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幸福物語 第72章 雨落時的守護與畫裡的約定
晨光照在石桌上還沒散儘,巷口忽然飄來幾片烏雲,風裹著桂花香卷過老桂樹的枝葉,細碎的花瓣打著旋兒落在安諾的粥碗邊。她剛咬下第二口南瓜餅,就見顧盼抬頭望瞭望天色,伸手把石桌上的小菜碟往屋簷下挪了挪:“怕是要下雨了,你們吃完趕緊把院裡的竹篩子收進來,昨天曬的桂花還沒乾透呢。”
小宇嘴裡塞著南瓜粥,含糊地應了一聲,手裡卻沒停,又給安諾夾了塊浸在糖霜裡的南瓜餅:“你多吃點,等會兒下雨路滑,說不定要幫顧盼姐搬東西。”安諾點點頭,指尖碰了碰溫熱的粥碗,忽然想起巷尾的小花壇——剛種下去的種子還蓋著薄土,要是被大雨衝了可怎麼辦?
“顧盼姐,我們吃完先去給花壇蓋點東西吧?”安諾放下筷子,眼睛望著巷尾的方向,“種子剛埋下去,雨大了會把土衝散的。”顧盼剛擦完桌子,聞言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還是你細心,我灶房裡有塊舊油布,你們拿去蓋在花壇上,邊角用石頭壓牢就行。”
兩人匆匆扒完早飯,小宇扛著油布,安諾抱著幾塊從院角撿來的鵝卵石,踩著漸漸變涼的晨光往巷尾跑。風比剛才更急了,桂樹的影子在地上晃得厲害,幾片烏雲已經壓到了巷口的屋頂,空氣裡浮著濕冷的水汽,連泥土的味道都變得更濃了。
“快點,雨要來了!”小宇加快腳步,跑到花壇邊就把油布抖開。安諾趕緊放下石頭,幫著他把油布鋪在花壇上——這塊油布是深藍色的,邊角有些磨損,還帶著淡淡的煤油味,卻剛好能把兩平米的花壇蓋得嚴嚴實實。兩人蹲在地上,把鵝卵石順著油布邊緣排開,壓得牢牢的,剛做完最後一塊,第一滴雨就“啪嗒”砸在了油布上。
“還好趕上了。”安諾鬆了口氣,抬手擦了擦額角的汗,卻不小心蹭上了點泥土,變成了個小花貓。小宇看著她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伸手想幫她擦掉,指尖剛碰到她的臉頰,雨就忽然大了起來,密密麻麻的雨絲斜著打下來,把兩人的頭發都打濕了。
“快跑!去陳野哥家躲雨!”小宇拉著安諾的手,往巷中間的陳野家跑。陳野家的院門沒關,兩人衝進院子時,正好看見陳野站在廊下畫架前,手裡握著畫筆,畫布上已經畫好了大半片向日葵花田——金黃色的花盤朝著太陽,田埂邊站著兩個小小的身影,看輪廓竟有幾分像他和安諾。
“你們怎麼淋成這樣?”陳野放下畫筆,趕緊從屋裡拿出兩條乾毛巾,遞到他們手裡,“剛想喊你們來看畫,就下起雨了。”安諾接過毛巾,擦著濕漉漉的發梢,目光卻離不開畫布:“陳野哥,你畫的是我們說的向日葵花田嗎?”
“是啊,昨天聽你們說想種巨型向日葵,就想著先畫出來給你們看看。”陳野笑著指了指畫布上的田埂,“還沒畫完呢,打算把張大爺的菜園、顧盼姐家的葡萄架都畫在旁邊,這樣咱們巷子的樣子就都在畫裡了。”小宇湊過去,盯著畫裡的兩個小身影,耳朵悄悄紅了:“陳野哥,你怎麼知道我們站在田埂邊的樣子?”
陳野挑了挑眉,故意逗他:“昨天傍晚收拾花壇的時候,看你倆蹲在那兒商量種子怎麼種,不就跟畫裡差不多嘛。”安諾聽了,也忍不住笑起來,擦毛巾的動作都慢了些,雨水順著她的發梢滴在地上,暈開小小的濕痕,卻一點都不覺得冷——廊下的風帶著雨的涼意,可心裡卻暖烘烘的,就像喝了顧盼姐煮的南瓜粥。
雨越下越大,砸在院角的鐵皮桶上,發出“咚咚”的聲響。陳野把畫架往廊下挪了挪,免得雨水濺到畫布上,然後搬來兩張小板凳,讓他們坐在旁邊:“反正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了,不如你們說說,想在畫裡加些什麼?”
“我想加張大爺的小推車!”安諾立刻舉手,眼睛亮晶晶的,“就是他推青菜的那種小推車,車上再放一把青菜,這樣畫裡就有張大爺的樣子了。”小宇想了想,補充道:“還要加顧盼姐家的南瓜餅,放在葡萄架下的石桌上,就像今早我們吃的那樣。”
陳野點點頭,拿起畫筆在畫布邊緣輕輕勾勒:“行,都加上。對了,小宇,你上次說在外地見到的向日葵花田,有沒有特彆的細節?比如花田裡有沒有小路,或者旁邊有沒有小河?”小宇托著下巴,望著雨簾回憶起來:“有一條小石子路,沿著花田繞了一圈,路邊還有幾棵蒲公英,風一吹就飄起來了。還有,花田儘頭有個小木屋,屋頂上爬滿了牽牛花。”
“那正好,”陳野笑著把這些細節添進畫裡,“等畫完了,咱們把它掛在顧盼姐家的客廳裡,這樣不管什麼時候,都能看到咱們的向日葵花田了。”安諾看著畫筆在畫布上移動,忽然想起小宇畫的那個筆記本,心裡忽然有了個主意:“陳野哥,能不能在畫裡的向日葵花盤上,畫兩個小小的約定?就像我和小宇約定,等向日葵開花了,要一起喝桂花茶那樣。”
陳野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當然可以,不過這個得你們自己畫,我幫你們留好位置。”說著,他把一支細細的畫筆遞給安諾,又找了支黃色的顏料擠在調色盤裡。安諾接過畫筆,有點緊張地看著畫布上的一個花盤——這個花盤最大,正好在畫的中間,像是所有向日葵的中心。
她深吸一口氣,蘸了點黃色顏料,在花盤的邊緣輕輕畫了個小小的月亮——那是昨晚她和小宇蹲在花壇邊,看月光落在向日葵苗上的樣子。小宇看著她畫完,也拿起另一支畫筆,蘸了點橙色顏料,在旁邊的花盤上畫了個小小的太陽——那是今早晨光裡,他們一起蓋油布時,天上的太陽的樣子。
“月亮和太陽,正好湊成一個約定。”陳野看著他們畫的圖案,忍不住感歎,“等向日葵真的開花了,你們再來看這幅畫,就知道當時的約定有多珍貴了。”安諾放下畫筆,看著畫裡的月亮和太陽,忽然覺得眼眶有點熱——原來約定不一定非要寫下來,畫在畫裡,記在心裡,也是一樣的。
雨漸漸小了些,從傾盆的大雨變成了細密的雨絲,落在廊下的青石板上,濺起小小的水花。安諾站起身,走到廊邊,望著巷尾的方向——雖然看不見花壇,但她知道,那塊深藍色的油布正牢牢地蓋在上麵,守護著土裡的種子,就像他們守護著彼此的約定一樣。
“你在想種子有沒有事?”小宇走到她身邊,輕聲問道。安特點點頭:“嗯,不知道油布有沒有被風吹開,石頭夠不夠重。”小宇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咱們壓得很牢,等雨停了,咱們再去看看,給它們鬆鬆土。”
陳野也走過來,手裡拿著剛才的畫筆:“其實種子和人一樣,都需要經曆風雨才能長大。你們看,現在下雨,泥土變得更濕潤,種子才能更好地發芽;等天晴了,太陽出來,芽兒就能朝著陽光生長。就像咱們的約定,不管遇到什麼事,隻要心裡記著,總能實現的。”
安諾看著雨絲裡的巷子,忽然明白了陳野的話——幸福不是一直一帆風順,而是有風雨的時候,有人陪著你一起躲雨,一起守護那些重要的東西;有陽光的時候,有人陪著你一起播種,一起等著花開。就像現在,雨還沒停,可他們在廊下聊著畫,想著種子,心裡卻比任何時候都要安穩。
“對了,陳野哥,”小宇忽然想起什麼,從口袋裡掏出那個筆記本,翻開畫著花壇的那一頁,遞給陳野,“這是我在外地畫的,想讓你幫忙看看,能不能照著這個樣子,把咱們巷尾的花壇也畫進畫裡。”陳野接過筆記本,看著上麵簡單卻溫暖的線條,忍不住笑了:“畫得很好啊,比我剛開始學畫畫的時候強多了。行,等會兒把花壇也畫進去,就放在花田的旁邊,這樣畫裡就有咱們種種子的地方了。”
雨終於停了,太陽從烏雲裡鑽出來,給巷子鍍上了一層金色。空氣裡彌漫著泥土和桂花的清香,還有雨後特有的清新味道。安諾和小宇謝過陳野,拿著毛巾往巷尾走——他們要去看看花壇裡的種子,還要給油佈下的泥土鬆鬆土,讓種子能更好地呼吸。
走到花壇邊,他們驚喜地發現,油布不僅沒被風吹開,邊角的鵝卵石還牢牢地壓在上麵,隻有邊緣濺了點雨水,泥土一點都沒被衝散。小宇小心地掀開油布的一角,一股濕潤的泥土味撲麵而來,土裡的豆餅清香混著雨水的味道,讓人覺得格外舒服。
“你看,泥土還是鬆鬆軟軟的。”小宇笑著說,伸手撚了點泥土,“種子肯定能好好發芽的。”安諾也蹲下來,看著土裡的小坑——雖然看不見種子,但她彷彿能感覺到,種子正在土裡悄悄蘇醒,吸收著雨水和泥土的養分,努力地想要衝破外殼。
他們把油布掀開一半,讓陽光能照進泥土裡,又用小鋤頭輕輕鬆了鬆土,動作格外輕柔,像是在照顧剛出生的小寶貝。張大爺推著空的小推車從巷口回來,路過花壇時停下腳步,笑著朝他們喊:“怎麼樣?種子沒被雨淋壞吧?我就說那塊油布管用,還是去年曬玉米的時候剩下的呢!”
“謝謝張大爺!”安諾抬起頭,笑著回應,“油布蓋得很好,泥土一點都沒濕。”張大爺走過來,蹲下身看了看鬆土的地方,滿意地點點頭:“嗯,這樣就對了,雨後鬆土最關鍵,能讓根須長得更壯。等過兩天芽兒冒出來,記得跟我說一聲,我給你們拿點草木灰來,撒在土裡能防蟲。”
“好啊!”小宇應道,“對了張大爺,顧盼姐說中午要煮青菜豆腐湯,讓我們去您家拿青菜呢。”張大爺一拍大腿,笑著說:“差點忘了!我這就回去給你們拔,新鮮的青菜煮豆腐,再撒點蔥花,香得很!”說著,他推著小推車往家裡走,腳步都比平時輕快了些。
安諾和小宇把油布重新蓋好,隻留中間一部分讓陽光照進去,然後並肩往顧盼姐家走。雨後的巷子格外乾淨,青石板路被雨水衝刷得發亮,桂樹的枝葉上掛著水珠,風一吹就滴下來,落在脖子裡,涼絲絲的卻很舒服。
走到顧盼姐家的院門口,就聞到了青菜豆腐湯的香味——白色的霧氣從廚房的窗戶裡飄出來,混著南瓜餅的甜香,讓人忍不住加快了腳步。顧盼正站在灶台前,用勺子攪動著鍋裡的湯,看見他們進來,笑著說:“正好,湯剛煮好,張大爺已經把青菜送來了,你們洗洗手,準備吃飯啦!”
院子裡的石桌上,已經擺好了碗筷,還有一碟切好的南瓜餅,放在葡萄架下,被陽光照著,泛著暖暖的光澤。安諾洗著手,看著顧盼姐把青菜豆腐湯端上桌,白色的豆腐浮在湯裡,綠色的青菜飄在旁邊,撒上一點蔥花,好看又好聞。
“快嘗嘗,”顧盼給他們盛了湯,“看看合不合口味。”安諾吹了吹湯,輕輕喝了一口——鮮美的湯汁滑進喉嚨裡,帶著青菜的清香和豆腐的軟嫩,暖得胃裡都舒服起來。小宇也喝著湯,忽然想起什麼,對顧盼說:“顧盼姐,陳野哥畫了一幅向日葵花田的畫,等畫完了,咱們把它掛在客廳裡吧?”
“好啊,”顧盼笑著點頭,“正好客廳的牆上空著,掛幅畫上去,看著就熱哄多了。對了,等向日葵發芽了,咱們把家裡的舊花盆找出來,要是花壇裡的芽兒太多,就移栽到花盆裡,放在院子的葡萄架下,這樣葡萄架下也有向日葵了。”
安諾聽著,嘴裡的湯都變得更甜了——她好像已經看到了那樣的場景:葡萄架下擺滿了花盆,裡麵長著嫩綠的向日葵芽兒,慢慢長成高高的莖稈,開出金黃色的花盤,朝著太陽的方向;石桌上放著南瓜餅和桂花茶,張大爺坐在旁邊搖著蒲扇,顧盼姐在廚房煮著湯,陳野哥在廊下畫著畫,她和小宇蹲在花壇邊,看著種子長成的向日葵,說著心裡的約定。
吃完飯,陽光已經升到了天空中間,把整個巷子都照得暖暖的。安諾和小宇幫顧盼收拾完碗筷,又去了陳野家——陳野已經把花壇的樣子畫進了畫裡,巷尾的木板花壇裡,長出了小小的向日葵芽兒,旁邊站著兩個小小的身影,正彎腰看著芽兒,就像他們現在的樣子。
“你們來得正好,剛畫完花壇。”陳野放下畫筆,指著畫布,“再等晾乾了,就能掛起來了。”安諾湊過去,看著畫裡的一切——向日葵花田、巷尾的花壇、張大爺的小推車、顧盼姐家的葡萄架,還有他們幾個的身影,都在畫裡笑著,就像真實的時光被定格在了畫布上。
小宇看著畫裡的月亮和太陽,忽然對安諾說:“等向日葵開花了,咱們再在畫裡加一朵最大的向日葵,把咱們的約定寫在花盤上,好不好?”安特點點頭,眼睛裡閃著光:“好啊,還要寫上日期,這樣以後看到畫,就知道咱們是什麼時候種下種子,什麼時候許下約定的。”
陳野看著他們認真的樣子,忍不住笑了——雨已經停了,陽光透過廊下的縫隙照進來,落在畫布上,給金黃色的向日葵鍍上了一層溫暖的光。就像他們的幸福,不需要轟轟烈烈,隻需要這樣平平淡淡的日子,有熟悉的人在身邊,有共同的約定在心裡,有正在生長的希望在土裡,就足夠了。
傍晚的時候,陽光漸漸柔和下來,巷子裡又傳來了街坊們的動靜——有人在門口曬衣服,有人在院子裡聊天,張大爺坐在自家門口的竹椅上,搖著蒲扇,哼著老調子。安諾和小宇坐在顧盼姐家的葡萄架下,看著巷尾的花壇,雖然看不見種子,但他們知道,那些種子正在土裡努力生長,就像他們的約定,正在時光裡慢慢發芽。
“你說,芽兒明天會冒出來嗎?”安諾輕聲問道,手裡攥著一顆剩下的向日葵種子——這顆種子是小宇昨天給她的,說是留作紀念,外殼上的紋路和其他種子一樣,卻好像帶著特彆的溫度。小宇握住她的手,把種子放在兩人的手心之間,輕輕搓了搓:“會的,隻要咱們心裡想著它們,它們就會努力冒出來的。就像咱們的約定,隻要心裡記著,總有一天會實現的。”
葡萄架上的葉子被風吹得輕輕晃動,陽光透過葉子的縫隙,落在他們的手背上,像細碎的金斑。安諾看著手心的種子,忽然覺得,幸福就是這樣簡單的事——有雨的時候一起躲雨,有陽光的時候一起等待,有種子的時候一起播種,有約定的時候一起守護。而那些藏在時光裡的約定,就像土裡的種子,隻要用心照顧,總會在某一個清晨,破土而出,長成滿巷的陽光,滿院的幸福。
巷口的老桂樹又落下幾片花瓣,飄在他們的腳邊,帶著淡淡的清香。安諾和小宇相視一笑,沒有再多說什麼,隻是靜靜地坐著,望著巷尾的方向——那裡,有他們種下的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