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天空(又名:如果你在我的身邊) 抹不去的痛與絕望
抹不去的痛與絕望
唯遠在奔跑,腳步急促而沉重,朝著上海市仁和醫院的方向奔去。風在耳畔呼嘯,像時光的低語,又像命運的催促。
他的心在胸腔裡劇烈跳動,彷彿在試圖挽留什麼。可那感覺又如此虛妄——彷彿一切早已註定,挽留也已來不及。
八小時過去了。顧靜弦已被轉入重症監護室,正靜養觀察。從她那部螢幕碎裂的手機裡,隻能看出她最常聯係的人,隻有一個——唯遠。
她的父母遠在國外,極少歸來,每月隻按時打來夥食費,便再無音訊。(自從她為治療毀容遠赴美國,親情也如斷線的風箏,越飄越遠。)
唯遠隻能不停地跑,穿過城市的霓虹與夜色。也許他心太寬,太善良,總捨不得看身邊的人受傷。可最終,被撕碎的,總是他自己。
他衝進仁和醫院,喘著粗氣,來不及停歇,便奔向諮詢台。
“請問護士,有沒有一位病人叫顧靜弦?”
護士擡眼,指了指走廊儘頭:“顧靜弦?在重症監護室。那孩子挺慘的,聽說和父母鬨翻了,從美國回來後,隻收夥食費,彆的什麼也不肯要。為了一個不愛她的人,把自己折騰成這樣,早不是從前的模樣了。”
“她……度過危險期了嗎?”
“還在昏迷,沒醒。”護士輕歎。
“她心甘情願付出,怪得了誰?”唯遠的聲音冷得像冰,語氣絕情得近乎殘忍。
可誰不知道,在愛情裡,最怕的不是不愛,而是“心甘情願”。你傾儘所有,彆人卻視若無睹,隻當你咎由自取。
“你們一定要救醒她。但彆告訴他我來過。”唯遠轉身,聲音低沉,“以後,我不想再和他們有任何牽連。我心上,已經有人了。”
他說完,沒有走進重症室。
那番話,卻透過門縫,一字不落地鑽進了顧靜弦的耳中。她剛從昏迷中微醒,意識模糊,卻聽得真切。她最後的希望,碎了。
原來,執念與糾纏,換不回一個回眸。喜歡了十幾年的人,心裡從未有過她,又何必再追?
顧靜弦終於明白,放手,纔是對自己最後的慈悲。她再怎麼愛盧唯遠,又如何?他心裡,除了童依萱,再容不下任何人。
那些傷,她無怨無悔地接下吧。誰讓她一廂情願地愛上了盧唯遠?這,就是代價。
而她又要麵對“換臉”了——又是那次毀容的後遺症。當護士念出她名字的那一刻,她彷彿看見年少的自己,站在陽光下,笑得明媚,卻已遙遠得像上輩子的事。
海的那邊,有個少年,她永生不忘。因為愛過,所以刻骨銘心。他的名字,她用一生去銘記。
她曾以朋友的名義,愛了他很久很久。可他永遠不知道。
她終於懂了,無論她如何向命運乞求,他都不會回頭愛她。這些年的付出,終究是一場空。
靜弦躺在潔白的病床上,無聲地哭泣。白色的窗簾隨風輕揚,像極了她飄搖的魂魄。
“為什麼你不進來?盧唯遠,你心裡真的隻有童依萱了嗎?她在你心裡,真的比我重要?那我……又算什麼?”
她隻是哭,痛楚如針,刺入每一條神經,蔓延至全身。
“為什麼……我那麼想得到你,你到最後,還是不肯看我一眼……”
她不明白,心為何還在為這個不值得的人流淚。或許,他於她,早已不是愛,而是執念,是生命裡無法抹去的烙印。
“他……真的那麼重要嗎?”護士推門進來,輕聲問,“值得你為他傷心成這樣?可你再怎麼付出,他也不會知道,你又何苦?”
“你知道什麼?”靜弦哽咽。
“我看見他來了,又走了。他心裡沒有你,你還在等什麼答案?”
“是啊……”靜弦苦笑,“他眼裡看見的是我們,心裡裝的,卻隻有童依萱。他給她的,是無限的溫柔與關心。而我,連一絲餘光都不曾擁有。”
“你……你是誰?為什麼要同情我?”
“我?我是楊紫倩。”護士輕聲回答。
“楊紫倩?”靜弦猛地一震,“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三年前死的楊紫倩?那是童依穎的媽媽。”護士平靜地糾正,“我,隻是同名而已。”
她眼神溫潤,不慌不懼,帶著一絲書卷氣的溫文爾雅。
顧靜弦終於明白——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可以代替她。既然她無法擁有那個最溫柔的人,那就讓彆人去愛吧。
她可以放手了。
她可以回家,拉起行李,永遠離開。
去一個沒有盧唯遠的國度,過一種沒有傷痛的生活。
“隻要去一個沒有你的地方……在那裡,無人知曉我的悲傷,我就能靜靜地,把你忘記。”她輕聲說,“因為你已不複存在,我再怎麼糾纏,又有什麼意義?”
“你真打算放棄他?”
“不然呢?他再是我最愛的人,又能怎樣?最恨的人,也不過如此。我在他生命裡,從來都不是重要的存在。”
她的心,彷彿在滴血。
忘川河上,君可曾記?紅衣白女,梳妝未果。
你的心,永遠不會為我而動。
是因為她嗎?
而此時,盧唯遠仍在奔跑。他明明學不會放下,卻偏要對每一個人都上心。
盧小玥明明已經死了,可當他看見顧靜弦的臉,心卻莫名地痛。她明明不是小玥,為何會讓他如此揪心?
他跑至候車亭,扶著柱子喘息,歎息聲裡,藏著無法言說的痛。
那些被塵封的回憶,如潮水般湧來,撕扯著他的神經。
他終於想起了顧靜弦——那個曾對他微笑的女孩,記憶突然清晰。
“唯遠……”
身後傳來一聲輕喚。他回頭,竟看見了盧小玥。
小玥體弱多病,與他並無血緣,卻是他心中最柔軟的牽掛。
“小玥?你怎麼不在醫院靜養?”
“哥,醫生準我出來走走啦!”她笑著,眼眸清澈。
可唯遠知道,她很快就要手術,而那場手術,會讓她因失血過多而失憶。
小玥的眼裡,從來隻有這個“偉大的哥哥”,再無他人。
這時,電話響起——是童默然的助手阿平,通知他從廣州去上海麵試。
他知道,這或許是一次命運的轉機。在他遇見小玥之前,他曾被伊家拋棄,孤苦無依。
他回頭,望向顧靜弦,輕聲說:“我想請你幫我一件事……”
“你說。”
“幫我照顧小玥,好嗎?”
“好。”她微笑點頭。
那笑容,卻在夏初陽的電腦螢幕裡,化作一把利刃。那時她正在廣州讀書,目睹這一幕,心生嫉妒,開始設計奪回唯遠,最終導致顧靜弦毀容。
唯遠永遠不知道,他的存在,曾讓多少人的世界陷入混亂。
伊雲海的父親拋棄他,隻因他是累贅。而森肯集團為吞並伊家,逼伊家將他逐出。後來伊家想求他回去,卻已無力挽回。
伊家血脈之人,七歲便刻刺青,唯獨唯遠與陳寧冰沒有。陳寧冰不願再回那個黑暗的家族,如今,連收留她的人都已失蹤。
“唯遠,醒醒!”
“誰?”
他擡頭,看見陳寧冰。
“你怎麼在這?徐惜文呢?”
“我來接你回去。”她神色凝重,“但眼下,你得先解決眼前的事,否則,走不了。”
森肯,終究沒有放過他。
“小子,聽說你膽子不小……”陸雲飛冷笑,身後跟著一隊持槍警察。
“不許動!雙手抱頭!”
“我故意讓你多活幾天,再親手抓你。”陸雲飛獰笑,“天網恢恢,你逃不掉的。森肯已吞下你們集團,中國,將隻有我們一家獨大!哈哈哈——”
警察上前,冰冷的手銬扣上唯遠的手腕。
陳寧冰隻能眼睜睜看著他被押上警車,無能為力。
她終於明白,“毀音計劃”的幕後黑手,正是森肯。
唯遠因“罪”被帶走。
她轉身,奔向星芭樂,風中帶著絕望。
而心,因他而動,從未改變。
可抹不去的痛與絕望,已在心口蔓延,如藤蔓纏繞,越收越緊。
他不斷掙紮,無聲呻吟——
像一頭困在命運牢籠中的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