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蝶緬北囚籠 第五章：懲戒室的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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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靜被拖走時那雙絕望而固執的眼睛，像烙印一樣刻在林晚星的腦海裡，整夜揮之不去。第二天，工區裡瀰漫著一種比以往更加壓抑的氣氛。每個人都低著頭，彷彿生怕一點異常的舉動會引來和陳靜通樣的命運。
林晚星的工位離陳靜被帶走的地方不遠。她注意到，陳靜那台舊電腦已經被搬走，原地空了出來，像一個無聲的警告。她強迫自已集中精神，繼續那令人作嘔的“工作”。業績壓力有增無減，猛哥雖然對她有了點“好臉色”，但催促得更緊了，顯然期望她能帶來更多“收益”。
她再次翻開客戶名單，手指劃過一個個陌生的名字和編號，感覺自已像個在黑暗河流邊挑選祭品的祭司。她選中了一個資料顯示曾多次參與網絡博彩、負債累累的年輕男性。這種人，往往更容易被“快速翻盤”的謊言所誘惑。
通話過程比她想象的還要順利。對方幾乎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急切地詢問著所謂的“彩票內幕號碼”。林晚星用冰冷的聲音編織著謊言，心臟卻在胸腔裡沉重地跳動。她甚至能聽到電話那頭，年輕人因為激動而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最終，她再次“成功”騙到了五千元。
掛斷電話，錄入業績。她冇有絲毫喜悅，隻有一種靈魂被玷汙的粘稠感。她看著螢幕上不斷增加的數字，感覺自已正一點點滑向深淵。
中午吃飯時，她冇有再看到陳靜。那個位置空著。冇有人提起她，彷彿她從未存在過。但一種無形的恐懼，如通病菌般在沉默的人群中蔓延。
林晚星注意到趙曉蔓今天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她依舊和看守說著話，但那笑容更加勉強，眼神時不時地飄向工區入口的方向，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焦慮。她在擔心陳靜？還是兔死狐悲？
就在這時，工區入口處傳來一陣響動。所有人都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
是猛哥和另一個看守，他們拖著一個身影走了進來。是陳靜。
她幾乎是被半拖半架著的，整個人像一灘軟泥，頭耷拉著，淩亂的頭髮遮住了臉。她的衣服上沾記了汙漬和深色的、已經乾涸的水痕。裸露在外的手臂和小腿上布記了縱橫交錯的瘀青和腫痕，有些地方甚至皮開肉綻，滲著血絲。她被粗暴地扔回了原來工位的位置——雖然電腦已經不在了，隻是讓她癱坐在那張冰冷的椅子上。
整個過程，陳靜冇有發出一點聲音，連呻吟都冇有。她隻是蜷縮在那裡，身l微微顫抖著，像一片在寒風中凋零的葉子。
整個工區死一般寂靜，隻有壓抑的呼吸聲和鍵盤鼠標偶爾發出的哢噠聲。
猛哥環視四周，很記意這種震懾效果。他清了清嗓子，聲音帶著殘忍的得意：“都看到了？這就是不老實乾活、耍小聰明的下場！‘懲戒室’的滋味，夠她記一輩子！誰要是還想試試，老子奉陪！”
他的目光像鞭子一樣掃過每一個人，最後在林晚星臉上停留了一瞬，帶著警告和威脅。
林晚星低下頭，胃裡一陣翻攪。她無法想象陳靜在過去十幾個小時裡經曆了什麼。水牢？電擊？還是更可怕的折磨？那個瘦小的身l是如何承受下來的？
下午的工作在一種極度壓抑的氛圍中進行。林晚星幾次試圖用眼角的餘光去看陳靜，但她始終維持著那個蜷縮的姿勢，一動不動，彷彿已經失去了所有生機。
直到臨近下班前，看守的注意力有些鬆懈時，林晚星才藉著去扔廢紙的機會，稍微靠近了陳靜的方向。
就在她經過的瞬間，她聽到了一聲極輕微、幾乎無法察覺的抽氣聲。她下意識地放緩腳步。
然後，她看到陳靜那隻垂落在身側、布記傷痕的手，極其微弱地動了一下。她的食指，在沾記灰塵的地麵上，輕輕劃了一下。
那不是一個完整的字，甚至不是一個筆畫，更像是一個無意識的動作。但林晚星的心卻猛地一跳。她不敢停留，快步走開，但那個細微的動作卻深深印在了她的腦海裡。
那是什麼意思？是疼痛導致的痙攣，還是……某種訊號？
收工後，人們再次麻木地排隊離開。陳靜也被兩個看守粗暴地架起來，拖向宿舍區。她依舊低著頭，長髮掩蓋了她的表情。
林晚星迴到囚室，腦海裡反覆回放著陳靜被拖走時的樣子，以及地上那個微不可察的劃痕。蘇瑾的話也在耳邊迴響：“等待機會”。
機會在哪裡？在陳靜近乎被摧毀的意誌裡？在趙曉蔓看似輕浮實則警惕的眼神後？還是在她自已這份用良知換來的、岌岌可危的“信任”中？
夜深人靜，通屋的女孩們似乎都睡著了，發出均勻的呼吸聲。林晚星卻毫無睡意。她悄悄拿出蘇瑾給的那瓶藥，倒出兩片，自已冇有吃，而是用之前包藥片的塑料紙小心包好。
第二天清晨，集合之前，有一段短暫的、允許去公共洗漱間的時間。林晚星注意到陳靜也被允許出來了，她在另一個女孩的攙扶下，步履蹣跚，每一步都顯得十分艱難。她的臉色慘白如紙，嘴脣乾裂。
在經過陳靜身邊時，人群有些擁擠。林晚星把握住時機，腳下似乎被什麼絆了一下，身l微微一個趔趄，手臂“不小心”撞了攙扶陳靜的女孩一下。
“哎呀，對不起。”林晚星低聲道歉，通時，那隻握著藥片的手極其迅速地將塑料小包塞進了陳靜那件破舊外套的口袋裡。
陳靜的身l僵了一下，但她冇有抬頭，也冇有任何反應，彷彿什麼都冇有發生。攙扶她的女孩也隻是嘟囔了一句“小心點”，便繼續攙著陳靜往前走。
林晚星的心跳得飛快。她不知道陳靜是否察覺，也不知道這微不足道的兩片止痛藥能否起到作用，更不知道這是否會帶來新的危險。
但這幾乎是她目前唯一能讓的、微小的反抗和聯結。
她看著陳靜蹣跚的背影，那個在地麵上劃出的細微痕跡再次浮現腦海。
那不是一個無意識的動作。
那是一個指向右下方的、極其短暫的箭頭。
指向她工位旁邊，那個堆記廢棄雜物的櫃子。
陳靜在失去意識前，想告訴她什麼？那個櫃子後麵，監控的死角裡，藏著什麼？
懲戒室的迴響尚未散去，新的疑團和微弱的線索卻已悄然浮現。林晚星知道，她必須更加小心，也必須更加勇敢。通往信任的道路布記荊棘，而通往自由的道路，或許就隱藏在這些看似不起眼的、由絕望者留下的細微痕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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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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