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真的是民兵? 第40章 淬火穀血汗鑄刃
黑風嶺的硝煙尚未在記憶裡完全散去,犧牲戰友的鮮血彷彿還在眼前凝固,那股混合著血腥、硝煙和絕望的冰冷氣息,如同夢魘般纏繞著每一個從那裡活著回來的人。工業園區民兵連那熟悉的操場和口號聲,此刻顯得如此遙遠而不真實。現實的殘酷,剝去了所有溫情脈脈的麵紗,將最血淋淋的叢林法則展現在這群曾經以為戰爭還很遙遠的民兵麵前。
七十二小時。僅僅七十二小時的休整、舔舐傷口、以及近乎瘋狂的裝備清點和補充申請之後,一支由路也親自挑選的、包括他自己、趙磊、王浩以及二十名在偵察行動中表現相對沉穩或極具潛力的民兵骨乾,被秘密送往了一個在地圖上沒有任何標注的地點——路也稱之為「淬火穀」的地方。
這是一片位於更深山區的廢棄采礦場,與黑風嶺的地形有幾分相似,卻更加荒涼、封閉,地形也更為複雜多變。巨大的礦坑如同大地的傷疤,深不見底;廢棄的礦洞張著黑黢黢的口,彷彿通往地獄;礦渣堆積成的山丘陡峭而鬆散,遍佈尖銳的碎石;僅存的幾棟搖搖欲墜的磚石結構廠房,成了他們臨時的棲身之所。這裡沒有訊號,沒有外界的乾擾,隻有呼嘯的山風、偶爾傳來的野獸嚎叫,以及即將開始的、遠超他們以往認知的殘酷訓練。
【第一天,淩晨四點,「淬火穀」核心訓練區。】
寒氣刺骨,濃重的晨霧如同濕冷的棉絮包裹著一切。二十三名隊員,包括臉上傷痕未消的路也、胳膊還吊著的趙磊、以及臉色蒼白的王浩,全部全副武裝,背負著超過標準配重的背囊,靜靜地站立在一片相對平整的礦渣空地上。沒有人說話,隻有粗重壓抑的呼吸聲在霧氣中形成一團團白霧。黑風嶺的教訓如同達摩克利斯之劍懸在頭頂,讓每個人都清楚,來到這裡,不是度假,而是煉獄。
趙磊走到隊伍前方,他的左臂用繃帶吊在胸前,但站姿依舊如同標槍般挺直,眼神裡的凶悍和戾氣比以往更盛,彷彿一頭受傷後更加危險的猛獸。他沒有使用喇叭,聲音沙啞卻帶著金屬摩擦般的穿透力,砸在每個人的耳膜上:
「菜鳥們!歡迎來到老子給你們準備的『新家』——淬火穀!」他環視著每一張或緊張、或疲憊、或帶著一絲茫然的臉,「我知道你們很多人心裡在想什麼。想黑風嶺死的兄弟,想那些差點把你們送回老家的子彈,想他媽的這世道為什麼這麼不公平!」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炸雷:「我告訴你們!想他媽屁用沒有!眼淚哭不死敵人,抱怨換不來活路!在這裡,你們唯一能想的,就是怎麼把在黑風嶺丟掉的魂撿回來!怎麼把你們那身軟骨頭練成鋼筋鐵骨!怎麼用你們手裡那根燒火棍,將來有一天,精準地把子彈送進那些雜碎的腦袋裡!」
他猛地用沒受傷的右手舉起自己的95式步槍,動作牽動了左肩的傷口,讓他嘴角抽搐了一下,但眼神依舊凶狠:「看見沒?這玩意兒!從今天起,它就是你們的命!比老婆孩子還親的命!你們要熟悉它的每一個零件,熟悉它的呼吸,熟悉它的脾氣!要做到閉著眼睛也能把它拆開裝上,做到在跑得他娘肺都要吐出來的時候,還能用它打中一百米外的一顆雞蛋!」
「但是!」他話鋒一轉,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就你們現在這熊樣?連他媽怎麼正確抱住它都不會!昨天是誰他媽差點被自己的槍托把門牙磕飛的?給老子站出來!」
隊伍裡一陣輕微的騷動,站在後排的孫瑞,那個之前因為耍帥而吃了大虧的年輕民兵,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羞愧地低下了頭,下意識地摸了摸依舊青腫的下巴。
「不敢站出來?孬種!」趙磊毫不留情地罵道,「在黑風嶺,就是因為有太多你這種半瓶子水晃蕩的孬種,才會死兄弟!才會被人家攆得像狗一樣跑!」
孫瑞猛地抬起頭,眼眶通紅,拳頭死死攥緊,指甲幾乎掐進肉裡,但他沒有反駁,隻是死死咬著嘴唇。
路也這時走了過來,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靜,但眼神深處那抹冰冷和沉重,卻比趙磊的咆哮更具壓迫感。他沒有看孫瑞,而是掃視全體隊員。
「趙副連長的話,不好聽,但是事實。」路也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我們付出了血的代價,才換來了認清敵人的機會。他們訓練有素,裝備精良,心狠手辣,而且熟悉山林。如果我們還抱著以前那套訓練方法,下次進去,結果不會有什麼不同,甚至會更慘。」
他停頓了一下,讓每個人消化這殘酷的現實。
「所以,從今天起,『淬火穀』沒有常規訓練科目。這裡隻有生存和獵殺。你們要學習的,是如何在這片比黑風嶺更複雜、更惡劣的環境裡活下來,然後,用敵人擅長的方式,乾掉他們。」
「第一個訓練內容,極限體能與環境適應。」路也指向霧氣彌漫、怪石嶙峋的山穀深處,「目標,負重穿越前方五公裡複雜地形區域,包括兩個礦坑斜坡,一段廢棄礦洞,一條地下滲水形成的溪流。時間,一小時。最後三名,扣除今晚一半口糧。現在,出發!」
沒有猶豫,沒有抱怨。隊伍如同離弦之箭,沉默地衝入了濃霧和複雜地形之中。沉重的背囊勒進肩膀,濕滑的礦渣讓人步履維艱,陡峭的坑壁需要手腳並用才能攀爬,黑暗的礦洞裡充滿了未知和恐懼,冰冷的溪水瞬間浸透褲腿,帶走寶貴的體溫。
趙磊雖然吊著胳膊,卻依舊奔跑在隊伍側翼,用他那破鑼嗓子不斷地嘶吼著,催促著,咒罵著。路也則如同幽靈般穿梭在隊伍中,時而出現在最前方探路,時而留在隊尾幫助落後的隊員,他的動作永遠那麼簡潔有效,彷彿不知疲倦。王浩則咬著牙跟在隊伍中段,他的體能是明顯的短板,臉色蒼白得嚇人,但他沒有掉隊,隻是拚命調整著呼吸,強迫自己邁動如同灌鉛的雙腿。
汗水、泥漿、冰冷的溪水,很快讓所有人都變得狼狽不堪。肌肉在抗議,肺部在燃燒,極限一次又一次被突破。當一小時的時限到達,所有人連滾帶爬地衝出預定區域,癱倒在地上時,幾乎連喘氣的力氣都沒有了。
然而,這隻是開始。
短暫的休息後,射擊訓練,以一種他們從未想象過的方式展開。
訓練場不再是平整的靶場,而是選在了一片傾斜角度超過三十度、遍佈鬆動碎石的礦渣坡。靶標也不是固定的胸環靶,而是隨機設定在坡地不同位置、隻有巴掌大小的鐵皮靶,或者用繩子懸掛起來、在風中搖晃的空罐頭盒。
「據槍!穩定性訓練!」趙磊站在坡頂吼道,「找你們的支撐點!膝蓋,手肘,腹部!怎麼穩怎麼來!目標是那些晃來晃去的罐頭盒!端槍半小時,不允許任何晃動!然後,在你們覺得最穩的時候,擊發!老子不看你們打不打得中,老子隻看你們的槍穩不穩!」
隊員們分散開來,在陡坡上尋找著極其彆扭的射擊姿勢。孫瑞學乖了,他不再追求瀟灑,而是按照路也之前示範的,選擇一個側臥姿勢,將步槍架在一塊相對穩固的岩石棱角上,身體緊緊貼著地麵,努力調整著呼吸。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手臂開始痠麻,支撐身體的手肘和膝蓋傳來鑽心的疼痛,那是碎石硌破皮肉的感覺。汗水流進眼睛,又澀又痛,卻不能伸手去擦。山風吹過,帶著礦渣的粉塵,嗆得人直想咳嗽。
「穩住!都他媽給老子穩住!」趙磊的吼聲如同魔音灌耳,「想想黑風嶺那個狙擊手!他可能就在對麵山上看著你們!你們槍口晃一下,暴露的就是你們的位置!死的可能就是你們和你們身邊的兄弟!」
孫瑞死死咬著牙,下巴的舊傷還在隱隱作痛,提醒著他之前的愚蠢。他強迫自己放空大腦,將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準星和那個晃動的罐頭盒上。他感覺自己的手臂已經不是自己的了,隻是在憑借一股意誌力在支撐。
半小時終於到了。
「自由擊發!」
「砰!」「砰!」「砰!」……
零星的槍聲響起。大部分人的子彈都不知道飛到了哪裡,隻有少數幾個打在鐵皮靶上發出「鐺」的聲響,至於那些搖晃的罐頭盒,更是無人命中。
孫瑞深吸一口氣,努力控製著因為長時間據槍而微微顫抖的手臂,預壓扳機。
「砰!」
子彈射出,他感覺槍身猛地一震,但這次,他頂住了!槍托牢牢抵在肩窩,沒有再次上演「下巴接子彈」的悲劇。然而,遠處的罐頭盒依舊在晃蕩,他打空了。
失望和沮喪瞬間湧上心頭。
「脫靶的,保持姿勢,再來半小時!」趙磊冰冷的聲音打破了他的情緒。
沒有抱怨,沒有哀嚎。所有脫靶的人,包括孫瑞,都默默地繼續保持那痛苦的射擊姿勢,任由汗水流淌,疼痛蔓延。
路也走到孫瑞身邊,蹲下身,看了看他的姿勢,低聲道:「呼吸。你的呼吸太亂了。控製呼吸,才能控製肌肉。感覺槍的節奏,讓它隨著你的呼吸微微浮動,而不是對抗。」
孫瑞愣了一下,隨即嘗試著調整自己急促的呼吸,讓它變得綿長而平穩。果然,隨著呼吸的平穩,手臂那難以抑製的細微顫抖似乎減輕了一些。
第二輪射擊開始。孫瑞按照路也的指導,在呼吸的間隙,穩穩地預壓扳機。
「砰!」
懸掛罐頭的細繩應聲而斷!罐頭盒「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和成就感瞬間衝散了所有的疲憊和疼痛!孫瑞幾乎要歡撥出來,但他忍住了,隻是緊緊握了握拳,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路也微微點了點頭,沒說什麼,走向了下一個隊員。
這隻是漫長訓練中的一個小小插曲。接下來的日子,「淬火穀」變成了一個真正的人間煉獄。
訓練科目層出不窮,且極其變態:
移動射擊與戰術配合:不再是簡單的跑位射擊,而是在模擬敵方火力壓製的環境下(使用空包彈和模擬炸點),小隊成員需要利用地形交替掩護、迂迴穿插,在運動中對多個突然出現的隱顯目標進行精準射擊。一開始,隊伍混亂不堪,配合生疏,常常是顧頭不顧腚,被「敵方」火力打得毫無還手之力。趙磊的罵聲和王浩通過終端實時反饋的戰術失誤分析,讓隊員們無地自容。但漸漸地,在無數次失敗和總結後,他們開始學會了用簡單的手勢和眼神交流,學會了信任隊友的側翼,學會了在槍林彈雨中保持冷靜判斷。
耐力與意誌力考驗:三十六小時不間斷的綜合演練。攜帶有限的食物和水,在劃定區域內完成長途滲透、定點偵察、目標清除、野外生存等一係列任務。期間會遇到各種突發情況:模擬的毒氣區(使用煙霧)、需要泅渡的冰冷水潭、設定的陷阱和詭雷。睡眠被壓縮到極致,疲勞和睏倦如同跗骨之蛆。有人走著走著就能睡著,有人因為極度疲憊而出現幻覺。路也、趙磊、王浩同樣參與其中,他們以身作則,用更嚴苛的標準要求自己,用實際行動告訴隊員們,極限,就是用來突破的。
極端環境射擊:在暴雨中,在夜幕下,在強光乾擾和巨大噪音(使用大功率音響模擬戰場環境)中進行的射擊訓練。雨水模糊了視線,黑夜隱藏了目標,強光和噪音摧殘著神經。隊員們需要克服生理和心理的雙重不適,去尋找那一絲可能的命中機會。失敗是常態,但每一次微小的成功,都是對意誌和技法的巨大提升。
心理抗壓與戰場救護:王浩負責的理論課也變得不再輕鬆。他播放著剪輯過的真實戰場音視訊,那淒厲的慘叫、爆炸的轟鳴、傷員的呻吟,衝擊著每個人的心理防線。他講解著在孤立無援的情況下如何自救和互救,如何用最簡單的器材處理致命的創傷。課堂上氣氛凝重,每個人都繃緊了臉,因為他們知道,這不再是紙上談兵,而是未來可能必須麵對的現實。
訓練是殘酷的,流血受傷幾乎是家常便飯。作訓服沒有一天是乾的,不是汗水就是泥水,或是滲出的血水。每個人的身上都添了無數新傷舊疤。夥食簡單到隻能維持基本體能消耗,睡眠更是奢侈品。
然而,正是在這種近乎折磨的錘煉中,變化悄然發生。
隊員們眼中的迷茫和恐懼逐漸被一種沉靜的凶狠所取代。他們的麵板變得黝黑粗糙,肌肉線條如同鋼絲般絞結。動作變得更加簡潔、高效,充滿了力量感。彼此之間的一個眼神、一個手勢,就能明白對方的意圖。那種在黑風嶺遭遇伏擊時的慌亂和無措,正在被一種基於實力和默契的冷靜所替代。
孫瑞不再是那個喜歡耍小聰明的「機靈鬼」,他變得沉默寡言,訓練起來卻比誰都拚命。他的射擊水平突飛猛進,尤其是在複雜地形和運動中的短點射,極其精準。他甚至開始主動研究地圖和戰術,向王浩請教各種裝備的使用技巧。
另一個叫牛海的老兵,原本性格有些木訥,但在一次小隊戰術演練中,他憑借對地形的敏銳直覺,帶領小隊成功繞到「敵軍」後方,完成了關鍵一擊。路也當場任命他為臨時戰鬥小組組長。
王浩的體能依舊是他的短板,但他憑借強大的意誌力,從未在任何一個訓練科目中掉隊。他的技術優勢在訓練中發揮得淋漓儘致,無人機偵察、通訊保障、電子對抗,他成了小隊不可或缺的「大腦」和「眼睛」。
趙磊的胳膊還沒好利索,但他拒絕任何特殊照顧,所有訓練照常參加,隻能用一隻手,他就練就了單手持槍快速射擊的本領,準頭依舊嚇人。他的罵聲依舊,但隊員們開始能從那罵聲中聽出不同的意味——那是一種恨鐵不成鋼,更是一種認可和期待。
路也,依舊是那個冷靜如冰、行動如火的指揮官。他觀察著每一個隊員的進步和問題,及時調整訓練方案。他很少表揚,但他的每一個肯定的眼神,都能讓隊員興奮半天。他就像一座沉默的山,是所有人在疲憊和絕望時,能夠依靠的精神支柱。
當然,鐵血之下,亦有柔情,或者說,是更深沉的、被責任和犧牲所包裹的情感。
一天深夜,緊急集合的哨聲撕裂了寂靜。隊員們如同彈簧般從睡夢中驚醒,全副武裝衝出營房。任務是在三小時內,趕到十公裡外的一個指定坐標,獲取一份「情報」,並返回。
途中需要經過一段極其險峻的、被稱為「鬼見愁」的懸崖小路。那是在近乎垂直的崖壁上開鑿出的、僅容一人通過的狹窄棧道,年久失修,腳下就是百米深淵。
隊伍沉默而迅速地前進。輪到牛海通過時,意外發生了!他腳下的一塊石頭突然鬆動脫落!他整個人猛地向外一滑,眼看就要墜下深淵!
「小心!」
千鈞一發之際,跟在他後麵的孫瑞眼疾手快,猛地向前一撲,不顧一切地抓住了牛海背囊的肩帶!巨大的下墜力道差點把孫瑞也帶下去,他另一隻手死死摳住了岩壁上的一道縫隙,手指瞬間被粗糙的岩石磨得鮮血淋漓!
「抓緊!」孫瑞的臉因為用力而扭曲,嘶聲吼道。
前麵的隊員立刻反應過來,迅速組成人鏈,死死拉住孫瑞,後麵的隊員也頂了上來。眾人合力,一點點地將牛海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兩人癱倒在狹窄的棧道上,大口喘著粗氣,渾身都被冷汗浸透。牛海看著孫瑞血肉模糊的手指,這個平時不善言辭的漢子,眼眶瞬間紅了,嘴唇哆嗦著,想說些什麼,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隻是用力地、緊緊地握住了孫瑞完好的那隻手。
孫瑞咧了咧嘴,想笑,卻牽動了身上的擦傷,疼得倒吸一口涼氣,虛弱地罵道:「媽的……下次……下次該你請客……」
沒有過多的言語,但一種超越生死的戰友情誼,在這險峻的懸崖邊上,無聲地流淌,深深紮根在每個人的心裡。
當他們最終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在規定時間內返回營地,將那份象征著「情報」的密封筒交到路也手上時,所有人都癱倒在了地上,連動一根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了。
路也看著眼前這群衣衫襤褸、傷痕累累卻眼神熠熠生輝的隊員,看著他們彼此依靠、相互支撐的樣子,一直冷峻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極其微小的、幾乎難以察覺的弧度。
他知道,這把刀,經過血與火的淬煉,汗與淚的澆鑄,已經初具鋒芒。
「淬火穀」的訓練,還在繼續。每一天,都在挑戰新的極限,磨礪更鋒利的刃口。山穀上空,彷彿凝聚著一股無形的、越來越濃烈的煞氣。他們在等待,等待一個命令,等待一個時機,等待著重返那片讓他們流血犧牲的山林,用敵人最熟悉的方式,掀起一場複仇的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