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幸福物語 第39章 展廳暖與故音近
畫展開展那日,天剛矇矇亮,林舟就背著那隻靛藍布囊去了美術館。布囊裡裝著顧盼新寄來的乾桂花——信裡說,是安諾趁晨露沒散時摘的,還帶著巷裡的潮氣。他剛走到展廳門口,就看見小吳舉著塊“導覽牌”跑過來,牌上貼著《糖包與櫻花》的小畫片,邊角還畫了顆圓圓的糖包。
“林舟同誌,你看!這是我連夜做的導覽牌,孩子們肯定喜歡。”小吳把導覽牌遞過來,背麵還寫著畫裡的小故事:“安諾的糖包掉在櫻花樹下,林舟撿起來時,花瓣正落在糖包上——這是巷裡春天的甜。”林舟摸著牌上的糖包圖案,忽然想起安諾塞給他的那顆煮栗子,甜意從舌尖悄悄漫上來。
展廳裡已經來了不少人,有戴著老花鏡的老人,有背著畫板的學生,還有抱著孩子的婦人。王老師正站在《槐下童趣》前,指著畫裡的螞蟻給孩子們講:“你們看,這隻小螞蟻在搬糖渣,就像巷裡的陳野,總愛蹲在槐樹下看螞蟻搬家。”孩子們湊在畫前,小手指著螞蟻嘰嘰喳喳:“老師,螞蟻能搬得動糖渣嗎?”“畫裡的糖包好大,一定很甜!”
林舟剛要走過去,就被個穿藍布衫的老人攔住。老人手裡攥著本舊相簿,指著《巷口暮色》裡的老槐樹:“同誌,你這畫裡的槐樹,和我老家的一模一樣!小時候我也在槐樹下掃雪,我娘就在巷口喊我回家吃飯。”林舟笑著把老人引到畫前,指著牆根的青苔:“大爺,您看這青苔,是用橘色顏料調的,就像夕陽曬在上麵,暖乎乎的。”老人摸著畫框,眼眶微微發紅:“可不是嘛,我老家的青苔,夕陽一照也這樣,連雪落在上麵都化得慢。”
正說著,展廳門口忽然傳來陣熟悉的吆喝聲:“糖包——剛蒸好的糖包!”林舟猛地回頭,就看見個穿灰布衫的小販,肩上扛著個竹筐,筐裡的糖包冒著白氣,和巷口李大嬸賣的一模一樣。孩子們一下子圍了過去,小販笑著拿起個糖包:“這糖包啊,是照著畫展上的畫做的,甜得很!”
林舟走過去,買了個糖包。剛咬一口,甜香混著麵香,忽然想起顧盼揉麵時說“糖包要多放些糖,纔像巷裡的日子”。小販見他吃得認真,笑著說:“我是聽美術館的同誌說,這裡的畫裡有糖包,特意照著做的。沒想到啊,這糖包一擺出來,就被搶光了。”林舟把糖包遞了半個給身邊的孩子,看著他吃得眉眼彎彎,忽然覺得,巷裡的暖,真的傳到了城裡。
中午時分,李館長拿著份留言冊過來:“林舟同誌,你快看看,這留言冊都寫滿了!”林舟翻開本子,裡麵的字跡歪歪扭扭,卻滿是真誠:“我想看看畫裡的巷口,想蹲在槐樹下看螞蟻——小明,三年級”“這糖包和我奶奶做的一樣甜,我想家了——小雅”“原來幸福就是灶房裡的紅薯香,是井台邊的雨痕——一位讀者”。翻到最後一頁,林舟忽然看見個熟悉的名字——是王老師寫的:“這些畫,是巷裡人的心意,是藏在煙火氣裡的詩。等畫展結束,我定要去巷裡,嘗嘗顧盼的桂花釀,看看陳野的螞蟻畫。”
林舟摸著留言冊上的字,忽然想起該給巷裡寫封信。他找了個安靜的角落,就著展廳裡的暖光,鋪開信紙。剛寫下“巷裡的大家,畫展很熱哄”,就聽見口袋裡的乾桂花沙沙響——是早上從布囊裡拿出來的,此刻正落在信紙上。他把乾桂花小心地夾在信紙裡,想著顧盼收到信時,定會把桂花撒在粥裡,說“這是城裡的風,帶著畫展的香”。
下午,展廳裡來了群特殊的客人——是市裡小學的老師,帶著班裡的學生。孩子們圍著《灶房晨霧》,指著鍋裡的紅薯:“老師,這紅薯看起來好香!”“畫裡的奶奶在煮紅薯嗎?”林舟走過去,蹲在孩子們麵前,指著畫裡的灶火:“這是巷裡的夏棠奶奶,每天早上都會煮紅薯,我們巷裡的人,都愛喝她煮的紅薯粥。”孩子們聽得認真,一個紮羊角辮的小姑娘拿出畫筆,在紙上畫了個小小的紅薯,遞給他:“叔叔,這是我畫的紅薯,送給你,就像畫裡的一樣甜。”
林舟接過畫,心裡暖暖的。他從布囊裡拿出陳野的“家”字紙條,遞給孩子們看:“這是巷裡的陳野寫的‘家’字,他說,巷裡的每一個人,都是家人。”孩子們湊過來,指著紙條上的字:“我也要寫‘家’字,寫給我的爸爸媽媽。”“我要把‘家’字貼在我的畫上,就像陳野哥哥一樣。”
傍晚時分,畫展快閉館時,林舟忽然看見個熟悉的身影——是趕車的老周!老周肩上扛著個布包,手裡拎著個竹籃,見他過來,笑著說:“林舟同誌,我是受巷裡人的托,給你送東西來的。顧盼讓我帶了新蒸的糖包,江若給你裝了些新采的菊花,安諾還塞了個鳳仙花布偶,說讓它陪著你。”
林舟接過布包,裡麵的糖包還冒著熱氣,鳳仙花布偶的衣角,繡著朵小小的菊花——和夏棠娘布囊上的菊花一模一樣。老周又把竹籃遞過來:“這裡麵是張大爺烤的紅薯,李大嬸新做的布鞋,夏棠娘醃的醬菜,都是巷裡人給你的。他們說,怕你在城裡吃不好,想家。”
林舟摸著竹籃裡的紅薯,外皮還帶著焦香,忽然想起出發時巷口的場景——顧盼在揮手,安諾拉著他的衣角,陳野攥著臨摹稿。他扒著老周的肩膀,聲音有些發顫:“老周,替我謝謝巷裡的大家,告訴他們,畫展很熱哄,城裡的人都喜歡我們的畫,喜歡巷裡的暖。”
老周點點頭,從口袋裡掏出封信:“這是顧盼讓我帶給你的,她說,安諾的鳳仙花開花了,陳野畫了好多螞蟻,江若還在記新的畫名,就等你回去,一起選畫。”林舟接過信,信紙裡夾著片鳳仙花瓣,還帶著巷裡的潮氣。他拆開信,顧盼的字跡清秀,寫著:“林舟,展訊冊我們貼在了巷口的槐樹上,安諾每天都去看,說要等你回來,教她畫城裡的糖包小販……”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展廳裡的燈亮了,照著牆上的畫,也照著竹籃裡的紅薯和糖包。林舟坐在展廳的地上,開啟夏棠孃的醬菜,就著熱糖包,慢慢吃著。醬菜的鹹香混著糖包的甜,忽然覺得,不管在城裡還是巷裡,隻要有這些心意,哪裡都是家。
老周要走時,林舟把那幅《槐下童趣》的臨摹稿遞給了他:“替我把這個交給陳野,告訴他,城裡的孩子都喜歡他畫的螞蟻,等我回去,教他用彩筆畫更多的畫。”老周接過畫,笑著說:“你放心,我一定帶到。巷裡的人都等著你呢,等著你回去,講城裡的故事,講畫展的熱哄。”
展廳裡隻剩下林舟一個人時,他把巷裡人送的東西,都小心地放進靛藍布囊裡——紅薯、糖包、醬菜、布鞋,還有顧盼的信和鳳仙花瓣。他摸著布囊上的菊花繡,忽然想起夏棠遞布囊時說的“我娘說這布囊裝畫最穩妥”,原來,這布囊裝的不僅是畫,是巷裡的日子,是眾人的心意,是不管走多遠,都能感受到的暖。
窗外的月亮升了起來,照著展廳裡的《巷口暮色》,畫裡的夕陽映暖了青苔,張大爺的掃帚還在槐樹下,遠處的巷口,彷彿能看見顧盼在揮手,安諾在逗小貓,陳野在畫螞蟻。林舟摸著牆上的畫,輕聲說:“巷裡的大家,等著我,等我把城裡的暖帶回去,我們一起,把巷裡的日子,畫得更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