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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真的是民兵? 第74章 水牢鱷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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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霄的膠鞋踩在腐葉上,發出細碎的聲響。密林裡彌漫著晨霧,把紅軍陣地的輪廓暈染成一片灰影。他回頭看了眼身後的十四人,老周正背著金雪,喘得像台漏風的鼓風機;馬翔攥著工兵鏟,指關節泛白;老張的老花鏡上沾著露水,鏡片後的眼睛卻亮得驚人。

「藍軍的補給倉庫在火車站西頭。」林霄壓低聲音,撥開擋路的荊棘,「按地圖,得穿過這片鬆樹林,再繞過紅軍的前哨陣地。」他突然停住腳,側耳聽著,「有動靜。」

霧裡傳來窸窣聲,不是鳥叫,是腳步聲。眾人瞬間鑽進灌木叢,林霄隻露出半個腦袋,看見五個穿紅軍作訓服的士兵正沿著小路巡邏,槍托上的刺刀在霧裡閃著寒光。

「是搜尋隊。」馬翔的聲音從旁邊傳來,他往地上啐了口唾沫,「看來紅軍也在搜山。」

等巡邏隊走遠,林霄剛要起身,趙猛突然拽住他的胳膊。這位常年管倉庫叉車的壯漢指了指西北方向,那裡的霧似乎更濃些,隱約能看見帆布帳篷的尖頂。「那邊有炊煙。」趙猛的聲音很悶,「至少一個連的規模。」

林霄心裡一動。紅軍的主力應該在跟藍軍交火,這裡怎麼會有個連級營地?他摸出望遠鏡,鏡片擦了三遍纔看清——帳篷外晾著紅軍的軍旗,卻沒掛崗哨的紅袖章,門口的士兵動作懶散,不像正規軍。

「不對勁。」金雪突然開口,她從老周背上滑下來,單腿撐地站穩,「正規軍的營地不會這麼鬆懈,除非……是個幌子。」

趙猛卻按捺不住了。他的小隊裡有個新兵叫小李,昨天在地道裡被流彈擦傷了腿,現在還發著燒。「林哥,讓我帶弟兄們去摸摸情況。」趙猛的拳頭在掌心砸出悶響,「萬一有藥品呢?就算沒有,抓個舌頭問問總指揮部的位置也好。」

林霄猶豫了。趙猛性子急,跟倉庫裡那台老掉牙的衝床似的,一啟動就停不下來。但他說得沒錯,他們現在缺藥品、缺情報,甚至連乾糧都快見底了。

「最多半小時。」林霄從揹包裡掏出半截粉筆——這是從倉庫黑板上順的,「留下記號,我們在鬆樹林邊緣等你。」

趙猛咧嘴一笑,露出兩排白牙:「放心,保證給你帶點『驚喜』回來。」他一招手,四個隊員跟幽靈似的鑽進霧裡,背影很快就被晨霧吞沒。

林霄帶著剩下的人往鬆樹林走,老周突然指著地上的露水:「趙猛這小子,記號畫得夠明顯。」是串歪歪扭扭的箭頭,用粉筆在石頭上畫的,箭頭尾部還畫了個小叉——這是倉庫裡的暗號,意思是「有敵情,謹慎靠近」。

走了約莫十分鐘,霧突然淡了。鬆樹林邊緣露出片開闊地,地上有被車輪碾過的痕跡,新鮮得能看見橡膠碎屑。「是紅軍的運輸車。」馬翔蹲下來,撚碎屑聞了聞,「是軍用卡車的輪胎,至少十輛。」

林霄的心沉了沉。十輛卡車,足夠運一個營的兵力。趙猛他們闖進去,跟往倉庫的粉碎機裡伸手沒區彆。他剛要讓老張發訊號叫他們回來,就聽見遠處傳來槍聲,緊接著是慘叫——是趙猛小隊的聲音!

「壞了!」林霄拔腿就往營地跑,老周趕緊背起金雪跟上。穿過最後一片霧障,營地的全貌暴露在眼前:根本不是什麼幌子,帳篷間拉著偽裝網,網下藏著機槍陣地,剛才那幾個懶散的士兵正舉著槍往帳篷後跑。

「是陷阱!」金雪突然喊,她指著帳篷頂上的偽裝網,「那是防空偽裝,隻有主力部隊才會用!」

林霄鑽進一個廢棄的彈藥箱,從縫隙裡往外看。趙猛和四個隊員被綁在旗杆下,一個紅軍軍官正用皮靴踹趙猛的肚子,罵罵咧咧地說:「藍軍的狗!還敢冒充民兵?」

趙猛啐了口血沫:「老子是紅軍的民兵!你們眼瞎了?」

軍官冷笑一聲,從口袋裡掏出個東西——是周建國的發報機!「這是從你們窩裡搜出來的,還敢狡辯?」他揮了揮手,「把他們拖去水牢,讓鱷魚好好『招待』他們。」

林霄的指甲深深嵌進掌心。周建國不僅是臥底,還把他們的暗號和裝備都告訴了紅軍。他看著趙猛被兩個士兵架起來,拖向營地西北角的矮房,突然注意到趙猛的手腕在背後劃了個圈——是倉庫裡的緊急訊號,意思是「有埋伏,速撤並求援」。

「撤!」林霄拽著眾人往後退,鑽進鬆樹林的瞬間,聽見矮房那邊傳來鐵門的吱呀聲,還有趙猛的怒吼:「老子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退到安全地帶,老周把金雪放下,急得直轉圈:「怎麼辦?趙猛他們被扔進鱷魚池了!」

金雪卻異常冷靜,她從急救包裡翻出張油紙,上麵印著營地的簡易地圖——這是剛纔在霧裡趁亂從一個紅軍士兵身上「借」的。「水牢在這兒。」她指著地圖上的紅點,「旁邊有個通風口,標注是『維修通道』。」她的手指在通風口周圍敲了敲,「這裡有個叉號,可能是守衛的換崗時間。」

林霄湊近一看,叉號旁邊寫著「辰時三刻換崗」。現在是辰時二刻,還有十分鐘。「我們隻有十分鐘時間。」他看了看老張和馬翔,「老張,你帶兩個人去東邊放煙,引開大部分守衛;馬翔,你帶三個弟兄去北邊的卡車場,把油箱戳破,製造混亂;我和老周去救趙猛。」

「那我呢?」金雪抬頭看他,眼神裡帶著倔強。

林霄猶豫了一下:「你在這兒接應,用電台聯係其他小隊。」

「不行。」金雪摸出把匕首,是從藍軍軍官那兒繳獲的,「水牢的門鎖是老式的彈子鎖,我在倉庫修過這種鎖。」她晃了晃手裡的鐵絲,「比你們更適合去。」

林霄看著她那條還在滲血的腿,最終點了點頭:「小心。」

十分鐘後,營地東邊突然升起黑煙。是老張他們點燃了乾草堆,火借風勢,很快就燒紅了半邊天。紅軍守衛果然亂了套,大部分人都往東邊跑,營地瞬間空曠下來。緊接著,北邊傳來「轟隆」一聲——是馬翔他們把卡車的油箱炸了。

趁亂,林霄、金雪和老周貼著帳篷的陰影往西北角摸。矮房的門口隻有兩個守衛,正踮著腳看東邊的火情。老周突然從背後撲上去,捂住一個守衛的嘴,手起斧落,敲在他的後腦勺上;林霄則用匕首抵住另一個守衛的喉嚨,低聲說:「鑰匙。」

守衛抖得像篩糠,趕緊從腰間摸出串鑰匙。林霄接過鑰匙,手起刀落,把他敲暈過去。

開啟矮房的門,一股腥臭味撲麵而來,像倉庫裡腐爛的魚內臟。裡麵是條潮濕的走廊,牆壁上滲著水珠,每隔幾步就有個鐵柵欄,柵欄後黑漆漆的,能聽見嘩啦啦的水聲。

「是水牢。」金雪的聲音有點發顫,她指著最裡麵的柵欄,「趙猛他們應該在那兒。」

走近了纔看清,柵欄後是個方形的水池,水深及腰,渾濁的水裡隱約能看見鱗片在反光。趙猛和四個隊員被鐵鏈鎖在池壁的鐵環上,半個身子泡在水裡,臉色發青。水池中央的平台上,趴著幾條鱷魚,懶洋洋地曬著從鐵窗透進來的微光。

「趙猛!」林霄壓低聲音喊。

趙猛猛地抬頭,看見他們,眼睛瞬間紅了:「林哥!彆管我們!這是陷阱……」話沒說完,突然被水裡的動靜嚇了一跳——一條鱷魚正緩緩向他遊來,嘴巴張得老大,露出鋸齒般的牙齒。

「快開鎖!」老周急得直跺腳。

金雪把鐵絲插進鎖孔,手指飛快地轉動。這種彈子鎖她太熟悉了,倉庫的舊檔案櫃就是這種鎖,她閉著眼都能開啟。「哢噠」一聲,鎖開了。林霄剛要拉開柵欄,走廊儘頭突然傳來腳步聲,還有手電筒的光柱在晃動。

「有人來了!」老周舉起開山斧。

金雪突然跳進水裡,水深沒到她的胸口,傷口被泡得發白。她遊到趙猛身邊,用匕首去割鐵鏈:「你們先走,我斷後!」

林霄也跳進水裡,幫著解開另外幾個隊員的鎖鏈。鱷魚被驚動了,開始在水裡亂撞,一條兩米長的鱷魚張著嘴向金雪遊來。老周眼疾手快,一斧頭劈在鱷魚的背上,鱷魚吃痛,猛地轉身,尾巴掃在老周的腿上,把他掃倒在水裡。

「快走!」林霄拽著趙猛往柵欄外拖,馬翔帶著人及時趕到,舉著工兵鏟擋住鱷魚。老張也跑了過來,手裡拿著顆手榴彈,拉掉保險栓就往水池中央扔——「轟隆」一聲,水花四濺,鱷魚被震得四處亂竄。

眾人連拖帶拽地把趙猛他們弄出矮房,剛跑到營地門口,就聽見背後傳來紅軍的呐喊聲。林霄回頭一看,那個紅軍軍官正舉著槍追出來,嘴裡喊著:「彆讓他們跑了!」

「往地道跑!」林霄拽著金雪,她的傷腿在水裡泡過,已經腫得像蘿卜。身後的槍聲越來越近,子彈打在地上,濺起朵朵泥花。

跑到鬆樹林邊緣,林霄突然停住腳。地上有串新的記號,是用樹枝畫的箭頭,指向他們之前發現的地道入口。箭頭旁邊還有個歪歪扭扭的「馬」字——是馬翔的筆跡!

「馬翔他們已經過去了!」老周扶著趙猛,他的腿被鱷魚尾巴掃得不輕,走路一瘸一拐。

鑽進地道,林霄才發現裡麵擠滿了人。馬翔帶著三個隊員守在入口,老張的人正用石頭堵住洞口。趙猛的四個隊員裡,有兩個傷得太重,已經昏過去了,金雪正跪在地上給他們包紮,繃帶很快就被血浸透。

「鱷魚沒咬到吧?」林霄蹲在趙猛身邊,他的胳膊上有幾道抓痕,滲著血。

趙猛咧嘴一笑,露出兩排帶血的牙:「老子皮糙肉厚,跟倉庫的老牛皮似的。」他突然想起什麼,「對了,我在水牢的通風口摸了把泥,塗在鐵鏈上做了記號——是咱們倉庫的防潮泥,隻有自己人能認出來。」

林霄心裡一暖。趙猛看著粗線條,心思卻細得像倉庫裡的遊標卡尺。他拍了拍趙猛的肩膀:「先休息會兒,等天亮了再做打算。」

地道裡漸漸安靜下來,隻有隊員們的喘息聲和水滴聲。林霄靠在岩壁上,看著熟睡的眾人,突然想起首長的話。「第三方魔刀石」——他們現在就像塊被扔進水裡的石頭,不僅要自己不沉下去,還要攪得紅藍雙方不得安寧。

他摸出電台,調到紅軍的秘密頻道。裡麵傳來斷斷續續的對話聲,是那個紅軍軍官在彙報:「……俘虜逃脫,請求增兵搜山……懷疑他們躲進了地道……」

林霄關掉電台,嘴角勾起一抹笑。想搜山?沒那麼容易。他看了眼身邊的金雪,她已經睡著了,眉頭卻還皺著,像在夢裡都在跟鎖孔較勁。老周打著呼嚕,口水順著嘴角往下流,懷裡還抱著那把開山斧。

天亮時,地道裡彌漫起微光。老張突然喊了一聲:「快看!」他指著地道深處,那裡有串新的腳印,是膠鞋印,旁邊還有個粉筆頭——是趙猛留下的記號!

「是其他小隊!」林霄站起來,心裡一陣激動。他們不是孤軍奮戰!

順著腳印往前走,地道突然開闊起來,是個巨大的地下溶洞。溶洞中央燃著堆篝火,十幾個身影圍坐在火旁,正是馬翔和老張的人,還有幾個陌生的麵孔——是周建國小隊裡沒叛變的隊員!

「林哥!」一個隊員站起來,手裡拿著塊紅布,「我們在岔路口看到趙猛的記號,就趕過來了!」

林霄看著眼前的十五個人,突然覺得充滿了力量。他們或許不是最專業的士兵,甚至連像樣的武器都沒有,但他們有倉庫裡練出來的默契,有彼此托付後背的信任。

「我們得端掉一個指揮部。」林霄往火裡添了塊柴,火光映著他的臉,「紅軍的指揮部在鷹嘴崖,藍軍的在黑風口。」他看了看眾人,「選一個。」

趙猛第一個舉手:「紅軍!老子被他們扔進鱷魚池,這仇必須報!」

老周也附和:「對!而且紅軍的倉庫裡肯定有罐頭!」

金雪卻搖了搖頭:「藍軍的指揮部更薄弱。他們的主力在跟紅軍交火,防守空虛。」她從揹包裡掏出張地圖,是從藍軍俘虜身上搜的,「黑風口有個廢棄的雷達站,就是他們的指揮部,周圍隻有一個排的守衛。」

林霄看著地圖,突然拍板:「就藍軍!」他指了指雷達站旁邊的山穀,「這裡有條小路,是二戰時的運輸通道,跟我們現在待的地道連著。」

眾人立刻行動起來。馬翔帶著人檢查武器,把繳獲的步槍和手榴彈分好;老張用倉庫的賬本紙畫路線圖,標上可能的埋伏點;金雪給傷員換藥,繃帶不夠,就用撕成條的軍裝代替;趙猛則在溶洞的石壁上刻記號,萬一走散了,也好彙合。

出發前,林霄看著眾人,突然笑了:「記住,我們是倉庫裡出來的,最擅長的就是——」

「偷東西,拆貨架,還有……」老周接話,舉起開山斧,「砸玻璃!」

眾人都笑了起來,笑聲在溶洞裡回蕩,驅散了連日來的疲憊和恐懼。

穿過地道,出口在黑風口的山穀裡。林霄探頭一看,雷達站就在山頂,像個巨大的鐵疙瘩。周圍的山坡上插著藍軍的旗幟,幾個哨兵正來回巡邏,槍上的刺刀在陽光下閃著光。

「行動。」林霄揮了揮手。

趙猛帶著兩個隊員像獵豹一樣衝出去,解決了山腳下的哨兵;馬翔則帶著人攀上旁邊的懸崖,準備從上麵往下扔手榴彈;金雪和老張守在出口,用電台監視藍軍的通訊;林霄和老周則摸到雷達站的後門,那裡有個通風口,跟倉庫的排風扇一個規格。

老周用開山斧劈開通風口的柵欄,林霄鑽了進去。裡麵是條狹窄的通道,爬了約莫十米,突然聽見外麵傳來說話聲——是藍軍的指揮官在打電話:「……紅軍的主力被我們纏住了,午夜前一定能端掉他們的指揮部……」

林霄心裡一動正用繳獲的望遠鏡觀察著黑風口的地形。雷達站的殘骸在陽光下泛著焦黑的光,俘虜們被捆在山坳裡,由馬翔帶著兩個人看守。趙猛的胳膊剛被金雪重新包紮好,繃帶在陽光下白得刺眼。

「紅軍的先頭部隊快到了。」金雪除錯著電台,耳機裡傳來紅軍通訊兵的呼叫聲,「他們說要『接應』我們,其實是想把咱們當戰利品收編。」她扯掉耳機,眼神冷得像倉庫裡的冰鑹,「首長的命令是活下來,不是投靠任何一方。」

林霄的手指在地圖上敲著黑風口西側的峽穀:「從這兒走,能繞到紅軍鷹嘴崖指揮部的側翼。但峽穀裡有藍軍的特戰連駐守,昨天炸倉庫時跟他們交過手,都是硬茬。」他突然想起什麼,看向老周背著的帆布包,「車間的潤滑油還剩多少?」

老周翻了翻包,掏出三個油桶,都是從藍軍倉庫「借」的機械潤滑油,桶身印著「零下30度防凍」的字樣:「夠澆半座山了。」

「夠用了。」林霄眼睛一亮,「趙猛,你帶兩個人跟我去峽穀北口。老周,你跟金雪留在這兒,用電台給紅軍報假坐標,就說藍軍殘部往東南方向跑了。」他拍了拍趙猛的肩膀,「記住,動靜越大越好,把特戰連引到滑坡區。」

峽穀北口的斜坡覆蓋著鬆針和碎石,陽光照在上麵,泛著層油亮的光——是林霄讓趙猛他們潑上去的潤滑油。這種車間專用的潤滑油黏性極強,遇熱會變得滑膩,跟倉庫裡用來潤滑叉車鏈條的油脂一個德性。

「差不多了。」趙猛往斜坡頂端的巨石後藏了藏,手裡攥著根粗麻繩,繩子另一頭係著塊幾十斤重的石頭,「等他們走到坡中間,咱就把石頭推下去。」

林霄趴在旁邊的灌木叢裡,望遠鏡裡能看見峽穀口出現了藍軍特戰連的身影。約莫一個排的兵力,穿著迷彩服,背著狙擊槍,動作敏捷得像山裡的野山羊。領頭的軍官戴著貝雷帽,正是昨天在水牢見過的那個紅軍指揮官,此刻卻穿著藍軍製服——顯然是混進藍軍的臥底。

「狗娘養的兩麵派。」趙猛啐了口唾沫,手指勾緊了麻繩。

特戰連很快走進了斜坡區。前排的士兵突然腳下一滑,像踩在冰麵上似的摔了個四腳朝天,手裡的槍摔出去老遠。後麵的士兵來不及刹車,接二連三地滑倒,慘叫聲此起彼伏。

「就是現在!」林霄喊了一聲。

趙猛猛地拽動麻繩,巨石轟隆隆地滾下坡,撞在潤滑油浸透的碎石上,瞬間引發了連鎖反應。鬆針、碎石、潤滑油混在一起,像條黃色的巨龍,朝著坡下的特戰連撲去。

「撤!」林霄拽著趙猛往峽穀深處跑。身後傳來特戰連的怒罵聲和慘叫聲,滑坡的轟鳴聲震得山都在抖。

跑出約莫兩裡地,林霄突然停住腳。峽穀右側的峭壁上有個山洞,洞口被藤蔓遮掩,像倉庫裡偽裝的暗門。「進去躲躲。」他撥開藤蔓,洞裡黑漆漆的,能聞到股黴味。

剛鑽進山洞,就聽見外麵傳來槍聲。是特戰連的追兵!林霄趕緊用石頭堵住洞口,隻留下條縫隙觀察。貝雷帽軍官正舉著望遠鏡四處張望,嘴裡罵罵咧咧:「肯定藏在附近,給我搜!挖地三尺也要找出來!」

林霄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山洞裡空間狹小,一旦被發現,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他摸出最後一顆手榴彈,剛要拉開保險栓,突然聽見洞外傳來新的槍聲——是老李的小隊!

老李帶著三個隊員從峽穀左側的樹林裡衝出來,手裡的步槍噴著火舌。他們原本是負責在側翼警戒的,此刻卻像憑空冒出來的一樣,打得特戰連措手不及。

「是老李!」趙猛眼睛一亮,「他怎麼來了?」

林霄突然想起出發前的安排。老李是倉庫的老保管員,平時沉默寡言,卻最擅長抄近路。估計是擔心他們被圍,帶著人繞到了側翼。

貝雷帽軍官顯然沒料到還有伏兵,趕緊下令撤退。老李他們也不追趕,隻是朝著山洞的方向晃了晃紅布,然後迅速消失在樹林裡。

「好險。」林霄鬆了口氣,挪開堵洞的石頭,「老李這招出其不意,比倉庫的偷襲演習還漂亮。」

趙猛卻盯著地上的血跡——是老李小隊留下的,一滴一滴,像串紅珠子,通向峽穀深處。「他們有人受傷了。」趙猛的聲音沉了下去,「得去看看。」

順著血跡走了約莫半小時,峽穀突然開闊起來,露出片窪地。窪地中央有座廢棄的水電站,閘門緊閉,牆麵上布滿彈孔。老李和三個隊員正靠在牆角喘氣,其中一個隊員的腿被流彈打中,血浸透了褲腿,臉色白得像紙。

「怎麼回事?」林霄跑過去,金雪教的急救知識此刻派上了用場,他趕緊撕下衣角給傷員包紮。

老李抹了把臉,臉上沾著血和泥:「我們本來想繞到水電站後麵,沒想到裡麵有紅軍的看守兵,是鷹嘴崖指揮部派來的崗哨。」他指了指水電站的鐵門,「被他們打了個措手不及,小王中了一槍。」

林霄看向水電站的鐵門,上麵掛著把大鎖,鎖芯是黃銅的,跟倉庫的老保險櫃一個型號。「裡麵有多少人?」

「至少一個班。」老李往嘴裡塞了塊壓縮餅乾,「剛才交火時看他們換彈夾的頻率,火力不弱。」

趙猛突然站起來,撿起塊石頭就往鐵門扔去:「奶奶的,老子現在就衝進去,把他們一鍋端了!」

「彆衝動。」林霄拉住他,「水電站的閘門下麵是空的,估計有暗道。」他想起倉庫的防汛手冊,這種老式水電站通常會留應急通道,「找找看,肯定有入口。」

果然,在閘門側麵的石壁上,有塊鬆動的石頭。搬開石頭,露出個僅容一人通過的洞口,裡麵黑漆漆的,能聽見流水聲。

「我先進去。」林霄摸出熒光棒,掰亮了扔進去。光柱裡能看見陡峭的石階,通向下方的黑暗。

下了約莫五十級台階,腳下突然出現水窪。是水電站的蓄水池,水沒過腳踝,冰涼刺骨。林霄用手電筒照了照,蓄水池對岸有扇鐵門,門後隱約有火光。

「有人。」林霄壓低聲音,示意老李他們跟上。

摸到鐵門後,才發現裡麵是間控製室,幾個紅軍看守兵正圍著篝火打牌,槍隨意地靠在牆角。地上扔著空酒瓶,空氣裡彌漫著酒氣。

「一群酒鬼。」趙猛握緊了工兵鏟,「看老子怎麼收拾他們。」

林霄搖了搖頭,從揹包裡掏出塊抹布——是從藍軍倉庫「借」的,浸了車間的廢機油。他示意眾人捂住口鼻,然後猛地踹開鐵門,將抹布扔在篝火上。

廢機油遇火,瞬間冒出濃煙,嗆得看守兵直咳嗽。林霄他們趁機衝進去,沒費吹灰之力就把看守兵捆了起來。

「搜搜看有沒有情報。」林霄翻著桌上的檔案,大多是無關緊要的值班記錄。突然,他眼睛一亮,在一個抽屜裡發現了張地圖,上麵標著鷹嘴崖指揮部的佈防,還有個紅圈——是關押重要俘虜的水牢,就在水電站的地下室。

「趙猛,你帶兩個人守在這裡。」林霄把地圖摺好揣進懷裡,「老李,你跟我去地下室,看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人。」

地下室的入口在控製室的地板下,掀開蓋板,一股腥臭味撲麵而來,比藍軍的水牢還難聞。石階濕滑,長滿了青苔,林霄扶著牆往下走,手電筒光裡突然出現鐵柵欄——是水牢!

水牢比想象中更大,約莫有半個倉庫那麼大,水深及腰,水麵上漂浮著綠色的水藻。十幾個俘虜被鐵鏈鎖在池壁的鐵環上,有藍軍的士兵,也有穿著便服的人,估計是被紅軍俘虜的「平民」。

「有人嗎?」林霄喊了一聲。

俘虜們紛紛抬頭,眼神裡充滿了警惕。一個穿著藍軍少校製服的人突然站起來:「你們是誰?」

「路過的。」林霄用匕首撬開鐵柵欄的鎖,「想出去的跟我走。」

就在這時,水牢頂部的通風口突然傳來響動。林霄抬頭一看,隻見個黑影從上麵滑了下來,「撲通」一聲掉進水裡,濺起好大一片水花。

是老張!

老張嗆了好幾口水,掙紮著站起來,抹了把臉:「他孃的,這樹太滑了!」

「你怎麼來了?」林霄又驚又喜。

老張咳了半天,才喘過氣來:「我本來想在上麵當黃雀,看你們得手了就下來撿點『好處』。」他指了指水牢裡的俘虜,「結果看見那個紅軍臥底帶著人往這邊來了,還提著機槍,就趕緊往下跳,沒想到直接掉水裡了。」

林霄心裡一沉。紅軍臥底?難道是那個貝雷帽軍官?他剛要讓眾人趕緊撤,水牢的鐵門突然被撞開,貝雷帽軍官帶著十幾個紅軍士兵衝了進來,手裡的機槍對準了他們。

「抓住他們!」貝雷帽軍官冷笑一聲,「沒想到吧?你們端了藍軍的指揮部,我正好借你們的腦袋去紅軍那邊邀功。」

林霄把老李和老張往身後拽了拽,手裡的匕首緊緊攥著。水牢裡的俘虜突然騷動起來,那個藍軍少校突然喊:「弟兄們,跟他們拚了!」

俘虜們紛紛撲向紅軍士兵,水牢裡頓時亂成一團。鐵鏈撞擊聲、慘叫聲、槍聲混在一起,像倉庫裡的混戰。

「趁亂走!」林霄拽著老張和老李往通風口跑。老張在水裡摔了好幾跤,好不容易纔爬上石階。老李殿後,用步槍打倒了兩個追上來的紅軍士兵。

衝出水電站時,外麵已經響起了密集的槍聲。是馬翔帶著人趕來了,他們聽見槍聲,就知道出事了,趕緊帶著俘虜往這邊支援。

「往峽穀西口跑!」林霄喊著,子彈擦著他的耳朵飛過去,打在旁邊的石頭上,迸出火花。

跑了約莫半小時,身後的槍聲漸漸遠了。眾人癱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老張還在咳嗽,嘴裡吐著臟水:「他孃的,這水牢比倉庫的化糞池還臭。」

林霄看著身邊的人,老李的胳膊被流彈擦傷了,老張的腿在水裡劃傷了,趙猛帶回來的傷員臉色更差了。但沒人抱怨,眼神裡都透著股勁,像倉庫裡上了發條的機器。

「休息十分鐘。」林霄往嘴裡塞了塊壓縮餅乾,「十分鐘後,去鷹嘴崖。」

老張突然笑了:「你還真要端紅軍的指揮部啊?」

林霄也笑了:「首長說了,要麼端掉指揮部,要麼上軍事法庭。我可不想去坐牢,倉庫的活還等著我回去乾呢。」

眾人都笑了起來,笑聲在峽穀裡回蕩,驚起一群飛鳥。陽光透過樹葉灑下來,照在他們沾滿泥汙的臉上,像倉庫裡的燈光,溫暖而明亮。

十分鐘後,林霄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走了。」

眾人紛紛起身,互相攙扶著,朝著鷹嘴崖的方向走去。他們的身後,是還在冒煙的水電站,前方,是等待著他們的未知挑戰。但他們不怕,因為他們是從倉庫裡走出來的,最擅長的就是在混亂中找到出路,在絕境裡創造奇跡。

而這場由倉庫管理員、廚子、急救員和保管員掀起的風浪,顯然還遠未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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