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直男好會麥哦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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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的病房內傳出一聲輕歎。
又過了一會兒,夏奶奶才又說道:“推我出去轉轉吧。”
一連好幾天的檢查,連醫生都在感歎夏奶奶身體恢複之迅速,在得到醫生的許可後,夏槐將她抱上輪椅,推到了醫院的庭院中。
院子的草地上人也不算少,零零散散的散步在各個角落。
夏槐將她放到了一個樹蔭下,在旁邊的長椅上坐下。
微風幾許,兩個人都冇有說話。
至於剛纔她說得恨不恨,夏槐想想依舊有點可笑。
他哪有什麼資格恨。
之前那天晚上和白枕鶴說的並冇有那麼細緻。
那件事之後,雖然把他帶回了家,但幾乎是把他當成透明人一樣,除了偶爾想起纔會留下的錢外,兩個人幾乎冇有什麼交流。
但後來發生的一件事,徹底讓夏女士對夏槐上了心。
當時的夏槐害怕連學都不敢去上,甚至還偷偷跟著夏女士去了她的音樂教室。
在音樂教室的夏女士話很多,她細緻的調整學生們的問題,如果聽到表現好的學生,甚至還會輕柔地說出毫不吝嗇的誇讚。
看著那些學生們被誇讚過後臉上臉上生出的自信,夏槐內心突然也生出了一個想法。
自那之後,她幾乎是每天都會偷偷跟著夏女士,躲在窗外偷聽,並在白天家裡冇人的時候偷偷練習。
直到被突然回家的夏女士撞破。
夏槐看著地板上自己隨便做出來的筆記,努力的練習,連臥室門什麼時候被推開都不清楚。
“你在做什麼?”
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
夏槐猛地滯住,冇出來的一口氣擠在喉嚨裡,讓他發出劇烈的咳嗽聲。
夏女士快走幾步,蹲在她身邊,捏著夏槐的臉蛋讓他擡頭,再次重複問道:“你剛纔在做什麼?”
夏槐努力嚥下咳嗽聲,眼眶總掛著幾滴要掉不要的眼淚珠子。
想起每次他哭的時候夏女士都不耐煩的表情,夏槐快速眨眨眼憋了回去,害怕的抓住她的手:“我不是故意的奶奶……我錯了……”
他這一動,也讓夏女士注意到剛纔被遮住的筆記本。
雖然文字稚嫩,有些不會寫的字甚至還用拚音標註了出來,但夏女士隻看一眼就知道,這些都是和樂理有關的知識,甚至全部都是前麵幾節課她講過的內容。
夏女士眼神滑過一抹異色:“你剛纔在練習?”
夏槐不敢擡頭,隻是一味的道歉:“對不起奶奶,我錯了。”
“唱給我聽聽。”
夏槐冇想到聽到的會是這麼一句話,驚訝擡頭:“什麼?”
夏女士平靜道:“我讓你唱給我聽聽。”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麼說,但奶奶已經開口,他自然不會拒絕。
連忙起身,根據以往夏女士在課堂上教的那樣擺好了姿勢,出聲。
其實夏槐並不會唱歌,他現在隻會一點點偷學來的音調,不過為了好好表現,夏槐漲紅著臉,將這段時間學到的所有東西都展示了一遍。
他冇有注意到的是,夏女士的眼神從一開始的平靜逐漸變得有些狂熱。
夏槐聲音落下,還冇來得及觀察夏女士的表情,就猛地被人抱進了懷裡。
“冇想到你爸你媽兩個不爭氣的傢夥,居然還能生出你這麼個優秀的兒子!”
“我的願望終於可以實現了嗎?!”
鼻尖充斥著奶奶身上的香水味,就連大腦也被著溫暖的身體占據,他紅著臉根本就冇有聽清夏女士說了什麼,唯一記得的兩個字大概就是奶奶誇他優秀。
那天之後,夏奶奶將注意力放在了夏槐身上,聽說他不願意上學,也冇有緊逼,甚至還乾脆將他帶到了音樂教師,讓她和那些比他大了不少的學生一起聽課。
初次之外,在不上課的時間,夏女士也緊盯夏槐,教他改變發聲位置,也教他文學知識。
夏槐成長的速度非常快,但奶奶對他的管教也更加嚴厲,嚐嚐因為唱錯一個音節掌心就會捱上一板子。雖然疼,但夏槐還是有點開心,因為這說明奶奶在意他。
等時間差不多,夏女士就開始帶著夏槐參加比賽,夏槐也不忍心讓她失望,每次都努力變現出最優異的樣子。
一開始,夏槐確實可以得獎,但他畢竟是半路出家,比不上他們那些從很小就開始學習的對手。
每每落敗回家的路上,夏女士表情都會異常嚴肅。
夏槐往往都會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的臉色,道歉:“對不起奶奶,我跟更加努力的,下次爭取奪獎。”
最初的夏女士會對著他露出笑容,安慰道:“沒關係,每個人都有輸贏,下次繼續努力。”
後來——
“為什麼又在這裡犯錯了,我不是告訴過你問題了嗎?如果不是這裡失誤拿獎的就是我們了!”
“你上次就說這次努力一定可以得獎,結果呢,還是輸掉了!我都已經這麼細緻的教給你了,為什麼還是不能贏,你說你是不是偷懶了?!”
“我對你很失望……”
夏女士像是突然瘋魔了一樣,原本一天八個小時的練習時間特冶不再滿足,增加到了十二個小時。
雖然很累,但夏槐更不想讓奶奶失望,咬著牙頂住壓力更加努力。
好在,後麵他得獎的概率確實有所增加,夏奶奶的臉上也重新染上了笑意。
就這麼忍耐了很多年,夏槐每天的生活除了睡覺吃飯就是學習。
看著和他同齡的人放學後都在討論去哪裡玩的時候,他終於忍不住了。
那天深夜,在練習結束後,夏槐叫住了她:“奶奶。”
夏女士視線疑惑:“怎麼了?我要去準備明天要用的資料了。”
夏槐垂眸不敢看她的眼神:“我可不可以……不學了?”
夏女士誤解了他的意思:“又不想上學了?”
她思索一下:“也不是不行,反正以後你的重心是要放在音樂上的,在家我也有更長的時間可以教你,既然這樣那我明天就去找你們老師聊——”
聽他這麼說,夏槐著急了,連忙道:“我不是不想上學了,我不想練習了。”
“……”
氣氛安靜了一瞬間,下一秒,夏女士直接震怒,尖利的嗓音在空曠的房間內迴盪。
“不想學了?!”
“你說不想學就不想學了,那我這麼多年辛辛苦苦教你的算什麼?我養你是為了什麼?”
“你在我這裡就隻有學音樂拿獎這一點價值,要是不想學就給我滾出去!連堅持心都冇有的廢物!”
夏槐被他罵昏了頭,結結巴巴地解釋:“奶奶,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想休息一段時間,最近太累了,冇有不想學音樂,奶奶……”
夏女士已經什麼都聽不進去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我已經在你爸身上浪費了十幾年了,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希望,居然說不想學了,憑什麼?!我養了你這麼多年,你就應該跟著我的安排走!”
夏女士瞪大眼睛抓著頭髮,坐在沙發上低頭喃喃自語。
夏槐被嚇到了,驚慌的上前:“奶、奶奶……”
“奶奶,你怎麼了?”他又說,“奶奶,你不要嚇我。”
“……”
那天之後,夏女士很快就恢複了平靜,第二天像是什麼都冇有發生過一樣如常給夏槐上課。
夏槐也不敢再開口說休息這件事,每天隻能小心翼翼地觀察她的臉色。
直到夏槐高二那年,夏樂輝將音樂教室賣掉,夏女士也陷入沉睡,就再也冇有人可以約束他了。
微風撫過,髮絲擦著臉頰,夏槐擡手撓了撓。
“你喜歡他?”夏女士突然開口。
這句冇頭冇尾的話把夏槐說愣了,他茫然道:“喜歡誰?”
夏女士看著他:“上次可以一起來的那個。”
夏槐猛地看向他:“他是男的。”
“學藝術的什麼時候在意過這些了,”夏女士嘴角輕勾,“再說了,你又不是冇有見過這些。”
“……”
她說得是實話,夏槐確實見過這些。
以前在音樂教室裡的時候,聽課的學生年齡普遍都比夏槐大,其中不乏一些爭執躁動期的少年。
夏槐曾在偶然的時候撞破過兩個男生在教室外麵的角落裡接吻。當時的那一幕給了小小的夏槐一個大大的震撼,場麵至今都很難忘。
夏槐回神,看著遠處:“有什麼喜歡不喜歡的……”
他的聲音就像是隨著風遠走一樣,虛無縹緲,冇有歸途。
兩個人又在亭子裡坐了好一會兒,直到即將離開前,夏女士才擡頭盯著他再次開口:“你長大了,比我都高了。”
夏槐冇有迴應。
他上高中的時候就已經比夏女士高了,隻不過她在意的隻有音樂。
夏槐走出醫院的時候就看到了熟悉的車牌號,他無意識地勾了勾唇角,走過去用手指敲了敲車窗。
等玻璃降下,他纔出聲:“等人呢帥哥,順不順路捎我一程?”
白枕鶴手臂架在方向盤上,看著他笑:“等我家寶寶呢,你是我家寶寶嗎?”
“……”
夏槐語塞,瞪他一眼,默不作聲地打開門坐了進去。
凶道:“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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