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我贏的 你的腎不會沒了吧?
你的腎不會沒了吧?
“病人因為頭麵部及軀乾遭受暴力打擊,導致多處組織挫傷及擦傷,輕度腦震蕩外加上多日以來的低血糖和脫水,患者目前處於昏迷狀態”
“檢查患者口腔和咽喉部是否存在異物,氧氣罩拿來,快點兒還有血壓儀都準備好”
還是沒逃出去嗎?
他們要帶我去哪?
等一下,還有有傅
一起走!——成了神經末梢最後留在潛意識裡的電訊號,直到黑暗肅靜徹底吞沒失去知覺。
周遭混亂的環境,幸一被一群正常的白大褂醫護人員擡上擔架緊急送往最近醫院。
一日後,在榮安市第一附屬醫院內。
“快走,傅若辰!”,監護儀的滴答聲忽然被一陣急促的蜂鳴打斷,躺在病床上的幸一陡然的睜開沉重的眼皮,睫毛顫抖著試圖聚焦天花板的冷光。
醫院的天花板很白,不似那間昏暗的手術室到處都透著黑紅的痕跡。
乾裂的唇間又擠出沙啞的句子——“我這是在哪啊?”,聲線的顫動不斷拉鋸著紅腫的喉嚨,加劇著疼痛感。
“你醒了一一,太好了,護士護士,我家一一醒了快來人啊”,王院長迫切的按下呼叫器,喜悅之情溢於言表,以至於等不得幾秒鐘後便衝出病房,著急的呼喊值班的護士醫生。
幸一轉動乾澀的眼珠,輸液管束縛的手臂無意識擡起,確認陌生環境安全後便放下手臂。
王院長著急忙慌的帶著醫生跑回到病房,“你先彆說話一一,沒事了沒事了,你現在很安全!我們先讓醫生檢查一下”
醫生用手電筒仔細觀察瞳孔反應,緊接著又觀察了其他指標,片刻後緩緩擡起身子朝著王院長說道:“病人已清醒,暫時沒有大礙了,但需要靜養觀察72小時,請病人家屬時刻觀察患者有沒有嘔吐和嗜睡加重的症狀及神經功能變化,如果有請隨時叫我們”
“好的,我知道了醫生”
“還有患者醒後不要立即進食,以免導致胃壁壓力變大,造成胃損傷,等會我會開葡萄糖掛著,可以先適當喝一些溫水,讓身體逐漸適應”
“謝謝醫生”
待醫生走出病房後,王院長再也忍不住淚水,抓著幸一的手,低頭垂淚說:“一一感覺怎麼樣?是不是身體還很痛?都怪我,沒有早一些發現問題,還把你往火坑裡送,是王姨不好,是王姨不對才害得你這樣”
喉嚨裡火辣辣的痛感,使幸一忍不住嚥了口水,語氣虛弱且艱澀道:“沒關係的王姨,這不怪你”
“怎麼不怪我呢,要不是我一個勁兒的攛掇你們認親,你也不至於被打成這樣,還差點兒被那些歹人害了性命”,王院長淚流滿麵,依舊沉浸在悲痛中。
幸一看著王院長,露出了好幾天沒出現過的淺笑,道:“王姨,你再不停止哭我就要渴死了,嗓子都已經冒煙了”,說著象征性的指了指自己的喉嚨。
“對對!喝水你得喝水,我這就給你倒,你等著”,王院長擦乾了淚水,先倒了一些熱水,太燙了又兌了些許涼水,不冷不熱的正好,插了一根吸管遞到幸一的嘴邊,“快喝吧,慢點兒”
一飲入喉,給發炎紅腫的喉嚨帶去溫溫涼涼,沙啞的聲線也恢複了一些正常。
“王姨,傅若辰人呢?就我同學他沒事吧?”,幸一半倚靠在床頭微微環顧一週,單獨的房間隻有幸一一個人傷患,幾件簡單的擺設,並沒有看見傅若辰的身影,擔心的情緒被王院長精準捕捉到。
王院長放下水杯說:“你放心吧一一,你那個同學他沒事,早上還在這和我一起守著你呢,這不中午他回家換個衣服就過來,彆擔心昂”
幸一看著窗戶微微頷首,一整日的臥床昏迷導致身軀部分僵硬,他試著轉動頸椎,後腦勺的肌肉卻像鋼板一樣緊繃,連帶著上半部分背部失去了柔韌感。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打亂平靜的生活,有些人就這麼以非主觀意願就如悍匪般闖入了生命列車上,改變了軌道的方向駛向未知的未來。
就在他思索著時病房的門被悄悄開啟了,傅若辰輕輕推門而入。
王院長看到來人之後說:“說曹操,曹操就到”
幸一側過頭目不轉睛地盯著來人,凝重的臉色慢慢舒展開來,說不定一起旅行看風景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王院長看出來年輕人之間有話說,便隨便找了理由離開病房,留下二人獨自相處,可是還沒等王院長的門關上,傅若辰就徑直走到床邊猛然抱緊了幸一。
幸一被這突如其來的擁抱先是怔了一下,饒是傷口太多他忍不住“嘖”了一聲,隨之傅若辰身上那股木質清香如藤蔓般勾住他的嗅覺神經,也不知道是不是這香有安神的奇效,他聞著聞著竟安心了許多,隨後竟不自覺地擡起雙手扶上傅若辰的背,過了好半晌之後,才平和的說:“我沒事”
“還有謝謝你,如果沒有你我就真活不了了”
傅若辰沒有鬆開的意思,就這麼抱著,也不說話。
幸一疑道:“你有沒有事啊?有受傷嗎?他們沒把你怎麼樣吧,你怎麼會找到我的?”
一連串的問題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傅若辰窩在幸一的頸肩處,“沒有都沒有”,語氣中竟讓幸一感受到了一絲惴惴不安。
幸一原以為他是第一次經曆過這麼驚心動魄的場麵有些害怕無處傾訴,便安慰道:“那就好,都沒事了,我們都沒事了”
“嗯”,傅若辰在聽到那聲忍痛後不敢再用力抱緊他,後背上的傷他是見到過的,幾道血痕相互交錯,還有腰部腿部都有或大或小,或深或淺。
五分鐘後,幸一五指穿過傅若辰的發間,抓住他的頭發輕輕往後拽了一下,兩人這才拉開了一丟丟距離,嗔怨道:“你要抱到什麼時候啊傅若辰,差不多可以了,害怕也要有個度啊?”
原以為是因為他受到了驚嚇,父母也不在身邊多多少少會有一些後怕,這才耐著心安慰著,可是後來覺著不對勁兒,傅若辰就像個狗皮膏藥一樣緊緊貼著幸一,要不是經曆過這檔子事,他還以為傅若辰就從小欠抱呢。
被拽出的傅若辰眼神充滿哀怨,四目相對,身體還保持著相擁的姿勢,這個距離讓幸一有點難為情,因為距離實在是太近了。
心想萬一王姨回來看到這一幕,他跳進榮安市的護城河也說不清了。但也正是因為距離過近他才偶然發現傅若辰的臉上出現了從未有過的表情。
是在擔心他嗎?
傅若辰戀戀不捨地放開了幸一,懷抱中的溫度逐漸下降,相擁的感覺漸漸抽離,幸一有點不適應他的離去,可是明明是自己不要抱的,現在卻又無比貪戀這個擁抱,奇怪的感覺。
幸一輕咳幾聲,調整了聲線,不至於讓自己顯得很虛弱,“我都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問你了”
這些天發生了太多離奇的事了,成年人都不知道能不能有機會經曆到,何況還是在上高中的學生呢?
自己怎麼在醫院的?那些恐怖分子呢?還有我的肺腎心還在不在?
不醒來還好,一蘇醒過來資訊如波濤洶湧般的海水狂卷而來,大腦一時間來不及處理這些資訊引發陣陣頭痛。
幸一扶額,發出嘖嘖的聲音。
傅若辰見狀趕緊上前扶住了他,溫柔道:“幸哥,你先彆想了,醫生說你有輕微腦震蕩,多想無益,之後發生的我會慢慢告訴你,現在你應該好好休息”
幸一喘了幾口氣才漸漸緩解不適感,放下手掌回憶著當時的情景,說:“我沒事我昏了之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當時有很多人抓住我壓著我,我拚命的向外求救,可是發不了聲音最後你你踹門,站在了我麵前,之後我就什麼都沒印象了,所以你到底有沒有受傷?我們又是怎麼脫離險境的?”
那麼危險分子,能平安無事還能好好在醫院待著纔有鬼呢,幸一自然是不信的。
傅若辰若有所思眯著眼,平靜的說道:“嗯,確實受傷了?而且還受了很嚴重的傷,不過醫生說我命大,再晚一會兒恐怕就去閻王爺那報到了”
一本正經的表情更加坐實了事情的真實性。
“我就知道!給我看看你傷到哪了?你怎麼不住院啊,有病還在外麵瞎晃蕩,你當真覺得你血條夠厚,能讓你肆無忌憚的揮霍啊?”,幸一騰的一下坐起身,在傅若辰身上摸索,想檢視他身上的傷。
“乾什麼,你大白天的怎麼還扒我衣服呢?再動你頭又要痛了,坐好”,傅若辰抓住幸一的雙肩,讓他不要亂動,好好靠在床頭。
聞言幸一驀地停止手上的動作,解釋道:“誰要扒你衣服,我隻是隻是想看你傷的重不重,檢查一下你的傷口而已”
“我受的是內傷,檢查不出來的”,傅若辰作勢捂住自己的心臟。
轟隆一聲,一瞬間幸一不好的預感直逼大腦,難道他被挖心剖肝了?還是缺腎少肺了?漸漸的他感覺不到周圍的聲響,迷離在自己的世界,越想越遠
他低垂著頭,嘟囔道:“對不起”
傅若辰疑惑的“嗯?”了一聲,他本想讓幸一彆因為他受傷而內疚,所以故意說成內傷,看幸一的反應估計是適得其反了。
“對不起都是我都是因為我,要不是因為我”
幸一的狀態有些不對,傅若辰立即站了起來,檢視情況,“你冷靜一點!彆哭啊,我逗你的,我什麼事也沒有,真的”
他垂下眼眸,彷彿聽不見傅若辰的聲音,越想越傷心,眼淚不受控製的流了下來了,像斷線的珍珠項鏈在夕陽下閃閃發光,泣不成聲道:“你倒是缺什麼了傅若辰,是腎還是肝啊,你可怎麼辦啊誰叫你來的,我可不對你負責你以後的幸福生活沒了不要怪我,我不負責早知道還不如挖我的呢”
傅若辰拿著紙巾的手僵愣在原地,“”
一想到傅若辰因為自己失去了男人最寶貴的東西,幸一就更痛哭流涕,放聲大哭起來,彷彿要把這幾天所有受的委屈全部傾瀉出來。
這時進門來換藥的護士,被幸一的鬼哭狼嚎的哭喊聲嚇了一大跳,下意識的認為病人出了什麼事情,“這是他,怎麼了?”差點放下東西去叫醫生過來了。
傅若辰及時喊住了她,“沒事,他他就是太激動了”
幸一看到護士,錯把護士當成醫生,淚眼婆娑道:“醫生,換我的腎可不可以啊?”
護士被問蒙了,“啊?”一臉問號。
倒是傅若辰前後侷促不安,不過也不難猜測出幸一說這話的幾分含義,於是他耐心安慰道:“幸哥,看著我你冷靜一點兒,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什麼事都沒有”,轉過身說,“護士小姐,我朋友這種情況,不會影響他大腦吧”
見情況不是自己想的那樣,護士這才放下心,熟練的換著掛水,並語重心長道:“病人剛醒,腦部曾受到打擊,意識還不能自我處理,行為較為混亂,作為病人的家屬不能再刺激他,以免病情加重”
傅若辰心虛道:“好的”
待護士走後,幸一依舊沉浸在悲傷裡,剛想說點什麼,就看見傅若辰拿著手機對著自己,抽泣著說:“你在你在乾什麼?”
“錄影!”
他才發現從他開始哭起,傅若辰手裡好像就拿著什麼東西,當時隻顧著悲傷來著全然沒注意到。
“什麼?!!”,幸一瞬間停止了哭泣,轉而悲憤看著他,“你還是不是人啊,你都這時候了還有心錄影呢,我都要內疚死了,不想想以後怎麼辦,就知道拿個破手機在那錄!錄!錄!”
“我從來沒看見你這麼真情流露,必須記錄下來,你生日時候給你迴圈播放”,傅若辰一臉壞笑。
“我說真的呢,你趕緊去找醫生,你缺什麼我給你補什麼,我可不想一輩子愧疚死”
幸一伸手想搶奪手機,奈何自己被儀器和吊水困在一隅,便作罷。
“不是,你這腦袋瓜裡都想些什麼呢,幸哥,剛剛我說的話你是一點兒也沒聽進去啊,難不成你耳朵被打壞了?”,傅若辰滿意的收回手機,又給幸一調整了坐姿。
我想什麼?我能想什麼啊?
幸一一臉哀愁道:“還不是你說的你受了內傷,我纔想”
等會兒,不對啊,如果傅若辰真就缺胳膊少腿了,那他應該比我嚴重,他才應該躺在病床上,而不是我躺在這裡。
思緒逐漸恢複過來,才發覺自己有多麼傻逼,握緊拳頭,黑著臉低聲道:“刪了”
傅若辰擺弄著手機,明知故問道:“什麼?”
“剛剛的視訊,我叫你刪了!”
“哦不刪!”
“你大爺的傅若辰,現在趕緊給我刪了,那麼傻逼的事情絕對不是我能做出來的”,幸一的臉本就青一塊紫一塊的,現在肉眼可見的紅一臉,活像個上台唱戲的。
傅若辰將手機舉得高高的,看著幸一張牙舞爪的小花臉,笑道:“就不刪,我可得留著好好欣賞”
“欣賞你妹啊趕緊給我”
就在兩人口水戰時,病房的門又開了,幸一以為是王姨回來了,沒想到進來兩個身穿製服的一男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