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敏感了孩子爸 第 32 章
那邊一陣沉默,接著是水杯摔碎的聲音。
“你在哪!?”男人的聲音帶著急迫,音調有些顫抖。
“我們沒錢加油,沒法自己開回去。”盛未堂看著地標,以及加油站名給了一個準確位置,如果用導航,應該能很快找到。
“你先彆掛,我現在過去。”
可一個硬幣,通話時長最多五分鐘,五分鐘後電話,還是自己結束通話了。
兩人蹲在加油站旁邊,從海城駕車過來很遠,這段時間他們隻能等。
半途兩人又走回去,把房車上有用的東西,全收割出來,可翻遍了整輛車,隻有半箱礦泉水,其他一點吃的都沒有。
從早上到現在,盛未堂足足喝了十瓶礦泉水,肚子沒飽,尿多不說。妹子看他挺著個大肚子,終於把心中的疑惑問出來。
“哥…?”妹子躊躇許久,不知用什麼詞形容纔好:“你……你這肚子,還能治嗎?”
盛未堂擰開礦泉水,就那樣站著瞥她:“暫時死不了。”
“我哥在三甲醫院當醫生,不然我回去跟他說說,看能不能幫你動手術,我哥很厲害的,從死神手裡搶救過不少人。你這個病,他一定能治。”妹子滿臉真誠,她眼睛很圓,更加顯露她的天真。
盛未堂拿著空瓶子拍打旁邊的燈柱,純屬沒事乾:“你叫什麼名字?”
“季安安,到合陽醫院直接報我的名字就好了,我哥對疾病這方麵,技術超牛的!”
盛未堂用舌頭頂了下臉:“季安安是吧?”我算是記住你了。
“對了,你吃了菌子,為什麼人沒事?”
季安安昂頭:“我可是地地道道的雲南人,從小吃菌子吃到大,那幾條菌子,對老孃來說不痛不癢。”
盛未堂:“哦。”
或許是繃了一晚上的神經,終於鬆懈下來,妹子把頭埋在膝蓋,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畢竟昨晚是她在開車,某人好歹途中有小憩一會。
盛未堂頭往右偏,望著空空蕩蕩的大馬路發呆。
烈陽高照,大馬路表麵冒著熱氣,連樹木都歪歪扭扭的。這個位置真的很偏,他們蹲了一個早上,彆說人,半個鬼影都沒見著。
曆史總說饑荒時,人們連樹皮都吃。他從來沒覺得地上幾顆草,長得如此眉清目秀,樹皮也秀色可餐。
“味道怎麼樣?”季安安不知何時醒了,正眼巴巴看他。
盛未堂被她嚇了一跳,嘴裡的草直接嚥下去,蹙著眉:“有點苦。”
季安安:“那我不吃了。”
一聲刹車,銀灰轎車靠在馬路邊。
與此同時,高個男人從車上衝出來,劉海因動作太急,有些淩亂。看到那個坐在台階上,不顧形象的人,他的眼淚唰得一聲流了出來。
某人看他跑過來,連忙擺手:“等下,你先彆過來。”
聞言,周舒眼淚流得更凶,他看著他,空氣從嘴裡吸進去,伴隨著一聲聲隱忍的抽泣。
季安安:我去,帥哥!
“我身上很臟,都好幾天沒洗澡了。”盛未堂看著自己這模樣,都嫌棄。
周舒一把將人抱住,盛未堂滿臉無奈,像隻老鼠縮手縮腳,試圖從他臂彎溜出去。其實某人身上除了土味,並沒有其他味道。
另一輛車追著銀灰的尾巴停下,陳少楓和路川小跑過來,兩個爸也是急得不行。
“傻逼兒子,怎麼給人騙到這裡來了,真夠傻逼的。”
陳少楓推開周舒,男人往旁邊踉蹌,陳少楓拉著人來回檢查:“沒有少胳膊少腿吧,差點就被拉去當小豬仔了。”
看周舒還在哭,某人無奈又頭疼。
“彆哭。”
“對不起,我不哭。”周舒轉過身,手往臉上抹,看著實在……。
陳少楓表情有點嚴肅:“你都要把他嚇死了,叫他彆哭?我和路川就你這麼一個傻逼兒子,難道要我們斷子絕孫嗎!”
這人嘴裡吐不出一句人話。
“你他媽,才傻逼。”
季安安沒精力欣賞帥哥,再不吃飯她就要噶了,她抓著周舒的胳膊:“這位哥,身上有吃的嗎?”
十幾分鐘後,兩人終於吃上一頓像樣的飯。
周舒剛把盒飯放上後備箱,兩人就迫不及待拿勺子扒拉起來。發明菠蘿炒飯的人,真是個天才。
剛剛兩人已經墊了些零食,但不如滾燙的飯,來得充饑力強。周舒每輛車上都有備帶零食,還專門買了一些零食袋,吊在車座後麵。
兩個餓死鬼狼吞虎嚥,跟八百年沒吃過飯一樣,路川開了兩瓶水放在旁邊。
最後連掉在後備箱上的幾顆米粒,都被撿得乾乾淨淨,飯盒更是比臉都白。
周舒順著某人的後背,低頭問:“還沒吃飽嗎?”
兩人隻顧撿飯粒,沒空理他。
周舒看向旁邊:????“陳少楓車借我。”
陳少楓張大嘴巴:“你把他們當成豬嗎?兩人乾掉四盒炒飯,還沒飽?”
而且,周舒買的還是超大份的,一個成年男人一盒都撐。
盛未堂終於擺了擺手:“夠了,先回家吧。”
他們從沿海開過來,油早就耗光了,三個男人,正在外麵掃碼加油。
另外兩個吃飽喝足,坐在車上吹空調。季安安忍不住小聲問:“那個是你哥嗎?”
“哪個?”
季安安把手掩在嘴邊,往車窗偏了偏頭:“白襯衫那個。”
“為什麼這麼問?”
盛未堂外貌看著年齡小,他比較顯嫩,周舒穿搭和氣質,總體給人很成熟。妹子看兩人的相處方式,下意識認為那個是他哥。
季安安理所當然道:“哥哥才會這麼關心弟弟,我哥也是這樣。不過,你們這對兄弟長得一點都不像。”
“不像,你還說我們是兄弟?我們同歲。”盛未堂猶豫要不要跟她說實情,想想還是算了。
“停車,就送我到這裡吧。”季安安急急忙忙:“那我先走了。”
驀地,小姑娘又跑回來,扒在窗戶上:“哥,我們也算見過生死,留個聯係方式,回頭我幫你問問我哥,你這個病能不能治。”
妹子你就是觀音菩薩。
盛未堂擺出一張死人臉,從格子抽出一支筆,在她手心寫了一行數字。妹子捏著那行數字,揮了揮手跑開了。
周舒欲言又止,似乎想說什麼。
盛未堂瞪著他,他媽,都怪你亂搞出來的崽,還敢問?敢問一個字,老子一巴掌拍死你。
一到家,盛未堂第一時間就去洗澡,出來時,周舒依然在外麵站著,下意識拿過毛巾幫他擦頭。
盛未堂擡頭,此時才注意到周舒眼下一片烏青,看似好幾天沒閤眼了,滿眼疲憊,白襯衣也皺皺巴巴。
他奪過毛巾:“我自己擦,洗完澡趕緊去睡覺。”
周舒隻洗澡沒洗頭,脫下拖鞋,一條腿跪上床,人已經躺下去,兩手依舊緊緊抓著他的袖子,因麵板白,襯得他一雙眼睛黑溜溜的,還有點濕漉漉。
“彆看我,快點閉眼睡覺。”
盛未堂看他這樣當然心疼,幫忙調暗床頭燈,抓起旁邊的資料線恐喝。
“再不睡,老子真的抽你了。”
軟的不吃,偏來硬的。其實盛未堂沒打算真打,嚇嚇他而已。
周舒緊緊閉眼,或許是真累了,躺下去沒多久
,便呼吸平穩。盛未堂給他掖了被子,轉身走去樓下。
那幾盒菠蘿炒飯,勉強算七分飽,某人邊吃著零食,邊開著冰櫃,琢磨著今晚要吃什麼。
天漸漸被橘黃的顏料染橙,夕陽一半被海平麵吞噬,遠遠剩下幾聲模糊的海鷗聲。
突然,周舒著急忙慌從樓梯衝下來,抓起玄關的車鑰匙,便往門口跑。
“都準備吃晚飯了,你還要去哪?”
醒來時,發現床邊空無一人,周舒心頭一慌,條件反射就想出去找。這幾天緊繃著一根筋,也形成了下意識的肌肉反應。
盛未堂第一次看到,他這麼傻的時候:“洗手吃飯。”
周舒愣了許久才反應過來,默默跟進廚房。
今天這桌菜全是某人做的,一看賣相就知道,他雖做不出那種很精緻的糕點,但炒菜卻很有兩手,特彆是爆炒這塊,拿捏得極好。
上次看他鍋裡邊炒邊竄火,把周舒都嚇傻了,某人卻滿臉淡定,熟練地單手顛鍋,還給他表演了一把雜技,最後顛勺倒扣在盤子裡,乾脆利落,食物倒出盤子時,火就滅了。
盛未堂家裡是大廚台,而彆墅是煤氣廚,有些影響他發揮。
周舒看他還在廚房走來走去,主動拉開兩邊椅子。
某人在吃這點從不虧待自己,現在不能喝酒,就搞其他飲品。隻見他拿了兩個透明玻璃杯,往裡夾了幾顆話梅和青桔,底部早已經墊了一層菠蘿,接著倒上冰鎮雪碧,水灌進杯子的聲音,聽著很治癒。
“周舒你加冰塊嗎?”
盛未堂把一盆冰塊擱到桌子:“要多少自己加吧。”
說著,哐哐給自己那杯加冰塊,周舒看不下去:“吃冷傷胃。”
這句話,他似乎已經說了無數遍,可現在快夏天了,吃冰塊很正常。不止,某人就算是冬天也在拿冰塊啃。
沿海不比其他城市,四五月份天氣就開始飆溫。有時,還會邊出太陽,邊下雨,跟神經病一樣。唯一的好處,這邊熱帶水果種類豐富,每樣水果鮮美多汁。盛未堂最喜歡拿著哈密瓜和西瓜去冰凍,那樣吃起來嘎嘣脆,簡直讓人慾罷不能。
“怎麼樣菠蘿加雪碧?網上學的。”某人透過玻璃杯看他的臉,周舒的人影上漂浮著幾顆氣泡,被他用吸管一攪,氣泡又散開了。
“嗯。”周舒點點頭,又說:“媽說星期天要過來,我們後天早點過去接他們。”
盛未堂用吸管插底下的菠蘿,剩下三個手指,剛好比成一個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