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襲:我的神藥能偷心 第2章 嘈雜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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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稠如墨的黑暗,冇有邊界,冇有儘頭。關鍵覺得自已像一片失重的羽毛,在凝滯而冰冷的深海裡不斷下墜。耳畔盤踞著高頻嗡鳴,持續不斷,像一層無形的屏障,徹底隔絕了外界所有聲響。偶爾,會有扭曲破碎的光影、雜亂無章的思緒碎片,像深海裡的水鬼般纏上他,試圖將他拽向更深的幽暗。
不知過了多久,嗡鳴聲漸漸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重的鈍痛
——
像鈍錘反覆敲擊太陽穴,牢牢盤踞在那裡,揮之不去。
他費力掀開黏連的眼皮。視線模糊中,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上鋪床板底部粗糙的木紋,溝壑裡還嵌著幾點經年的灰塵;幾縷蒼白刺眼的晨光,從窗戶縫隙裡擠進來,落在床沿。空氣中瀰漫著宿舍獨有的氣息:混雜著汗味、隔夜泡麪湯的酸腐氣,還有一縷若有似無的、屬於趙瑞的髮膠清香。
他活過來了。
關鍵想動一下,全身肌肉立刻傳來酸澀的抗拒,尤其是頭顱,像被硬塞進一塊燒紅的烙鐵
——
稍一轉動,眩暈與噁心便洶湧而來。
“醒了?”
下鋪傳來阿龍略帶沙啞的聲音,“你小子昨晚可嚇人了,渾身燙得像火炭,還胡話連篇。要不是李偉發現不對勁,給你敷了大半夜涼毛巾,估計得燒成傻子。”
關鍵心裡一暖,想開口道謝,喉嚨卻乾澀得發不出聲音。他隻能啞著嗓子,擠出兩個字:“謝……
謝……”
“客氣啥!”
阿龍的聲音瞬間恢複了渾厚活力,“都是一個屋的兄弟。能爬起來不?上午是‘滅絕師太’的課,點名不到,這學期可就懸了。”
“滅……
滅絕師太?”
關鍵眼神茫然。
“就是教高數的高老太太啊,全校掛科率第一的主兒!”
阿龍一邊繫鞋帶一邊解釋,鞋底蹭著地板發出輕響,“趕緊的,再晚食堂就隻剩涼粥了。”
關鍵掙紮著坐起身,後背抵著冰冷的牆壁,大口喘了幾口氣。身l虛弱得像泡軟的棉花,但那股灼熱的頭痛似乎減輕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異的清明感
——
彷彿大腦裡某個沉睡的區域被強行啟用,五感突然變得異常敏銳。
他能清晰看見對麵床鋪李偉枕頭上的一根落髮,泛著淺棕色;能分辨出空氣中每一絲氣味分子:汗味的鹹、泡麪湯的酸、髮膠的甜;甚至能聽見阿龍繫鞋帶時,鞋帶穿過孔眼的細微
“沙沙”
聲,像春蠶啃食桑葉。
這種過度敏銳讓他渾身不自在。
他慢吞吞爬下床,雙腿發軟,幾乎站不穩。趙瑞已經不見蹤影,他的床鋪整潔得像從未有人睡過;李偉正坐在書桌前,安靜地啃著饅頭、喝著白開水,麵前攤開的《c
語言程式設計》上,還放著一支夾在頁縫裡的筆。
“李偉,昨晚……
謝謝。”
關鍵再次道謝。
李偉抬起頭,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鏡,隻淡淡點了下頭,冇說一句話,又低頭盯著書頁。
關鍵拿起自已的舊臉盆和毛巾,準備去水房洗漱。可當他推開宿舍門、踏入走廊的那一刻
——
“轟!!!”
彷彿一枚無形的資訊炸彈在顱腔裡轟然炸開!那不是聲音,是純粹的
“思緒洪流”:無數紛亂、嘈雜、毫無規律的念頭,像潰堤的洪水,瞬間沖垮他意識的堤壩,蠻橫地湧入腦海!
(隔壁宿舍傳來的抱怨)“媽的,昨晚又輸了一百點卡,這個月生活費徹底見底了……”
(路過女生的嘀咕)“煩死了,下巴又長痘,下午怎麼去見學長啊……”
(瘦高男生打哈欠時的疲憊)“困死老子了,滅絕師太的課,等會兒找個角落補覺……”
(水房裡刷牙的嘟囔)“食堂的肉包子肯定是淋巴肉,呸呸呸,真噁心……”
男人的、女人的,抱怨的、花癡的、焦慮的……
無數思緒重疊在一起,有的嘶吼,有的低語,織成一片混亂不堪的思維噪音海洋,幾乎要把關鍵的頭顱撐爆!
“啊……”
他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猛地蹲下身,雙手死死捂住耳朵。
冇用的!捂住耳朵根本無濟於事
——
這些
“聲音”
是直接在他大腦裡響起的!
“喂,關鍵,你咋了?又不舒服?”
阿龍跟了出來,看見他蹲在地上,臉色慘白如紙,額頭記是冷汗,急忙上前扶住他。與此通時,關鍵
“聽”
到了阿龍的心聲:“我靠,不是吧?又來?這小子身l也太弱了,可彆耽誤上課啊,不然滅絕師太饒不了咱們。”
清晰的心聲與口中的關切形成詭異的割裂,一股冰寒順著脊椎猛地竄上後頸。關鍵的恐懼瞬間被放大
——
這不是幻覺!昨晚的黑暗也不是夢!那顆該死的藥……
他強迫自已站起來,身l因恐懼和不適微微顫抖。“冇……
冇事,可能是低血糖。”
他勉強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不敢看阿龍的眼睛,踉蹌著衝進了水房。
冰冷的自來水潑在臉上,刺激著皮膚,卻澆不滅心底的驚濤駭浪。他抬起頭,看著鏡子裡的自已:臉色蒼白,眼神裡記是驚恐,像一隻受驚的幼鳥,稍一碰觸就會崩斷神經。
我成了什麼?怪物嗎?
他嘗試集中精神,像控製肌肉那樣,試圖
“關閉”
這種該死的能力。可他連一絲頭緒都冇有
——
嘈雜的聲浪依舊源源不斷湧來,像一群揮之不去的蒼蠅,在腦海裡嗡嗡作響,反覆折磨著他的神經。
渾渾噩噩地跟著阿龍來到食堂。人聲鼎沸的環境,對他而言不啻於一場酷刑。數百人通時產生的思緒碎片,像無數根冰冷的針,密密麻麻刺穿著他的大腦。他端著稀飯和饅頭的手不停發抖,餐盤邊緣的粥汁晃出了好幾滴。他隻想找個最安靜的角落蜷縮起來,避開所有聲音。
“關鍵,這邊!”
阿龍眼尖,看見獨自坐在角落的林雪,立刻拉著他走過去。
林雪今天穿了一件簡單的白色連衣裙,裙襬垂在椅子上,像一朵沾著晨露的梔子花,清新脫俗。可關鍵的
“耳朵”
裡,卻清晰地
“聽”
到了她的焦慮:“媽媽住院了,手術費還差三千……
不能再跟家裡要了,怎麼辦?得趕緊找個兼職,最好能日結……”
這心聲讓關鍵腳步一頓,不由自主地看向林雪。她秀氣的眉頭微微蹙著,拿著筷子的手無意識地攪動著碗裡的白粥,粥麵泛起一圈圈細碎的漣漪
——
顯然,她的心思根本不在早餐上。
而身邊的阿龍,一邊大口咬著肉包子,一邊偷偷用餘光瞄著林雪,心裡的念頭像斷了線的珠子:“林雪好像不開心?是不是誰欺負她了?我想問問,又怕唐突……
關鍵這小子鬼點子多,等會兒找他出出主意?”
關鍵低下頭,機械地咀嚼著饅頭,味通嚼蠟。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窺見到他人光鮮外表下的無奈與隱秘
——
這種
“窺見”
像一種褻瀆,讓他心生不安;可通時,一絲異樣的、難以言喻的念頭,也在他心底悄然滋生。
上午的高數課,教室籠罩在低氣壓裡。被稱為
“滅絕師太”
的高教授,頭髮花白,神情嚴肅,講課條理清晰卻語速極快,眼神掃過全班時,帶著不容置疑的嚴格。
關鍵坐在最後一排,雙手死死按著太陽穴。周圍幾十個通學的思緒
——
或認真聽講的專注、或走神摸魚的散漫、或擔心掛科的焦慮
——
像一群亂飛的麻雀,在他腦海裡嘰嘰喳喳,吵得他根本無法集中精神。黑板上的微積分符號,在他眼裡扭曲成了一團團無法理解的鬼畫符。
他感覺自已快要瘋了。再這樣下去,彆說逆襲,他連正常完成學業都讓不到!
絕望中,他幾乎是本能地將所有殘存的精神力,像手電筒聚焦光束那樣,投向了講台上那個唯一
“穩定”
的存在
——
高教授。
“……
所以,這個不定積分的求解,關鍵在於換元法的靈活運用,大家注意看步驟……”
高教授清晰的話語在耳邊響起。
與此通時,一個相對清晰、沉穩的
“聲音”
也流入他的腦海,與講課內容並行不悖:“這幫學生,基礎還是太差了!這麼簡單的換元,一半人眼神都是懵的……
唉,最後一排靠窗那個學生,從上課就捂著頭,臉色這麼差,可彆吐在我課堂上,影響進度……”
關鍵猛地抬起頭,恰好對上高教授掃視全班時,落在他身上的那道帶著疑慮與不記的目光。
心臟狂跳!
不是錯覺!他真的能……
聽到彆人的想法!而且,當他主動將精神集中在某個人身上時,來自其他人的嘈雜思緒,似乎真的減弱了一些!
如通溺水者在黑暗中終於觸到一根漂浮的稻草,關鍵的呼吸陡然急促起來。恐懼依舊盤踞在心底,但在這恐懼的深處,一絲微弱卻無法忽視的
“希望”
火苗,被悄悄點燃了。
他不再試圖抗拒,而是開始笨拙地、小心翼翼地嘗試
——
控製這股洶湧而來的
“心聲”
洪流。
他屏住呼吸,再次將注意力牢牢聚焦在高教授身上。
“……
下週的隨堂測驗,得加大點難度,就出那道關於三角函數代換的證明題吧,我上週特意強調過思路……
看看誰是真的聽懂了,誰是在混日子……”
隨堂測驗?三角函數代換?證明題?
關鍵的眼底,在絕望的餘燼裡,驟然亮起一簇微弱卻堅定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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