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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他朱樓起_小說 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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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是戀人?

她抿著唇:“沒有人會一直在原地踏步。”

“嗯。”

葉輕臣思忖片刻,盯著她的臉看,方纔道:“我明年會回臨川。”

裴歌怔住,問他:“學業結束了?”

“嗯,也該回來了。一轉眼,你都大二了。”他說。

裴歌倏然笑了笑,“你彆這樣,忘了嗎?你以前是可是很討厭我的。”

他笑:“歌兒,我怎麼會討厭你。”

“你就是……”裴歌還準備說點什麼,但卻及時止住,她閉了閉眼,道:“算了,到此為止吧,那時候是我不懂事。”

她扯過一旁的毯子將自己蓋住,往上拉,連頭也一並罩住。

葉輕臣無奈地看著她,搖搖頭。

他又往壁爐裡舔了柴,裴歌聽著火花炸裂,掀開毯子就見他正認真地看著她,裴歌指了指身後某間屋子:“左邊那間房,你可以進去休息,我等會兒還要和人外出,就不招待你了。”

葉輕臣問她:“歌兒,我專程從多倫多過來見你。”頓了頓,他笑道:“還坐了十來個小時飛機。”

“所以我沒趕你出去,還讓你進去休息。”

男子穿著薄薄的灰色針織線衫,裡麵是純白的襯衫,襯衫領口永遠扣到最上麵一顆釦子,乾淨整齊,氣質溫潤。

他問她:“等會兒我可以和你們同行嗎?”

裴歌皺眉拒絕:“不行。”

“為什麼?”

她又將毯子往上拉直到蓋住整張臉,女人悶悶的嗓音從毯子裡麵傳出來:“行程中就沒有預留你的位置。”

再說,一個離開三四年的人憑什麼突然說要加進來就加進來?

當年是他怕她纏著他,所以非要離開,這會兒過來一趟,她是不會有其他的想法的。

後來裴歌睡著了。

她做了一場夢,夢裡,還是三年前,她那時候是高二。

她追著葉輕臣已經很久了。

從初三畢業開始。

葉家也是臨川的名門,富甲一方,那時候的裴家還沒有葉家有底蘊,葉家時代簪纓,葉母喜歡的也是靜安那一掛的,而不是裴歌。

裴歌在她眼中就是個被教養慣了的大小姐,其實毫無內涵可言。

可這些跟裴歌都沒關係,她那時候僅僅隻是喜歡葉輕臣這個人。

所以一路追著他,去到他家裡,她壓根就不在乎葉家人的目光。

但葉輕臣不喜歡她啊。

葉輕臣比裴歌要年長五歲。

裴歌追他那年,他剛剛踏進臨大,他這個人在臨大是個傳奇,剛剛進臨大就是那一屆的校草,很多女生都喜歡。

裴歌上高中以後,她每天就不上學,天天都跑到隔壁臨大去找葉輕臣。

她、靜安、周傾、葉輕臣,他們四個打小就認識了。

裴歌追葉輕臣那兩年,靜安和周傾都心照不宣沒有打擾她。

其實裴歌到現在都不明白,為什麼葉輕臣不喜歡她。

明明她每次去臨大找他,他次次都會請她吃東西,也次次都會來見她,哪怕是逃課。

葉輕臣跟她約好,他會等到她高中畢業。

可後來呢,在她高二那年,葉輕臣就是鐵了心要出國。

裴歌剛開始不準,她天天去學校堵他,後來他煩了,乾脆就不去學校了。

於是裴歌就去他家找他。

她這個人打小就這樣,對於一樣喜歡的東西,會很執著,哪怕這條路是錯的,她也會就這麼走下去。

裴歌清楚地記得,葉輕臣在葉家門口再一次明確地告訴她,他一定會出國。

她當時站在葉家門口呆呆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覺得心臟刺刺的疼。

後來便是葉母高高在上地從彆墅裡出來,嘴角掛著那種輕淡的笑容,那種笑,看起來很溫和,其實處處都是刺,你看一下便會覺得很刺眼。

葉母具體對她奚落了些什麼裴歌已經不記得了,可她知道,她的初戀,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之後麼,葉輕臣就走了。

靜安後來有跟她說,他到加拿大之後給她打過幾個電話,但裴歌當時好像將他拉黑了還是怎麼,反正都沒接到。

那時候裴歌也就不在意了,她有了新的目標,覺得那個同年級有一個長得很好看,關鍵是很聽他那個小青梅的話的男生很有趣,她轉而追人家去了。

後來聽說葉輕臣過年也沒回來過,而他爺爺去世以後,葉家舉家搬到國外去了。

一直到現在,裴歌都不知道為何葉輕臣當初會那麼討厭她。

這事讓裴歌碰壁很大,後來她拒絕聽到跟葉輕臣這個名字有關的一切。

靜安跟周傾都很少在她麵前提。

就隻有上次,靜安出國,在機場,她問有沒有什麼話讓她帶。

裴歌當時想的是,她跟葉輕臣從來都沒開始過,那幾年是她年輕不懂事,自以為有一腔熱血便不顧頭顧尾地朝前衝,哪知道原來人家根本就從心裡怕了她。

他避她如蛇蠍,恨不得立馬將她這個人的痕跡徹底從生命中抹去,她哪裡敢喊靜安帶話去打擾呢?

這一切不是她的臆想,更不是裴歌的猜測。

葉輕臣當初清清楚楚地對她說:“彆纏著我了。”

他永遠是溫潤的,給人的感覺是如沐春風,可裴歌卻越是能記住他當時臉上的痛苦,每每夜裡想起來,這就好像是一條毒蛇,咬了你一口,那傷口是好了,但那驚懼的感覺卻在往後的很多年裡都伴隨著你。

敲門的“扣扣”聲響起。

裴歌掀開毯子猛然驚醒,四週一片靜寂,壁爐裡照舊燃著火,火星劈裡啪啦。

室內十分安靜,窗外是一片霧藍色。

這裡的夜晚不像臨川,有城市的霓虹燈裝飾著,天幕更接近於一種黑藍色。

已經很久不會做這樣的夢了,起碼已經有一年往上了。

裴歌抬手摸了一把自己的額頭,有些汗,應該是被毯子捂出來的。

某些談話和畫麵太真實了。

她掀開毯子起身準備去開門,眼角餘光瞥到矮桌上放著兩杯咖啡,一杯喝了一半,一杯已經見了底。

喝了一半的那杯貼近她這側,是她的。

而另外一杯,在另一邊,是葉輕臣的。

裴歌掐了掐手指,原來那一切都不是夢。

她望著那個空杯子出神,以前他從來不喝速溶咖啡的,她剛也隻是出於禮貌泡了一杯喝的給他。

敲門聲再度響起,她汲上拖鞋跑去開門,是她那個西班牙隊友在催促她準備出發了。

裴歌連說兩聲抱歉,然後回屋快速地收拾東西,走時都未看那間緊閉的房門一眼。

他們一行五個人,還帶了一條獵犬,坐著吉普朝森林的另一邊行進。

大約一個多小時路程,到達目的地。

但為了肉眼就能很清晰地享受美景,他們再度往北方開了大概半小時。

有人早早地就架好攝像機等著。

裴歌和另外一個女孩往更高的地勢走,對方迫不及待地想跟分享她上一次旅途的奇葩經曆。

她們腳下是一個湖,說是湖,倒更像是一個火山口,隻是火山常年不噴發,積了水慢慢變成了湖。

湖水映著天上的極光,幽深又神秘,像一個巨大的怪獸。

上一次來看極光,是和周傾一起。

葉輕臣就是那一次離開臨川的,她讓他陪自己一起,她甚至還騙他說這裡很危險,要是沒人看著她的話她可能會出事,但就算是這樣,他也沒來。

毅然決然地走了。

嗯,後來她也平安地回來了,裴歌心想,當時他心裡肯定在鄙視她耍小心機。

可他畢竟沒上當。

正這麼想著,上麵忽然傳來那女孩的一聲驚呼,她衝裴歌大喊:“Pheya,快,我的相機。”

那白人女孩站在地勢比她還要高上一些的地方,相機在手上沒拿穩正往她這個方向掉。

裴歌眼疾手快地伸手過去,手指穩穩當當地抓住背帶,卻不曾想那東西並不輕往下墜的時候有一個慣性力,裴歌沒站穩,被帶的腳下踉蹌兩步,最後她還是沒能穩住身形,跌落下去。

“Pheya!OhMyGod!”

……

臨川正是淩晨五點鐘。

裴其華晚上的加急電話一律會轉來秦叔這裡,是秦叔先接到那個來自挪威的跨國電話。

五點十分,秦叔去主樓通知裴其華。

秦叔沒敢直接將對方轉述給他的原話告訴裴其華,隻說裴歌在北歐可能受了傷,她在那邊沒有熟悉的朋友,喊這邊過去一個人。

饒是這個訊息也讓裴其華氣得的當場頭腦發暈,胸膛不住起伏。

秦叔慌忙拿了藥過來讓他吃下,寬慰他:“您先彆著急,歌兒從小隻是學習不好,其他樣樣都強,可能隻是小事故。”

“老秦啊,我這心裡靜不下來,淩晨四五點電話打到這裡來,我放心不下。”

“也不能這麼說,她這次是一個人出去的,有點什麼磕著碰著,彆人也隻能將電話打到咱們這裡來。”

裴其華撫著心口慢慢地順氣,喘氣道:“老秦,你去給我安排飛機,越快越好。”

秦叔急了,忙勸道:“您這身體哪裡受得了這來回折騰,到時候要真出什麼意外,這可怎麼得了,”頓了頓,秦叔忙說:“要不這樣,我去跟那姓江的小夥子說一說,讓他過去看看。”

江雁聲在淩晨五點二十五分時接到來自裴家的電話。

電話裡,秦叔有些哽咽,他說:“那邊來電話說,歌兒從高處墜下山崖了,聽說人還沒找到,他們是用衛星電話報的警,而後才轉給我們的,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

“但我隻跟裴先生說歌兒發生了點兒小事故,麻煩你趕緊趕過去看看。”

裴其華走的關係連夜申請了航線,江雁聲乘坐的私人飛機過去,可以縮短路程時間。

他給裴歌打了好幾個電話,結果很明顯,都處於無人接聽的狀態。

就算這樣,一路也花了超過十二個小時。

到達當地,正是中午。

他率先聯係的當地警方,將裴歌的照片給他們看了。

在對方翻資料的時候,江雁聲心裡多多少少有些波瀾。

警方後來給了他一個醫院地址,江雁聲趕過去,對方看一眼名字就將他往太平間引。

他臉色沉著,眉頭也緊緊擰著,用英語跟對方交流但沒什麼用,對方聽不懂,用挪威語嘰裡呱啦地講了一大堆。

一切變故都發生得太快了。

從在飛機上那十多個小時裡他就在想。

如果裴歌是真的死了,他要如何將結果告知裴其華。

這個問題他一直沒思忖出一個答案,直到現在,他在跟著人往太平間走的路上,暗自下定了決心。

裴歌若真的發生意外,裴其華心臟一直不好,興許這是個契機,到時候一切就結束了。

後來白布一掀,床上躺著的是個年輕的白人女孩,不是裴歌。

江雁聲漠然地看著,眸底深處結的冰還是有微微的皸裂,他或許自己都沒察覺,自己心裡其實狠狠鬆了一口氣。

他忽地大步往外頭走,步履越來越快。

在前台的地方,詢問護士有沒有裴歌這個女孩。

他手機上的照片引起了一個西班牙年輕男子的注意,對方用西班牙語問他,是不是在找她?

江雁聲點頭。

接著,他又迫不及待地詢問了關於裴歌的情況。

對方領著他朝裴歌所在的病房去,中途簡單地跟江雁聲說了一下當時的情況。

其實裴歌摔下去沒受很重的傷,那種危險的地方摔下去隻是腳踝骨裂,其實算萬幸了。

隻是他們找人花了不少時間,最後找到她她已經因為有些低溫凍傷而失去意識。

在沒找到裴歌時,眾人就已經抱著最壞的打算報了警,隻是沒想到警方第一時間通知了裴歌在進來之前填下的緊急聯係人。

走到病房門口,男子伸手和江雁聲簡單地握了下,誇讚他道:“你的西班牙語說的和Pheya一樣好,你是她的哥哥?”

江雁聲說了句謝謝,他開門進去前反問他:“不能是戀人?”

“戀人?”男子看著江雁聲進入病房,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自顧地發出疑問:“Pheya有幾個戀人?”

江雁聲走進去時沒想到裡麵還有其他人。

那穿著駝色妮子大衣的男人坐在床邊,將裴歌的手握在手心裡,額頭抵上去,低著頭,聽到腳步聲才恍然回神朝他看來。

空氣有瞬間的凝固。

江雁聲幽深的眸和對方打量的視線對上,僅僅短短一秒,他挪開目光朝兩人兩人相觸的手看去,目光就定在上麵了,眉也皺得很緊。

葉輕臣將裴歌手小心翼翼地放進被子裡去,站起身來,看著他:“你好,我姓葉,你是從臨川趕過來找歌兒的?”

他抿著唇,臉上不動聲色,什麼情緒都沒有。

但這整句話落進他耳朵裡,江雁聲捕捉到了最關鍵的資訊。

歌兒。

這個男人,他叫的很親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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