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我贏的 以後再也不乾傻逼事了!
以後再也不乾傻逼事了!
吃過晚飯後,幸一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回想著王院長的話覺得不無道理,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這麼無所事事的,又是從哪一年發生的改變對任何人任何事包括自己都不在意了呢?
他緊閉雙眼,任憑思緒帶著他追溯過往。
時間回到剛上初一的那年寒假。
誰也不知道的是,幸一其實偷偷搭過去往張家村的客車,誰也沒告訴,誰也沒要求,趁著福利院年前很忙和學校提前放假半天,幸一拿著僅有的零用錢買了一張下午最後一趟客車票。
其實那天幸一放學就應該回福利院幫忙的,可是不知道怎麼的就來到了客運站,和賣票的售票員說是學校提前放假要買回家的票,就這樣手中拿著此生第一次‘回家’的票,安靜的坐在靠窗戶邊的座位,直到客車發起,幸一纔回過神來,自己在乾什麼。
張家村距離榮安市並不遠大約200公裡,也就三個小時的車程,開得快的話可能兩小時就到了。
長長的公路很平坦,車上的暖氣很溫暖,從車來車往的市區到五六層的居民樓再到被積雪覆蓋的廣闊無垠平原,幸一的眼皮漸漸地機械開合,這一路沒什麼特彆,最後沉沉地睡了下去。
“小夥子終點站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車已經開到了張家村,清車時司機負責任的搖了搖幸一。
幸一“哦”了一聲,隨即拍了拍臉頰試圖清醒過來,下了車微微環顧四周說:“那個大叔,你你知道張有光家往哪走嗎?”
本來問這話就很唐突,可是他真的不知道具體地址。
司機一邊忙著手上的活兒,一邊回答:“張有光?噢,知道知道,你是他什麼人啊?打聽他家做什麼?”
“我是”一時間幸一不知道如何作答,思考片刻後說道:“我是他遠方親戚,來尋親的,但我沒有聯係方式”
司機仔細從頭到腳打量了幸一,穿著市裡的校服,臉上看不出來任何表情,但眸子裡卻透露出堅定的目光,看他的模樣倒不像是騙子,反而到真有點千裡尋親的味道。
“咳咳,你這樣往前走,順著這條道走到第一個岔路口向北走,再沿著花壇走就看見了,不太遠小夥子正好我順道,我家離老張家也不遠,你等我卸個車,一會兒咱們一起走”。說罷司機繼續清車。
幸一順著司機指的方向望去,“不了,謝謝”,他照著已給資訊轉身就走。
在外邊不要輕易相信彆人的話,這是王院長教給每個孩子的話,幸一牢牢記在心裡,何況自己的情況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夜色中陣陣寒意逐漸襲來,他蜷縮著悶頭前進著,還好張有光家不算太遠,幸一遠遠就看見有家貼著關二爺的紅色大門,喜憂參半的他慢慢踱步到門口。
他想著就偷偷看一眼,看一眼就好了,看完就走不料這時院內突然響起一陣激烈的狗叫聲。
下一秒緊鎖的房門被屋內的當家人快速開啟,“誰在那?!給老子出來,彆鬼鬼祟祟的”,男子的謾罵聲和狗吠聲一唱一和,成為了深夜中唯一的混響。
“是三小子吧!我告訴你,你再敢上我家尋摸東西,明天我就去找你老子要錢去,到時候看你老子臉上掛不掛的住!!趕緊走聽見沒!”,張有關誤以為是村裡的不學無術整日偷雞摸狗的小娃子,隨便訓斥幾句就得了也沒在意,剛要關上門就聽見大門鬆動的聲音。
另一邊幸一卻以為說的是自己,於是小心的推門直到整個身子出現在張家門口。
“我說的話你聽不見是不!!還敢進來?走,跟我去見你老子去,我非得讓他陪我兩箱酒不可”,隻見張有光怒氣衝衝的下了台階,直奔門口走去。
見此情形幸一不知所措喊出一句,“不是等一下”
這一喊讓張有光腳步一停,發現麵前之前並不是平日裡常見的混小子們,很明顯此人身高就要比三小子要高的很多,於是他再定睛一看,這一看瞬間驚愕住,迷糊的雙眼頓時清亮了不少,不可置通道:“是你!”
夜色中,兩人的身影在燈光下顯得格外清晰,氣氛略顯緊張。
明明這是第二次見麵,和上次一樣張有光還是第一眼就認出來他。
到底是什麼原因?
不過什麼原因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此時此刻幸一可以百分百確定,張有光和自己有關係。
以前可能是因為小,小幸一並不懂大人之間的話語交鋒之間的隱晦深意,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幸一慢慢長大,時間的優勢就體現出來了。
“那個我想”,幸一不知如何開口,自己來到這裡也是稀裡糊塗就來了,完全沒想好要來乾嘛,可能就是單純想來看看自己素未謀麵的親人。
張有光瞬間暴怒,眉頭緊繃,一邊指著幸一,一邊咬牙切齒吼罵道:“你想要乾什麼!誰告訴你來這的!一定是王麗雲那個賤女人,他孃的!你們真是陰魂不散,趕緊給老子滾出去!這裡不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
幸一一聽有人辱罵王姨,心中的無名憋屈火隨著謾罵聲頓時蹭蹭湧出來,就好像看不見底部一樣源源不斷,他隨即反駁道:“嘴巴放乾淨一點兒!你特麼的說誰呢!!再說一個試試?!”
他作勢掄起左胳膊,張有光下意識的閉上了嘴巴,腳也不自覺的後退了幾步。
剛剛還略顯緊張的氛圍,此刻劍拔弩張。
當局勢還沒發展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局麵時,緊接著趙紅玉便奪門而出,後麵跟著年輕的一男一女,看上去比幸一大上幾歲。
趙紅玉指著幸一說道:“哪來的野孩子,該上哪上哪去,要不我”
“要不你怎麼樣?”,幸一放下蓄勢待發的左胳膊,怒吼道:“我是野孩子?我真是野孩子也是你們害的”
“你你瞎說什麼,死孩子,什麼我們害的,我告訴你不要血口噴人,要不了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趙紅玉氣急敗壞的說。
幸一怒目而視憤道:“那你們說為什麼一見到我就破口大罵,為什麼一個好臉色也不給,哪怕我是一個陌生人,為什麼對我這麼大恨意,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讓你們這麼對我?!!”
趙紅玉手捂著胸口,被懟的一時間說話也不利索,“你你”
“媽,你先消消氣,讓我來”,趙紅玉身後的男子繞道前麵啐了一口痰,威脅道:“你到底哪來的?你再不走,我放狗了”
“我哪來的?這件事你大可以問問你旁邊的父母,我怎麼來的?”,幸一說完後緊盯著張有光夫婦,好像答案就在身邊隻是沒說出來而已。
那男子轉過頭看了一眼紅眼的母親,又望瞭望無動於衷的父親,兩人皆不置可否。他不懂是什麼能讓自己的父母短時間變得躁動不安,當然可以的話他也不想知道這其中原委,畢竟和自己一毛錢關係都沒有,隻是自己已經站到風口,這時候退下來未免太沒麵子了。
又見他重新清清嗓,捲起一邊的袖子,叉著腰道:“說什麼廢話,看你年紀不大,我不和你一般計較,趕緊走啊,不然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佯裝往前走了走,但在台階最後一層停下了。
“兒子你和他浪費什麼口舌,我這就去放狗”,隻見張有光朝著狗窩方向走去。
幸一強忍著傷心,抓緊了衣擺,怒喊道:“我就問一句,說完我就走,絕不停留!”
張有光也停下了腳步,所有人都看著他,周圍隻能聽見幾聲狗吠,有些安靜的嚇人。
他深吸一口氣,穩了穩情緒,緩緩的說:“我真的不是”
趙紅玉立即打斷了幸一的話:“當然不是”
幸一呆呆的站在原地,牙齒緊閉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說完之後趙紅玉感覺不太對,慢慢補充到:“怎麼可能,你想都不要想”
短暫的交鋒過後,幸一低下雙眼,踩著嘎嘎作響的殘雪,轉過身就著月光離開了那扇紅色大門。
身後細細碎碎的辱罵聲,幸一充耳不聞,隻想快點逃離這裡,胸腔中莫名的氣壓此刻好像要破體而出。
絕不能在這發作,要趕快離開才行!
幸一越走越快,最後一路狂奔,待思緒逐漸穩定後,他才發現已經跑出去很久了,來到了一處不熟悉的地方,自己又能去哪呢?經過打聽跌跌撞撞的走回來客運站。
“不好意思,今天的票已經不賣了”,售票員通過窗戶,拿出不辦理業務的牌子放到了櫃台。
“沒有票了?我我”,幸一不說話了,一時間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售票員看著他,既然不是買票的那就不歸自己管了,隨後便收拾收拾東西就下班了。
他坐在冰冷的鐵皮座位上,周圍幾個來來往往的行人並沒有注意到他,身體往下滑了滑,好像抽掉了全身的力氣,擡起凍得有些微紅的手,摩挲著緊閉的雙眼,良久過後嘴裡嘟囔著----真是有夠傻逼的!
天一亮,售票員又開始了新一天的工作,幸一買了最早的一班車。
等到回到福利院時已經快到了中午,推開大門走了進去,迎麵撞上了往外跑的王院長,王院長“嘖”了一聲,幸一連忙扶住她。
“哎呀”王院長大叫一聲:“一一,你昨天晚上到底去哪了,擔心死我了,這怎麼臉這麼紅啊,手還這麼涼”,她摸了摸幸一額頭:“還有這怎麼頭也這麼熱啊”
“我沒事,王姨”,幸一微弱的回答。
“什麼沒事啊,你發燒了一一”,王院長邊說邊把幸一往屋裡領。
“我真沒事,王姨,就是有點冷”,幸一眨了眨充滿紅血絲的眼睛,帶著哭腔:“中午吃什麼啊,我餓了王姨”
“好,王姨這就給你做吃的,你快去床上躺著,彆亂動,昂”,王院長快速跑向廚房,招呼劉阿姨照看好幸一。
劉阿姨拿來了熱水袋放在幸一的腳邊,王院長端了一碗剛下好了的小混沌走進房間,幸一拿著小混沌,看著碗裡飄著蝦皮和紫菜,久久沒下嘴。
“快趁熱吃吧,是你最喜歡的蝦仁口味你嘗嘗”
幸一捧著隻有節日才會出現的蝦,小聲抽泣了一下,便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慢點吃
,你這孩子也不嫌燙”,王院長坐下來,手慢慢撫摸幸一的後背。
“是啊,鍋裡還有,管夠”,劉阿姨看著幸一柔聲道。
幸一把碗裡的湯喝的一滴不剩,心想還好還有混沌可以等我吃,“我吃飽了”
“一一,你昨天到底去哪了?我和你劉姨晚上都沒等到你,發生什麼事了嗎?”,王院長細聲詢問。
“對不起,王姨劉姨讓你們擔心了”,幸一吃了東西,人也在寒冷的冬天回過一絲精氣神兒,“昨天是我不好,應該知會一聲的,害你們擔心了,我保證下次不會了”,他不想對她們編造莫須有的謊話搪塞,但又不想說,隻能一遍遍說對不起。
王院長和劉阿姨相視片刻,拍了拍幸一肩膀,“不想說就不說了吧,人隻要沒事就行,但是你一定要答應我們,下次絕不能這樣了,昨天沒見你回來,我們後半夜都報警了,你好好休息睡一覺,一會我去一趟派出所和人家警察說一下”
“給您添麻煩了”,幸一把碗放到床頭櫃上,然後往被窩裡縮了縮,裹緊被子。
“瞎說什麼話呢,什麼麻煩不麻煩的,快躺下吧,一會給你送點薑湯,喝完睡一覺,暖暖身子祛祛寒,可彆感冒了”,王院長和劉阿姨給幸一掖了掖被子便出去了。
幸一平躺在床上,腳下傳來暖流,望向窗外,下雪啦。
當年王院長也是在一個下雪天撿到了嚶嚶啼哭的幸一,不曉得當年的雪是否也有今天這麼大嗎?幸一恨不得起來抽自己幾個嘴巴子,絕不能再乾這樣的傻逼事了,絕不能再讓擔心自己的人再為自己操心了。
春去秋來,寒暑交替,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幸一就在王院長和劉阿姨以及院內小夥伴的陪伴下,順利考上了當地高中。
他慢慢睜開眼,望著天花板,牆上的裂縫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又多了一條,擡起手猛拍腦門一下。
高中要用錢的地方肯定多了去,未來要真是考大學的話,這點錢肯定是不夠,怎麼能有錢呢?
幸一側過身,頭枕著手肘,另一隻手揪著被單,思忖著。
要想掙錢就得看看自己有什麼值錢的地方,自己還是學生,時間方麵不太充裕,全職肯定不行,自己的腦子也不夠聰明,長得也不行被單已經被揪出一個小山峰的形狀。
他換了個姿勢,拿過枕頭,趴在上麵,除了剛剛這些好像就玩遊戲能拿得出手一些,玩遊戲?
他忽然想到了什麼,經常去的那家網咖好像在招網管,而且離學校也不算太遠,就算學校有什麼事也可以馬上回去。
不知道招沒招到人,他謔的起身,掏出手機,找到王思隻的微信。
【你有極客網咖老闆的聯係方式嗎?】
不一會兒,手機的螢幕亮了起來,是一條名為噓的網名發來的回信。
【有。你等等我找找】
幸一本來息屏等一會,沒想到,隻兩秒就發了過來聯係號碼,還附帶一張微信名片。
【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