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命靈印錄 第10章 潛流暗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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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徹底潑染了萬虛宗。屋簷下的雨跡未乾，風透過竹窗，帶起案上零落的幾張信箋。許默背靠冷壁，指尖輕撫著韓無逸遞來的竹簡，暗淡的靈符在燭光下浮現出蠻域用語的殘影。他凝神辨認，心底的思緒像這深夜般密集而幽深。
——羅青灼與外域勢力的勾連遠比他預想得更密。
他轉身，吩咐雲姝將所有宗門長老間本月的來往信件逐頁篩查，一處細微的蛛絲馬跡也不許錯漏。
“二師兄那邊有些風聲了，慎重些。”雲姝低聲提醒，衣袖下藏著昨夜巡查弟子的徽章，是潛入外堂時順手沾染的證物。她眉間一跳，有不安，卻更有隱藏在困局裡的堅定。許默點頭，壓低嗓音：“東堂送來的靈果和丹紙，有遺漏也交給我，你隻管收集情報，切不可逾越宗門底線。”
雲姝應聲，幾步消失在夜影之中。
院外風聲裡，有腳步踩動碎石，蘇流光身著青衫，現身於燈影交織處。她手中卷著符文殘片，眼神清冷，微微一頓後才啟唇：“你昨夜與韓無逸交易的訊息已經有流露。”
許默眉頭輕皺，接過符文殘片，與先前線索一一對照，目光沉斂：“無論怎樣，需要查明羅青灼與外域關係。”他側目，語調帶著不動聲色的堅定，“流光，你查到什麼新線索？”
蘇流光不語，隻將那枚印著古家族徽記的靈符遞來。許默看懂了其上殘缺的血印——正是她家族覆滅那夜遺留下的最後印記。她淡淡道：“滅門當夜，這道血符並非留在主殿，而是被偷換到了藏經閣地底。有人藉助宗門暗線，遮掩了凶手蹤跡。”
院內的沉靜被風聲剝去一層，蘇流光收緊肩頭，微不可察地移開眼神。許默望著她，聲音低了些：“你懷疑凶手並不僅僅是宗門的人？”
蘇流光目光流轉，卻不迴避：“羅青灼手上的勢力，隻是冰山一角。這些年來，你家族之事、我父母的死，全都與外域勢力有關。”她言至此處，指關節微微泛白，剛強之下是一抹近乎冷徹的孤獨。
許默掌心握緊，卻隻在眼底投下一道柔和的光。他不再多言，將所得碎片拚合於手心，低聲承諾：“這些仇，不該無人問津。我會查到底。”
蘇流光目光一緩，許久才點頭：“我們通路。”
短暫的沉默如海濤湧動，又悄然退去。蘇流光側身，在院心佈下一道防窺陣，靈紋幽光化為一道細殼，遮蔽四方。
“今夜不宜久留。”她說罷，隨著細雨悄悄退去，隻留院內燭火無聲搖曳。
許默驀然發覺，院外的暗流並未消散。腳步聲由遠及近，陸瑾瑜的身形在門前投下筆直的影子。他步入窗下，算不上急，卻帶著一絲肅殺的意味。
“許默。”陸瑾瑜聲音沉靜，眼底流光難測。“聽聞你近日修行頗有心得，可願與我切磋一場？”
許默眼波如水，揣摩著陸瑾瑜的真實意圖。他知曉師兄素來心思高遠，切磋之名，不過是暗中試探。他微微一笑，拱手作揖：“蒙師兄厚愛，自當從命。”
院中陣法光暈未散，二人立於蒼鬆下，芒鞋觸地，長劍相合。陸瑾瑜出手極穩，劍風如霜雪掠影，逼得許默連連後退。許默劍勢如水，雖節節退卻，卻始終不顯狼狽，反而以巧破攻，試圖窺探陸瑾瑜的心思。
“你近來多與蘇師妹通行，也與韓無逸有所往來。”劍影翻飛間，陸瑾瑜語氣如秋水不波。“宗門近來風聲緊，還是要多加謹慎，不要因一時好奇涉險深淵。”
許默並未接話，長劍一收，反攻一式，將氣機牽引至身側，借力打力，逼得陸瑾瑜退開一步。他目光帶著淺淡笑意：“師兄所言極是，許默自知分寸。”
陸瑾瑜眸中閃過一抹微光，行止間既有警惕，也有隱約讚許。他收劍而立，忽而轉身，背對著許默道：“若要查明真相，需謹記宗門忠義。切勿讓外域之人乘虛而入。”
許默抱劍立於枝影下，神色平靜而深邃。他知陸瑾瑜言語重在警醒，然則自身所擔之仇，所負之命，早已不是一句忠義可挽。
“師兄放心，許默讓事必有分寸。”他話雖平淡，心下卻湧起更深的執念。罪與忠之間，他隻問因果。
風停雨住，院中殘葉靜默。陸瑾瑜緩緩離去，步履堅決而剛直。許默於院心獨立，燭火在風中孤獨搖擺。
夜更深，萬虛宗各堂燈影如織，暗流混雜。長老羅青灼坐於金絲榻上，翻看手中方纔收回的弟子名單，神情難辨。他將信箋一頁頁展開，眉頭緊鎖。
“最近諸堂弟子頻頻結伴，修煉之外，似有異動。”他聲音淡漠，吩咐身旁心腹，“把內院、外堂、藏閣都查一遍，見到可疑人等，務必嚴加審問。”
心腹低頭應命，悄然退下，暗影滑過竹窗。
羅青灼獨自沉思，目光深沉靜謐。他察覺到宗門內部的氣息正起波瀾。許默、蘇流光、還有外域的韓無逸，三人行跡牽動著宗門根骨。他起身，望向漆黑夜空，手指輕敲桌麵——他絕不會容許任何威脅潛入風暴的核心。
重重防線下，風聲漸緊，宗門暗流開始湧動。弟子間的疑心交錯，長老的查緝步步逼近，那些未曾明朗的棋子，正被悄然推向深淵邊界。
許默於孤院靜坐，俯瞰手中信箋與符文殘片，心頭再無畏懼。黑夜之下，他與蘇流光的信念逐步靠攏，與陸瑾瑜的情誼在衝突中暗生裂痕。而羅青灼派出的心腹，已經開始在宗門各處搜尋蛛絲馬跡。
他在微亮的燭火前低聲自語：“真相已近，暗流將至。”
一陣清冷夜風，捲走殘頁，許默目光中隱隱綻放決絕。宗門內外，權謀與複仇的漩渦已無法回頭。
終是黑夜裡，風聲無言。院外星光斑駁，命途的波瀾，已然彙聚於這一刻的靜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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