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敏感了孩子爸 第 49 章
港灣飛機場———
周舒把小行李箱推上車，坐進副駕。
老盛開著車過來接人，後座是在打遊戲的大哥大，這廝的高鐵比較晚，所以先過來接上孩子爸。
鐘文豪是下午三點的高鐵，三人驅車準備先去吃飯，吃完飯再去坐高鐵，時間綽綽有餘。
副駕平常是老盛的位置，前麵擺了幾隻表情抽象的小鴨子。
周舒看著不斷搖晃的果凍鴨，下意識捏了一下。鴨子叫了一嗓，開始發出魔性的笑聲，周舒不知道這玩意還會說話，連忙把手收回去，明顯被嚇到了。
孩子爸手有點賤。
盛未堂瞥了一眼，鴨子的頭被捏得扁扁的，全部五官都擠到一起，又醜又抽象。
而罪魁禍首則偏過頭，周舒喉結滾著，發出幾聲隱忍的悶哼，似乎在……憋笑。
老盛就喜歡這些醜不拉幾的小玩意，越抽象的他越喜歡。每一個都是他的醜兒子，看見自己醜兒子，被捏成扁的，老盛皺眉：“把它的臉捏回去，我下車，它還是這個表情，你就等死吧。”
周舒咳了一聲，說：“好。”
後麵姓周的一直用拳掩著嘴，看著窗外，不去看那幾隻鴨子。鴨子的臉依然像被人打了一拳，周舒已經儘力了，實在拯救不回來。
最近沿海的天氣還算可以，不下雨的話，連路邊的風景都是美的，天空碧藍，海水清脆，要是下雨就沒有那麼美了。
車停在負一樓，盛未堂甩開安全帶，胳膊猛地被人拉住，周舒拿出一盒糖，看包裝應該是在國外買的。
孩子爸不知從哪又變出一朵花，笑著說：“這段時間開心嗎？”
盛未堂心說：快死了，快被那傻兒子逼成智障了。
盛未堂無聲盯了他許久，心裡突然泛起一股複雜的情緒。或許是得知了周舒當初那封告白信，又或許是想起彆的……
某人一直盯著他，也沒說話。
周舒不由嚥了一把唾液，被盯得心裡有點發毛，搖了搖手裡的玫瑰：“不開心嗎？”
玫瑰花往後縮了縮。
“縮什麼，我會吃了你？”盛未堂把花插在車座旁邊，從盒子摸出一顆糖，丟進嘴巴，後推了一把周舒的胸口，示意他快點下車。
鐘文豪蹲在外麵打遊戲，顯而在外麵等了有一段時間了。聽見動靜，他麵無表情斜了兩人一眼，把手機插進口袋，百無聊賴跟在兩人後麵。
“老盛，要去吃什麼？”
“椰子雞，在五樓，我們坐電梯上去。”
三人閃進電梯，來到了五樓。
吃完飯，剛上車，大哥大立即又變成死魚眼，看見車座不停搖擺的玫瑰花，他抹了把臉，乾脆低頭玩起了吃雞。
期間，三人還去了零食店，老盛跟要進貨似的，買了兩大袋零食，其中一袋被鐘文豪帶去坐高鐵。大哥大最後走的時候，滿臉笑嘻嘻。
龍鳳胎前段時間已經回了鐘家，雞飛狗跳的盛家再次變得平靜，盛爸盛媽因高中開學，又開始忙碌起來，而老盛一家也回到了葵園。
轉眼又過了兩個月，小鬼長大了一點，頭腦也變得更加機敏。自從學會爬後，彷彿開啟新世界的大門，如獅子巡視領土，每個地方都得爬過去瞧一眼。
自從他會爬，老盛每天都在黑化邊緣徘徊。
正如現在，小鬼一個不注意又溜到床底下去，盛未堂嘗試了好幾個辦法，都沒法把他勾出來，最後一氣之下拿來了掃帚，奈何掃帚太短了，連小鬼的一根毛都碰不到。
“靠，快滾出來！”
床底下，一雙黑黝黝的眼睛睜得老大，與他大眼對大眼，還不怕死地發出“唔唔”的聲音，不知在驚訝什麼。還敢“唔——”，要是被老盛抓到你就等死吧。
月嫂放下托盤，同樣蹲在旁邊：“這次又躲在哪裡了？”
盛未堂用掃帚指了指：“在那趴著呢，他最好一輩子躲在裡麵，彆出來，也彆吃飯。”
床底灰塵很多，小鬼打了幾個噴嚏，擦了幾下鼻子，依舊不肯出來。肉肉的臉枕在手上，翹著屁股，真的準備在裡麵過一輩子，連他平常最喜歡的幾個玩具，也被拿到裡麵。
剩下一個屁股麵對他們。
盛未堂唾了一聲：“這死小子，姐，我把床擡起來，你進去把他抓出來。”
月嫂看了看他：“床那麼重你一個人行嗎？”
“行。”
月嫂身材較細，很容易就從床底擠進去，還沒抓呢，那小鬼就開始鬼叫，短手短腿瘋狂地爬，“嘿咻嘿咻”爬到另一邊，月嫂纔不等他“嘿咻”，立馬將人逮住。
一出來，小鬼便條件反射埋進月嫂的懷裡，隻露出兩顆圓溜溜的眼睛，十分無辜。
你無辜個毛啊，裝無辜有用？
老盛纔不吃你這一套，一把將人扯了過去，屁股捱了兩下，穿了尿布沒感覺到疼，不疼小鬼依舊嗷嗷叫，彷彿一隻沒斷奶的狗崽子，慫得要命。
秋天進入尾聲，季風卷著葉子在窗邊打旋，最終飄在黑色轎車上。
陳少楓昨天突然打電話過來說：今天安排野餐。
沿海的秋天並不明顯，就算入秋，樹木依舊嫩綠，隻不過路旁的落葉堆積如山。
周舒從後備箱提下嬰兒車。
秋季一個不注意便會著涼，小鬼今天穿了一件長袖，頭上帶著一頂小小的棒球帽，帽簷偏到一邊，圓圓的眼睛不知在看哪裡。
陳少楓和路川早已經在遠處等候，兩人的東西也不少，盛未堂甚至看到了電磁烤盤。
“你帶這個做什麼？”
陳少楓指了指旁邊的東西：“烤肉，我們連食材都準備好了。”
想象很美好，現實很殘酷，一堆東西提過去，要人老命。
盛未堂服了他：“你怎麼連折疊桌和折疊椅子都帶過來？你這屁股到底有多金貴，草地不能坐，委屈你了？”
“誰吃烤肉坐地上？咱們要講究儀式感。”
犟著犟著，陳少楓忽然瞥向他兒子的嬰兒車，不知想到了什麼，發出“嘿嘿嘿”的笑聲，不用猜，都知道這人不會有什麼好點子。雖然兩人搬著最重的東西，但腳步依舊快。
“喂，老盛老盛，你等一下，我有個好辦法……”隻見陳少楓湊到他耳邊，嘰嘰咕咕不知在說什麼。
盛未堂偏開頭看了他一眼，覺得可行。他們的聲音並不小，後麵兩人聽得一清二楚。
見他走過來，周舒下意識從嬰兒車下取出背帶，把小鬼捆在自己身前，另一隻手輕輕托著小孩的屁股。
果不其然，老盛是來搶嬰兒車的。父子倆看著他把車推走，愣是不敢吱一聲，姓周的甚至還把嬰兒車主動奉上去。
這輛嬰兒車質量不錯，放了那麼多東西，依舊穩如泰山。
比起孤孤單單呆在嬰兒車裡，小鬼更喜歡被人抱著，他的頭使勁往裡埋，不停咬著周舒的衣服。
陳少楓悠哉悠哉：“用推車就是不一樣，徹底解放雙手。”
盛未堂踢了他一腳：“艸，放太多東西，不好把控方向，快去前麵拉著，還解放雙手呢。”
兩個神經在前麵跟幾層台階鬥智鬥勇。猛地陳少楓“嗷”了一聲，抱著腳趾頭瘋狂轉圈：“嗷痛痛痛，攆到我腳了。”
“老子讓你到前麵扶，誰讓你走到側邊，活該。”
陳少楓單腳蹦過來，故意在他鞋子踩了一下，心裡纔算平衡些，輪到老盛怒了：“他媽，我又不是故意的，還你兩下。”
“老盛，這就不道德了，我剛剛隻用了兩分力，你這兩腳起碼用了八分力，所以還你五下，算平均了。”
“我管你幾分力，我隻記得六下。”
“啊啊啊，不乾啦，彆吃了，都去吃屎，還野餐呢，野個雞毛餐……”
路川推著野餐車路過，理都懶得理那兩個傻逼，順手把墨鏡掛在領口。
周舒忍不住提醒：“輪渡要到了。”
兩人趁最後一秒，互踢了對方一腳，這才齊心協力把嬰兒車擡上輪渡。
海口的風仍舊潮濕，季風把幾人的衣擺吹得寬大。
周舒下意識把小鬼的帽子壓了壓，而躲在帽簷下的小鬼，像隻倉鼠縮著脖子，哼哧哼哧地咬他的衣服，模樣鬼鬼祟祟的，因為剛剛被老盛抓了幾次。
輪渡開向一座島，這裡幾年前被改成了度假區，很多人搭著輪渡過去野餐。
島上一片五顏六色的木健房。為了吸引遊客，上麵還健了海綿寶寶的菠蘿屋和蟹堡王，十分夢幻，彷彿下一秒就能看見，派大星和海綿寶寶快樂地抓水母。
老陳好心提醒：“小白臉你兒子的糖豆要掉到水裡了。”
周舒連忙抓著小孩搖晃的手，小鬼被嚇了一跳，眼睛睜得老大，還打了個盹。
現在是下午四點，按往常這個時候小鬼還在睡午覺，但今天和他們幾個出來野餐，愣是被折騰得精神勁很足。
遠處三人開始搭遮陽傘，而姓周的則抱著小鬼在草地走來走去，顯而在哄兒子睡覺。周舒偶爾會停下來往遮陽傘看一眼，然後抱著小孩繼續來回走，直到把他兒子徹底哄睡。
周舒從嬰兒車底翻出一包驅蚊貼，撕了一張貼在小鬼的領口，走的時候還不忘把他領口拉對稱，才滿意地點了點頭，懷疑這男的有強迫症。
小鬼雙手對稱搭在腹部，睡得十分安詳，他爸走開沒幾分鐘，小鬼又踢開被子，睡得亂七八糟。
袖子被人貼了東西，盛未堂下意識轉過頭，並沒說什麼。
陳少楓眯著眼睛湊過來，滿臉疑惑：“這什麼鬼？小紅花貼紙，老盛你還在讀幼稚園，還有小白臉你當自己是幼稚園老師呢？”
“什麼貼紙，這個驅蚊的。你這個烤肉板到底能不能用，肉放上去那麼久了，怎麼還沒熟？”
“等一會，這不是有彆的，先吃彆的。”
盛未堂弓著腰，摸了桌子邊一包豆，又扔回去，重新選了一包黃瓜薯片，因為檸檬味的薯片，有點像洗潔精。
“對了，老盛你兒子剛剛那包豆，在哪裡？我要那個口味。”
周舒摸向衣兜：“在這裡。”
看著那包糖豆，盛未堂忽然想到什麼，往嬰兒車偏了偏頭：“你們知道小鬼第一次吃豆，是什麼表情嗎？”
陳少楓把一整包糖豆倒在手裡，一顆顆拋著用嘴接：“什麼表情？”
盛未堂把當時小鬼的蠢樣，模仿了一遍：“就是這種表情，反正很傻逼。”
周舒看著他忍不住笑了。他的笑並不明顯，隻在眼眸和嘴角，偶爾還會伴著喉結滾動，簡單說，他的笑很收斂，做不出大大咧咧的拍桌狂笑。
陳少楓拍著桌子：“哈哈哈，老盛你也傻逼。”
路川接話：“那麼小，能吃嗎？”
“吃一點點沒事。”
他們這個地方能看到完整的落日，晚霞餘暉倒映在海平麵。岸邊幾個妝容精緻的小姑娘，正舉著手機互相拍照，幾人磨磨蹭蹭了半個小時，這才離開。
一聲啼哭，打破了晚霞的寧靜，周舒下意識撐起膝蓋，小跑過去。應該是餓醒了，他兒子嘴巴又張成了喇叭花，直到把奶瓶塞進嘴，才停止嗷嗷叫。
周舒帶了保溫杯，專門給他兒子衝奶粉用。看把這娃給餓得，吃地滿頭大汗，周舒抽了紙巾抹了幾下，小鬼看了眼他，臉龐一鼓一鼓。
“吃嗎？”老盛拿著零食在他麵前晃，抽了一張紙把薯片壓碎。
一聽有零食吃，小鬼眼睛立馬亮了起來，喲！垃圾食品可是好東西！
老盛用筷子粘了點點碎渣，遞到他嘴巴，所說的“能吃一點點”實則便是舔碎渣，嘗嘗味道而已。
陳少楓和路川目不轉睛盯著，果然和老盛演示的表情一模一樣，蠢蠢的，看著不太聰明的樣子。
吃完小鬼還要，探著腦袋，對著桌子上的零食指指指，然後假裝嘴裡在嚼東西，生怕彆人理解不了他的意思。
都理解了，但沒人給他。
小鬼尖叫無果，又開始埋在周舒懷裡控訴起來，一邊指著老盛，一邊嘰嘰咕咕不知在說什麼，像在控訴又像在委屈。看周舒沒有任何動作，他又假裝蜷起兩隻手在臉頰抹眼淚，淒淒慘慘的。
“你家兒子真好玩，借我們玩一下。”陳少楓伸出兩隻手，掐住小鬼的腋下，小鬼臉上兩團肉隨著一顫，那感覺就像被鬼抓到一樣。
“來來來……”
周舒襯衫衣領被小鬼拽著，下意識站起來。小鬼兩腳奮力往前蹬，試圖蹬回他爸懷裡，但無果。
陳少楓笑眯眯，發出如妖怪變異的笑聲。
“嘿嘿嘿，你逃不掉了……吸什麼奶嘴拔掉拔掉，來尿片也脫掉脫掉……提前體驗一下世界的殘酷。”
被當猴子耍了一圈，小鬼終於回到了姓周的懷裡，一回來小鬼彷彿找到了靠山，扯著他爸的領子，理直氣壯指著陳少楓的鼻子，嘰嘰呱呱底氣十足，似乎在說：打他，你打他啊，難道就這麼看著我被欺負？
顯而他找錯了人，找老盛比較有用，畢竟那位拳頭比較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