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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向標記ABO 第 5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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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在身後輕輕合攏,隔絕了客房內的一切聲響。

顧昭衍背靠著冰冷的門板,緩緩滑坐到走廊的地毯上。昂貴的羊毛地毯柔軟,卻無法驅散他從心底蔓延開的寒意和混亂。

季容與最後那個平靜到近乎冷漠的眼神,反複在他腦海裡回放。還有那句“徹底永久的繫結”……像烙印一樣燙在他的神經上。

他擡起手,用力按了按自己的腺體,那裡似乎還殘留著季容與指尖的觸感和標記帶來的微妙聯係。他並不反感這種聯結,甚至……是貪戀的。否則剛才也不會因為找不到人而那樣失態。

可是,當這份聯結要求更進一步,要求他徹底交出主導權,承受未知的、可能伴隨著痛苦和屈辱的標記過程時,alpha深入骨髓的驕傲和防禦機製,讓他本能地選擇了退縮。

他害怕。

害怕那種徹底的失控,害怕身體被強行開啟、被打上更深烙印的未知痛楚,也害怕……一旦邁出那一步,他和季容與之間那剛剛重新建立起來的、脆弱的平衡會被徹底打破。

他煩躁地扒了一下頭發。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明明……他隻是想確認季容與還在而已。

客房裡,季容與站在窗前,看著樓下顧昭衍的車依舊停在那裡,沒有離開。他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有垂在身側的手,指節微微蜷縮了一下。

顧昭衍的退縮,在他的預料之中。

一個習慣了掌控一切的頂級alpha,怎麼可能輕易接受被另一個性彆徹底標記和繫結?哪怕這個人是自己。

他隻是……忍不住試探了。

試探那看似緩和的表象下,顧昭衍究竟能接受到哪一步。也試探自己,是否真的能壓下那些洶湧的、想要完全占有對方的黑暗念頭。

結果,和他預想的一樣,又不太一樣。

顧昭衍的恐懼如此真實,讓他心裡那點因被拒絕而升起的戾氣,奇異地消散了些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深的、無可奈何的沉寂。

他終究還是捨不得逼他太緊。

四年都等了,不在乎再多等一段時間。

隻是……

季容與的目光暗沉下去。

他希望顧昭衍能想清楚。他給他的耐心,並非沒有限度。如果顧昭衍最終無法接受一個作為eniga的他,無法接受那種徹底的繫結……

那他們之間這重新連線起來的線,恐怕終有一天,會再次斷裂。而下一次,他未必還有力氣去撿起來。

夜色漸深,公寓裡一片寂靜。兩個人,一門之隔,各自懷揣著無法言說的心思,在黑暗中清醒著,誰都沒有先一步走向對方。

——

接下來幾天,顧氏頂層的低氣壓幾乎凝成了實質。

江榮青小心翼翼地彙報著工作,敏銳地察覺到自家老闆比前陣子“春風得意”時更加難以捉摸,臉色厭厭,眉宇間凝著一股化不開的煩躁,處理檔案時也帶著一股火藥味,彷彿隨時會一點就炸。

而公寓裡,更是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冰封狀態。

季容與恢複了最初搬進來時的狀態——沉默,疏離,將自己完全隔絕在客房裡,除了必要的出入,幾乎不與顧昭衍打照麵。即使偶爾在客廳遇見,也隻是淡淡一瞥,便移開視線,彷彿對方隻是個無關緊要的室友。

這種刻意的冷淡,比爭吵更讓顧昭衍難以忍受。

他習慣了季容與偶爾流露的關切,哪怕是帶著嘲諷毒舌的,習慣了他身上那令人安心的玫瑰冷香總是若有若無地縈繞在身邊,甚至……習慣了兩人之間那種微妙而親昵的張力。

可現在,什麼都沒了。

後頸上那個標記的痕跡一天天變淡,齒痕早已消失,隻剩下極淡的資訊素交融氣息還在證明著曾經發生過什麼。可顧昭衍卻覺得,自己對季容與的渴求非但沒有減少,反而與日俱增。

他變得焦躁不安,注意力難以集中,甚至會下意識地在辦公室裡尋找那抹熟悉的身影和氣息。他幾乎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麼麵板饑渴症,否則怎麼會如此貪戀那份早已不複存在的溫度和觸碰?

這種巨大的落差感折磨著他,讓他坐立難安。

終於,在又一個令人窒息的沉默夜晚降臨前,顧昭衍看著季容與徑直走向客房的背影,幾乎是脫口而出:

“晚上我想吃你做的飯。”

話說出口,他才意識到這聽起來多麼像一種拙劣的求和訊號。他有些不自在地彆開臉,補充道:“……外麵的吃膩了。”

這已經是他能做出的、最大程度的“讓步”了。他主動打破了僵局,不是嗎?

季容與停下腳步,轉過身,平靜無波的目光在他臉上打量了片刻,那眼神像是在審視一件待價而沽的商品,又像是在衡量他這話裡有幾分真心。

就在顧昭衍被他看得幾乎要惱羞成怒時,季容與才幾不可查地點了一下頭。

“好。”

隻有一個字,卻讓顧昭衍緊繃的心絃莫名鬆了一絲。

晚餐時分,廚房裡再次響起了熟悉的動靜。顧昭衍坐在客廳,目光卻不受控製地飄向那個在灶台前忙碌的背影。

暖色的燈光勾勒出季容與清瘦的身形,他動作依舊不算熟練,卻帶著一種專注的溫柔。這畫麵,與幾天前那般相似,讓顧昭衍心裡湧起一股強烈的酸澀和……埋怨。

他埋怨自己。明明隻要退一步,就能重新擁有這份安寧和暖意,他前幾天到底在固執什麼?為什麼要把關係搞得這麼僵?

看著季容與端著菜走過來的身影,顧昭衍幾乎要忍不住起身,像之前那樣走過去,或許可以從身後輕輕抱住他……

但這個念頭剛升起,就被另一種更強烈的恐懼壓了下去。

——徹底繫結,成結,被進入,被掌控……

alpha的本能再次拉響了警報,提醒他那一步背後可能意味著什麼。身體彷彿已經提前感知到了那種被強行開啟、失去控製的痛楚和屈辱。

渴望親近的衝動與對未知標記的恐懼,像兩股巨大的力量,將顧昭衍死死地釘在原地,撕扯成兩半。他既貪戀眼前這份失而複得的溫情,又無法鼓起勇氣跨越那道名為“完全擁有”的鴻溝。

他就這樣僵硬地坐著,看著季容與將飯菜擺好,然後在自己對麵坐下,拿起筷子,安靜地開始吃飯。

兩人之間,依舊隔著無形的屏障。

顧昭衍拿起筷子,食不知味。他感覺自己像個搖擺不定的懦夫,既放不下,又不敢真正靠近。這種撕裂感,幾乎要將他逼瘋。

這頓飯吃得食不知味,沉默像一塊沉重的濕布籠罩在兩人頭頂。顧昭衍幾次想開口,喉嚨卻像是被什麼堵住,最終隻能將那些翻騰的情緒和著飯菜一起囫圇嚥下。

飯後,季容與依舊沉默地起身收拾碗筷,動作利落,沒有半分留戀。看著他走向廚房水槽的背影,顧昭衍心裡那根名為“理智”的弦,終於崩斷了。

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季容與動作一頓,沒有回頭。

顧昭衍幾步走到他身後,距離近得幾乎能感受到對方身體散發的溫熱。他伸出手,想要像想象中那樣從後麵抱住他,指尖卻在觸碰到季容與家居服布料的前一刻,僵硬地停在了半空。

他做不到。

擁抱之後呢?他該說什麼?道歉?承諾?他連自己真正想要什麼都還沒搞清楚。

一種巨大的無力感和自我厭棄席捲了他。

季容與等了幾秒,沒有等到任何動作或言語,他關掉水龍頭,用旁邊的毛巾慢條斯理地擦乾手,然後轉過身,平靜地看著麵前臉色難看、眼神掙紮的顧昭衍。

“顧總還有事?”他的語氣疏離得像是在對待一個陌生的合作方。

顧昭衍張了張嘴,乾澀的喉嚨裡擠不出一個完整的音節。他看著季容與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那裡沒有責怪,沒有憤怒,甚至沒有期待,隻有一片沉寂的、瞭然的平靜。

這種平靜比任何指責都更讓顧昭衍感到難堪和恐慌。

他像是在一場自己發起的戰爭中,不戰而潰。

最終,他像是耗儘了所有力氣,頹然地垂下手臂,向後退了一步,聲音低啞:“……沒事了。”

他轉身,幾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回到了自己的臥室,重重地關上了門,將自己隔絕在另一個空間裡。

季容與站在原地,看著那扇緊閉的房門,許久,才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他走到客廳的落地窗前,窗外是璀璨卻冰冷的城市燈火。

他知道顧昭衍在掙紮什麼。alpha的驕傲,對未知的恐懼,以及對過去那個“柔弱”oga形象的執念,都成了橫亙在他們之間的高牆。

這幾天的冷處理,對季容與而言,又何嘗不是一種煎熬?

每晚,他躺在客房的床上,清晰地感知著主臥裡那個alpha的存在,空氣中屬於顧昭衍的白蘭地氣息因為標記的淡化而變得若有若無,卻更像是一種無聲的勾引。

他幾乎用儘了所有的自製力,才壓製住那股想要闖進主臥,將那個反複無常、惹他心煩意亂的alpha徹底占有、打上永不磨滅烙印的衝動。他想用最直接的方式,逼顧昭衍做出選擇,是徹底接納他的一切,還是……徹底失去他。

可每當這黑暗的念頭升起,腦海裡又會浮現顧昭衍退縮時那驚惶的眼神。

他的道德感,或者說,那份深藏於心底、不願傷害對方的柔軟,終究還是將那些暴戾的**壓了下去。

所以,當顧昭衍今天主動開口,說出“晚上我想吃你做的飯”時,季容與表麵上平靜無波,內心卻像是被投下石子的湖麵,漾開了圈圈漣漪。

他看穿了顧昭衍那笨拙的、帶著試探和一絲委屈的“讓步”。這家夥,明明想要靠近,卻偏偏擺出一副施捨般的姿態。

若是放在其餘任何人,能把求和表現成這樣,季容與會冷笑一聲,繼續冷著他。但在顧昭衍的事情上,他好像總是容易心軟,容易……追逐不放。

就像很多年前,他還是那個沉默寡言、被孤立忽視的管家之子時,就已經會不由自主地將目光投向那個光芒萬丈、卻總帶著疏離感的學長。對方偶爾投來的一瞥,一句公事公辦的詢問,都能讓他暗自雀躍許久。

如今,情況似乎調轉了過來,但那份“對方進一步,自己就願意走一百步”的慣性,卻彷彿刻在了骨子裡。

所以,他答應了。

他重新係上圍裙,站在灶台前,感受著身後那道時而渴望、時而退縮的複雜目光,心裡五味雜陳。

他看到了顧昭衍眼中一閃而過的悔意和想要靠近的衝動,也清晰地捕捉到了那衝動之後,迅速浮現的恐懼和僵硬。

進一步,又退半步。

季容與垂下眼睫,掩去眼底的一絲自嘲和無奈。

他收拾好桌子,擡起眼,目光平靜地看向對麵食不知味、神情掙紮的顧昭衍,忽然開口,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顧昭衍。”

顧昭衍猛地擡頭,對上他的視線。

季容與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你不用那麼害怕。”

他頓了頓,像是在斟酌詞語,又像是在對自己說:

“我不會強迫你做任何事。”包括那個讓你恐懼的完全標記。

“但是,”他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直直地望進顧昭衍眼底,“你也彆指望,我會一直停留在原地,滿足於這種……不清不楚的靠近。”

他給出了他的底線,也亮出了他的耐心限度。

是進一步,坦誠彼此的所有渴望與恐懼,找到新的相處方式?還是就此止步,維持著這脆弱的、一觸即破的平靜?

選擇權,再一次交回到了顧昭衍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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