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天空(又名:如果你在我的身邊) 不捨的淚痕
不捨的淚痕
依穎流著淚,輕聲勸道,希望姐姐不要衝動。
依萱開啟了助聽器,冷冷地說,像他那樣的人,送的禮物肯定也懷著不好的心思。
徐惜文衝了進來,阻止依萱,對她說,他們都初三了,慮唯遠曾和自己說過,初三的某一天一定會回來找她,她何必自暴自棄,又何必這樣折磨自己。
依萱質問:“徐惜文,慮唯遠到底和他說了什麼。”
徐惜文沉默不語。
依萱五歲就失去了母親,母親名叫餘雪怡。餘雪怡在生下依萱前就已得知自己患有癌症,幸運的是,並沒有遺傳給依萱。(餘雪怡在車禍中並未去世)
童默然與餘雪怡相識於大一那年。那時餘雪怡剛滿20歲,自家開辦了一家大型手機生產坊,而童默然則是一間資訊科技公司老闆的兒子,父母都在國外,隻希望他在深圳讀完大學後繼承家業。
兩人相識於1994年年末的聖誕節。那年廣州和深圳異常寒冷,童默然很晚才從學校回家,路過一間音樂培訓教室時,聽見裡麵傳來動聽的小提琴聲。他被吸引進去,看見一個長發飄逸的女生正在拉琴。
童默然看得太過專注,引起了餘雪怡的注意。
“同學,你對音樂有興趣嗎?”餘雪怡問道。
“嗯,剛剛聽到你的演奏,我太入迷了,失禮了。”童默然回答。
“沒關係,你會彈鋼琴嗎?”她又問。
“會,會,我們學校有這個專業,我的副修是音樂。”
“什麼學校?”
“深大。”
“好巧啊!我也是。”
童默然聽後坐了下來,雙手在琴鍵上彈奏,旋律動人,彷彿讓沉睡的萬物煥發生機。
餘雪怡也拉起了小提琴,兩人合奏,周圍的人漸漸圍了過來。
“你好,我是深大音樂資訊科技係的新生,我叫童默然。”
“我是深大資訊科技係的交換生,我叫餘雪怡。”
“雪怡,我們交往吧!我們以後生一個,不,兩個孩子,那時一切都完美了。”童默然鼓起勇氣說。
“我們交往可以,結婚以後再說。”餘雪怡微笑道。
童默然隻好硬著頭皮答應。
從此,雪怡和默然陷入熱戀。但2000年,餘雪怡發現自己患上了腦癌,在結婚後的第二週告訴童默然,說自己活不過來年的秋天。
童默然害怕了,問她怎麼一回事。
“默然,能和你成為夫妻我很高興,我一定會撐到孩子出生的。到那時,你再找一個能陪你走完人生的人吧!我不會怪你的。”餘雪怡輕聲說。
“雪怡,不能放棄,一定會好起來的。”童默然哽咽。
餘雪怡搖了搖頭說:“不,我今生無憾了。”
童默然隻好閉上了嘴。
第二年初春,3月18日,依萱順利出生。但五年後的20日上午十點四十分,餘雪怡在廣州南方醫院去世。童默然一身黑衣,跪在餘雪怡的墓前,雙膝麻木也不起身。天上下起了雨,其他人都撐著傘,隻有默然淋著雨。
那時,小絡的父親對默然說:“默然,節哀順變,彆累壞身體。”
“簡伯父,我是不是很沒用,連應有的愛也給不了她……我真沒用。”童默然低聲說。
餘雪怡的父親走過來安慰:“女婿,彆自責了。雪怡上大學前就已經患有腦癌,我們做父母的無能,沒錢給她治病,才讓她早早離世。她讀大學時都是申請助學金度日的……”
默然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隻有餘雪怡。他對餘雪怡承諾,一定會好好贍養他們的女兒,會讓自己的女兒幸福。
6月初,童默然為依萱找了一個繼母,她叫楊莫怡。楊莫怡的配偶跟人跑了,留下一個女兒給她。她巧然遇見童默然,兩人重組家庭。阿平9歲,小絡8歲。那年的陽光把一切霧霾都驅散,從此依萱的人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依萱把徐惜文抖醒,質問他,既然和慮唯遠那麼熟,為什麼不能告訴她他的下落,太不講義氣了。
徐惜文表示,儘管依萱很想知道,但他不會說,勸她早點睡,自己要先走了,以後快遞還是會給她的。
徐惜文轉身離開,依萱卻突然腳下一軟,暈倒在地。阿平聽見聲音,急忙喊住徐惜文,讓他彆走,小姐暈倒了,趕緊幫忙送醫院。
徐惜文無奈地返回,看見依萱暈倒在地,馬上扶起她,送往醫院。
阿平告訴徐惜文,小姐如果受到刺激就會想起母親,因為她的生母在她未滿五歲時就去世了。
徐惜文驚訝,依萱的生母死得很早。他回憶起那天依穎生日宴會上的女人是誰。
阿平解釋,那是依穎的母親,自己十歲那年,他們就組成了一個家。但楊莫怡對依萱的態度,從來就沒有改變過。
徐惜文詢問:“楊莫怡是誰。”
阿平解釋:“她是依穎的親生母親。”
徐惜文終於明白了,也突然發現依穎和自己一樣可憐。
醫院裡,醫生出來告知,病人沒什麼大礙,隻是需要休息。依萱隻是因輕微刺激而暈迷,並無大病。
徐惜文獲準進去看望依萱,牽著她的手,輕聲問她還好嗎。
依萱依舊沉默不語。
阿平也進來了,手裡拿著依萱喜歡吃的零食。
“小姐,你醒了?”阿平關切地問。
“嗯……”
“老爺說小姐最喜歡吃的零食全在這了,特意讓我回去拿。惜文,你也吃點。”阿平對徐惜文說。
徐惜文忍不住問阿平,是不是早就知道依萱耳朵能醫,為什麼還要讓她佩戴助聽器,難道不知道學校的人會因此嘲笑她嗎。
阿平覺得全世界的壓力都湧向自己,像潮水一樣,把他的心衝刷了無數遍。他低下頭說,並不是他不管,而是小姐自己拒絕去美國醫治。
徐惜文這纔想起,初一時,依萱曾對他說過,如果有一天,她能用自己的聽力聽他的演奏,就決定嫁給他。依萱其實有恢複聽力的可能,卻因為這個承諾而拒絕了醫治。
徐惜文轉身,請求阿平答應一件事,無論如何,在自己畢業前都不要帶依萱去醫治耳朵,他不希望依萱知道他離開的訊息。
阿平答應了,問:“徐惜文要不要送他。”
徐惜文拒絕了,讓阿平留下來陪依萱,自己可以回去。
他恨自己出現在依萱的世界裡,如果他沒有出現,或許依萱早就複聰,或許她可以重新追逐夢想,也不必如此痛苦。
徐惜文跑出醫院,看見長發飄逸的童依穎,緩緩開口叫了她一聲。
依穎問:“惜文,姐姐怎麼樣了。”
徐惜文說:“沒事。”
依穎看了看時間,十點了,提出送惜文回去。
徐惜文用手抹乾了淚珠,上了小絡開的車。依穎問他為什麼哭了,是不是因為姐姐。
徐惜文無語,沒想到會被依穎看穿。
依穎比依萱小兩歲,兩人第一次見麵時,依萱九歲。那時依萱抱著一個小熊,呆呆地看著依穎,一句話也沒說。
依穎問姐姐在看什麼,依萱把小熊遞給她,說彆以為姐姐對妹妹不好。
依穎說:“我不叫小不點,我叫楊依穎。但進了你家門,我就叫童依穎。”
依萱笑著說:“好吧,依穎,我是你姐姐,彆問我為什麼,因為我大你兩歲。我叫童依萱。”
依穎問:“姐姐有沒有夢想。”
依萱說:“有,想成為一個音樂家。”
依萱看著呆頭呆腦的依穎,忍不住笑了。
依穎反應過來,問:“姐姐傻樂什麼。”
依萱突然醒來,發現阿平在身邊,讓他醒醒。
阿平關切地問童依萱:“醒了沒有,想吃什麼。”
依萱說想:“關東煮。”
阿平讓她收拾東西和惜文一起去吃。
依萱總覺得阿平讓自己安心,彷彿看見一片海洋,自己坐在沙灘的椅子上,遠遠望著荒島上的徐惜文,卻永遠無法接近,越來越遠。
徐惜文早已跑遠。
依萱收拾完東西出來,看見依穎,問怎麼是她,惜文呢?說完她開啟了助聽器。
依穎說:“姐姐,應該有所後悔了吧。”
依萱反問:“後悔什麼。”
依穎說:“現在是初三了,還打算以失聰逃避到什麼時候。”
依萱脫下助聽器。
她終於明白徐惜文為何離開,因為她曾許下承諾,等自己複聰,能用自己的耳朵聽他的音樂時就嫁給他。
依萱流下不捨的淚水,這一刻,她發現一切似乎都已遙不可及,不明白自己為何還有資格落淚。
也許,這一切都是命運的決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