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他朱樓起_小說 328
不離婚
林清看著她。
“自殺是懦者才會做的選擇,我不是。”她揚了揚綁著繃帶的手腕:“你知道麼?其實我是嚇他的。”
裴歌眯起眼睛又像是在回憶:“我從來沒見過他那樣子,狼狽又痛苦,也是一次在我麵前流淚……”
她笑笑:“阿清,我當時心裡真的很快意。”
她不是在折磨自己,也不是刻意在糟蹋自己的身體。
是因為真的不想吃飯,不想說話,每天隻這麼待著都覺得耗費了很大的心力。
“歌兒,你們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些什麼?”林清試探性地問。
裴歌側頭看著林清,她搖了搖頭。
到了晚上江雁聲還是沒回來,晚上裴歌和林清睡在一張床上。
黑暗中,裴歌跟她說:“阿清,明天開始你就回去吧,不用陪我,我不會想不開,也不會自殺,裴歌的字典裡從來沒有自殺這兩個字。”
第二天下午林清就回去上班了。
直到第二天晚上江雁聲纔回來,他臉上帶著傷。
但裴歌像是沒看到,她照舊在看那本西班牙原文童話故事。
江雁聲自告奮勇要念給她聽,她攥著紙張,沉默地盯著他。
他敗在她那目光下,垂著眼皮,嗓音低聲下氣:“求你,彆給給我定死刑,好麼?”
裴歌不說話,但她卻輕嗤了一聲。
她將那本書故意扔到地上,江雁聲彎腰去撿,沒有一點脾氣。
頭頂,她冷淡的聲音傳來,不帶一絲感情:“你看,人總是喜歡在得不到的時候犯賤。”
像當初的她,像現在的江雁聲。
他眸底受傷的神色落入裴歌的視線,她淡漠的表情完全沒有絲毫皸裂:“你要為了前女友報仇就該一條路走到黑,現在這樣,江雁聲,我隻會看不起你。”
男人將那本書重新放到她麵前,垂著眼皮,“嗯。”
裴歌盯著他手腕上那個可怖的傷口,是她留下的牙齒印。
江雁聲看到她嘴角勾了一抹淡淡的笑,燈光下,女人麵板白得近乎透明,看起來毫無血色但是又美得不可方物。
她笑著,聲音毫無感情,冷得可怕:“你怎麼能愛上我呢?”
“我試著克製過。”
她還是那樣笑著,嘴角的弧度勾得越大江雁聲心裡的洞就空得越加厲害,血汩汩往外湧,但痛卻如抽絲。
“什麼時候愛上的?”
他漆黑的眸望著她,閉了閉眼,後搖搖頭:“不知道。”
裴歌又冷笑一聲,他說的話她根本就不信。
雖然她曾經很混蛋,但她在喜歡彆人的時候不是這樣,她隻會將好的東西給對方,而不是像他一樣。
一邊傷害,一邊又說愛她。
道貌岸然,虛偽至極。
這個晚上,江雁聲抱著她,這是這幾天來的頭一次。
男人將臉埋進她的脖頸裡,有什麼滾燙的東西砸到她的麵板上,她覺得頸間一片濕熱。
他暗啞的嗓音傳來:“不管你信不信,我可以把命給你。”
“我要你的命做什麼?”她輕嗤。
裴歌望著窗外暗藍的夜色,樹影搖曳:“你賤命一條,我嫌臟。”
江雁聲抱緊她,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他覺得有些痛,但更多的是自虐般的欣慰,她現在講話尖酸、刻薄,已經跟他說話了,但字字句句都挑最難聽、最傷人的說。
如果文字可以化成刀,江雁聲覺得自己現在已經被紮得千瘡百孔。
可他依舊很欣慰。
很像有自虐傾向的精神病人。
他想,就這樣都很好,她對一切都不在意,蔑視一切,但至少她有了生氣。
她問他:“顧煙雨是怎麼死的?”
男人渾身僵住,他要如何把那種慘絕人寰的場麵描述給裴歌聽呢?傷害拋棄的顧煙雨的人縱然該死,但裴歌不無辜嗎?
那麼沉重枷鎖,他不想讓裴歌知道,裴歌也不適合知道。
於是他不說話。
而裴歌好像也隻是隨口一問一樣,他不回答這一茬就過去了。
……
他以為兩人的關係緩和了些,所以第二天沒敢在公司裡待太久。
陽光明媚的下午,他匆匆趕回來。
莫姨正在客廳裡摘菜,自從裴其華去世,家裡的傭人也都被準許回去休假,現在整個半山彆墅安靜得不行。
江雁聲跟莫姨說他今晚做飯,莫姨愣了一下,忙哎了一聲。
莫姨望著他朝樓上而去的身影,難得破口笑了一下,小兩口看起來好像和好了,而裴歌今天午飯也吃得比以前要多了些。
他以為裴歌在臥室,但找了一圈沒看到人。
後來在裴其華的書房裡找到她,江雁聲下意識往書架上那盆鐵蘭看去,裴歌坐下椅子裡冷笑:“不用看了,攝像頭我已經扔了。”
她狀態看起來不算太好,有些冷漠,但至少人不像之前那麼消沉。
江雁聲走過來,自動遮蔽掉她冰冷的神色,溫聲說:“晚餐想吃什麼,我去做。”
然而裴歌卻低頭拉開了抽屜。
一份檔案砸到男人麵前,離婚協議幾個字像一支箭射進他眼睛裡,那種令人恐慌的失重感朝他席捲而來。
她將圓珠筆扔過去,“我希望你能儘快搬出去。”
男人眸色瞬間暗了,臉色也顯得陰鷙,但又不敢在她麵前顯露這些情緒,垂在身側的手攥了攥,他克製地道:“不離婚,”頓了頓,“晚餐吃魚怎麼樣?”
裴歌微微抬起下巴看著他:“我是哪個字沒說清楚?”
江雁聲閉了閉眼:“我沒考慮要離婚。”
“……”她手指在桌上點了點,笑了笑:“公司你要拿去就拿去,我爸給了我股份,你仁慈些,讓我年底分點紅就行,我也不是管理公司的料,你們愛咋咋。”
她說:“我爸可能是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但我挺恨你的,我沒心力跟你周旋了,前女友一件外套你能留十年,我也不信你真的還能愛上誰,就這樣吧。”
“江雁聲,你乾脆利落地簽字,然後從這裡搬出去。”
他目光漆黑又深刻,就那麼盯著她,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寸表情的變化。
男人喉結滾了滾,問:“然後呢?”
“杜頌說的對,我嬌生慣養,不能過沒錢的生活,我也不想見到你,這房子我到時候會估價賣掉,至於我……”她似是在思考:“之後我可能會考慮去國外定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