點了點頭:“嗯,去找歸墟。但在此之前,我們得先弄清楚,清玄留下的墨脈,到底藏著什麼秘密。”
夜色越來越深,槐樹林裡的風也越來越大,卻吹不散空氣中的墨香。安諾他們抱著木盒,朝著歸墟的方向走去,手電筒的光柱在地上投下四個長長的影子,像是在黑暗中開辟出一條通往秘密的路。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在他們身後的空心槐樹乾上,一道藏鋒紋正慢慢亮起,指向歸墟的深處,像是在等待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