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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不再期待的信箋 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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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不再期待的信箋

作者:陽光彩虹小白馬

簡介:

沈知洲和宋若拂曾都是國際上有名的圍棋棋手,師出同門。後來,宋若拂打完最後一場比賽,宣佈退出圍棋競技,兩人同時官宣了戀愛關係。自那之後,宋若拂陪在沈知洲身邊五年。從圍棋六段到圍棋九段,唯一不變的,是她這個未婚妻的身份。嘲笑,猜疑,謾罵聲從未停息,網友稱她是:“史上最長時間未婚妻”。更有甚者,罵她是無名無份的戀愛腦倒貼貨。所有的委屈她都一一嚥下,隻因她知道沈知洲家訓——解開棋譜者,婚娶才由自己。沈知洲二十五歲生日這天,她早早準備好了一份大師手作圍棋。就在她想將棋盒放進書房時,卻發現櫃子深處,放著一張泛黃的殘譜。可本該是無解的棋譜上,布滿了沈知洲的筆跡。

1

沈知洲和宋若拂曾都是國際上有名的圍棋棋手,師出同門,高山流水。

後來,宋若拂打完最後一場比賽,宣佈退出圍棋競技,兩人同時官宣了戀愛關係。

自那之後,宋若拂陪在沈知洲身邊五年。從圍棋六段到圍棋九段,唯一不變的,是她這個未婚妻的身份。

嘲笑,猜疑,謾罵聲從未停息,網友稱她是:“史上最長時間未婚妻”。

更有甚者,罵她是無名無份的戀愛腦倒貼貨。

所有的委屈她都一一嚥下,隻因她知道沈知洲家訓——

解開棋譜者,婚娶才由自己。

沈知洲二十五歲生日這天,她早早準備好了一份大師手作圍棋,作為他的生日禮物。

可就在她想將棋盒放進書房時,卻發現櫃子深處,放著一張泛黃的殘譜。

紙張發皺,一看就是被解棋者拿在手裡摩挲研究過許多次。

可本該是無解的棋譜上,後半段卻布滿沈知洲的筆跡。

這是一場精彩絕倫的對弈,步步為營,酣暢淋漓。

直到最後,執筆者最後寫下的“黑子勝”三個字,她才如夢初醒。

原來沈知洲解開了棋譜,她大喜過望,他們終於可以結婚了!

可當她看到右下角的日期時,整個人像被澆了桶冷水一般僵住。

右下角記錄的解開棋局時間,竟然是兩年前。

這兩年裡,她每次問沈知洲,他都是溫柔又自責地回應她。

“抱歉師姐,我現在還沒有頭緒,等我解開棋譜,一定第一個告訴你。”

同樣作為一名圍棋手,她明白這些事急不得,她選擇理解他的苦衷,自己去消化那些謾罵與諷刺。

甚至她還在心裡安慰自己,就算這張殘譜一輩子解不開,他們也可以像柏拉圖戀人一般,相守一生。

眼前刺眼的“黑子勝”,襯得她的一切像個笑話。

宋若拂盯著那張棋紙半天,最後,她將這張棋譜放到信封裡,她要去找他問個明白。

這屆春蘭杯的舉辦地點是在海市,宋若拂下飛機時,距離比賽還有半個小時。

機場明亮,掛滿了沈知洲九段的海報,LED螢幕上是他們賽前準備的直播。

重要賽事前,他會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棋室裡,不見任何人,就連她都不能打擾。

可她抬頭時,卻看到一個身著棋服的女生歪歪地坐在沈知洲的對麵。

宋若拂一下就認出了這個女生,薑軟軟,兩年前來的棋院。

她散漫地捏起一個棋子,放在棋盤上。

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卻讓宋若拂整個人都像是被定住。

像很多天才一樣,沈知洲也有很多怪癖,比如過強的邊界感和規矩意識。

他親口和她說過:“圍棋像是一個私人空間,所以我不喜歡跟段位比我差的人下棋。”

就連宋若拂也在他升九段後,一次棋都沒跟他再下過。

可現在,離比賽還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他卻在陪一個剛入門不久的小姑娘下棋。

宋若拂大口喘著氣,卻感覺胸腔怎麼都填不滿,神智恍惚,連自己已經打電話給沈知洲都沒有意識到。

她的眼睛緊緊盯著螢幕,唯恐錯過他臉上任何一點表情。

可沈知洲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掛掉了她的電話。

緊接著,她打了第二通。

沈知洲輕皺眉頭,語氣裡似乎帶著無奈與指責。

“阿拂,我要比賽了,你知道我的習慣的。”

習慣?這兩個字像淬毒的針紮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宋若拂深吸一口氣,才得以將喉嚨裡的嗚咽堵住,可她的聲線還是帶著不易察覺的哭腔。

她看著對弈的兩個人,輕道:“沈知洲,我隻是想知道,現在練習室隻有你一個人嗎?”

畫麵裡,對麵的女生恰好惡作劇一般,拿走那枚他剛布好的棋子,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用口型對他說:

“我要悔棋。”

“胡鬨。”

他伸出手,食指指節敲在了她頭上,眼神中卻滿是寵溺。

“知洲!”她忍不住叫他。

可他卻像是剛回過神,“抱歉,你剛才說的是什麼?”

宋若拂沉默了,眼淚也在那一刻無聲滑落,答案已經不重要了。

她直接結束通話了電話。

機場導航台人來人往,隻有她留在原地,天地之大,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該去哪了。

宋若拂恢複好情緒後,撥通了那個前不久剛聯係過她的號碼。

“老師,我同意去英國進修棋藝了。”

對麵聽她這麼說很高興,“若拂,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如果你那時候沒有放棄競技選手的路,現在肯定已經升到九段了。不過現在也不晚!”

“嗯,這次學生一定不會再辜負您的期望了。”

結束通話電話後,她買了一張最快飛往英格蘭的機票。

2

和老師結束通話電話後,宋若拂孤獨地徘徊在機場,憤怒,恐懼,心碎,茫然的情緒像是編織成了一張大網,將她悶得透不過氣。

手指觸碰到口袋裡那張舊殘譜,宋若拂像是被燙了一下。

對,她要去找沈知洲,最起碼,該把這份殘卷給他。

宋若拂趕到圍棋賽場時,第一賽段已經結束,沈知洲毫無意料的拿下了首勝。

門口堵滿了粉絲和記者,宋若拂根本擠不進去。

“沈先生,關於春蘭杯的歸屬,你有幾成把握。”

“沈先生,請問接下來的幾天空閒,你有什麼安排嗎?”

記者們圍成一排,閃光燈閃個不停。

沈知洲全程黑著臉,看都沒看鏡頭一眼。

同門十五年,宋若拂素來知道他的性子。

討厭采訪,討厭無必要的社交,他像是高嶺上的一朵花,傲然世上。

這時突然一個眼尖的記者,看到了跟在他身後的薑軟軟。

也不知是不是為了完成任務破罐子破摔,直接把話筒懟到她麵前。

“請問......這位小姐第一次跟沈先生參加這麼大型的比賽,有什麼感受?”

“你是新人吧,這次為什麼會派你跟沈大師一起來?”

“沈先生不愛接受采訪,這次比賽他的一些心態,方便跟我們透露一下嗎?”

薑軟軟站在鏡頭前,露出一對梨渦,顯得乖巧可愛。

“對,我是新人,可能是師兄想帶我見見世麵,所以就帶我過來了。”

“至於其他的,”薑軟軟揪住沈知洲的袖子,“師兄,你說兩句吧,這麼冷的天氣,大家都不容易。”

已經走出門口的沈知洲竟真的被她拉回來。

薑軟軟依舊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樣,“師兄,就當給我個麵子,回頭請你吃飯。”

“胡鬨。”

宋若拂看到沈知洲冷著臉,最後卻還是妥協一般地站在了鏡頭前:

“我一般不會做勝負預測。”

“接下來的幾天,我會飛回京市,我的未婚妻很想念我。”

“沈先生預計什麼時候跟宋小姐完婚?”

“拖了五年都還是個未婚妻,結婚應該隻是宋若拂的一廂情願吧,沈先生肯定早就厭惡了宋若拂的死纏爛打。”

“夠了”,沈知洲打斷了他們的話,“你們有什麼資格這樣隨意評價她。”

他看著攝像機,更像是通過鏡頭在對遠方的宋若拂表白。

“結婚隻是時間問題,我很愛她,請你們不要再這樣隨意詆毀她。”

可人群中的宋若拂聽到這番話,心裡卻一點感動都沒有。

圍棋是一種腦海裡有千萬條路徑和想法,但最後落子卻隻能落在一處的競技。

沈知洲的子,兩年前早已落到了棋麵。

這時,地麵突然晃了一下,有人大喊一聲:“地震了!”

宋若拂下意識往外跑,但不知被誰絆了一下,“砰”地一聲重重摔倒在地上。

鑽心的疼痛從手肘和膝蓋傳來,比這更疼的,是她看到沈知洲下意識將薑軟軟護在身下,兩人在紛繁雜亂的人流中緊緊相擁。

後麵湧上來的人根本看不清腳下,一腳又一腳地踩在她的背上、腿上、手臂上。

這場地震來的快去的也快,就在宋若拂痛得意識模糊的時候。

透過攢動的人腿縫隙,她卻看到向來潔癖的沈知洲正在半蹲著身子,給薑軟軟揉著腳踝。

這時不知是誰喊了一句:“這裡有一個被踩踏的傷員!”

宋若拂抬起頭時,沈知洲的視線也跟著看過來,隔空與她交彙。

3

“阿拂......”

沈知洲表情閃過一絲詫異。

當他越過洶湧的人群,來到宋若拂麵前時,那分驚訝瞬間變成了心疼。

“怎麼傷成這樣,我送你去醫院。”

宋若拂盯著那張臉,沉默了一會,她才開口:

“薑小姐的腳怎麼樣了?”

沈知洲愣了一下,垂眸遮下眼底的情緒。

“她沒事,隻是扭傷了。”

“你先送她去醫院吧。”

沈知洲打量著她身上的傷口,下意識脫口而出。

“那你怎麼辦?”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動,宋若拂隻覺得像吞了刀片,喉嚨疼得發緊。

“我......”

“算了,她不重要,我送你,讓她自己打車走。”

說完,他就強勢地抱起宋若拂,將她放到車上。

車裡的氣氛安靜得可怕,沈知洲嘴上說著沒關係,可他緊抿的雙唇和不斷加快的速度,卻還是出賣了他此刻的焦灼。

“為什麼?”宋若拂輕道。

“什麼為什麼。”

宋若拂偏過頭,彩色的的燈光退去,快到隻剩一道殘影。

“打電話的時候,我正在看你的賽前直播,那個女孩,在你的棋室裡。”

一聲淒厲的刹車聲後,車子堪堪在紅燈線前停下,耳邊呼嘯的風一同止住。

“你彆多想,我隻把她當師妹。”

宋若拂看著紅燈上倒數的時間,不知不覺紅了眼眶。

“就隻是師妹嗎?可是你允許她在賽前進入你的棋室,不僅如此,你還陪她下了一盤棋。”

“沈知洲,你還記得我們多久沒下過棋了嗎?”

他的指節輕輕敲著方向盤,節奏卻越來越快。

“師姐,你何必跟小姑娘較勁?往日我嫌她沒規矩的時候,你不也讓我多些耐心,彆嚇著這些新人嗎?怎麼我今天不過帶她進了一次棋室,你就這麼大的反應?”

往日?他還記得薑軟軟剛進棋院的時候,沈知洲一天要抱怨三次。

下棋還留這麼長的美甲。

在棋院裡不穿院服,卻要穿超短裙。

對圍棋三分鐘熱度,坐都沒個坐樣。

那時宋若拂的確笑著勸他,該對年輕人多些寬容。

可她從沒說過,要對她照顧到這個份上。

見她不說話,沈知洲將手放到她手上,安撫道:

“阿拂,我知道,我們一直沒結婚,讓你沒有安全感,但我真的,一直在研究破解殘譜的思路了,我保證,今年會給你一個答案,你再等我幾個月,好嗎?”

宋若拂轉過頭,包裡的殘譜還殘留著手心的溫度,她吸吸鼻子,艱澀開口:

“好。”

反正,隻要十天,她就會永遠離開這個地方。

到時候,他便再也不用顧及她,拿著解開的棋譜娶自己想娶的人就是了。

這時,沈知洲的鈴聲突然響起,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猶豫幾秒,按了接聽鍵,女孩委屈的聲音順著聲筒外放。

“師兄,我打不到車,現在肚子好痛,你能不能來接我。”

宋若拂抬頭,距離紅燈結束時間還有五秒。

此刻,一秒的時間變得如此漫長,像是垂在頭頂的摩克利斯劍。

在第三秒的空當,寶劍掉落。

她聽見沈知洲略帶愧疚的聲音從耳邊響起。

“阿拂,我現在要回去接一下薑軟軟,你能自己打車走嗎?”

4

宋若拂直視他的眼,幾乎是不可置信。

“我纔是你的未婚妻。”

沈知洲眼底閃過疲憊,語氣卻不容反駁。

“她明天有一場比賽,阿拂,你懂事一點。”

宋若拂隻覺得被一桶冷水澆灌,渾身忍不住哆嗦。

直到後麵的車響起鳴笛聲,她如夢初醒,將裝在信封裡的圍棋殘卷塞給他,拉開車門,下了車。

那天下了場大雨,宋若拂攔不到計程車。

等到家時,她的衣服已經濕透,頭發濕噠噠地垂下來,像她和沈知洲的感情,潮濕又沉重。

就算是衝了熱水澡,到了後半夜,她還是不出意料地燒了起來。

恍惚中,她想起她打完最後一場比賽後,因為精神過於集中而導致迷走性暈厥。

當時沈知洲正在國外參加一場重要的圍棋競賽,他為這場比賽準備了近/乎半年,卻在知道她暈倒後直接退賽,第一時間買票飛回來。

連夜的飛機加上時差,等他到醫院時,整個人說不出的狼狽,就連宋若拂也愣了。

“你怎麼回來......”

她話還沒說完,可他卻一把將宋若拂抱進懷裡,撲麵而來的還有清晨的冷氣。

“師姐,我喜歡你。”

迷迷糊糊間,宋若拂感覺有人用濕毛巾擦她的身子給她降溫。

她睜開眼,過去與現在的輪廓相合,可她卻再也沒了那份悸動。

她張張嘴,聲音沙啞。

“你不是,去陪薑軟軟了嗎。”

沈知洲拿著濕毛巾,小心翼翼地擦去她臉上的淚痕,又吻了吻。

“阿拂,對不起,我不會再丟下你一個人了。”

宋若拂偏過頭去,她知道,他們不會有以後了。

宋若拂燒退了,醒過來是在半夜,玄關處恰好傳來關門聲。

她趿拉著拖鞋,跟了出去。

樓道裡的燈是聲控的,沈知洲走過一層亮一層。

宋若拂悄悄跟在後麵,像是藏在他的影子裡。

直到樓下,路燈下麵站著一個女孩,在冷風裡凍得鼻子發紅。

見沈知洲下來,表情裡帶著情緒,身體卻先一步跑過來。

“師兄,你怎麼不去看我比賽,這可是我圍棋生涯的首勝,今晚的慶功宴就你沒來。”

“祝賀你,”沈知洲嗓音低沉,“阿拂生病了,我一直在照顧她。”

“哦,這樣啊。”薑軟軟神情有些失落,“也是,上次若拂姐自己回家,還下了那麼大的雨,都怪我,我不該找你的。”

沈知洲卻皺著眉,“胡鬨,你第二天就要比賽,況且你一個女孩子,人生地不熟的,不找我還能找誰?”

薑軟軟笑嘻嘻道:

“知道啦,對了,師兄,昨天是你生日,我還沒送你禮物。”

沈知洲剛想說不σσψ用了,薑軟軟卻不停得催促他閉上眼。

沈知洲闔上眼皮,下一秒,嘴唇被人輕輕一點,緊接著一個軟軟的身體撞進他的懷裡。

她的胳膊自然而然地圈住他的身體,在他身後交疊。

薑軟軟的聲音悶悶地傳進他的耳朵。

“師兄,如果你需要我,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包括我自己......”

那一刻,他的心亂了。

沈知洲觸電一般推開懷裡的人,幾乎是逃一般後退兩步,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

“今晚我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見他這樣,薑軟軟眼睛有點紅,聲音哽咽。

“知道了師兄,我回去了。”

“嗯。”

他僵硬答道,
機械地轉身往回走。

宋若拂站在暗處,隻要他再往前走一步就能看到她。

可偏偏在距她幾步之遙的地方,他停下腳步,轉過身:

“天太晚了你一個女孩子不安全,我送你。”

宋若拂看著薑軟軟歡歡喜喜地坐進車裡,直到那輛車消失在她的視野。

她也再也忍不住,喉嚨裡溢位出一聲嗚咽,她緩緩蹲坐在地上,眼淚潰不成軍。

在剛才的四五步距離,三十多秒裡,沈知洲悔了人生中第一次棋。

他食言了,又一次放她一個人。

5

宋若拂幾乎一夜沒睡,一個人枯坐到早上六點。

玄關才終於響起開門和換鞋的聲音,不一會,臥室門推開。

沈知洲看到坐在床邊,眼睛紅得像兔子一樣的宋若拂,嚇了一跳。

“阿拂,你怎麼還沒睡?”

接著他像是為了掩飾心虛,沒等她回答就移開視線。

“正好我買了早餐,你生病這麼久都沒好好吃東西,起床趁熱吃點。”

見宋若拂跟著走到餐廳坐下,沈知洲鬆了一口氣。

宋若拂靜靜看著沈知洲從塑料袋裡拿出兩個紙盒,很明顯已經被人開啟過。

甚至因為使用者的邋遢,不少湯汁都灑在盒子裡。

沈知洲渾然不覺,將包子推到宋若拂麵前。

“不是在京市就說想吃蟹黃包了,這次我特意給你買了。”

“沈知洲,”宋若拂神色平靜,“我對海鮮過敏,想吃蟹黃包的不是我。”

空氣突然安靜,連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聽到。

沈知洲愣了一下,垂下眼眸。

“一直忙比賽的事,我記錯了,你想吃什麼,我再去給你買。”

宋若拂深吸一口氣,“你昨晚去哪了?”

沈知洲抿唇,欲言又止,最終歎了口氣,坦白道:

“昨晚軟軟狀態不太好,你也知道,作為一個棋手,心態很重要,她這兩天還有一場比賽,所以我留下安慰了她幾句,但是我向你保證我們是清白的,不信你可以問...”

“你喜歡她對嗎?”宋若拂突然打斷他。

沈知洲愣住,身體下意識後退兩步,隨後嘴角扯起一抹浮誇的笑。

“你在想什麼,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上後輩?”

可對上宋若拂平靜到能看透一切的眼神,沈知洲莫名有些煩躁。

“我記得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在棋院時也經常幫助後輩,甚至有媒體捕風捉影,寫八卦新聞,那時候你是怎麼說的?你說清者自清,棋院不論男女,也從沒有惡性競爭,大家都是攜手進步的一家人,可你現在,怎麼變得這樣狹隘?”

宋若拂淺笑一聲,“可是我從沒有在比賽前陪哪個後輩下棋,也沒有安慰哪一個異性後輩直到後半夜。”

沈知洲坐在身後的沙發上。

“你就是過不去我在比賽前把她帶到棋室陪她下棋這個坎,可這分明就是一件小事,人都是會變得,我隻是陪後輩下一場棋又能說明什麼。”

“那你也陪我下一次棋吧。”她看向他。

“阿拂,你彆這麼任性!”

宋若拂突然想到自己那天給他的裝著圍棋殘譜的信封,想必他也根本也沒有拆開。

她突然覺得,一切都沒意思極了。

可就在她要直接將她發現殘譜的事告訴他時,沈知洲突然從身後抱住她,語氣裡是說不出來的疲憊。

“阿拂,彆鬨了好不好,你不瞭解軟軟,她很可憐的,我今天答應了軟軟要去她家吃一頓飯,你也一起去吧。”

宋若拂剛想拒絕,可沈知洲根本不給她說不的機會,直接將她帶上了車。

十分鐘,他們到達薑軟軟家樓下。

沈知洲像是對這裡異常熟悉,幾分鐘後,他按響門鈴。

“師兄,你終於來了...”

薑軟軟拉開門,看到他旁邊的宋若拂直接愣住。

6

短暫的錯愕後,薑軟軟露出兩顆乖巧的梨渦。

“我早說讓師兄也帶若拂姐出來,今天他終於捨得了。”

沈知洲直接輕車熟路地往裡走,卻被薑軟軟直接拽住了衛衣上的帽子。

“師兄,換鞋!”

她一邊作勢揮出拳頭要打他的樣子,一邊從鞋櫃裡拿出一雙男士拖鞋。

“都來了多少次了,還是不記得。”

明明已經決定不會再為沈知洲難過,可看著眼前兩人親密的樣子,宋若拂還是覺得心像是被紮了一下。

薑軟軟給她拿出一雙一次性拖鞋,“姐姐你彆誤會,師兄他隻是見我跟姥姥兩個人可憐,才過來幫忙的。”

宋若拂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太太雙眼無神地看著他們。

沈知洲走到她旁邊,熟練地替老人捏起腿話家常。

薑軟軟也係上圍裙,“姐姐你隨便坐,我去做飯。”

宋若拂環顧四周,好像隻有自己無事可做,像個介入彆人生活的入侵者。

飯菜不一會就做好了,沈知洲給宋若拂夾菜。

薑軟軟看著他們,突然紅了眼圈。

沈知洲放下筷子,“你怎麼了。”

她拿紙巾擦了擦眼淚,搖搖頭。

“想到兩年前冬至,師兄罵了我一頓,我一氣之下直接交了退院申請。後來師兄被院長逼迫來跟我道歉,那天家裡的空調壞了,特彆冷,姥姥被凍得小便失禁,想開啟水管卻忘了怎麼關上了,我買菜回來,地板上都是水。就是這個時候,師兄來了,我見到他第一眼,就哭得像個傻子一樣,也是從那次開始,師兄幾乎每週都要抽空來我家看看我,陪姥姥。”

沈知洲聞言隻是淡淡“嗯”了一聲,彷彿這隻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宋若拂心跳驟然漏了一拍,隨即瘋狂地跳動起來,彷彿要把肋骨撞斷。

她恍然想起,也是兩年前的冬天,沈知洲開始每天都把自己關在書房裡,對著那張棋譜一看就是兩三個小時。

那時她還為此而感動了許久,沈知洲不管多忙都願意為他們能結婚花心思。

可原來,他那時想娶的人已經變成了彆人。

一想到沈知洲向自己承諾那些情話時,心裡想的人卻是薑軟軟。

巨大的惡心感洶湧而上,讓她幾乎失態。

這時,一直坐在旁邊兩眼無神的老人眼睛突然聚焦。

“我想起你是誰了,你是我外孫女婿。”

接著她惡狠狠的目光又落到宋若拂臉上,“你是破壞彆人家庭的小三,你不要臉!這裡沒有你吃飯的地方,你給我滾出去!”

說著,她直接端起自己麵前的菜湯,猝不及防澆了她一身。

“啊!”

宋若拂直接被嚇得站起來,她下意識看向身邊的沈知洲,可他非但沒有維護她,反而一臉平淡,像是看慣了很多次這樣的場麵。

“姥姥犯病了,你多擔待一下。”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想起三年前某次慶功宴,有人捏造了一句她是沈知洲情人的壞話。

他就當場冷了臉,全場噤若寒蟬。

“誰敢再提一句這樣的話,就是跟我過不去。”

可現在,他走到對麵,攬住薑軟軟的肩膀。

“放心,我是您的孫女婿,誰都搶不走的。”

薑軟軟感激得看了他一眼,“是啊,我們已經結婚了,您忘了嗎?”

她跑進臥室,不一會搬出來一個相框。

看清相框裡的畫麵後,宋若拂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是一張婚紗照,她一身婚紗,他西裝革履,兩人攜手站在一起,表情幸福。

宋若拂下意識後退,垂在身側的手輕輕顫抖。

她等了五年的婚禮,最後變成一場泡沫。

可他居然早就跟彆的女人拍好了婚紗照。

就在她就要發作時,沈知洲在桌下迅速而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側過頭,壓低了聲音:

“阿拂,忍耐一下。老人家阿茲海默,情緒不穩定很正常,彆跟他一般見識,嗯?”

他頓了頓,指腹在她冰涼的手腕上摩挲了一下,語氣放軟:“等回去,你要怎麼鬨我都隨你。”

宋若拂猛地甩開他的手,隻覺得惡心。

她再也受不了,一言不發離開了薑家。

7

路上,沈知洲又打了好幾個電話過來,但她都被她一一結束通話。

惡心,失落,難以置信等情緒幾乎將她擊潰。

她想起剛才從薑軟軟家離開的時候,他都一個眼神都沒有看向她,而是忙著陪薑軟軟玩過家家遊戲。

第一次,宋若拂對這五年的產生了一種空虛的感受,曾經她看重的一切,如今彷彿都沒了意義。

也許是太過傷心,她竟沒有注意到紅綠燈就直接開過去。

對麵恰好過來一輛車,宋若拂猛打方向盤,避之不及,撞到了路障上。

再醒來時,沈知洲正用紅花油給她揉腳踝。

宋若拂躺在冰床上,表情近/乎麻木。

“你還來乾什麼。”她聲音嘶啞。

沈知洲手下揉按的動作頓了一下,隨即加重了些力道,引來她疼痛的抽氣。

“我是你未婚夫,你出了車禍,我當然要陪你。”

不等她繼續開口,他就繼續說道:

“阿拂,你這次真的有點不識大體了,你知不知道你出了車禍軟軟有多擔心。去找你的時候,她甚至因為太過著急絆了一跤,手差點骨折,你該知道,對一個圍棋選手來說,手有多麼重要。”

宋若拂瞳孔一縮,“所以呢,這你也要怪我?你怎麼不問,我在看到你跟薑軟軟他們像是一家三口,甚至還拍了婚紗照的時候,我的感受?”

沈知洲皺眉,覺得她在胡攪蠻纏。

“阿拂,你怎麼越來越不懂事了,你也看到了軟軟家的情況,在當時的情形下,你要讓我不顧一切過來哄你嗎?”

“你以前明明是最善解人意的,現在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巨大的荒謬感讓她幾乎笑出聲,明明一直受委屈的都是她一個人,他卻還在怪她不夠善解人意。

她張張嘴,眼淚卻先一步湧了上來。

沈知洲見她這個樣,也放軟了語氣哄道:

“是我不好,我保證,圍棋比賽開始前,我哪裡都不去了,在家裡好好陪你。”

接下來幾天,他果然如他承諾的一般,二十四小時陪在宋若拂身邊。

每天為她做好早餐,沈知洲身上有著天才的所有特質。

任何事情隻要他用心起來,幾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包括討好宋若拂這件事。

比如他會記得他會記得他喜歡吃溏心蛋,記得牛奶她愛喝三分糖。

記得她喜歡逛的每一家店鋪,和她提到過的想要收到的每一件禮物。

他開車近十個小時,隻為帶她去追一場西海岸的日落。

可宋若拂看著遠處那輪落下海平麵的夕陽,心裡已經掀不起任何漣漪。

她和沈知洲的感情也是這樣,不管再怎麼竭力追趕,太陽總是要落山。

圍棋比賽前一天晚上,沈知洲突然興致大發,調了兩杯酒。

開啟了那部宋若拂一直想看的電影。

昏黃的燈光和微醺的,讓他忍不住越靠越近,呼吸也愈發急促。

可這些天,陪他演完這場深情的戲碼,宋若拂已經疲憊至極。

如今麵對他的邀請,她也隻是淡淡說了句。

“你忘了,一天解不開棋譜,你就一天不能碰我。

“我困了,你也早點睡。”

說完,她就直接走向臥室。

晚上,宋若拂突然驚醒,身邊卻沒有人影。

直覺驅使下,她下樓,看到沈知洲的車安安靜靜地停在那裡。

可再走一步,卻看到露出一大片春光的薑軟軟,眯著眼,大剌剌的坐在副駕駛,指尖捏著一顆水淋淋的棋子。

喉間溢位曖昧的喘/息:“師兄,上次我送你的禮物,你不想要,那我送你一套棋子你總願意收了吧,不過這套棋子有些特彆,你喜歡嗎?”

8

宋若拂瞪大了眼。

沈知洲喉結滾了滾,他沒想到薑軟軟半夜叫自己下來,就是做這種事。

尷尬與憤怒交織下,他他瞳孔驟縮,直接將薑軟軟手中的棋子扔出窗外。

“虧你還是棋手,圍棋就是被你用來做這種事的,我不可能喜歡你這種人,給我滾!”

薑軟軟眼眶一紅,像是被羞辱到極致。

穿好衣服就直接,跑了出去。

宋若拂凝住呼吸,臉色慘白,剛想悄悄上樓。

卻突然看到令她渾身發冷的一幕——

沈知洲撿起那顆棋子,裹在手巾,小心翼翼的放進了懷裡。

一股惡心感陡然湧上心頭,她再也忍不住,直接扶著門吐了起來。

沈知洲也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他瞳孔微縮,但很快恢複平靜。

輕輕拍著嘔吐不止的宋若拂的背。

“阿拂,你都看到了?”

宋若拂虛弱抬手揮開他,臉色慘白。

“彆碰我,我覺得惡心。”

可沈知洲卻抿緊雙唇,“阿拂,既然你看到了,就該知道,我沒負你。”

“但我希望,你彆把這件事說出去,軟軟畢竟是個女孩子,她應該有光明的未來...”

宋若拂隻覺得剛才那一幕,和沈知洲現在說的話,無比的荒謬可笑。

薑軟軟跑到她家門口做了不知廉恥的事情,他卻第一時間想護住她的名聲。

宋若拂再也忍不住,直接甩了他一巴掌,衝他歇斯底裡喊道:

“滾,你們都給我滾!”

第二天天還沒亮,沈知洲就收拾東西走了。

聽著行李箱滑輪滾動的聲音,宋若拂隻覺得一身輕鬆。

機票的時間就在今天,她也終於可以離開了。

她將自己的東西全部收拾好,該寄出的東西全部寄走。

最精緻的木箱裡麵放著這些年,沈知洲給她寫的信。

雖然網路發達,可他們兩個人這些年分隔兩地的時候,還是會用寫信來表達對彼此的思念。

厚厚一遝信件,也是她五年的青春和所有不切實際的幻想,她毫不猶豫地把這些全部都燒成灰燼。

最後,她將沈知洲隨手放進褲子口袋裡那張裝著圍棋殘譜的信封放到客廳茶幾上。

可笑的是,裝了這麼久,他一次都沒有開啟過。

要出門前,她又接到了沈知洲的電話。

本想直接掛掉,但卻錯按了接通鍵。

沈知洲聲音低沉,像是壓抑著怒氣。

“軟軟現在都還沒到機場,打電話也不接。”

宋若拂深吸一口氣,“你找不到她,跟我有什麼關係。”

“你是不是跟她說了什麼,我昨晚都告訴你不要亂說了,你為什麼就是不聽呢?”

宋若拂拿著手機的手忍不住顫抖。

“我們現在已經落地了,你上次去過軟軟家,趕緊過去看看情況,”頓了σσψ頓,他又補充,“如果她是因為沒找到看護姥姥的合適護工,你就幫忙照應幾天...”

不等他說完,宋若拂直接結束通話電話,走向機場。

登機前,她利落地掰斷電話卡,然後將手機連同卡一起毫不猶豫地扔進垃圾桶。

那個曾經她愛過,卻狠狠傷了她的心的男人,她再也不想要了。

9

沈知洲還想繼續說下去,電話卻傳來被結束通話的滴滴音。

他不可思議地看著螢幕上不斷閃爍地提示資訊,整個人愣住。

宋若拂退出職業賽手和他在一起後,幾乎成了他的個人助理。

她本身性格溫和,做事周到體貼不說,從沒跟他拌過一句嘴,更彆說是在比賽麵前。

即使是有了意見上的分歧,她也先委屈自己,在他比賽結束心平氣和地跟他談。

如今這樣,她就不怕擾亂自己的心態,讓自己比賽失利嗎?

沈知洲心裡隱隱升起一股不快的感覺,這種不快甚至延續到了比賽快開始。

他才重新調整了心態,去賽場坐定。

沈知洲這次的對手是七段選手周燃竹,儘管隻有七段,他的棋風卻是以怪異著稱。

要不是他散漫慣了,懶得去參加評級比賽。

恐怕早就有九段頭銜了。

與他交手,沈知洲不敢大意。

兩人坐定後,周燃竹突然莫名瞥了一眼他身後,收回時目光帶了些黯然。

直接走了第一顆子。

上半場,兩局比賽,周燃竹打法莫名比上次激進很多,沈知洲兩次都落進對方陷阱裡。

中場休息時,他還在想著圍棋的事,突然傳來訊息。

周燃竹直接宣佈棄權,沈知洲勝利。

走出賽場,門口又一次圍滿了記者。

“今天上場兩局不利是您有意為之還是大意了。”

“您今天的心態似乎有些急躁,這跟薑小姐沒來有關係嗎?”

“現在不戰而勝,您是什麼心情?”

沈知洲隻覺得煩躁極了,若不是周燃竹退賽棄權,今天的比賽很有可能就輸了。

他習慣性拿出手機打給宋若拂,這才發現她不僅結束通話了他的電話。

如今對弈結束,竟然也沒有再打給自己。

身邊的同行人叫他去吃飯,沈知洲眸光一黯。

“你們去吧,我要先回家一趟。”

他買了最早的一班飛回京市的航班。

一路上,他腦子裡都是昨晚宋若拂眼眶通紅的樣子。

她居然說,覺得他惡心。

可他分明什麼都沒做,隻是懇求她給薑軟軟留下最後一絲自尊,這在他看來根本沒必要發那麼大的火。

在沈知洲的心裡,宋若拂一直是體麵又顧全大體的。

即使兩個人在一起後,宋若拂為了他不得不去應對自己不擅長的各種商務和酒局。

喝酒喝到吐血的時候,她也沒有像昨晚那樣失態過。

他之前還特意帶宋若拂看了薑軟軟家裡情況,沒想到卻起到了反效果。

拍婚紗照不過是都是虛名罷了,他身邊的位置一直都是留給宋若拂的。

不過他轉念一想,這些年一直沒有給宋若拂一個真正的名分,她沒有安全感,也可以理解。

等一會回家給她買一束花,再好好道個歉。

宋若拂最大的願望就是和他結婚,他就趁這次機會,把那張棋譜拿出來吧。

想到這裡,沈知洲不禁嘴角微微上揚,比賽失利的煩惱也一掃而空。

他一直知道,宋若拂唯一的心坎,就是和他結婚這件事。

若是她知道自己解開了棋譜,一定會原諒他的。

車子開到家門口的時候,沈知洲不知為什麼還有點緊張。

對著鏡子整理了好幾遍儀表,確認沒問題後,他抱起副駕駛上的花束,拉開車門。

可就在這時,他突然接到同門的一通電話。

沈知洲隨意按了接聽鍵,卻聽到對麵急切道:

“知洲,不好了,軟軟出事了,你快去醫院看看!”

10

沈知洲趕到醫院的時候,薑軟軟剛脫離危險,躺在病床上。

他看著她蒼白地臉色,忍不住心疼地伸出手,在她臉上蹭了下,喃喃道:

“你怎麼這麼傻啊。”

薑軟軟緩緩睜開眼,見到是他,先是閃過一抹驚喜的神色,緊接著像是想到什麼,黯然轉過頭。

“師兄,你走吧,我這樣的人不配見你。我不該給任師兄發那條微信的,我隻是害怕再也見不到你。”

“誰說的”,沈知洲的語氣裡是前所未有的溫柔,“在你恢複之前,我會一直守著你。”

“可,若拂姐怎麼辦,那天她從我家看到婚紗照的時候,我感覺她好像有點不高興了。”

沈知洲輕輕握住她的手,“阿拂那邊,我去說,你都這樣了,她肯定不會那麼不懂事的。”

薑軟軟垂下眼眸,掩住眼底的得意。

這時護士進門,看了一眼沈知洲,隨後一驚。

“沈大師!我今天剛看了你的直播,我還認識若拂...”

可當她看到他和薑軟軟交握在一起的手時,一下頓住。

沈知洲下意識擋在薑軟軟麵前,表情有些心虛。

“軟軟狀況怎麼樣了。”

護士一下沒了剛才的熱絡,語氣冷下來。

“還需要輸血,不過病人是rh陰性血,我們醫院沒有庫存了。”

“陰性血...”沈知洲眼睛一亮,對薑軟軟道,“阿拂是陰性血,我讓她立馬過來!”

說著,他就撥通了宋若拂的電話,可一連兩個,都是關機。

沈知洲表情一下就沉下來,
沒想到她鬨到現在都沒消氣。

“我回家一趟。”

宋若拂以前從沒跟他生過這麼大的氣,旁人總是誇她的性格如水一般。

可隻有他知道,她是極有原則的人,一旦是她決定好的事,就絕不會回頭。

想到這裡,沈知洲心裡竟生出幾分慌亂。

他要立刻見到她!

可剛要走,手卻被就薑軟軟死死拽住,她杏眼含淚,目光哀求。

“師兄,彆走,我一個人害怕。”

望著那雙委屈發紅的眼,他隻覺得心都要化了。

猶豫幾秒後,他坐回凳子上。

也就一晚上而已,薑軟軟明天就出院了。

現在也許宋若拂正在氣頭上,正好等她冷靜一下再回去。

第二天,薑軟軟出院,沈知洲把她送回家。

薑軟軟又說要做一頓飯感謝他。

“師兄,你也知道我家的情況,若不是你,連一個在醫院陪我的人都沒有。”

薑軟軟低下頭,眼裡的水花若隱若現。

沈知洲突然有了一種被需要的感覺。

宋若拂性子獨立,家裡的事和外麵的應酬,幾乎沒有需要他操心的。他隻需要下好棋。

在宋若拂那裡,他感受到的是悉心又體貼的照顧,可在薑軟軟這裡,又是另一種感覺。

這也是他一直對薑軟軟多有照顧,甚至允許他打破自己規矩的原因。

在他們的關係,他永遠都是一個上位者。

他思考幾秒後點了點頭,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已經在拿兩個女人做對比了。

吃飯時,薑軟軟拿酒敬他好幾次。

他酒量差,沒幾杯就醉了過去。

等他醒來,外麵天都黑了。

薑軟軟把他搬到了自己的臥室,沈知洲起床揉了揉眉心,看了眼手機已經是淩晨兩點。

這個時間宋若拂已經睡了,可比起這些擔心,他心裡似乎又湧起彆樣的情緒。

這是他第一次躺進薑軟的臥室,床單和被罩都是粉色的,還有一絲淡淡的香味。

沈知洲突然想起那天薑軟軟在自己車上做的事,心臟不受控製地跳起來。

更致命的是,他感到自己身下那個東西好像有了反應。

他騰地一聲站起來,想出去衝個冷水澡。

可剛開啟門,就看到薑軟軟端著一杯水,身上的襯衫鬆鬆垮垮的。

露出了兩顆雪白的肩膀和精緻的鎖骨,襯衫前兩顆釦子沒係。

順著薄薄的布料好像能能看到裡麵的崎嶇。

可她好像渾然無覺般,揉了揉惺忪的雙眼,將水杯遞到他麵前。

11

“我......”沈知洲開口,聲音嘶啞,想伸手接過但又收回來,“你直接放到桌子上吧。”

“師兄,”薑軟軟從身後叫住他,“明天你要走了,我們能聊聊嗎?”

沈知洲本能想拒絕,雖然這兩年,自己私心一直很享受在宋若拂和薑軟軟這兩個女人之間身份的切換。

甚至因為貪戀這種感受,他一直沒有將自己解開那張棋譜的事告訴宋若拂。

但他心裡很清楚,自己最後選擇的隻會時宋若拂。

如果她是一道餐廳的主菜,那麼薑軟軟就隻是餐前一道調味的甜品。

前菜而已,永遠是上不了主桌的。

他不會對她承諾什麼,也不可能對薑軟軟負責。

現在,宋若拂還是一通電話都沒有給他打過。

他隱隱感覺自己要失去她了,也到了他要做決定的時候。

想好這一切後,沈知洲轉過身,“軟軟,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我不可能會放棄阿拂選擇你的。”

“她陪了我這麼多年,我於情於理,都要給她一個名分。”

說完這些話,他看到薑軟軟眼神通紅,死死咬住下唇。

“那我呢,師兄,你對我的好,對我跟彆人的不一樣,難道都是我的錯覺嗎?”

“我..對不起,我沒法對你負責......”

薑軟軟沒等他說完,直接衝上來抱住他,悶悶的聲音從身下傳來。

“師兄,我什麼都不要,我不需要你負責,我隻要你。”

她抬起頭,眼淚幾乎將沈知洲的心化成一灘春水。

“你能,給我嗎?”

她聲音蠱惑,眼神似乎有魔力,踮起腳尖吻上他的唇。

這次他沒將她推開。

沈家規矩,沒解開棋譜前要保持童子身。

為了守住已經解開棋譜的秘密,沈知洲甚至都沒碰過宋若拂。

兩人每次都是到了關鍵處就戛然而止。

也許是第一次,沈知洲這晚格外亢奮,而薑軟軟也像一條水蛇一樣將他死死纏住。

他沒想到,薑軟軟看著柔柔弱弱的女孩,在床上居然這麼大膽又奔放。

挑戰各種姿勢,雲濤翻湧,兩人一次又一次地共達巔峰。

直到最後,都累的筋疲力竭睡過去。

直到第二天沈知洲醒來,發現薑軟軟正一絲不掛地躺在自己懷裡。

他猛地坐起來,想起自己昨晚和薑軟軟做的那些。

徹底清醒過來。

“師兄,”薑軟軟從身後抱住他,一隻手慢慢探過去,“昨晚爽不爽?”

一種異樣的感覺再次蔓延上心頭,理智與天性瘋狂拉扯。

最終,他又將薑軟軟壓回了床上。

沈知洲沒想到自己在薑軟軟家一住就是一週,兩個人除了吃飯,就是在房間裡翻雲覆雨。

直到一週後,沈知洲換上衣服,薑軟軟又故技重施從身後抱住他。

“師兄,你一定要走嗎?”

這一週以來,每次他想走,薑軟軟就是這樣抱住他。

久而久之,他已經厭倦了,長時間的相處,讓他變得討厭薑軟軟的黏人。

這跟宋若拂的獨立完全不同,而他現在隻想趕快見到宋若拂。

他掰開薑軟軟的手,“軟軟,彆忘了你答應我的。”

她這纔不情願地鬆手,“師兄,你跟阿拂姐結婚後,我們還能像現在這樣嗎?”

沈知洲看到她紅腫的眼睛,像個可憐的兔子,輕輕“嗯”了一聲。

“那我跟你一起回家吧,我會像若拂姐認錯,這樣她應該就不會怪你了。”

沈知洲最終同意了。

車裡那束花早已枯萎,沈知洲又特意去花店買了一束宋若拂喜歡的洋桔梗。

可當他開啟闊彆已久的房門時,卻發現房間裡空空蕩蕩,宋若拂不見了蹤影。

不僅如此,她的衣服,照片,還有陪伴她整個圍棋生涯的棋子,全都消失了。

隻有桌子上的一張信封,似乎是在靜靜地等待著他。

沈知洲記得,這是宋若拂很早之間給自己的。

隻是他一直沒有開啟,如今他再拿起,他的手輕輕顫抖,心頭湧上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信封被拆開後,一張泛黃的圍棋殘卷落到地毯上。

12

沈知洲不可置信地後退兩步,“不可能,阿拂怎麼會看到......”

他拿出手機,瘋狂給宋若拂打電話,毫無例外,全部沒有接通。

他瘋了一樣將手機扔到地板上,手機瞬間四分五裂。

薑軟軟看沈知洲這個難受的樣子,本來心裡還有點不舒服。

直到她上前撿起地上的棋譜。

外界早有傳言,沈家是圍棋世家,後代都需要解開圍棋棋譜才能嫁娶自由。

可薑軟軟開啟後,卻發現棋譜早已在兩年前就已經解開,難道沈知洲從來沒告訴宋若拂這件事?

她一下就明白了宋若拂離開的原因,瞬間大喜過望。

本來她還擔心,沈知洲真的回到宋若拂身邊會忘掉自己。

現在看樣子,她應該已經徹底傷心離開了。

沈知洲此時情緒已經崩潰,他靠著牆麵滑坐到地上,雙目無神。

之前他以為宋若拂隻是單純地吃醋,但他沒想到,宋若拂已經看到了這張棋譜。

當初他解出這張棋譜後,一開始的心情是興奮的,但那天恰好是院裡的慶功宴。

他們喝多了玩真心話大冒險,薑軟軟輸了被罰和現場異性擁抱一分鐘。

小姑娘瞬間臉通紅,慌張無措。

他一下想到那天去她家裡,薑軟軟對著他崩潰大哭的樣子。

然後,鬼使神差地,他抱住了薑軟軟,足足一分鐘後才放開。

兩人緊緊相貼的感覺,異樣又刺激,他後來久久沒有忘掉。

以至於,他在將這張棋譜給宋若拂看的時候猶豫了。

自己真的想結婚了嗎?

宋若拂已經三十歲了,可是自己還年輕。

於是他把那張棋譜藏到了櫃子深處。

他本來隻是想藏一段時間,等他曖昧夠了,就拿出來,真正地在向宋若拂求一次婚。

可他沒想到,居然過了兩年,他都沒告訴宋若拂自己解開了棋譜。

甚至他後來覺得,這樣也挺好的。

在家裡,可以享受到宋若拂無微不至的照顧。

在棋院,又可以收獲薑軟軟獨一無二的崇拜。

儘管他有時候會對宋若拂生出愧疚,但他又會安慰自己。

反正跟薑軟軟並沒有實質發生什麼,那就不算出軌。

可是,這些天,他都做了些什麼啊。

地震那天,他把阿拂一個人丟在半路,卻回去接了薑軟軟,讓她不得不淋雨回家。

阿拂因此發了高燒,自己卻在樓下跟薑軟軟擁抱接吻,甚至他又丟下宋若拂跑去安慰薑軟軟到第二天纔回來。

記錯她的喜好,還帶她去了薑軟軟家裡,讓她受儘委屈。

他代入自己是宋若拂,知道了棋譜的事要經受這些,心裡該有多麼難受。

可是現在,宋若拂已經走了,自己該怎麼才能找到她。

沈知洲揉了揉自己的頭發,發現這種混亂自己已經很久沒有經曆過了。

突然一個懷抱將他抱住,“師兄,我知道若拂姐走了你很難過,但是你還有我。”

可現在,沈知洲想起宋若拂離開後,他居然還在跟他做這種事,隻覺得惡心。

他一把將薑軟軟推開,“你給我滾!”

13

薑軟軟一直看到的都是沈知洲溫柔的一麵σσψ,更何況兩個人連續一週都是難舍難分,蜜裡調油。

如今自己付出了身體,把寶貴的第一次都給了沈知洲。

他卻因為宋若拂走了對自己這個態度,薑軟軟一下委屈上頭,眼淚簌簌掉下來。

“師兄,若拂姐會走我也沒想到啊,你吼我有什麼用?

“再說了,我做錯什麼了嗎?如果隻有我一廂情願,若拂姐也不會這麼生氣,分明是你,已經厭倦了她,更喜歡和我在一起,難道愛情也有錯嗎?”

沈知洲此時卻隻是逃避,“不,我愛的是若拂。”

“師兄!”薑軟軟強迫他和自己對視,“難道和我做那些事都是我逼你的嗎?我們明明前幾天還那麼難舍難分,難道那些都是假的嗎?你為什麼就是不肯承認你已經愛上我了呢,否則,你又怎麼會不敢跟若拂姐承認你已經解開了棋譜。”

沈知洲神色黯然,他也是在這一刻才真正清楚,自己被薑軟軟身上的特質吸引,但也隻是吸引,根本談不上愛。

倘若他們是一道同時的選擇題,他肯定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宋若拂。

可偏偏命運給他開了一個玩笑,讓他錯以為,他能夠同時擁有。

“師兄,”薑軟軟還在循循善誘,“若拂姐現在已經走了,但你還有我,以後的日子,我們一起過不也很好嗎?”

“而且師兄你已經解開棋譜了,我們以後也可以結婚,然後生一個可愛的寶寶,咱們一家三口也可以很幸福啊。”

沈知洲聽著薑軟軟暢想的未來,理智一點點慢慢回籠,他試著說服自己。

宋若拂已經走了,按照她的性子,真的想走,他攔不住,也走不掉。

但,他的生活就不過了嗎?

他下圍棋時常常會藏一顆暗棋,將它留到最後。

可這顆子被吃掉,棋就不下了嗎。

不,他會發展一顆新的棋子。

同理,即使若拂走了,他也會和薑軟軟過得很好。

如果他沒有選到正確答案,那麼他就把原來錯誤的變成正確的。

第二天一早,薑軟軟在沈知洲家的大平層醒來。

昨晚被折騰到幾乎身體散架,沈知洲像是在發泄自己的情緒一般,一晚上,強硬地要了她好多次。

雖然心裡不舒服,但是今天醒來看到明亮的窗子和寬敞的房間,比自己那個小破屋不知好了多少倍。

從今天開始,她就要開始扮演沈知洲的完美妻子,讓他徹底忘了宋若拂。

到時候,他就會成為這間房間真正的女主人。

想到這裡,她忍著身體的痠痛,立馬爬起來給沈知洲準備早餐。

沈知洲醒來洗漱完後,發現薑軟軟已經將早餐端上了餐桌。

他放眼一看,餐桌上幾乎全是油膩的油炸食品,油條,炸雞。

薑軟軟喜歡吃辣,上麵幾乎裹滿了辣椒粉。

而他的手邊,放著一杯還冒著熱氣的豆漿,杯子壁上還沾著豆漿粉的粉末。

這時,薑軟軟端著一碗還冒著熱氣的泡麵放到他麵前。

“師兄,我的手藝你可要全部都吃完哦。”

14

宋若拂一直信奉健康的飲食狀態會有健康的比賽狀態的理念。

所以他的一日三天,向來是由她一首把控,重油重鹽重辣的食物一律被排除在食譜之外。

這些年,即使沈知洲比賽需要麵對的壓力很大,他的身體也一直沒有出過任何問題。

而他的味蕾和胃,也已經被宋若拂精心照料到一個刁鑽的口味。

以前去薑軟軟家,吃一兩頓這種菜沒什麼,但若是天天這樣,他覺得自己一定會受不了。

正說著,薑軟軟將速食麵料包全部灑進他麵前的泡麵裡。

本來寡淡的麵一下變得芳香四溢,不過是一股濃重的香精味。

他想起以前宋若拂放鹽的時候都是要拿稱精心稱量,最後做到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而且用的鹽還是她特意托關係帶回來的意大利精鹽,而看到眼前這碗麵裡的鹽包已經堆成了一座小山,底部融化很像是一灘惡心的嘔吐物。

“師兄,怎麼不吃,是不喜歡嗎,我,我重新去給你做...”

沈知洲拿起筷子,挑起一根麵條,皺著眉放進嘴裡。

“師兄,味道怎麼樣?”

“不錯,”沈知洲猶豫了一會,既然決定兩個人好好過日子,他還是要跟薑軟軟說清楚,“軟軟,以後還是少做一些這種菜,按照若拂之前的菜譜來就行,那些我已經習慣了。”

薑軟軟愣了下,雖然不情願,但點點頭。

“好的師兄,我會的。”

到了中午的時候,薑軟軟就將三菜一湯端了出來,跟宋若拂的菜譜相差無異。

“師兄,雞湯燉了三個小時,你快嘗嘗。”

沈知洲看著桌子上的飯菜,突然就有了一絲報複到宋若拂的快意。

她走了,他的生活也依然和以前一樣,質量沒有下降。

所以即使沒有她,自己也能過得很好。

他舀起一勺湯,放到嘴邊,可濃烈的香精讓他頓時覺得不對勁。

放到嘴裡嘗了嘗,這些年的修養才讓他忍住沒吐出來。

“這湯怎麼怪怪的?”

薑軟軟臉上閃過一絲心虛,隨即像以前一樣靠在他懷裡撒嬌道:

“若拂姐的選單太複雜了嘛,我就隻會做簡單幾道菜,怎麼學得會。”

他扭頭看到旁邊的預製湯包的垃圾袋,一下就明白了。

“師兄,以前若拂姐不用下棋,所以有時間照顧你。但現在我也要在棋院下棋,不比你早回來多久,以後這種複雜的菜,還是不要讓我做了,大不了我們請個保姆嘛。”

沈知洲雖不情願,但也沒辦法,隻好同意。

雖然薑軟軟廚藝一般,但在床上,卻每次都能讓他滿意至極。

隻是他覺得她最近有些太纏人,每次到了晚上他要睡覺的時間,她還在旁邊不停挑逗他,發出嚶嚀。

“師兄,你不能自己舒服了就睡吧,你也來幫幫我。”

他想睡覺,她偏偏在旁邊不停地撫摸他,甚至握著他的手伸到她的身下。

他立馬清醒過來,他那是要下棋的一雙手,怎麼能用來做那種事?

於是兩個人又要折騰到大半夜,連續一週,沈知洲每次去棋院都會遲到。

坐在棋桌旁,根本一點精神都沒有。

每天掛這兩個黑眼圈,就連院長都看出他的狀態不對勁。

“知洲,馬上就是星海杯比賽了,你這個狀態,讓棋院怎麼放心派你出去參賽。若拂離開棋院後,一直都精心照料你的生活,你們是不是最近吵架了。”

太久沒聽到宋若拂的名字,沈知洲一陣恍惚,心裡湧起莫名的異樣感。

他才發現,自己原來每時每刻都在懷念宋若拂,隻是那些感覺被自己壓製,他告訴自己現在過得很好,可實際上呢?

沈知洲垂頭喪氣地回家,開啟門後,卻發現,井井有條的房間一片狼藉。

地板上一大攤水漬還沒乾,沙發被弄得亂七八糟還帶著幾個黑色的腳印。

一個四五歲的小孩正坐在地上玩著什麼,他走進仔細一看,竟然是自己的圍棋!

15

沈知洲向來最寶貝的就是自己的棋子,以前宋若拂甚至都不能碰。

如今竟被一個小孩隨意扔在地上玩,不少棋子上還沾上了許多食物碎屑。

他的火蹭一下就冒上來,自己根本不認識這個孩子,他怎麼會在他家,甚至還隨意觸碰自己的圍棋。

這時,薑軟軟從廚房走出來,看到男孩把一顆棋子放進嘴裡,慌忙衝過來。

“快吐出來。”

沈知洲看到自己棋子混著口水的拉絲被吐到地上,頓時胃裡一陣翻湧。

他壓抑著怒火,“軟軟,這小孩是誰,怎麼在我們家?”

薑軟軟把小孩抱到沙發上,這才對他神秘道:

“師兄,這是我給你接到的一個商單,人家家長說了,隻要你肯教他,一個小時一萬起步。”

“荒唐!”

沈知洲當場就發了脾氣,他可是九段競賽選手,向來清高,本來就看不起教學生賺錢的。

“我比賽拿的那些獎金,還有商務賺的錢又不是不夠,何必用得著教他們。”

薑軟軟歎了口氣,“師兄,你不當家是不知道,什麼都要花錢,況且,我現在是你女朋友,身份跟以前不一樣了,肯定要買點貴的包包和衣服之類的,要不然人家會笑話你的。”

沈知洲挑眉,“我賺的錢,你買個包肯定綽綽有餘。”

他對自己的賺錢能力還是很自信的。

薑軟軟一臉委屈的樣子,“我今天隻是才買了兩個包把卡刷爆了。”

“怎麼這麼貴!”沈知洲嚇了一跳。

以前宋若拂管錢,她從來沒給自己要過任何奢侈品,商務賺的錢她也會按照比例直接打到他的卡上。

是以薑軟軟來了之後,他把自己的卡也直接給了薑軟軟。

錢的事,他向來是花的時候就有,可沒想到這麼快就要見底了。

這時,家裡不少傢俱都被換成了新的,薑軟軟更是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

睡衣從原來的普通材質換成了真絲的,就連麵板都變得有光澤多了。

以往換季,不用他說,宋若拂就會給他準備一套新的衣服。

可自己,一件衣服已經穿了很久都沒有換新的。

想到這裡,他越發對薑軟軟不滿,但明天就要比賽,他不想在這時候發火。

“錢的事,我會想辦法,你把這小孩送走,明天跟我一起去廣市參加比賽。”

當天晚上,他想吃完飯早點休息。

可晚上不知道怎麼回事,半夜胃突然絞著痛,他和薑軟軟兩個人上廁所拉肚子到虛脫。

他想起晚上薑軟軟做的飯菜,吃的時候味道就怪怪的。

她從小是苦著長大的,有些剩飯捨不得扔,下一頓混著新的菜熱熱再吃。

他說過好幾次這個毛病,可薑軟軟就是一直不改。

兩個人折騰到後半夜,第二天,沈知洲起床時,從來沒覺得頭像現在昏沉過。

沈知洲在機場等了大半天,才知道自己航班被改簽到了一個小時候。

原因隻是因為,那趟航班便宜幾百塊錢。

他想起宋若拂給他訂機票,他飛到參賽城市後,還有一段時間還可以休息調整狀態。

可薑軟軟這次卻非要貪便宜訂一張幾乎卡點的機票。

“師兄,在哪裡休息都一樣。”

可沈知洲聽著周圍亂糟糟人來人往的聲音,根本靜不下心來。

可禍不單行,他和薑軟軟兩個人到達廣市後,卻發現,廣市正在下大雨,剛出機場不好攔車,沈知洲打算去另一條街。

可讓薑軟軟拿出雨傘的時候,她卻說自己忘帶了。

“忘了,你不看天氣預報嗎?”他幾乎不可置信。

薑軟軟眼眶瞬間紅了,委屈道:

“師兄,我也是第一次做助理的工作,再說了,我昨晚也拉肚子到後半夜,你不心疼我就算了,怎麼還這麼凶?”

16

沈知洲幾乎被薑軟軟的發言氣的背過氣,平時她愛撒嬌自己願意哄哄,可現在都快遲到了,她卻還一副委屈的模樣。

這一刻,他突然特彆想念宋若拂。

在生活上,她總是把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條,如果她在,自己一定不會現在這個狼狽模樣。

在圍棋上,每次自己遇到難解的棋局時,她也時常能用自己的專業知識陪自己一步步走出困局。

沈知洲看了眼時間,馬上就要到選手入場時間了。

現在的雨也一點沒有要停的意思,他隻好一咬牙,直接冒著雨衝到馬路對麵。

薑軟軟穿的高跟鞋,鞋跟半路卡在了下水道槽裡。

本來雨就大,等他們把鞋子拽出來,又跑到對麵的時候,全身已經濕透了。

但沈知洲已經顧不上了,連忙攔了一輛車,最後卡點到的賽場門口。

彆說休息,他根本來不及換衣服,隻能直接穿著濕透去參加比賽。

觀眾看到向來體麵西裝革履的沈知洲七段,如今渾身濕噠噠的樣子坐定時,都驚呆了。

最後是對麵選手同意給他留出五分鐘的時間,沈知洲這才能去更衣室把那件濕衣服換下來。

可昨晚的休息不夠和食物中毒,似乎都被這場雨激發,沈知洲坐在那裡,隻覺得腦子混混沌沌。

下棋根本下不到心裡去,連續失利後,他竟然在以一子之差二比三輸給了對麵的六段選手。

沈知洲從開始競賽以來,一直被成為圍棋天才,參與的比賽要麼是冠軍要麼前三。

這還是他第一次第一局就被淘汰。

沈知洲走出賽場的時候,整個人就像是做夢一樣。

大批記者湧上來,問他關於這次比賽失利的問題,他本來就覺得既煩躁又丟人。

偏偏薑軟軟還拉著他,“師兄,你讓大家采訪幾句吧,這次是你沒發揮好,不是實力的原因。”

那一刻,沈知洲的不耐煩到達了頂峰,“你願意被采訪你采,彆拉著我!”

他在賽場發怒的這一幕也被很多媒體拍下來,但沈知洲已經不在乎。

失去理智到極致的時候,他對宋若拂的想念也到達了巔峰。

若是她在,自己怎麼會出現這麼大的紕漏。

而此刻,在千裡之外的宋若拂,已經由六段升到了九段。

“恭喜你,宋若拂九段。”

宋若拂和老師擁抱過後,才深深覺得,這樣在賽場上競技的日子也許才更適合自己。

不為他人,隻為自己而戰。

比賽結束後,宋若拂收拾東西想要離開時,卻被一個男人攔住。

他個子高挑,一雙桃花眼散漫又有神。

“你是?”

見她沒認出自己,周燃竹也不惱,而是伸出手。

“宋老師你好,希望有機會能跟您切磋一下,我叫周燃竹。”

17

沈知洲回去之後就開始發高燒,可薑軟軟除了給自己做飯,其他時間都在忙自己的事。

醒來後,他嗓子乾的要命,可床頭連一杯水都沒有。

他這才意識到,生病時沒有人照顧是多麼難受,更何況自己那時候還是忙著去安慰彆的女人。

宋若拂該有多難過。

他處在巨大難過與懊悔中,對宋若拂的思念也一天天的加深。

直到第三天,他的發燒終於好了一點。

他才下樓,客廳沙發上,做了一個他不認識的中年女人,薑軟軟正跟她壓低聲音說著什麼。

沈知洲故意沒下去,豎起耳朵聽他們說什麼。

隻聽薑軟軟沉聲道:

“媽,你看我現在住的多好,沈知洲的錢現在都在我手裡,他生活上什麼事都不管的,連我轉移了幾百萬都不知道。”

“等我熬成了沈太太,他家這些錢不都是我們的,到時候,我就把爸和您都接過來養老。”

沈知洲聽著這些,隻覺得如遭雷轟。

薑軟軟明明親口告訴過自己,她父母雙亡,是姥姥一個人撫養她長大,現在她隻有姥姥這個唯一的親人相依為命。

他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會對她第一次心軟。

可沒想到,這些竟然都是騙自己的。

想到這裡,他再也忍不住,直接衝下樓。

薑軟軟見沈知洲突然衝下來,嚇了一跳。

“師兄,你發燒好了,我們家不是缺個保姆嗎?這是我剛找到的。”

這σσψ個時候,薑軟軟居然還在麵不改色地騙自己。

他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直接衝他們母女吼道:

“你們給我滾出我家!”

薑軟軟還在裝委屈,“師兄,你這是怎麼了?”

“滾!”

沈知洲再也受不了她的茶言茶語,推搡著他們母女直接出了家門。

薑軟軟還在不停地拍門,求饒解釋。

“師兄,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你快把們開啟,我們好好談談。”

沈知洲卻根本不管那些,薑軟軟住進他家以後,家裡就亂成一團糟。

這些日子以來,一樁樁一件件蠢事在自己腦海中浮現。

可他居然為了這樣一個女人,而放棄了宋若拂,他究竟是有多麼愚蠢。

想到這裡,他再也不留一份情麵,直接薑軟軟的所有行李打包丟了出去。

沒有人可以代替宋若拂的位置,他需要讓一切恢複正常。

他要把宋若拂找回來!

沈知洲駕車出門,直接衝到棋院院長室。

“院長,您一定知道,若拂在哪吧,求您告訴我!”

英國曼徹斯特,沈知洲早早就來到了賽場教堂,坐到了角落的位置裡。

陸續的有很多觀賽者都紛紛落坐,興奮地談論著昨天那場圍棋比賽。

“聽說獲勝者是一名東亞女性,今天的比賽她也會來。”

“她是前退役棋手,沒想到重返賽場,還是這麼厲害。”

沈知洲縮在角落裡,知道他們說的是宋若拂。

嘴角也跟著微微彎起,露出一個與有榮焉的笑容。

同時,心臟也跟緊張起來,阿拂這麼優秀,現在的她還會再看得上自己嗎?

再見到自己,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他要怎麼打招呼,要說什麼?

他正想著,圍棋選手入場。

宋若拂穿著一身他從沒見過黑色長裙,站在台上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

她自我介紹“宋若拂九段時”,整個人像是在發光。

沈知洲的眼睛一寸也移不開,連呼吸都忘了。

18

沈知洲壓抑住內心的狂喜,在角落看著宋若拂對戰。

她已經退役五年,沈知洲也已經五年沒有看過她下棋了。

當初宋若拂比賽迷走性暈厥後,當時的醫生建議她暫時停止圍棋競技,好好修養一段時間。

而自己那時候恰好缺一個助理,宋若拂才勉強應下,暫時告彆賽場。

可這些年,沈知洲身邊的各種瑣事,她根本抽不開身。

麻煩瑣碎的事物,足以將一個人身上的光環一點一點抹殺。

可當她擺脫這些,再站上賽場時,光輝卻依舊那麼耀眼。

她的視線落在那一方棋盤上,彷佛這個世界之外已經沒有彆的東西。

略一思索,她拈起一顆棋子,放到棋盤上,對手所有的路都被堵死,

直到全場掌聲響起的時候,沈知洲才意識到,這場精彩絕倫的對弈已然結束。

宋若拂的水平比起之前,大為進步。

作為這場比賽的觀眾,他忍不住為她為見到這麼精彩的博弈而激動。

作為一名專業棋手,他滿眼都是欣賞,甚至有些技癢,想與她切磋一局。

他再也按捺不住,在宋若拂起身鞠躬後,要離開時衝到台上。

“阿拂,我終於找到你了!”

在沈知洲心裡,認為自己一直是和宋若拂關係之間的上位者。

所以即使宋若拂離開他,刪掉所有聯係方式,他也隻是認為這是暫時的。

隻要他肯放下身段追宋若拂回來,她就一定會回來,畢竟她愛他甚至超過愛她自己,又怎麼能真的放下他?

所以,當他滿懷欣喜和一絲愧疚麵對宋若拂,而她的視線隻是淡淡飄過自己,恍若見到一個陌生人時,他愣住了。

望著她決絕的背影,他始終想不明白問題出在什麼地方。

“阿拂,我是知洲,我們一起切磋棋藝好嗎?”

沈知洲已經沒了剛才的底氣,說到最後,他甚至有一些祈求。

可宋若拂這次卻連看都懶得看他。

沈知洲心裡慌了,他以前從未處理過這種情況。

在他身邊的宋若拂,永遠是溫柔的,識大體的,不像薑軟軟一般愛撒嬌使小性子。

他必須馬上明白宋若拂是怎麼回事,因此在宋若拂要離開房間的時候,他忍不住,直接衝過去。

“阿拂,我們談談。”就在他的指尖要觸碰到宋若拂衣服時,突然被一隻手截住。

“沈先生,人家都說了不想理你,還打擾就不太禮貌了吧。”

他轉身,看到那張臉,總覺得有些熟悉。

“哦,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周燃竹,”他伸出手,“目前是宋小姐的助理,也是她的,追求者。”

追求者?

沈知洲一下愣住,升起的怒氣將他籠罩。

“你知不知道,她是我的未婚妻,你有什麼資格追求她!”

周燃竹一攤手,“未婚妻?據我所知,這隻是一個空殼名頭罷了,你們並沒有舉辦任何儀式,沒有任何契約,又怎麼能限製她的自由。”

“況且,五年的未婚妻,你認為宋小姐還願意再等嗎?”

沈知洲脖子上青筋暴起,可週燃竹並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聽說你們沈家在解出棋譜前,都不能行人事,像你這樣,怎麼能滿足宋小姐各方麵需求。”

沈知洲已經全然失去理智,直接揮起一拳打過去,卻被周燃竹輕鬆避開。

他彎彎唇角,“還是說,沈先生早就已經解開了棋譜,跟彆的女人嘗了禁果?”

19

周燃竹輕飄飄幾句話,沈知洲又惱又怒,已經完全沒有了棋手運籌帷幄的體麵。

在場還有不少國內記者,本來以為今天不過是來記錄一場棋局,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

紛紛舉起相機,拍下這精彩的一幕。

周燃竹毫發無傷,依舊是那份倨傲的姿態。

“這就受不了了,沈先生比我想的似乎更加脆弱。


沈知洲知道,自己現在這個樣子一定狼狽至極,在他曾經的經曆裡,他纔是那個高傲的嘲諷者。

以往,鮮少能讓他真正動怒的事,就算是真的有,宋若拂也會在旁邊悄悄抓住他的手。

她永遠都是這樣,堅定又溫和地站在自己這一邊,他不相信,宋若拂會不管他!

像是為了回應他的祈禱,宋若拂又出現在了門外。

眼神無悲無喜,冷漠地打量著眼前的一切。

沈知洲眼睛立馬亮了,他就知道,他的阿拂不會管他。

“阿拂...”

不等他說完,宋若拂的視線就落到周燃竹身上。

“你還走不走?”

周燃竹臉上的笑又散漫起來,隱約還帶著一點撒嬌求賞的意味。

“宋小姐,作為您的助理,我剛為您處理了一個不相乾卻妄圖尾隨您的人。”

宋若拂淡淡點頭,看都沒看沈知洲,直接離開,周燃竹也緊跟上去。

他想要追過去,可國內的記者怎麼會放過這一大新聞。

周燃竹那邊提前打了招呼,他們不敢問宋若拂,但又沒說問沈知洲不行。

看著這個驚天八卦,在場的記者幾乎都嚥了咽口水,像惡狼一般撲過去,生怕搶不到第一手的訊息,將沈知洲堵了個水泄不通。

“請問沈先生,您和宋若拂小姐真的已經分手了嗎?”

“分手原因真的如周先生透露那般,是您已經解開圍棋殘譜,卻沒有告訴宋小姐。”

“您和宋小姐的情變,是否跟第三者插足有關係,你們之間是不是已經發生了實質上身體接觸。”

“我們在國內的記者已經拍到,薑軟軟小姐現在住在你的房子裡,她是您的新女友嗎?”

......

車上,宋若拂一言不發,眼睛看向窗外。

“怎麼了,看到他你不開心?那我以後不會讓他出現在你麵前。”

宋若拂搖搖頭,“已經沒有感覺了。”

當初她離開京市,她以為自己要花很長時間,才能走出去。

可事實上,他來到英國後,每天除了固定的圍棋訓練,腦子根本沒有時間去想彆的事。

後來,她在國內的護士朋友說,在醫院遇到了沈知洲和薑軟軟。

她看到朋友在那邊為她鳴不平,自己心裡卻一點漣漪都沒有,到了最後,她倒成了那個安慰者。

今天,若不是沈知洲突然出現在這裡,她大概已經將他忘了。

隻是看到他如今的樣子,心裡難免唏噓,還有為曾經的自己感到不值。

周燃竹看她若有所思的樣子,調轉了車頭。

車輪與地麵摩擦的聲音,把她嚇得死死抓住安全帶。

“周燃竹,你乾什麼!”

他噙著笑,“當然是履行作為助理的義務,在我的雇主心情不好的時候,讓她開心一點。”

20

沈知洲費了好大功夫,才從記者的長槍短炮中衝出來,可現場早沒了宋若拂的影子。

他和宋若拂從十多歲就一起拜師學棋,曾經很長一段時間,他們來過曼徹斯特遊學。

那時霧都煙雨連綿,他們撐著一把傘。走過每一處,都有宋若拂的影子。

可現在,他看著地上水窪裡自己孤單單的身影,她連跟自己說一句話都不願意。

“知洲,隻有你自己來了嗎?若拂呢?”

沈知洲來英國之前,根本沒想過自己會追不回宋若拂。

他還提前約好了幾個留在英國的朋友,想在他們的見證下向宋若拂求婚。

沈知洲搖搖頭,想說什麼,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什麼東西。

酒吧包間,桌子上擺滿了酒瓶,全是沈知洲一個人喝完的。

向來不愛參與這種酒局的沈知洲此時紅著臉,抱著酒瓶失神:

“阿拂,阿拂...”

有人想上前勸他,卻被他一巴掌揮開,沈知洲喘著粗氣,眼中墨意蔓延。

“你是來跟我搶阿拂的嗎?她隻能是我的!我們一起相伴十多年,阿拂怎麼會喜歡上彆人!”

幾個人想靠近他,他就是這副模樣。

這時,有人看到門口一個華人服務生長得和宋若拂有幾分相似。

陳陽直接從口袋裡拿出幾張鈔票。

“一會你假扮裡邊那個人的前女友,說點好聽的,彆讓他這麼難受,彆的,什麼都不能做。”

女生看到那疊錢,眼睛都亮了,連忙答應。

他們幾個人為了能讓她看起來更像宋若拂,甚至從外麵又買了一身衣服讓她換上。

沈知洲知道自己喝多了,胃裡翻騰,難受的想吐。

可他像是在懲罰自己一般一杯接著灌自己,隻要喝醉就好了,喝醉了就不會那麼難受了。

抬眼時,一個女人推門進來。

“知洲,你怎麼喝這麼多酒。”

“阿拂?”

沈知洲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他呆呆地看著眼前地人。

“你不生氣了?”

女人莞爾一笑,“你來找我,我就不生氣了。”

沈知洲任由女人抽走自己手裡的酒瓶,扶著自己躺在沙發上。

被沈知洲這樣盯著,女人有點不好意思,但她轉念一想。

如今是她的好機會,他的朋友出手都這樣闊綽,沙發上這個人的穿戴看起來也價值不菲。

她早就厭倦了在酒吧的日子,要是能抓住這個幾乎飛上枝頭,自己的好日子不就來了。

沈知洲的朋友囑咐她什麼都不要做,反正這個屋裡隻有他們兩個,誰能看得到。

這樣想著,她的手就摸到了沈知洲的紐扣。

“知洲,我們好久沒那個了,今天要不要...”

突然,她的手腕突然被一隻更大的手攥住。

剛才還乖乖聽話的人,現在已經正冷冷盯著她。

“你要做什麼?”

女人打了一個激靈,但還是穩住心神。

“知洲,我是阿拂啊,你這是做什麼?”

“阿拂?”他冷笑。

沈知洲剛才還冷漠的眼神突然漾開笑意,女人剛鬆了口氣。

下一秒,就聽見玻璃酒瓶碎地的脆響聲,沈知洲紅著眼,如同索命羅刹,與剛才的溫柔判若兩人。

“你敢假裝阿拂,找死!”

21

說著,他就揮舞著手上的碎酒瓶朝自己揮過來。

女人隻是想賺錢,不想把命也搭上,隨即大喊。

沈知洲的幾個兄弟就守在門口,聽見聲音連忙衝進來。

看到女人衣衫不整的領口,他們就什麼都明白了。

“知洲,你冷靜一點,我們也是為你好。”、

女人趁機溜了出去。

“滾!”

沈知洲想起剛才那個女人的手碰過自己,隻覺得一陣惡心。

自己居然還差點就把她當成了阿拂,也是,阿拂那樣性格的人,已經決定走了,又怎麼會原諒自己。

想到這裡,他就像是失了魂,手一鬆,啤酒瓶殘渣掉到地上。

沈知洲一個人走出酒吧,漫無目的地往前走。

他還記得,宋若拂過十八歲生日的時候,他們是從這條街的一家店裡買的蛋糕。

如今過去這麼多年,不知道是不是還開著。

突然,前麵的路口沒有路燈的衚衕裡,傳出一個女孩的救命聲,幾個流浪漢正拖著女孩往巷子深處走去。

過去與現在的記憶交疊,沈知洲一下子記起,幾年前,宋若拂晚上也曾被幾個尾隨她的流浪漢騷擾過。

那時是自己,不顧一切把她救了出來。

沈知洲的心一下子提起來,“阿拂,我來救你。”

他從旁邊撿了個磚塊,一下拍到其中一個人的後腦上。

俯身就想拉起地上的女孩跑。

可他低估了對麵人的數量,再加上他喝了酒,反應本來就慢。

結果就是被那幾個人毫不費力地擊倒在地上,嗤笑聲從頭頂傳來。

他的胳膊腿像是折了,根本動不了一點。

可他還是用僅有的力氣,一點點爬向那個女孩。

“阿拂,彆怕,我在。”

還好沈知洲地的幾個朋友緊跟著他追出來,及時發現了他。

他們人多勢眾,幾個流浪漢被嚇走。

沈知洲拚儘全力支撐起自己的身體,“阿拂,你沒事吧?”

女孩終於從瑟瑟抖動的身體裡抬起頭,帶著哭腔。

“謝謝你。”

沈知洲的心猛地墜下,“不是,不是阿拂。”

......

一進門,宋若拂就被酒吧的鐳射燈晃得眯了眯眼。

向來端莊體麵的宋若拂,如今看到人們在舞池亂舞的局麵,下意識因為不適應皺了皺眉。

“周燃竹,你再胡鬨就彆跟著我了。”

反正這個人本來就是莫名其妙地非要做她的助理,要不是陳老師開口說宋若拂剛來英國人生地不熟,有周燃竹跟著他放心,宋若拂是絕對不會允許他跟在自己身邊的。

“走什麼,這是我特地給你定的訓練場地。”

宋若拂難以置信,“訓練,在這裡,你瘋了?”

周燃竹不惱,笑著帶宋若拂做到提前定好的卡座上。

揮了揮手,服務生拿來一個圍棋棋盤和兩幅黑白棋子。

宋若拂看到鐳射燈把棋盤照的五彩繽紛,挑了挑眉。

“你瘋了,在這下棋?”

“你試試?”周燃竹做出一個請的動作。

宋若拂將信將疑拿起一顆黑子,放在棋盤上。

22

周燃竹棋風很怪,跟他下棋,需要見招拆招。

所以雖然在酒吧這麼吵鬨的環境裡,宋若拂的思緒也完全沒有被打擾。

反而因為環境跟之前的差異太大,她的思緒也變得跳脫起來。

跟周燃竹一來一回,頗有意思,兩個人下了兩個小時。

宋若σσψ拂一棋之著贏下這局,思想從棋局中抽離出來,嘈雜的音樂又陸續湧進耳道。

“你怎麼想起帶我來這裡下棋。”

周燃竹抿了一口酒,“你不是一直擔心,自己會再暈倒嗎?”

宋若拂握住酒杯的手一頓。

作為一名專業棋手,宋若拂最擔心其實就是幾年前,直接引發自己暈倒的迷走性休克。

畢竟一個棋手職業時長的標準,除了棋藝,還有身體狀況。

五年前的病因,至今都沒有查出來,若是再出現這樣的問題,肯定會對她的職業生涯產生影響。

“那跟來酒吧下棋有什麼關係。”

“沒關係,”周燃竹粲然一笑,“隻是我給你找的醫生今天在這裡。”

話落,一個一直坐在他們旁邊的人從卡座上起身,坐在他們身邊。

“觀察清楚了嗎?”

那人一臉無奈,“我真服了,在酒吧下圍棋,也就是你了。”

周燃竹擺擺手,“要堵賀醫生不容易。”

“你是醫生?”宋若拂亦是震驚。

賀明伸出手,“你好,宋小姐,我的專業就是應對這種神經性休克,有我陪您治療,您大可放心。”

宋若拂想了想,國際上針對這種休克的學者的確不多,可宋若拂記得院長也曾找到過一位擅長應對比賽類休克的著名專家,好像也是姓賀。

不過當時因為賀醫生預約太多,在加上宋若拂後來退出了職業隊伍,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以前,從來都是自己為彆人操心,沒想到,周燃竹比自己想的更多更周到。

走出酒吧後,宋若拂真誠道謝。

某人抬頭看天,“就隻是謝謝嗎?就沒有什麼獎勵之類的嗎?”

“什麼,獎勵。”

宋若拂眨著眼,看著周燃竹越湊越近,直到超過安全距離。

宋若拂臉一熱,“你...”

那人卻突然退開,一雙眼睛何其無辜。

“週末陪我去露營吧,正好放鬆一下心情,迎接接下來的比賽。”

宋若拂突然感覺自己像是被耍了,直接踢了他一腳。

起初,她來到英國,還擔心自己會孤獨,也擔心自己離開賽場五年,重新回來會不適應。

但緊跟著,周燃竹也來了,時機巧合到像是為她而來。

她不明白,為什麼他一個正值上升期的棋手,院長要讓他當自己的助理。

但她不得不承認,自從周燃竹來到自己身邊,的確帶自己做了很多,以前沒做過的事。

比如去衝浪,去跳傘,去雪山拍照,去教堂打卡。

慢慢的,宋若拂心裡那根緊張的弦放鬆下來。

她忘了沈知洲,不再那麼難過,也不再恐懼。

這時,天上突然落下了雪花,白茫茫,如鵝毛一般。

宋若拂望著漫天的雪出神,等她回過神來時,卻看到周燃竹正一寸不寸地看著自己。

“宋若拂,”周燃竹輕輕道,“星漢杯地比賽,我也會參加,如果我贏了你,能滿足我的一個要求嗎?”

23

沒有宋若拂在身邊的日子,沈知洲覺得一切都好像失去了意義。

他已經很久沒有練習過圍棋了,院長和薑軟軟給他打了好幾次電話,他統統結束通話。

就連棋院裡派他出去參加圍棋比賽,他也一一推掉。

沈知洲利用關係一番打聽,知道了宋若拂在英國的住處。

他就在對麵租了個房間。

第一天,他早早等在宋若拂門口,手裡拿著一束新鮮的桔梗花,緊張地練習著見麵的說辭,將自己調節到最佳狀態,他感覺自己去參加最重要的圍棋比賽都沒這麼緊張過。

可宋若拂看都沒看他一眼,就直接上了周燃竹的車離開。

晚上的時候,宋若拂從棋院出來也是同樣如此,沈知洲想上前說句話連機會都沒有。

第二天,第三天都是如此,每次隻要宋若拂出現的地方,沈知洲就像個甩不掉的口香糖一樣跟在後麵。

他在英國呆了一週後,已經沒有一開始的意氣風發,因為之前他的生活基本上都有宋若拂照顧,他已經習慣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

自己獨自生存後,他連薑軟軟做的預製菜都吃不上了,隻能自己每天吃點速食果腹。

他的襯衫也因無人打理而變得皺皺巴巴,整個人比起之前消瘦了許多。

每天隻有在宋若拂出門的時候,他才會站在窗前,等宋若拂離開後,他就繼續一個人縮在那個房子裡等著她下班。

身體和精神的雙重摺磨,讓他愈發懷念宋若拂在的時候的日子。

沈知洲再也受不了遠遠看著宋若拂卻一句話都說不了的生活,更讓他受不了的是,宋若拂一句話不和自己說,卻跟周燃竹有說有笑。

這一天,他等宋若拂從棋院出來,直接衝上前去,拉住宋若拂的胳膊。

“阿拂,我們談談吧,我已經在英國待了快一個月了,這一個月我一次比賽都沒參加,也根本靜不下心下棋。”

宋若拂甩開他的手,說了這一個月以來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所以呢,這些跟我有什麼關係?”

沈知洲整個人愣住,以往,宋若拂將他的天賦看的比什麼都重要,最見不得自己浪費自己的天賦,可現在她毫不在意的樣子,讓沈知洲感到害怕。

剛想張嘴說什麼,從後麵趕來的周燃竹就已經擋在了他麵前。

“沈先生,宋小姐對彆人的男朋友不感興趣。”

“彆人的男朋友?”沈知洲下意識看向宋若拂,“你在胡說什麼,我隻愛阿拂。”

周燃竹卻揚揚手裡的手機,“周先生,看看新聞吧,您的那位小女朋友可在滿世界找你呢?”

沈知洲隻感覺那一瞬間像是被定住,而宋若拂臉上卻一絲傷心的表情都沒有,直接跟著周燃竹上了車。

他的手機已經關機許久,再開啟,突然彈出了許多訊息和數不清的電話。

而國內的輿論網站第一個詞條,就是#沈知洲#。

再往下滑,就是薑軟軟在媒體麵前哭訴。

他的眼皮猛地跳起來。

24

視訊裡,薑軟軟麵對鏡頭潸然淚下。

“知洲,我懷了你的孩子,可你去哪了?”

一瞬間,沈知洲感覺渾身僵住,萬一他的阿拂知道了該怎麼辦。

想到這裡,他對薑軟軟的恨意達到了頂峰。

當初若不是她,他跟宋若拂怎麼會分開。

現在阿拂本來就不想跟自己說話,以後阿拂就更不會理自己了。

一想到這裡,沈知洲慌極了,他必須要想個辦法讓宋若拂見自己。

本來周燃竹還擔心沈知洲的騷擾會影響宋若拂比賽的心境。

可從她第一次複建後,參加比賽一直都是連勝。

這下,他反而更擔心宋若拂的壓力狀態了。

在宋若拂連續一週把自己悶在棋室後,他強硬地把她拉出去放鬆。

兩個人一起在水底潛了一個小時後,一起去中餐店吃火鍋。

氤氳的熱氣把宋若拂好看的臉罩得霧濛濛的,她麵無表情地往嘴裡塞了一大塊牛肉。

周燃竹覺得在她對麵看著她吃飯就很幸福。

餐館的位置離宋若拂家很近,兩個人並肩漫步在街上,連撥出的氣都是白色的。

“我報名星海杯了。”

宋若拂看著腳尖,很輕的“嗯”了一聲。

周燃竹撞了她一下,“嗯什麼,答應我的彆忘了。”

宋若拂撞回來,“我記得。”

直到宋若拂家門口,她抬頭。

“我到了,你回去吧。”

周燃竹看她帽子歪了,下意識伸出手幫她整理,可不知怎麼,兩隻手捧到她臉上。

她的眼睛像是有魔力,拽著自己一點點靠近。

“這位助理,你好像有點越界了。”

周燃竹這才悻悻放下手,“你等著,過段時間就不越界了。”

宋若拂颯爽一笑,“你先贏了我吧。”

說著就頭也不回地走向了房間。

可這親密的一幕,都被沈知洲看在眼裡。

垂在身側的手不知不覺攥緊,他必須要做些什麼了。

第二天,宋若拂這次開門沒遇到沈知洲。

連續一個月在門口騷擾自己,他真能知難而退也好,畢竟對現在的宋若拂來說,他就隻是個陌生人。

她一點都不想再跟他有什麼牽扯。

今天她有一個比賽,所以早早到了比賽地點。

可剛到那裡,卻發現沈知洲居然也在。

“阿拂,早上好。”

他照樣把那束洋桔梗遞給她,可她連看都沒看。

沈知洲也不生氣,而是跟著她一起到了侯賽區。

宋若拂這才知道,沈知洲也是參賽選手。

接下來的半個月,不管宋若拂參加什麼比賽,沈知洲都一樣報名。

兩個人對上,他也不下棋,隻是一個勁地說:

“阿拂,求你給我一個解釋地機會。”

裁判警告,他就直接認輸。

“阿拂,我是不會贏你的。”

這樣稀裡糊塗地拿了冠軍,讓宋若拂比吃了蒼蠅都惡心。

周燃竹挑眉,“我幫你跟他談談?”

宋若拂深吸一口氣,“還是我自己來吧。”

又在一場棋藝切磋比賽後,宋若拂叫住沈知洲。

“我們談談吧。”

沈知洲眼睛都亮起來。

“阿拂,你終於肯和我說話了。”

25

兩人約在一家咖啡店,宋若拂到的時候,沈知洲已經替她點好了咖啡。

是她十多歲最喜歡喝的瑪奇朵,可惜,現在她已經不再喜歡了。

“阿拂,你能願意見我,我很高興...”

宋若拂直接打斷他,“沈先生,我本來已經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牽扯,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在比賽賽場上,我覺得有必要和你說清楚。

“我已經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牽扯了,從我離開的那一刻,連同你這個人已經在我心裡被一並放棄了,希望你以後不要再騷擾我,就當我們這麼多年的一點體麵。”

“不,”沈知洲驚慌到聲音都有些發顫,他嘗試了那麼多,甚至堵上了自己未來的事業,宋若拂才終於願意見他一麵,他怎麼可能放棄,“阿拂,你聽我解釋。”

“解釋什麼?”宋若拂挑眉,“薑軟軟現在懷的不是你的孩子?”

沈知洲一下心虛,“那隻是,隻是她一直在勾引我,我心裡愛的人是你,阿拂,我們重新在一起,你再給我一個機會。”

“那薑軟軟肚子裡的孩子呢?”

“流我不會認他,”沈知洲舉起三根手指,“我發誓,阿拂,我不會讓任何人橫在我們中間了,我們回國就辦婚禮,以後隻有我們兩個好嗎?”

宋若拂歎了口氣,她沒想到沈知洲現在會變成這樣。

以前他是一個心思相對單純的人,但心地是善良的。

可現在,他麼想到他就連自己的孩子的命都不放在心上。

也不知道,如果薑軟軟知道自己搶了這麼久的人說出這麼冷漠的話會不會後悔。

“沈知洲,我決定放棄你,是因為你之前那些事。至於你之後,和誰在一起,和誰生孩子都和我沒關係。而過去的那些事,是沒辦法彌補的,我這麼說,你能理解嗎?”

沈知洲隻是茫然地看著她,嘴裡一直喃喃重複。

“不,阿拂,你再給我一個機會。”

可宋若弗隻是憐憫地看向他。

“從你決定把解開的那張殘譜留下來的時候,我們之間就已經沒有可能了。沈知洲,我們好聚好散。”

沈知洲看著他說完這句話,直接毫不留情地起身離開座位。

擺在她麵前的咖啡,她一口都沒喝。

宋若拂從咖啡店走出來,心情並不比沈知洲好不多。

畢竟他的青春,他的五年,未嘗不是她的五年。

不過,她沒走幾步,一輛車就開到她身邊。

“宋小姐,可以為您服務並邀請您下一盤圍棋嗎?”

宋若拂莞爾一笑,即使是五年,她也不過才三十歲。

未來還無限可期。

她拉開車門,“送我可以,下棋就免了,彆想琢磨我的路數,星漢杯我還要贏你。”

從那天後,沈知洲就沒再來打擾過她。

宋若拂是真的希望他能想明白,繼續過自己的生活。

很快到了星漢杯那天,在國內舉辦。

又回到熟悉的地方,宋若拂的心境已經和那時不同。

抽簽分組後,沈知洲再一次從宋若拂麵前落座。

宋若拂皺眉,“你怎麼又...”

沈知洲卻彎彎唇,“阿拂,再最後一次下一次棋好嗎?”

棋局快結束的時候,賽場突然進來了兩名警察,直接給沈知洲套上手銬。

“沈知洲,你涉嫌故意傷害,跟我們走一趟。”

沈知洲不慌不忙,落下最後一個子,隨後抬眼祝賀。

“恭喜阿拂,你贏了,是我技不如人。”

宋若拂看著滿棋盤的棋子,這一局,沈知洲用心和自己下的。

可她再抬頭時,隻剩下沈知洲被帶走的身影。

走出賽場,她才知道,沈知洲居然把薑軟軟從五樓樓梯推了下去。

就算是對方願意和解,他以後也肯定沒辦法作為職業賽手下棋了。

不知為什麼,宋若拂心裡悶悶的。

周燃竹在她麵前打了個響指,“怎麼,要認輸了?”

“你想得美。”

一個月後,星漢杯迎來了決賽。

宋若拂對麵坐著周燃竹,隻不過這次,那人不再散漫。

長達五個小時後,宋若拂以一子之著險勝。

賽罷,他們一起走出賽場。

“我贏了。”她笑得放鬆。

“是,你贏了,但下次星漢杯,我一定會勝利,到時候你可一定要兌現你的諾言。”

宋若拂卻踮起腳尖,飛快在他臉上落下一吻。

“什麼意思?”

“你猜啊。”

他追著她跑出門的那一刻,天上突然落下大雪。

比他們在英國看的那場,還要美。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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