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真的是民兵? 第7章 毒牙與迷霧
城郊廢棄化工廠像頭被剝了皮的鋼鐵巨獸,在慘白月光下橫臥。
鏽蝕的管道如斷裂的脊椎骨斜插天空,管徑足有成年人腰粗,管壁上的鏽跡厚得能刮下銅錢大的碎片,風一吹,殘破的防護網在鋼架上發出「嗚嗚」的嗚咽,像是無數冤魂在黑暗中哀嚎。空氣中彌漫著濃得化不開的氯仿殘留味,混雜著鐵鏽與腐爛有機物的惡臭,每一口呼吸都像在吞嚥細小的刀片,颳得喉嚨火辣辣地疼,肺葉裡彷彿灌滿了鉛。地麵覆蓋著一層黏膩的黑色汙垢,那是多年前化學原料泄漏後凝結的殘渣,踩上去「吱呀」作響,鞋底被粘得發緊,彷彿隨時會陷進未知的深淵。
林霄拖著「黑龍」成員的腳踝,軍靴碾過碎玻璃的脆響在死寂的廠區裡回蕩,每一聲都像重錘敲在空曠的廠房裡,激起層層迴音。這家夥被他用軍用捆紮帶纏得像個粽子,手腕腳踝處的麵板已經被勒得發紫,深深嵌入肉裡,滲出的血珠順著捆紮帶往下滴,在地麵拖出一條歪歪扭扭的血痕。嘴裡塞著沾了汙泥的破布,隻能發出「嗬嗬」的模糊嗚咽,腦袋無力地耷拉著,額前的碎發被冷汗浸透,貼在蒼白的臉上。林霄的動作沒有絲毫拖泥帶水,每一次發力都精準落在俘虜關節的薄弱處,讓對方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隻是像個破麻袋一樣被拖著走。
配料車間厚重的防爆門被他一腳踹開,「哐當」一聲巨響震得牆麵簌簌掉灰,門軸處的鐵鏽簌簌往下掉。混凝土牆麵上布滿彈孔與斧劈痕跡,有的彈孔邊緣卷著焦黑的痕跡,顯然是近距離射擊留下的,牆縫裡還殘留著乾涸的暗紅色血跡,已經發黑結塊,牆角堆著鏽蝕的化學原料桶,桶身滲出的綠色液體在地麵彙成詭異的水窪,散發出令人作嘔的甜腥味,幾隻不知名的飛蟲在水窪上方盤旋,發出「嗡嗡」的聲響。林霄將俘虜扔在滿是油汙的地麵,「咚」的一聲悶響,對方疼得渾身一顫,卻連哼聲都發不出來。他轉身從車間角落裡的積水坑舀來一桶冰冷的工業廢水,兜頭潑下——那水混著鐵鏽和化學殘留,凍得人骨髓發寒,潑在身上瞬間激起一層雞皮疙瘩。
俘虜猛地抽搐,喉間發出「嗬嗬」的破風聲,脫臼的下巴讓他無法閉合嘴巴,涎水混著汙水在地麵彙成蜿蜒的小溪,順著地勢往低處流,在牆角積成一小灘。他艱難地睜開眼,瞳孔因恐懼而劇烈收縮,像隻受驚的兔子,看著眼前這個如同死神般的男人,渾身控製不住地顫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卻隻能發出壓抑的嗚咽。林霄搬過一個鏽蝕的鐵桶坐下,金屬摩擦地麵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刺耳,他的軍靴有意無意地踩在俘虜的手指上,力道不大,卻像一座山壓在對方心頭,讓那根手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白。
「你們為什麼盯著我爺爺?」林霄的聲音不高,卻像淬了液氮的鋼針,直刺俘虜耳膜,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他緩緩抽出腰間的軍用匕首,那是一把經過特殊處理的三棱軍刺,刀身在月光下閃過一道寒芒,刀刃劃過鐵桶邊緣,發出「滋啦」的金屬摩擦聲,刺耳得讓人頭皮發麻。「『黑龍』聽命於誰?京都的『那位』,是誰?」
俘虜眼神躲閃,喉結劇烈滾動,像隻瀕死的魚,顯然還在做最後的掙紮。他知道自己一旦開口,等待他的隻會是更可怕的下場——「黑龍」的規矩,叛徒死無全屍,去年就有個兄弟因為泄露了一點訊息,被坤哥扔進煉鋼爐裡,連骨灰都沒剩下。林霄沒有給他太多思考的時間,突然起身,出手如電捏住對方下巴,拇指抵住關節縫隙,指腹感受著對方骨骼的形狀,然後猛地一推一送。
「哢嚓!」一聲令人牙酸的脆響在車間裡回蕩,脫臼的關節被強行複位。劇痛讓俘虜渾身繃緊,像一張被拉滿的弓,冷汗瞬間浸透工裝,順著臉頰滑落,在地麵砸出一個個小水點,工裝緊緊貼在身上,勾勒出他因痛苦而扭曲的肌肉線條。他想慘叫,卻隻能發出壓抑的嗚咽,眼淚鼻涕混在一起,狼狽得像條喪家之犬,眼神裡還殘留著一絲僥幸——或許組織會來救他,或許警方會先找到這裡,隻要撐過這一關,就還有活下去的希望。
林霄沒有再說話,隻是緩緩捲起衣袖。月光下,他小臂上猙獰的刀疤格外醒目——那是三年前邊境緝毒時留下的紀念,一道長約十厘米的疤痕從手肘延伸到手腕,像一條扭曲的蜈蚣,疤痕邊緣的麵板凹凸不平,是子彈擦過留下的痕跡。他伸出食指,指關節精準抵住俘虜右肋下方。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窗外的月光漸漸西斜,篝火的火焰越來越小,映得他的影子在牆壁上忽明忽暗。他的眼睛緊緊盯著螢幕,不敢有絲毫懈怠,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滴在鍵盤上。
整整三個小時後,螢幕上終於跳出「破解成功」的提示。林霄鬆了口氣,揉了揉發酸的眼睛,點開了電腦裡的檔案。大部分檔案都經過了加密,但也有一些未加密的日誌和通訊記錄殘留,像是對方故意留下的誘餌,又像是不小心遺漏的破綻。
他仔細翻閱著,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鑰匙,開啟了通往真相的大門。日誌裡記錄著「黑龍」組織的行動軌跡,從碼頭倉庫的貨物轉運,到對林家村村民的威脅恐嚇,再到對他爺爺的暗中監視,每一條都清晰可見,字裡行間充滿了囂張與殘忍。其中一條日誌寫道:「目標林老頭,多次拒絕合作,已對其施加壓力,若仍不配合,可采取『意外』手段。」後麵還標注著日期,正是他爺爺「意外」去世的前三天。這進一步印證了他的猜測——爺爺的死,根本不是意外,而是一場有預謀的謀殺。
他還找到了一些模糊的運輸清單和路線圖,上麵標注著「貨物a」「貨物b」等字樣,數量巨大,路線指向西南邊境方向。林霄的眉頭皺得更緊——邊境?難道「黑龍」組織與境外勢力有關?這和馬翔之前的猜測不謀而合。清單上的數字觸目驚心,「貨物a」數量為500,「貨物b」數量為100,後麵還標注著「單價10萬」「單價50萬」等字樣,顯然涉及到的交易量巨大,很可能是毒品或軍火。
最讓他在意的,是一個隱藏在係統深處、設定了多重加密的資料夾,檔名隻有一個簡單的符號:「Ψ」(普西,希臘字母)。他嘗試用了幾種破解方法,都無法開啟,資料夾的加密等級遠超他的預期,像是軍方或情報部門使用的加密方式。但他能感覺到,這個資料夾裡,一定藏著足以顛覆一切的秘密,可能與京都的「那位」有關,也可能與境外勢力的勾結有關。
林霄將有用的資訊一一記錄在隨身攜帶的筆記本上,然後將電腦裡的檔案備份到另一個u盤裡,妥善藏在揹包的夾層中。他拿起那張爺爺的遺照,照片上老人慈祥的笑容彷彿還在眼前,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藍色中山裝,手裡拿著一把鋤頭,背景是綠油油的稻田。手指輕輕拂過照片,心臟如同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痛得無法呼吸,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被他強行憋了回去——他不能哭,爺爺的仇還沒報,他必須堅強。
血債,必須血償。
他在心中默唸著這五個字,眼中的冰冷漸漸化為熊熊燃燒的怒火,像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坤哥」……周家……京都的「那位」……還有那神秘的境外勢力……他的敵人名單越來越長,也越來越可怕,但他沒有絲毫畏懼。從爺爺倒下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沒有退路了,要麼報仇雪恨,要麼死在複仇的路上。
他拿出那個預付費手機,插入一張新的、絕對乾淨的匿名卡——這是他特意準備的,為的就是防止被對方追蹤。他編輯了一條極其簡短的加密資訊:「龍已蘇醒,巢在林底,速備。」傳送給了一個記憶深處的號碼。那是他和馬翔約定的暗號,「龍」代表他自己,「巢在林底」指的是林家村地下的秘密,「速備」則意味著讓馬翔做好準備,隨時接應他。
做完這一切,他熄滅了篝火,用泥土將火星掩埋,確保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他背起那個裝著武器和少量補給的行軍包,看了一眼地窖的方向,眼神冰冷。這個「舌頭」還有用,等他從林家村回來,還需要從他嘴裡套出更多的資訊,比如坤哥的具體行蹤,京都「那位」的真實身份,還有境外勢力的具體情況。
他推開木屋的門,夜色如墨,山林中傳來陣陣狼嚎,像是在為他送行,又像是在警告他前方的危險。林霄的身影如同融入了濃稠的夜色,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獵人木屋,朝著林家村的方向,再次踏上了布滿荊棘與危險的征途。
他的腳步堅定而沉穩,每一步都像是在向命運宣戰。前方的黑暗更加深邃,危險重重,可能有埋伏,可能有陷阱,可能會遇到比「黑龍」成員更強大的敵人,但他手中的刀鋒,也已磨得更加鋒利。獵人與獵物的遊戲,還在繼續,而棋盤,正在向著更廣闊的天地擴充套件。他知道,接下來的路,會比之前更加艱難,但他無所畏懼——為了爺爺,為了真相,為了那些被「黑龍」組織傷害的無辜者,哪怕是粉身碎骨,他也在所不辭。
走到山林邊緣,他回頭望了一眼身後的群山,然後毅然轉身,朝著林家村的方向走去。月光灑在他身上,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像一把鋒利的刀,劃破了黑暗的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