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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真的是民兵? 第284章 枯骨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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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霧像摻了鉛的棉絮,沉甸甸壓在邊境線的叢林上空,連空氣都裹著股化不開的濕冷。越野車的引擎聲從林外傳來時,林霄的食指正扣在扳機護圈上,槍管貼著活口後頸那層薄得能看見青色血管的麵板。

被稱作「頭狼」的男人像團被揉皺的破布,粗麻繩在他身上勒出紫黑的印子,下巴沾著草屑和泥土,混雜著乾涸的血跡,活像剛從泥地裡刨出來的野狗。可當引擎聲刺破晨霧的瞬間,他原本耷拉的腦袋猛地一抬,渾濁的瞳孔驟然收縮,喉嚨裡滾出困獸般的低吼,肩背的肌肉繃得像拉滿的弓弦——那是野獸察覺到同類氣息時的本能反應。

「再動一下,你支援的人隻能來收屍。」林霄的聲音沒什麼起伏,指尖卻微微用力,冰冷的槍管陷進對方頸側的皮肉裡,甚至能感受到頸動脈在槍身下急促的跳動。他餘光掃過身旁的趙銳,對方肩頭的紗布已經被血浸透,暗紅的血漬順著手臂往下滴,在草地上砸出細小的濕痕,可趙銳的手始終沒離開過腰間的戰術刀,眼神裡連半分退意都沒有。

三輛迷彩色的越野車在樹林邊緣停下,輪胎碾過枯枝發出「哢嚓」的脆響,車門「哐當」撞在車身上,震得枝頭的晨露簌簌往下掉。五個穿著黑色戰術背心的隊員跳下來,戰術靴踩在碎石地上,腳步聲整齊得像敲在鋼板上。為首的男人留著寸頭,額前的碎發被汗水粘在麵板上,肩章上三道銀色的杠在晨霧裡泛著冷光——是特戰中隊的副隊長周凱。

周凱的目光先落在林霄臉上,那道從眉骨劃到下頜的傷口還在滲血,血珠順著臉頰往下滑,在下巴尖懸了片刻,滴進衣領裡。再看趙銳肩頭的紗布,他原本舒展的眉頭瞬間擰成疙瘩,指節叩了叩腰間的對講機,聲音裡帶著壓不住的急:「怎麼回事?跟丟了?」

「人沒跟丟,跑了一個。」林霄側身讓開半步,露出被按在地上的頭狼,靴尖輕輕踢了踢對方的膝蓋,「活口招了,『蝰蛇』要在三天後淩晨三點,在黑鬆林劫物資車。跑掉的叫老鬼,對邊境的地形熟得像自家後院,剛纔在狼口灘還布了詭雷,趙銳的傷就是拆雷時被彈片劃的。」

周凱蹲下身,右手一把揪住頭狼的頭發,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硬生生把對方的頭抬了起來。晨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正好落在頭狼的左眼角——那道刀疤從眉骨延伸到顴骨,縫針的痕跡像條猙獰的蜈蚣,趴在麵板上遊走。周凱的拇指在刀疤上輕輕摩挲,指尖的繭子蹭過結痂的傷口,頭狼的身體控製不住地顫了顫。

「認識我嗎?」周凱的聲音冷得像剛從冰窖裡撈出來,「三年前在猛臘,你從後山的懸崖溜掉時,我追了你三公裡,最後讓你跳河跑了。那時候我就說過,下次再見麵,我會把你腿打斷。」

頭狼的身體猛地一顫,原本眼裡的桀驁像被戳破的氣球,瞬間癟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濃得化不開的恐懼。他張了張嘴,牙齒打顫,發出「咯咯」的聲響,半天沒說出一個完整的字。林霄挑了挑眉,指尖在槍身上輕輕敲了敲——沒想到這活口還是個老熟人,倒省了審訊時的麻煩,周凱的話可比任何刑具都管用。

「把人押上車,用手銬鎖死,再派兩個人看著,彆讓他耍花樣。」周凱鬆開手,頭狼的腦袋「咚」地砸在地上,他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泥土,轉向趙銳時,語氣裡的冷硬少了幾分,「傷得怎麼樣?要不要先送你去後方醫院處理?」

趙銳搖了搖頭,左手按在肩上的紗布上,指尖用力壓了壓,試圖止住滲血的傷口:「不用,隻是貫穿傷,沒傷著骨頭和血管。現在正是盯著『蝰蛇』的時候,我走了,你們少個人手。」他說話時呼吸有些急促,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可眼神卻亮得很,半點沒有退縮的意思。

周凱看了他一眼,沒再堅持——他知道趙銳的性子,決定的事八頭牛都拉不回來。他從揹包裡掏出一張折疊地圖,地圖邊緣已經被磨得發白,顯然是用了很久。他把地圖鋪在越野車的引擎蓋上,晨光灑在泛黃的紙麵上,勾勒出邊境線附近錯綜複雜的地形。

林霄湊過去,目光落在地圖上的紅色標記上——狼口灘被標成了紅色三角,往西北方向走五公裡,是一片密密麻麻的黑色區域,標注著「枯骨坡」三個字,字型邊緣被反複描摹,顯得格外醒目。再往前就是黑鬆林,墨綠色的線條蜿蜒曲折,沿著黑鬆林的邊緣延伸,那是國境線的標記。

「你們從狼口灘過來,老鬼要是想回去給『蝰蛇』報信,肯定會走枯骨坡。」周凱的手指在地圖上劃過,指尖停在「枯骨坡」的區域,「那地方以前是個亂葬崗,抗日戰爭的時候埋了不少國民黨的士兵和老百姓,後來山洪把墳塋衝了,白骨全露在外麵,當地人都不敢往那邊走。裡麵全是深不見底的溝壑和塌陷區,車載的探測裝置進去就失靈,隻能徒步搜尋。」

林霄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地圖邊緣,粗糙的紙張蹭過指腹,他盯著「枯骨坡」三個字,眉頭微微皺起:「老鬼知道我們抓了活口,肯定會提前通知黑鬆林的人改計劃。我們必須在他到黑鬆林之前截住他,不然物資車就危險了。」

「可枯骨坡的地形太複雜了,白天進去都容易迷路,更彆說現在剛天亮,霧氣還沒散。」隊員裡有人開口,聲音裡帶著明顯的擔憂,他叫李岩,是隊裡的新兵,去年剛從軍校畢業,這還是他第一次參與邊境任務,「而且我們不知道老鬼的具體位置,盲目進去就是送死,萬一踩進塌陷區,連屍骨都找不到。」

林霄沒說話,從口袋裡掏出個透明的塑封袋,袋子裡裝著幾根黑色的毛發,還有一點深藍色的纖維。他把塑封袋遞給周凱:「這是剛纔在狼口灘的蘆葦叢裡發現的,毛發應該是老鬼身上掉的,纖維是防水衝鋒衣的材質。這種材質的衣服沾了水會留下痕跡,而且他跑的時候肯定慌,會在沿途留下記號——比如折斷的樹枝,或者被踩倒的草。」

周凱接過塑封袋,對著晨光看了看,深藍色的纖維在光線下泛著微光,他抬頭對身後的隊員說:「分成兩組,一組留下看守活口,順便聯係總部,確認物資車的具體路線和出發時間;另一組跟我、林霄、趙銳進去,沿著枯骨坡的東側搜尋,注意觀察地麵的痕跡,尤其是新鮮的腳印和被破壞的植被。」

「副隊,趙銳受傷了,讓他留下吧。」李岩又開口,目光落在趙銳滲血的肩膀上,「枯骨坡裡要徒步走,他的傷要是裂開了,反而會拖累隊伍。」

趙銳立刻搖頭,右手抓住腰間的戰術斧,語氣很堅定:「我沒事,剛纔在狼口灘已經用急救包處理過了,繃帶紮得很緊,不會輕易裂開。而且我以前在偵察連待過,對追蹤很有經驗,能幫上忙。」

周凱看了他一眼,沉默了幾秒,從揹包裡掏出戰術手電筒、指南針和急救包,分給眾人:「枯骨坡裡手機沒訊號,用對講機聯係,頻率調到152380。注意腳下,彆踩空,裡麵的塌陷區能吞掉一個人,進去後保持間距,不要走散。」

眾人立刻檢查裝備,李岩幫趙銳重新包紮了傷口,新的紗布很快又被血浸出淡淡的紅痕。兩個隊員留下看守活口和車輛,剩下的五人朝著枯骨坡的方向出發。剛走進坡區邊緣,一股腐朽的氣息就撲麵而來,混雜著泥土的腥氣和白骨的黴味,像是有無數隻無形的手,順著鼻腔往肺裡鑽,讓人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地麵上布滿了碎石和白骨,有的白骨還保持著蜷縮的姿勢,手指骨緊緊攥著,指節的骨縫裡還卡著泥土,像是在臨死前還在拚命掙紮。陽光透過霧氣灑下來,落在白骨上,泛著慘白的光,看得人頭皮發麻。

「小心點,彆碰那些白骨。」周凱走在最前麵,戰術手電筒的光束在地麵上掃來掃去,「有些白骨下麵是空的,是以前的墳坑,被山洪衝垮後形成了塌陷區,一踩就塌。」

林霄跟在他身後,目光警惕地掃過周圍的環境。枯骨坡裡的樹木長得格外粗壯,樹乾上纏著厚厚的苔蘚,樹枝縱橫交錯,像無數隻扭曲的手,在霧氣裡晃來晃去。他注意到地麵上有一串新鮮的腳印,腳印很深,邊緣有些模糊,應該是剛留下沒多久——從腳印的大小和深度來看,老鬼的體重至少在一百五十斤以上,而且跑的時候很慌張,腳印的間距越來越大,最後幾個腳印甚至有些踉蹌,像是差點摔倒。

「往這邊走。」林霄彎腰指了指腳印的方向,戰術手電筒的光束落在腳印上,「他在往坡頂跑,應該是想從坡頂繞去黑鬆林。枯骨坡的西側是懸崖,東側是沼澤,隻有坡頂有一條小路能通到黑鬆林。」

眾人跟著腳印往前走,越往坡裡走,霧氣越濃,能見度不足五米。戰術手電筒的光束在霧氣裡散開,隻能照亮眼前的一小塊地方,遠處的樹木在霧氣裡變成模糊的黑影,像是蹲在那裡的怪獸,隨時可能撲過來。周圍靜得可怕,隻有腳步聲和呼吸聲,偶爾能聽到碎石滾落的聲音,不知道是風吹的,還是彆的什麼東西碰的,在寂靜的坡區裡顯得格外刺耳。

趙銳走在林霄旁邊,肩膀上的傷口隱隱作痛,每走一步,牽扯到傷口,都會傳來一陣尖銳的疼。他時不時要抬手按一下紗布,防止傷口裂開,指尖能感受到紗佈下的溫熱,那是新鮮的血液正在滲出。他的目光落在旁邊的溝壑裡,突然看到一點反光,立刻停下腳步,用戰術手電筒照過去——那是個金屬罐頭盒,上麵還留著牙印,罐頭口的湯汁已經凝固,在晨光裡泛著油光。

「他走得很匆忙,連罐頭盒都沒帶走。」趙銳蹲下身,小心翼翼地避開周圍的白骨,用戰術斧的斧柄碰了碰罐頭盒,「而且他的體力應該快跟不上了,剛才的腳印裡已經有血跡了。」

林霄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罐頭盒旁邊的腳印裡,看到了一點暗紅的血跡。那血跡還沒乾涸,在潮濕的地麵上暈開一小片,像是一朵暗紅色的花。他蹲下身,用手指沾了點血跡,湊到鼻尖聞了聞——沒有鐵鏽味,反而帶著點草藥的味道,應該是老鬼之前受傷,用草藥敷過,跑的時候傷口裂開,血滲了出來。

「是新鮮的,應該是他剛才跑的時候,被碎石劃破了腳,或者是舊傷裂開了。」林霄站起身,目光掃過前方的溝壑,「繼續往前走,他跑不遠了。」

就在這時,對講機裡突然傳來一陣刺耳的雜音,「滋滋」的聲響在寂靜的坡區裡格外突兀。緊接著,留守隊員的聲音傳了過來,帶著明顯的慌亂:「副隊,副隊!收到請回答!活口……活口不見了!」

周凱的腳步猛地一頓,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他按下對講機的按鈕,聲音裡帶著壓不住的怒火:「怎麼回事?不是讓你們嚴加看管嗎?兩個人看不住一個被捆著的人?」

「我們剛才聽到坡裡有動靜,以為是你們遇到麻煩了,就過去看了一眼,也就幾分鐘的時間,回來的時候他就不見了!繩子被割斷了,地上還有血跡,應該是他自己用東西割的!」留守隊員的聲音越來越急,帶著明顯的自責。

林霄的心一沉——頭狼肯定是聽到了他們的對話,知道老鬼要去黑鬆林報信,所以故意製造動靜引開留守隊員,趁機逃跑。而且頭狼的手腕之前被他擰脫臼了,還能割斷繩子,說明他身上藏了刀片之類的東西,之前搜身的時候竟然沒發現。這小子倒是夠狡猾,知道留一手。

「你們現在立刻開車去枯骨坡西側,堵住出口,防止他和老鬼彙合。」周凱對著對講機說,語氣不容置疑,「我們在坡裡繼續搜尋,一旦發現人,立刻彙報。注意安全,頭狼手裡可能有武器。」

「收到!」

掛了對講機,周凱的臉色很難看,他踢了踢腳邊的碎石,罵了一句:「媽的,沒想到這活口這麼狡猾,現在好了,兩個目標都在坡裡,我們的壓力更大了。」

林霄沒說話,眼神變得更加銳利。他知道,現在不是抱怨的時候,必須儘快找到老鬼和頭狼。頭狼知道「蝰蛇」的計劃,要是讓他跑回黑鬆林,和老鬼彙合,再把訊息傳給「蝰蛇」,物資車就危險了。而且枯骨坡地形複雜,多待一秒,就多一分危險。

「加快速度,注意觀察周圍的動靜。」林霄說,聲音裡帶著一絲冷意,「頭狼手腕受傷,跑不快,肯定會留下更多痕跡。老鬼腳受了傷,也快不了多少。我們隻要跟上痕跡,肯定能找到他們。」

眾人立刻加快了腳步,沿著腳印和血跡往前走。霧氣漸漸散了一些,陽光透過霧氣灑下來,在地麵上形成一道道光柱,光柱裡漂浮著細小的塵埃,像是無數隻飛舞的蟲子。林霄的目光掃過前方的溝壑,突然看到溝壑裡有個黑影在蠕動,他立刻停下腳步,對著身後的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眾人立刻停下腳步,屏住呼吸,連呼吸聲都放輕了。林霄慢慢靠過去,趴在溝壑邊緣,用戰術手電筒往下照——溝底有個黑影,穿著黑色的防水衝鋒衣,正是老鬼!他的左腳卡在兩塊石頭中間,膝蓋彎曲著,臉上滿是痛苦的表情,嘴裡還在低聲咒罵著什麼,聲音裡帶著明顯的煩躁和絕望。

「找到了。」林霄壓低聲音,對身後的周凱做了個包圍的手勢,指尖指了指溝壑的左右兩側,示意隊員從兩邊繞過去,堵住老鬼的退路。

周凱點了點頭,對著李岩和另外兩個隊員使了個眼色。李岩立刻帶著一個隊員從左邊繞過去,腳步輕得像貓,戰術靴踩在碎石上,幾乎沒有聲音。另一個隊員則從右邊繞過去,手裡握著防爆盾,隨時準備應對突發情況。周凱自己則和林霄、趙銳從正麵進攻,形成三麵夾擊的態勢。

眾人慢慢靠近溝壑,老鬼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原本低著的頭猛地一抬,眼睛裡滿是驚恐。他掙紮著想要拔出腰間的刀,可左腳被卡在石頭中間,一動就傳來一陣劇痛,讓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彆動!」林霄大喝一聲,舉起槍對準老鬼,槍口的準星正好落在他的胸口,「再動一下,我就開槍了!」

老鬼的動作僵住了,他看著圍上來的隊員,臉上的驚恐漸漸變成了絕望。他知道,這次是跑不掉了。可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槍響,「砰」的一聲,子彈擦著林霄的耳邊飛過,打在旁邊的石頭上,濺起一串火星,碎石屑彈在林霄的臉上,傳來一陣刺痛。

「小心!」周凱大喊一聲,一把抓住林霄的胳膊,拉著他往後退了一步,躲到一塊大岩石後麵。

眾人立刻找地方隱蔽,李岩和另外兩個隊員躲在溝壑邊緣的白骨堆後麵,趙銳則靠在一棵大樹上,手裡的槍對準槍響的方向。林霄趴在岩石後麵,用戰術手電筒朝著槍響的方向照過去——坡頂有個黑影,手裡正舉著一把步槍,槍口還冒著淡淡的青煙,是頭狼!他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跑到了坡頂,還找到了一把槍。

「媽的,他怎麼會有槍?」周凱罵了一句,從揹包裡掏出自己的步槍,對準坡頂的黑影,「林霄,你去解決老鬼,我來對付頭狼!他手腕受傷,開槍肯定不準,我能牽製住他!」

「好!」林霄應了一聲,從岩石後麵探出頭,快速掃了一眼溝壑裡的老鬼——對方正試圖把腳從石頭裡拔出來,臉上滿是焦急。林霄深吸一口氣,趁著頭狼換彈夾的間隙,朝著溝壑裡的老鬼爬過去。

老鬼見頭狼來了,像是看到了救星,掙紮得更厲害了,嘴裡大喊著:「救我!快救我!把他們打走!」

頭狼在坡頂連續開槍,子彈落在林霄周圍,濺起碎石。林霄趴在地上,借著石頭的掩護,一點點靠近溝壑。他看到老鬼的手已經摸到了腰間的刀,手指正在用力拔,心裡一緊,加快了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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