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殘影：都市異聞簿 第9章 蘇婉的情緒過載危機
市圖書館的古籍部藏在館內最深處，木質書架高聳至頂，泛黃的書頁間彌漫著陳年紙張特有的黴味與油墨香。晚上九點半，館內早已閉館，隻有古籍部的幾盞應急燈亮著，暖黃色的光線在書架間投下狹長的陰影，顯得格外幽深。
陳硯、蘇晚和沈玉茹的殘影站在古籍部入口，看著眼前密密麻麻的書架，心裡都有些緊張。林曉已經提前打過招呼，讓值班的管理員留了門，可古籍部的負責人臨時出差，鑰匙隻能由管理員遠端授權解鎖，他們必須在半小時內找到沈君彥的筆記，否則授權就會失效。
“沈君彥的筆記應該在民俗類的區域，我查過圖書館的電子檔案，編號是
m-1937-08。”
陳硯開啟手機裡的圖書館地圖，螢幕光映出他胸口還未完全癒合的傷口，“民俗類書架在那邊，我們分頭找，找到後立刻在這裡彙合。”
蘇晚點了點頭，從布包裡拿出手電筒：“我和沈玉茹一組，她對她丈夫的筆記可能更敏感，能更快找到。你自己小心，這裡的古籍很多都存放了幾十年，有些可能附著殘影，彆輕易觸碰。”
陳硯嗯了一聲，握緊手裡的桃木劍和銀色鎖魂盒，朝著左側的書架走去。沈玉茹的殘影則跟著蘇晚，飄向右側的民俗類書架
——
她的身體比之前更透明瞭，顯然，之前掙脫銀麵人控製時消耗了太多執念，若再找不到讓她釋懷的真相，恐怕很快就會消散。
“玉茹姐，你還記得你丈夫的筆記有什麼特征嗎？比如封麵顏色、厚度，或者有沒有特殊的標記？”
蘇晚一邊走，一邊輕聲問道，手電筒的光柱在書架上緩緩掃過，照亮一排排貼著編號的古籍。
沈玉茹的眼神有些恍惚，似乎在回憶：“他的筆記是深藍色的布麵封麵，邊緣用金線繡了‘君彥’兩個字，厚度大概有兩指寬，裡麵夾著一張我們的合影……
就是剛才你們提到的那張。”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當年他研究‘鎖魂紋’時，我總勸他彆太執著，可他不聽，說要找到‘讓殘影安息’的方法。後來他突然失蹤，我以為他是放棄了研究，沒想到……”
蘇晚停下腳步，輕輕拍了拍沈玉茹的肩膀
——
雖然無法真正觸碰，卻傳遞出一絲溫暖：“彆難過，我們一定會找到筆記，弄清楚當年的真相，也讓君彥先生的研究能真正幫助到殘影。”
沈玉茹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目光重新落在書架上。突然，她的眼睛亮了起來，指著一個高處的書架：“在那裡！我感覺到他的氣息了！”
蘇晚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看到書架頂層放著一本深藍色布麵的筆記本，編號正是
m-1937-08。她踮起腳尖，夠了幾次都沒夠到，隻好搬來旁邊的梯子，小心翼翼地爬上去，將筆記本取了下來。
筆記本比想象中更沉，深藍色的布麵封麵有些褪色，邊緣的金線
“君彥”
二字卻依舊清晰。蘇晚輕輕翻開第一頁，裡麵夾著一張黑白照片
——
正是林曉提到的那張，沈玉茹穿著旗袍，笑容溫婉，身邊的男人穿著西裝，戴著半張銀色的麵具，隻露出左眼和嘴角的微笑。
“是他……”
沈玉茹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伸手想要觸碰照片，指尖卻穿過了紙頁，“他當年戴麵具，說是因為研究時不小心被‘惡影’劃傷了臉，怕我擔心才遮住的。現在看來，他早就和拾遺閣有聯係了，甚至可能……
就是拾遺閣的人。”
蘇晚沒有說話，繼續往下翻筆記本。裡麵的內容大多是關於
“鎖魂紋”
和
“殘影界”
的研究，字跡工整，標注詳細，能看出沈君彥的嚴謹與認真。翻到中間部分，內容突然變得混亂起來，字跡潦草，甚至有幾頁被水漬浸染，看不清內容。
“1937
年
6
月
12
日，拾遺閣的人找到我，說能提供‘鎖魂紋’的核心資料，條件是幫他們製作‘魂器’。我本以為他們是想幫助殘影，沒想到……
他們要的是‘殘影的執念’，用來啟用‘殘影界通道’。”
“6
月
15
日，我拒絕了他們，他們卻抓走了玉茹，威脅我如果不合作，就用‘鎖魂紋’控製她的殘影。我沒辦法，隻能答應，但我在魂器的鎖芯裡留了後手
——
刻上‘反鎖魂紋’，隻要找到對應的鑰匙，就能停止魂器運作。”
“6
月
20
日，火災是我放的。我想毀掉魂器和拾遺閣的資料，卻被他們發現了。玉茹趁亂逃了出去，我卻被他們抓住，強行在臉上刻了‘鎖魂紋’，變成了他們的‘傀儡’。他們還告訴我，銀麵是拾遺閣‘執事’的標誌，戴上就再也摘不下來了。”
“7
月
1
日，我偷偷把筆記藏在圖書館，希望有一天有人能發現，阻止拾遺閣的陰謀。玉茹，對不起，我沒能保護好你，也沒能完成‘讓殘影安息’的承諾。如果有來生，我一定……”
後麵的內容被撕掉了，隻剩下殘缺的紙邊。蘇晚合上書，心裡滿是震驚
——
原來沈君彥不是自願加入拾遺閣，而是被脅迫的！他不僅沒有傷害殘影，還在暗中幫助他們，甚至為了阻止拾遺閣，不惜放火燒掉老樓。
“玉茹姐，你看。”
蘇晚將筆記本遞給沈玉茹，“君彥先生從來沒有背叛你，他一直在保護你，保護其他殘影。他戴麵具不是因為和拾遺閣合作，而是被他們控製了。”
沈玉茹接過筆記本，雖然無法觸碰，卻能清晰看到裡麵的內容。她的眼淚再也忍不住，順著臉頰流下來，化作細小的水珠落在地上：“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他不是那樣的人。當年他失蹤後，我總覺得他還活著，還在保護我，原來都是真的。”
她的身體突然開始變得明亮起來，不再是之前的半透明，而是泛著淡淡的白光
——
執念得到緩解，她的殘影正在逐漸恢複正常。
“我們得趕緊把這個訊息告訴陳硯。”
蘇晚收起筆記本，拉著沈玉茹的手（雖然無法握住，卻能感受到彼此的溫度），朝著約定的彙合點跑去。
此時的陳硯，正站在一個角落的書架前，眉頭緊鎖。他剛纔在尋找筆記時，發現了一本更古老的古籍，封麵寫著
“拾遺閣秘錄”，裡麵記載了拾遺閣的起源和曆代
“執事”
的名單。翻到最後一頁，他看到了一張泛黃的照片
——
照片上是一群穿著黑色風衣的人，戴著銀色半麵麵具，中間的人手裡拿著一個紅色的錦盒，錦盒上刻著的
“鎖魂紋”，和沈玉茹嫁妝箱上的一模一樣。
而照片的右下角，寫著一行小字：“1998
年，執事趙承安接任，負責‘魂器’研發。”
“趙承安……”
陳硯喃喃自語，這個名字他似乎在哪裡聽過，卻一時想不起來。就在這時，他聽到身後傳來蘇晚的聲音，急忙合上秘錄，轉身迎了上去。
“我們找到沈君彥的筆記了！”
蘇晚舉起筆記本，臉上帶著興奮，“君彥先生是被拾遺閣脅迫的，他一直在暗中幫助殘影，還在魂器裡留了後手！”
陳硯的眼睛一亮，接過筆記本翻了幾頁，心裡的疑惑終於解開了一半。他將手裡的
“拾遺閣秘錄”
遞給蘇晚：“我也找到一個重要的東西，裡麵記載了拾遺閣的執事名單，1998
年接任的執事叫趙承安，負責魂器研發，說不定就是現在的銀麵人。”
“趙承安……”
蘇晚皺著眉，突然想起什麼，“我奶奶的筆記本裡提到過這個名字！說他是拾遺閣最年輕的執事，手段狠辣，專門負責‘鎖魂紋’的實驗！”
沈玉茹也急忙說：“我記得君彥當年提過，拾遺閣有個年輕的執事，叫趙承安，對‘魂器’格外執著。當年抓我的人，聲音和今天的銀麵人很像，說不定就是他！”
陳硯握緊拳頭，心裡的憤怒越來越強烈。趙承安不僅控製了沈君彥，還害死了那麼多殘影，甚至想啟用殘影界通道，讓整個濱海市陷入危機。他一定要找到趙承安，為陳玥、為沈君彥、為所有被傷害的殘影討回公道。
就在這時，蘇晚突然捂住胸口，臉色變得蒼白，身體晃了晃，差點摔倒。陳硯急忙扶住她：“怎麼了？是不是剛才的戰鬥還沒恢複？”
“不是……”
蘇晚的呼吸有些急促，指尖的白光變得忽明忽暗，“是殘影的情緒……
這裡的古籍附著了太多殘影的執念，它們的痛苦、悲傷、憤怒……
都傳到我身上了，我有點承受不住。”
她的眼前開始出現幻覺，無數個半透明的殘影在書架間穿梭，有的在哭，有的在喊，有的在重複著死亡前的動作
——
這是
“情緒過載”
的症狀，也是蘇晚能力的副作用，一旦感知到過多強烈的執念，就會陷入殘影的情緒中，無法自拔。
“蘇晚！彆閉眼！看著我！”
陳硯急忙捏碎口袋裡的晚香玉乾花，濃鬱的冷香彌漫開來，“深呼吸，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彆被殘影的情緒影響！”
沈玉茹也急忙幫忙，她的殘影散發著淡淡的白光，輕輕籠罩住蘇晚：“彆害怕，這些殘影沒有惡意，它們隻是想被人看見，被人記住。我們一起幫它們，讓它們安息。”
蘇晚的呼吸漸漸平穩下來，眼前的幻覺開始消散，可臉色依舊蒼白。她靠在陳硯的肩膀上，虛弱地說：“對不起，我又給你添麻煩了。”
“彆這麼說。”
陳硯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心疼，“是我沒考慮到這裡的殘影太多，讓你承受了這麼多。我們先離開這裡，等你恢複了再繼續看筆記。”
蘇晚點了點頭，被陳硯扶著，慢慢朝著出口走去。沈玉茹拿著筆記本和秘錄，跟在他們身後，眼神裡滿是擔憂。
走到古籍部門口時，蘇晚突然停下腳步，看向一個角落的書架：“那裡還有一個殘影，很弱小，像是個孩子，在找媽媽。”
陳硯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隻見一個穿著破舊衣服的小孩殘影，正蹲在書架旁，小聲地哭著：“媽媽……
我要找媽媽……”
“是小寶！”
沈玉茹的眼睛一亮，“他不是消散了嗎？怎麼會在這裡？”
蘇晚搖了搖頭：“他沒有消散，隻是執念太弱，被其他殘影的氣息掩蓋了。剛才我的情緒過載時，他的執念傳到了我身上，我才感知到他。”
她走到小寶麵前，蹲下身，輕聲說：“小寶，彆害怕，我們幫你找媽媽。你還記得媽媽的樣子嗎？或者媽媽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麼特彆的話？”
小寶抬起頭，臉上滿是淚痕：“媽媽說，要是找不到她，就去東山路老樓的陽台，她會在那裡等我。可我去了很多次，都沒看到媽媽。”
沈玉茹的心裡一緊，她想起自己被困在老樓時，確實見過一個尋找孩子的女人殘影，隻是當時被
“鎖魂紋”
控製，沒能和她交流。“小寶，你媽媽是不是穿著藍色的旗袍，頭發上彆著一朵白色的花？”
小寶點了點頭，眼睛亮了起來：“對！媽媽最喜歡藍色旗袍和白色的花！蘇姐姐，你見過我媽媽嗎？”
“見過。”
沈玉茹的聲音帶著一絲溫柔，“她一直在老樓裡等你，隻是被‘惡影’困住了，沒法離開。我們現在就帶你去找她，好不好？”
小寶開心地跳了起來，牽著沈玉茹的手（雖然無法真正握住），跟著他們一起走出了圖書館。
此時的市圖書館外，夜色正濃，都市的霓虹燈光照亮了街道。陳硯扶著蘇晚，沈玉茹牽著小寶的殘影，四人的身影在燈光下顯得格外溫暖。雖然沒能抓住趙承安，也沒能徹底揭開拾遺閣的陰謀，但他們找到了沈君彥的筆記，幫助了小寶的殘影，還解開了沈玉茹多年的執念，這已經是很大的進步。
“我們先送你回去休息。”
陳硯看著蘇晚蒼白的臉色，語氣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筆記的事明天再研究，小寶找媽媽的事也不急，等你恢複了體力，我們再一起去老樓。”
蘇晚沒有反對，點了點頭。她靠在陳硯的肩膀上，看著身邊的沈玉茹和小寶，心裡突然覺得很安心
——
以前她總是一個人麵對殘影的痛苦，一個人承受能力的副作用，現在有了陳硯，有了這些善良的殘影，她終於不再孤單了。
而此時的拾遺閣裡，趙承安正坐在太師椅上，手裡拿著一張泛黃的照片
——
照片上是年輕時的沈君彥和趙承安，兩人穿著西裝，笑容燦爛。他輕輕撫摸著照片上沈君彥的臉，眼神裡帶著一絲複雜的情緒：“師兄，你以為藏起筆記，就能阻止我嗎？太天真了。你當年沒完成的‘事業’，我會替你完成，讓整個濱海市的殘影，都成為我開啟‘殘影界通道’的鑰匙。”
他將照片放在桌上，拿起旁邊的紅色錦盒，開啟後，裡麵放著一枚銀色的麵具
——
和沈君彥照片上的一模一樣。“明天，就是東山路老樓‘第二次儀式’的日子，這次，沒有人能阻止我。”
窗外的霓虹燈光透過窗戶，照在趙承安的臉上，半張銀色的麵具在燈光下泛著冷光，像一個隱藏在黑暗中的惡魔，正等待著獵物上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