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我贏的 品味真差!
品味真差!
幾輛貫穿山路的越野車先是浩浩蕩蕩繞過一片不高不矮的叢林,又沿道趟過幾灣清淺河流,肆意飛濺的流水猶如利劍,升升劃破周遭的寧靜。如果不是時間人物不對,一路上的風景也頗具詩情畫意。
但再美的風景也抵不過上下左右震蕩的車程,大約三個小時後,忍住沒被車顛吐的幸一終於到達了此番目的地。
這是一處被茂密植被環繞的山體,周圍鮮有人跡,透過車窗順著眼前的石板台階往上瞧,那隱藏於點點白霧之下的物體輪廓隱約透露出神秘莫測之感。
不多時,幾縷微風適時吹散了細細鬆鬆的霧紗,他眯眼聚焦視線,這才發現那物體不是旁的何物,而是一座隱居深山老林之中廟宇。
高聳入雲的隱世伽藍,彷彿是庇護一方生物的守護神,安安靜靜背靠大山多年。莊嚴肅穆的門麵,儘管表麵已經覆滿鮮苔,雜草亂長,但也掩蓋不住曾有一段香火鼎盛的風光時刻。
幸一內心冷笑一聲,這幫人怎麼什麼地方都能找到,還能隱藏的這麼好?
他不是沒想過這次的窩點會偽裝成什麼樣,大到老舊廢棄的家屬樓,小到某個醫院的地下科室總之城市中的一切地點他都有猜想過,懷疑過。
可誰能猜到往日誠心禱願、受人膜拜的寺廟,經過香客信徒頂禮膜拜後,又挺過多年風雨摧殘,才僥幸遺留下的空殼,今時今日居然還能被有心人利用,未能善終的結局真是令人唏噓。
按照柳姐的品味習性,從喜歡搞封建迷信這一切點深入,也不難得出。如果早早鎖定這一方向,或許結果會不一樣,他也不用擔驚受怕這麼多年,也許他和傅若辰就不會分開不過而今這也都是後話了。
幸一站在山腳,可能是下過雨的緣由,台階上的青苔味格外濃鬱,擡頭仰望莊嚴神聖不可侵犯之地,暗地裡卻隱藏著諸多見不得光的勾當,他心裡五味雜陳,嗤之以鼻道:“你這品味倒是始終如一”
柳姐似乎倒是很滿意自己的傑作,這塊風水寶地還是無意中撿到陳良飛偶然發現的。她滿眼欣喜望著這座不為人知的窩點,心情愉快道:“個人愛好罷了,走吧,上去看看”
說著,一大批人開始前呼後擁爬山。
幸一跟著柳姐身後不情不願地攀登了好一會兒,也不知道走了多少個台階,反正他的腿是顫抖的,突然間回想到高中的四樓樓梯,和現在相比簡直小巫見大巫,忍不住抱怨道:“乾嘛要找這裡當當賊窩就沒有彆的路可以走了嗎?”
最前麵的柳姐聽到這話,扭過身說道:“心誠則靈”。說完便又頭也不回的往上走。
“”,他累的連吐槽的話都無法說出口,沒辦法幸一隻能跟上,終於又走過了九百九十九個台階後,終於看到了正門,他內心忍不住喝彩。
石柱堆砌的山門,從山腳仰視沒覺得有多大,多壯觀,可真來到麵前,才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這與生俱來的壓迫感和威嚴感。
他深吸一口氣,打算一鼓作氣登頂。就在此時柳姐倏地往側麵的小道拐了進去,一行人又接二連三穿梭在鬱鬱蔥蔥的高榕樹叢裡,看樣子是打算從小路繞過去。
他看了一眼山門,搖頭冷哼了一聲,再一次提氣重新跟了上去。
大約步行了二百米後,來到了一處被雜草掩埋的廂房麵前。
那年久失修的小屋子倒不至於說的破敗不堪,但實在是不起眼的很,有點類似於儲存雜物的地方。
正當幸一好奇接下來該怎麼辦,隻見柳姐輕輕握住那鏽跡斑斑的門把手,重重一推,斑駁不堪的門瞬間像是注入電流動力般緩緩轉開。
柳姐,空哥,陰森男和秦三爺等一些重要人員相繼委身探入,其他人分散守在雜物房左右,警惕觀察著周圍一切,尤其那五條杜賓更是兢兢業業。
幸一也矮著身鑽了進去,通道很窄,越往深處走,越覺得不可思議,他忍不住腹誹道又不是要盜墓,至於建的這麼陰間嗎?
彎腰走了一段時間後,這個念頭就被推翻了,行走的道路也變寬許多,腰板也漸漸挺直起來,現代化設施讓人眼前一亮又一亮。
果然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包子好不好吃,不在於褶有多好,裡麵有肉就行。
又大約往下走了十米左右,濃濃的刺鼻味道一下子撞進幸一的嗅覺雷達,這個味道和柳姐身上殘留的氣味一模一樣,原來她失蹤的那兩天一直都在這個地方潛藏!
很快,前麵的人停止行動,齊刷刷站在一道暗門之前,隻見柳姐輕輕扣了幾下。
下一秒,一路不見蹤影的朱老五竟然從暗門裡大搖大擺走了出來,攔住眾人的去路,那架勢頗有些此路是我開,要想此中過,留下買路錢的噱頭。
由於性子急,見不得人慢吞吞的,在彆墅分開後,朱老五便先其他人一步出發,早早到了窩點,頤指氣使道:“按照規定,每個人都要檢查一遍!”
陰森男拿著絲巾很嫌棄般掩住口鼻,極不情願道:“我們就不用了吧”
朱老五不聽,那表情囂張到彷彿他纔是這裡的神,這裡的一切的人都要聽他的,絕對的話語權讓他聲音都提高了一個度:“隻要是進入的任何活的生物都要接受檢查,這是之前定好的,除非你特麼不是人,否則隻要是喘氣的都必須一進一查!不然都滾出去”
柳姐和空哥無言,率先擡起雙手接受檢查。
陰森男見連柳姐都接受了兩次檢查,他也不好再說什麼,但還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要不是貨出了問題,就你這破地方,打死我都不來,真是臭死了”
說罷也雙臂擡起,一副大義凜然慷慨就義的模樣。
朱老五得意的揚了揚下巴,示意手下的人過去,小弟立馬心領神會,從中挑了一把最臟的金屬探測器佞笑著走向陰森男,用意不言而喻。
朱老五道:“其他人分成兩排,一個一個的過”
排在人群後方的幸一下意識的抓了外衣門襟,眼看著金屬探測器慢慢靠近,他忐忑不安,隱約感受到汗已經順著後背留下腰間。
為了不引人懷疑,他隻能硬著頭皮機械般緩緩張開雙臂,心裡暗自祈禱彆發現偽裝成釦子的定位器,要不然這一切所做的努力都要功虧一簣。
這顆精巧的定位器,還是出事那天下午替換原有的釦子縫合上去的,沒成想當天就派上了用場。
事發突然,以至於他被綁回柳姐身邊時,還在擔心是否被探查出來,不過好在隻是被收走了通訊手機以及簡單全身摸排後,就放任他出現在柳姐身邊,絲毫未察覺,他便放下心來,怎奈何又出現眼前這檔子事,難免惶恐不安,冷汗直流。
隨著探測器從頭劃過身下,他的目光也不自然的滑動,不過好在燈光昏暗,看不出他臉上出現的異常。
掃到胸口的位置,嗶嗶嗶嗶嗶!
這一聲聲刺耳急促的響聲,彷彿是有人拿著槍對著他的心臟進行一波又一波的掃射,滿目瘡痍。
果然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搜身的小弟檢查他的胸口,什麼也沒摸到,但是機器就是響個不停,他也一頭霧水,因為這個探測器隻能給一個模糊的範圍,精確度不夠,可是檢查之後並沒有異常的東西,他模棱兩可的問道:“這裡是什麼?”
幸一理直氣壯道:“什麼什麼?”
“嗐!你和我玩繞口令呢?我問你為什麼這裡會響?”
“你的東西我怎麼會知道?保不齊你這東西年久失修壞了也說不定”
“少廢話,既然你不主動拿出來,那就彆怪我不客氣了”,說著那人就要伸進衣服裡麵仔仔細細搜尋。
他很厭惡肢體接觸,於是在觸碰到肌膚的一刹那,反手扣住那人手腕,然後順勢打掉了金屬探測器,啪嘰一聲重重摔到了花崗岩地麵上,摔得支離破碎。
可能是不知道幸一會突然出手,那人毫無防備吃痛大叫了一聲。
慘痛的聲音瞬間引來眾人的注意。
柳姐問:“怎麼了?”
“這人有問題哎喲有問題,他身上有問題我的手”
幸一見狀鬆開了手,不慌不忙解釋道:“是他先動的手,我沒辦法”
那人捂著手臂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不是我沒有動手,探測器在他衣領處響了,我隻是想檢查一下他的釦子,他就忽然扣住我的手,還把探測器給摔壞了,這小子一定有問題,不能放他進去”
柳姐下上打量了一下幸一,不像是有藏東西的可能性,試探道:“你帶東西了?”
幸一解釋道:“你們用的金屬探測器是利用外部的金屬和內部的交變電場產生的電磁感應,換句話說隻要是金屬的東西靠近都是可以發出聲響的,如果說我的金屬衣釦就是你們嘴裡所說的東西的話,那未免也太可笑了”
朱老五衝破人群,上前重新檢查了幸一的衣襟,發現確是衣釦發出陣陣刺耳的聲響,同時也確定那衣釦是金屬材質。
幸一他在賭,賭在偽裝的釦子可以瞞天過海。
可還沒等檢查完,估計是出於保險的考慮,柳姐還是讓他脫下外衣,“你這衣服穿了好幾天了吧,扔了!等出去了給你重新換幾件”
那語氣分明就是命令的口吻,咄咄逼人的同時更不容置喙。
不能脫!就算要脫也要到裡麵再脫,這個定位器不光能捕捉他現在的位置資訊,同時還兼有攝像的功能,這也是他深入柳姐內部的原因,不然他就算是一頭撞死在學校外的圍牆裡,也不可能輕輕鬆鬆讓他們綁架自己,更彆提同流合汙了。
可是不脫的話,以前的努力就白費了,彆說將這幫臭魚爛蝦一網打儘了,自己首先就被殺瞭然後曝屍荒郊野嶺。
到底脫不脫?不能再猶豫了,時間越長越引人懷疑。
幾番思索後,幸一決定乖乖照做,將外衣不情不願的扔在旁邊兒。
沒成想柳姐卻不依不饒,“接著檢查吧”
好在危險因素已經排出,自己身上再無可疑之處,他便坦坦蕩蕩地接受全方位的檢查。
原以為再也不會再出現差池,不一會兒探測器居然又傳來嗶嗶嗶的聲音。
朱老五眉頭緊鎖,底下陰熱潮濕,他此時褪去外衣,上肢紋身顯露無疑。
前胸紋著個大大的虎頭,青麵獠牙張著血盆大口的模樣,極具有威懾力。同時和雙臂的二龍互相呼應,尤其在這個暗不見天日的地洞中顯得格外嚇人。後背看不太清,不過應該是一個掩麵的天使形象,那身姿好像哭泣一般,陰影打下來不免陰森恐怖,扭過身不耐煩道:“又怎麼了?!”
幸一也不解,心想著自己應該沒有什麼金屬東西了,怎麼還能發出聲響?於是順勢瞧去,這次探測器停留在他的左手上方。
他翻開手麵再一瞧,原來是戒指引發的聲響,這個材質他不清楚是什麼做的,自然也沒意料會出現這種狀況。
朱老五不屑道:“大老爺們,還帶個戒指,媽的,又來個娘們唧唧的”
語畢,在一處角落裡的空哥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頭發。
此話隨是對著幸一罵的,但是朱老五眼神中的刀子卻透射向了前麵捂著嘴悻悻作態的人,與此同時陰森男背對著他滿是不屑的冷哼一聲。
幸一雙手緊握,將帶有戒指的手窩在胸前,慌忙低吼道:“不能扔!”
絕對不能扔!說什麼都不能扔!
這可是傅若辰親手給他帶的戒指,是他少帶三年的戒指,是默默陪在傅若辰身邊三年的戒指!也是他在狼窩獨留的念想所以無論如何都絕對不能丟棄!
朱老五指著鼻子罵他:“我特麼告訴你!在這裡所有人都得聽我的!老子讓你扔你就扔,乖乖聽話,否則有你苦頭吃”
幸一攥緊拳頭,也提高了音量,不懼恐嚇,怒吼道:“如果非要我脫了全身,自證清白,大不了我不進去了,我也不是非要趟這趟兒渾水,我這就出去”
說罷拿起衣服,就要往外走。
可是事情那麼那麼輕鬆,朱老五一把抓著幸一的脖子往後逼退,直到幸一的後背狠狠撞到潮濕的花崗岩,罵道:“媽的!你敢和我大呼小叫,你活膩了是不是,老子這就送你上西天”
此時在場所有人退避三舍,因為他們知道朱老五發起火來是沒有理智的,不想被波及趁早離他遠遠的纔是明智之舉。
就在幸一喘不過氣來時,獨眼老頭咳嗽幾聲,似乎想將暴怒的朱老五拉了回來,“行了,彆動不動就擰斷人的脖子,我處理屍體是很麻煩的,你這脾氣什麼時候能改一改?”
朱老五往地上啐了一口,道:“改不了!生來就這樣!”
朱老五特彆享受掐人的過程,他能夠清晰的感受到脖頸大動脈跳動有強變弱的過程,這種有到無的變化讓他興奮不已,欲罷不能。
死在這手上的人不計其數,很多時候都是秦三爺幫忙處理屍體的,暴怒症之下的朱老五可沒有什麼理智可言,不管不顧,總不能放任屍體自己憑空消失,影響生產,所以有著豐富處理屍體經驗的秦三爺自然而然接過手。
當所有人都以為這次也會如常,像看好戲般靜靜等待著脖子崩斷的時刻,尤其是剛剛吃了啞巴虧的那人,正樂滋滋看著幸一痛苦的模樣,期待著五官暴斃的景象。
奈何沒聽見咯嘣的聲音,卻聽見哢噠的一聲,鉗製住幸一脖間的力量戛然停止,朱老五一動未動,他可太清楚這是什麼東西發出的聲響,於是卸去手上的力度。
從虎鉗逃脫後,滑落在地的幸一急忙猛吸幾口不太乾淨的空氣,才得以短暫喘息,隨後朱老五身後傳出冷冷清清的聲音——現在能改了嗎?
周圍頓時悄然無聲,隻剩下臥在地上幸一的輕微咳嗽聲。
幸一邊咳嗽邊側過臉,發現柳姐正拿著槍抵著張老五的後腦勺!
“能能改”
柳姐收回槍,眼神冰冷無情的望著背後掩麵的天使,朱老五的肌肉被嚇得一動一動的,從後麵看真的好像小聲哭泣般。
陰森男冷不點的來了一句,“差一點啊,真是太可惜了!”
朱老五惡狠狠剜了陰森男一眼,彷彿下一秒,被擰斷脖子的人就要換物件了。
柳姐把視線落回到幸一身上,槍有意無意地在幸一頭頂上方盤旋,無情的眼眸隻一瞬流露出難得的柔和,所有人都沒注意到,當然幸一也沒注意到,她冷冷的問:“必須帶著?”
幸一此刻渾身是膽,大不了三七二十一,死就死了也沒什麼好怕的,目光如炬般點點頭。
陰森男又冷不丁的來一句,“看來,也不是很可惜,還是有好戲看的”
聽到這話的朱老五才收回淩厲的目光,重新對準麵前的兩人。
那獨眼老頭似乎看破了什麼,邊搖頭邊進去了,不想在參與這場鬨劇。
空哥站在一旁,等待著這場鬨劇最後的審判。
按照他對她的瞭解,這人怕是死上幾個來回了,哪裡還有什麼機會在這裡討價還價。可這人偏偏打破了柳姐許多原則,因此他開始拿不準柳姐是否會一槍爆了幸一的頭?
不消片刻,柳姐蹲下身子,用槍抵著幸一的左手來回扒拉看看,幸一時刻保持高度戒備,他不知道這個女人下一秒會乾出什麼事情,但無論是什麼樣的事請都是極具瘋狂的。
她道:“無所謂,他想帶著就帶著吧,不過那件衣服就彆穿了”
朱老五站在身側,雖然他是這裡的負責人,有相當高的地位和威望,但他剛才似乎是忘記了,這裡的一切都是屬於那個女人的,就連他的權力也是她賦予認可的。對於這樣的局麵他心裡自然是不服氣的,但也被逼無奈,隻能狠狠朝著地麵啐了一口,以示宣泄不滿。
至於啐的這一口就不知道是給誰的了。
他氣呼呼的朝裡走,路過陰森男時,嘰歪道:“彆堵在這兒,趕緊走!還特麼看!”
當然陰森男也不是受氣的主,隨即悶聲反擊說:“這麼著急乾嘛?裡麵的家夥你剛剛不是領教了嗎?”
“你!他媽的,找死是不是?”
陰森男理都沒理他,帶著人就進去了。
幸一沒想到自己還能活下來,撲通撲通直跳的心臟被他安撫了回去,拍了拍身上的灰,也跟著進去了。
前腳一踏進去,裡麵眼前的景象更令人瞠目結舌。
站在跳台往下望去,大約至少有三層樓的深度,數控機床、深孔鑽機、精密加工中心、滲碳爐、熱處理裝置等全自動生產線應有儘有,幾十號人零星分佈其中,井然有序的埋頭工作著,他從左往右慢慢掃去,看樣子生產線不止一條,所涉及槍的品種自然也不止一種。
幸一不經感歎,有的時候還挺佩服這個女人能力!
可柳姐卻說:“沒想到吧,我也沒想到這寺廟底下居然會有這麼大一片空地,也不知道以前的和尚用來乾什麼好事的?嗬嗬又或許是神佛顯靈,知道我要來特意為我留的,天意難違”
她轉身下去陰笑道:“哼,神佛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