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殘影:都市異聞簿 第2章 《城市拾遺》的新選題
雨勢沒有減弱的跡象,反而隨著暮色加深變得更急。陳硯撐著傘快步走在人行道上,褲腳已經被雨水打濕大半,貼在小腿上涼得發僵,但他絲毫沒在意
——
貼身口袋裡的金屬發卡硌著掌心,揹包裡的羅盤還在隱隱發燙,剛纔在老樓裡看到的紅衣身影,像一幀模糊卻揮之不去的畫麵,在他腦海裡反複閃現。
《城市拾遺》的編輯部在一棟老舊寫字樓的
12
層,麵積不大,總共也就六七個工位,靠窗的位置堆著半人高的舊報紙和民俗書籍,空氣中混雜著油墨和咖啡的味道。陳硯推開門時,隻有林曉還在工位上,她戴著一副圓框眼鏡,正對著電腦螢幕劈裡啪啦地打字,桌上還放著一杯沒喝完的熱可可。
“可算回來了!”
林曉聽到開門聲,抬頭看到渾身濕漉漉的陳硯,立刻起身拿起旁邊的乾毛巾遞過去,“你這是掉進水裡了?雨下這麼大還往外跑,主編剛才又來催你那篇老城區的稿子了,說下週一就要排版。”
陳硯接過毛巾擦了擦臉上的雨水,走到自己的工位前坐下,揹包往桌上一放,就迫不及待地從貼身口袋裡掏出那個變形的粉色發卡,放在林曉麵前。“你看這個。”
林曉湊過來看了一眼,皺了皺眉:“這不是……
陳玥當年戴過的發卡嗎?你在哪找到的?”
她和陳硯是大學同學,也是少數知道陳玥失蹤真相的人,當年陳玥的生日會,她還見過這個發卡。
“東山路老街區,就是陳玥最後出現的那棟老樓二樓。”
陳硯的聲音有些低沉,他指尖輕輕摩挲著發卡上脫落的漆皮,“還有,我今天在那裡,好像看到她了。”
“看到陳玥了?”
林曉的眼睛一下子睜大了,手裡的滑鼠都停了下來,“真的假的?她在哪?你跟她說話了嗎?”
陳硯搖了搖頭,把今天在拆遷區的經曆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林曉
——
保安大叔提到的紅衣傳聞、羅盤的異常轉動、突然出現又消失的紅色身影,還有那股不合時宜的梔子花香。“她背對著我,沒說話,我剛想靠近,她就不見了。我不知道那是幻覺,還是……”
他沒說下去,但林曉明白他的意思。這三年來,陳硯為了找陳玥,幾乎走遍了濱海市所有與
“靈異”
沾邊的地方,也聽過無數奇奇怪怪的說法,可從來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有這麼具體的線索
——
不僅找到了發卡,還看到了疑似陳玥的身影。
林曉沉默了一會兒,伸手拍了拍陳硯的肩膀,輕聲說:“不管那是什麼,至少這是個線索。對了,我今天整理舊檔案的時候,發現了一份關於東山路紅衣傳聞的資料,說不定能幫上你。”
她轉身從身後的檔案櫃裡翻出一個藍色封麵的資料夾,上麵貼著
“東山路異聞”
的標簽,紙張已經有些泛黃。“這是咱們雜誌十年前的投稿,作者沒留真名,隻寫了‘老住戶’,裡麵記了好幾個關於紅衣女孩的故事,你看看。”
陳硯接過資料夾,翻開第一頁,裡麵是手寫的字跡,娟秀工整。開頭第一句就是:“東山路老街區的紅衣女孩,不是近幾年纔有的,我小時候就見過,那時候這片區還沒要拆呢。”
往下翻,裡麵記了好幾個案例:1998
年,有個老太太晚上出門倒垃圾,看到一個穿紅衣的女孩在老樓樓下跳皮筋,嘴裡還哼著童謠,可等她喊了一聲,女孩就不見了;2005
年,一個高中生晚自習回家,路過那棟三層小樓,看到二樓陽台站著個紅衣女孩,朝他揮手,他以為是同學惡作劇,第二天去學校問,根本沒人穿紅衣服;還有
2018
年,也就是陳玥失蹤前一年,有個拆遷工人說,半夜在工地值班,看到紅衣女孩在廢墟裡走,手裡還拿著一個粉色的發卡。
“粉色發卡……”
陳硯的手指頓在這句話上,心臟猛地一縮。2018
年,那時候陳玥還沒失蹤,這個發卡是他
2019
年送給陳玥的生日禮物,怎麼會出現在
2018
年的記錄裡?
“是不是覺得奇怪?”
林曉看出了他的疑惑,“我當時看到這裡也覺得不對勁,所以特意查了一下,發現這個投稿人留的聯係方式是空號,地址也是假的,就跟憑空出現的一樣。”
陳硯繼續往下翻,最後一頁夾著一張黑白照片,照片裡是那棟三層小樓,樓前站著一個穿紅衣的女孩,背對著鏡頭,看不清臉,但她的發型和身形,跟陳玥有幾分相似。照片的右下角寫著日期:1987
年
6
月
15
日。
“1987
年……”
陳硯喃喃自語,這一年,陳玥還沒出生,更彆說去東山路了。難道說,東山路的紅衣女孩,真的不是陳玥,而是另一個人?可他今天看到的身影,還有那個發卡,又該怎麼解釋?
“對了,主編剛纔跟我說,想讓你做一個‘濱海市老城區靈異傳聞’的係列選題,東山路隻是其中一個,還有幾個地方也有類似的怪談,比如西巷的舊醫院、南門口的老戲台,都有人投稿說見過奇怪的東西。”
林曉突然想起主編的話,“說不定你可以借著這個選題,多查幾個地方,看看這些傳聞之間有沒有聯係。”
陳硯抬起頭,眼神亮了亮。林曉說得對,之前他一直把注意力放在東山路,或許這些看似獨立的靈異傳聞,背後藏著同一條線索
——
就像今天羅盤最後指向的
“晚香花坊”,說不定也跟紅衣傳聞有關。
“我明天去晚香花坊看看。”
陳硯把發卡和檔案夾收好,放進揹包裡,“今天羅盤最後指向的就是那裡,而且我在老樓裡聞到的梔子花香,跟晚香花坊門口飄來的味道很像。”
“晚香花坊?”
林曉皺了皺眉,“是不是老城區梧桐樹下那家?我去過一次,店主是個挺冷淡的女生,叫蘇晚,店裡的花長得特彆好,就是總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我上次去買向日葵,還看到她對著空氣說話,嚇得我趕緊走了。”
“對著空氣說話?”
陳硯心裡一動,難道這個蘇晚,也能看到那些
“看不見的東西”?
“是啊,當時我還以為她自言自語呢,後來聽街坊說,那個蘇晚有點‘特彆’,能看到彆人看不到的東西,所以很少有人跟她來往。”
林曉喝了一口熱可可,繼續說,“你明天去的時候小心點,要是覺得不對勁就趕緊回來,彆跟上次一樣冒冒失失的。”
陳硯點了點頭,他知道林曉是擔心他,這三年來,他為了找陳玥,確實冒過不少險,上次在西巷舊醫院,還差點被掉落的磚頭砸到。“放心吧,我會注意的。”
窗外的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霓虹燈光透過雨幕照進編輯部,在牆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陳硯看著窗外的夜景,心裡思緒萬千
——
東山路的紅衣身影、老檔案裡的詭異記錄、羅盤指向的晚香花坊,還有那個神秘的店主蘇晚,這些線索像一個個零散的拚圖,正在慢慢拚湊出一幅模糊的畫麵。
他拿出手機,翻出陳玥當年發的那張照片
——
照片裡是那棟三層小樓,二樓陽台的角落裡,隱約能看到一個紅色的身影,背景裡還能看到晚香花坊的招牌一角。原來,陳玥當年就已經注意到晚香花坊了。
“我一定會找到你的,小玥。”
陳硯握緊手機,眼神堅定。
林曉看著他的樣子,沒再多說什麼,隻是把桌上的熱可可推到他麵前:“先喝點熱的暖暖身子,彆感冒了,明天還要去查線索呢。”
陳硯端起熱可可,喝了一口,暖流順著喉嚨滑進胃裡,驅散了身上的寒意。他翻開那個藍色封麵的檔案夾,又仔細看了一遍裡麵的內容,希望能找到更多蛛絲馬跡。
突然,他在檔案夾的最後一頁發現了一個小小的符號
——
一個類似
“殘影”
的圖案,畫在照片裡紅衣女孩的腳下。這個符號,他好像在哪見過,又一時想不起來。
“怎麼了?”
林曉看到他盯著檔案夾發呆,問道。
“你看這個符號。”
陳硯指給林曉看,“你見過嗎?”
林曉湊過來看了一眼,搖了搖頭:“沒見過,看起來像個象形字,又有點像某種圖騰。說不定是投稿人隨手畫的?”
陳硯不這麼認為,這個符號畫得很規整,不像是隨手畫的,更像是某種標記。他把這個符號拍了下來,存進手機裡,打算明天去晚香花坊的時候,問問蘇晚知不知道。
不知不覺,已經快到晚上十點了,雨勢漸漸小了,編輯部裡隻剩下他們兩個人。“我送你回去吧,這麼晚了,你一個人不安全。”
陳硯收拾好東西,對林曉說。
“不用啦,我家離這兒近,走路十分鐘就到了,你趕緊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早起呢。”
林曉笑著擺擺手,把他推出了編輯部,“對了,彆忘了週一交稿!”
陳硯無奈地笑了笑,點了點頭,轉身走進了電梯。
電梯緩緩下降,陳硯靠在轎廂壁上,閉上眼睛,腦海裡再次浮現出那個紅色的身影。他不知道,明天去晚香花坊,等待他的會是什麼
——
是更多的線索,還是更大的危險?但他知道,他不能停下腳步,因為陳玥還在等著他,那些隱藏在霓虹燈下的秘密,也等著他去揭開。
走出寫字樓,雨已經停了,空氣裡彌漫著雨後泥土的清香。陳硯抬頭望向夜空,星星很少,隻有一輪殘月掛在天邊。他握緊揹包裡的羅盤,朝著家的方向走去,腳步堅定而沉穩。
明天,東山路的線索還會繼續,晚香花坊的秘密也將揭開,而他與蘇晚的相遇,註定會為這場跨越三年的尋找,帶來新的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