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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見過光嗎?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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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嶽的宿舍在a棟603,都是兩人間。

這也算是當初被海諾特招的其中一項福利。

不僅給了他五萬塊的獎金,還包了所有的學雜費,住宿費,前十名更是可以入住全是兩人間的a棟。

和時嶽一起住的舍友不是特招生,聽說一年光住宿費就要一萬二。

上高三後,對方因為要準備雅思等出國事宜,就沒有繼續住宿舍了,但也沒退,非常偶爾來睡一次。

時嶽和廖寒踏進宿舍門的時候,熄燈鈴正好響起。

他加快手上的速度,將洗臉盆往廖寒手中一塞,囑咐道:“快,宿管還有十分鐘才能巡視到六樓,我們還有十分鐘洗漱時間。”

接著給林青青發資訊,詢問室友的聯係方式。

畢竟要使用對方的床鋪,還是說一聲纔好。

眼見他發完資訊,廖寒還沒動靜,時嶽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著他就往衛生間衝。

海諾的宿舍雖然有兩人間四人間之分,但並沒有獨立的衛生間,估計也是怕學生偷偷躲在裡麵玩手機之類,熄燈鈴打後,他們必須回床上睡覺。

這點還挺好。

大約是舞會的原因,今天住宿的人不少。

他們去的時候,裡麵還有幾個人也在洗漱,看到廖寒出現,都是一驚。

更令他們驚訝的還在後麵。

隻見那個土土的特招生學霸,一把將廖大公子拉到水龍頭邊,按著他的頭就往水盆裡杵。

“快洗!”

時嶽說完,飛快摘下眼鏡,胡亂往臉上潑水,打香皂,擦乾,又開始刷牙。

間隙還不忘幫廖寒拆個新牙刷的包裝。

幸虧他還有支新牙刷,要不然這位今晚連牙都不能刷了。

不到三分鐘,全部解決。

時嶽帶著濕意的臉擡起,發現廖寒捧著他塞到手裡的香皂,一副神遊天外的模樣。

他撞了撞他的胳膊,繼續不停催促,“快洗啊,宿管馬上就來了!”

廖寒終於動作,生澀地搓著那塊陌生的物體,打出泡泡後,小心翼翼往臉上塗去。

他衝了好幾遍,都覺得不乾淨,時嶽已經將毛巾遞過來。

上麵的毛毛都快禿了。

他嫌棄地隨手擦了兩把,感覺臉上像扒了一層東西,又乾又緊繃,更嫌棄了。

但一支擠好牙膏的牙刷忽然伸到麵前,“刷牙,你還有兩分鐘。”

廖寒看了眼他另一隻手,“我用什麼就水?”

時嶽:?

“直接把嘴伸過去,接水。”

一頓操作下來,廖大公子帶著一身黑氣,臉臭臭地離開衛生間。

突然有點後悔跟著這小子回來。

時嶽完全沒發現,彆說他摘了眼鏡,廖寒就算湊到他眼睛跟前才能看清他的臉,就算發現,他也隻會無所謂地笑笑。

這是什麼很需要在意的事嗎?

但時嶽似乎忘記一點,廖大公子這種人,隻有宿管怕他的份兒,哪有他怕人家的份。

總之,當他推著人回到宿舍,舍友的回複也過來了。

對方客氣地同意了,時嶽當即表示,會給朋友鋪自己的床單被罩還有枕套。

“朋友?”

一顆腦袋不知道什麼時候湊過來,看著黑暗中唯一亮起的物件,上麵的那行字格外醒目。

“嗷。”

時嶽渾然不覺有什麼不對,隨口答應一聲,將手機的手電筒開啟,徑直塞到廖寒手裡。

“你幫我打一下。”

接著利落地尋出換洗的床單被套,開始往空著的那張床上鋪。

鋪到一半,他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與此同時,廖寒的噴嚏聲再次響起。

這一路上,他已經打了好幾個噴嚏了。

時嶽轉身,無奈道:“忘了,他的被子鎖在櫃子裡,要不你還是和我擠一晚吧?”

廖寒倚在床柱上的身影一定,下意識重複道:“擠一晚?”

時嶽又開始撓頭,“沒有被子睡一晚,你的感冒一定會加重。”

說完,也不再征求他的意見,開始扒剛剛鋪上去的床單,往自己的床上換。

廖寒看著他的動作,緩緩站直身體,眼神中終於飄過一絲彆扭。

他在考慮,要不要和時嶽說,就是關了門,他也能叫開。

這座學校,不,準確地說,這座城市,都沒有他叫不開的門。

但當對方眼睛亮晶晶地站在他麵前時,廖寒沒能說出口。

“快上去呀,你睡裡麵,這兒的欄杆不高。”

他指指護欄,圓圓的眼睛帶著洗漱過後的濕氣,看上去更顯小了。

廖寒半僵著臉點頭,不怎麼熟練地爬上二層的床鋪,等他躺下去,才發現隻剩下一小半的空間。

周身都是那股淡淡的肥皂夾雜著陽光曬過的味道。

他下意識深吸一口氣,側過身躺著。

很快,一具溫熱的身體也鑽了進來。

“你、你怎麼脫衣服?”廖寒生平第一次結巴,手臂碰觸到溫熱的麵板,讓他渾身不自在地往後躲。

時嶽奇道:“你睡覺不脫衣服?這麼冷的天,當然是脫衣服睡覺纔不會冷。”說完整了整被子,將二人裹得更嚴實,順便靠他更緊。

廖寒整個人快要僵成一座雕塑。

他長這麼大,都沒和人一起睡過。

從他有記憶起,隻有保姆會隨叫隨到,卻也沒有和他一起睡過,其他人更不用說。

所以他根本睡不著。

身旁的人呼吸卻漸漸平穩下來。

不僅如此,他下意識往“熱源”旁邊湊,很快,幾乎整個人都貼上廖寒。

時嶽半張臉縮在被子裡,呼吸就打在廖寒的鎖骨上。

廖寒開始覺得,這被子真沉,真熱。

他的身體漸漸放鬆,很快也睡過去。

半夜,廖寒夢到自己被一個巨石壓住,動也動彈不得,不僅如此,還有火在不停炙烤著他。

呼吸一錯,整個人清醒過來。

發現,時嶽像個袋熊一樣,四肢扒著他,半個身體壓在他身上,頭窩在他肩頸處,睡得都打小呼嚕了。

放在彆人身上,敢對他這麼樣,此刻人已經被掀翻在地。

但時嶽……廖寒輕輕動了動,對方抱得更緊。

他低頭,黑暗中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

圓圓的寸頭毛刺刺地戳在脖子上,癢癢的,他麵板上的溫度,透過一層薄薄的t恤,源源不斷傳到他的身體上。

朋友?

沒有什麼企圖,沒有想從他這裡得到什麼,這就是朋友?

他抽出雙手,將身體緩緩放平,讓扒著他的人躺得更舒服。

時嶽動了動,忽然喃喃道:“感冒要吃藥。”睡夢中都在囈語。

廖寒忽然笑了一下。

不是那種“冷冷的笑”,而是真正的一個笑。

他已經很久,沒有體會到這麼輕鬆的愜意感了。

後半程,廖寒睡得很香,夢都沒做一個。

再有意識,是被人推醒的。

時嶽穿著自己土到掉渣的二股背心和大短褲,細胳膊細腿的,正端著一杯水立在床頭。

“廖寒,你還好嗎?你發燒了。”

廖寒這才發現,自己渾身都很熱,像要燒起來,腦袋也有些暈。

他勉強起身,甩甩頭,去拉對方,“你先上來穿衣服,會著涼。”

時嶽目光一暖,搖搖頭,將水杯往前送,“我這裡隻有感冒靈,你先喝點,一會兒送你去醫務室。”

廖寒也不矯情,端起水杯一飲而儘,又開始拉時嶽的手腕。

這次時嶽很聽話,將杯子往書桌上一放,就利索地爬上床鋪。

廖寒像做了千百次那樣,熟稔地用被子將他裹了進來。

做完,二人才麵麵相覷,後知後覺都有些尷尬。

廖寒眼神一偏,吸了吸鼻子,“你離我遠點,小心傳染。”

頓了下,又道:“怎麼不穿衣服就下床了?”

時嶽沒好意思說,他被對方“燙”醒後,一摸他的額頭,就急忙往地上跳,去找藥。

沒聽到他的聲音,廖寒移開的目光又移回他的臉上,這一移,就沒能再移開。

剛剛的動作,讓兩人和昨晚的位置調換了。

窗簾的縫隙透過一束光,徑直打在時嶽的臉上。

沒了那副厚重的黑框眼鏡,他整張臉暴露在廖寒的視線中。

相比他,對方更符合南方人的長相。

眉要更淡些,更彎些,眼睛很圓,雙眼皮的褶皺有三層,顯得分外大,瞳孔很黑很亮,裡麵清淩淩一片,一眼就能看到底。

此刻,裡麵是淡淡的憂心。

大約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他的嘴角也輕輕抿著,看上去稍顯緊繃。

廖寒還看到,他的耳朵上,有顆小小的痣。

可能燒糊塗了,他的手不受控製地拈了上去,不輕不重地揉了幾下。

時嶽的耳朵肉眼可見地開始變紅,先是耳廓,接著是耳垂。

他動動,試圖甩開,卻因為距離太近,沒能成功,口中還在解釋,“彆搓,不是臟東西,是個小痣。”

廖寒很想說“我知道”。

話到嘴邊,卻沒說出口,手也好像忘記似的,沒有拿下來。

時嶽卻被他手上的溫度又“燙”了下,立刻來摸他的額頭。

“不行!你燒得更厲害了,穿衣服,我送你去醫院。”

廖寒阻止他的動作,將他按了回去,自己卻起身,“不用,你吃完早飯去教室吧。”

說完,他一個動作,直接跳到地上。

時嶽見他真的要走,趕緊道:“你等會兒,你的外套太薄了,我還有個厚點的羽絨服,寬鬆版的,你肯定能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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