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向標記ABO 第 58 章
次日，“普羅米修斯計劃”重啟發布會的日子終於到來。
顧氏集團最大的會議廳內，座無虛席，鎂光燈閃爍不停。各界名流、學術泰鬥、媒體記者彙聚一堂，等待著這個一度被輿論風暴捲入深淵的專案，如何浴火重生。
季容與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深色西裝，站在後台的幕布旁。他神情平靜，指尖卻無意識地摩挲著無名指上那枚冰涼的鉑金素圈。相比即將麵對台下眾多目光和尖銳提問，他此刻心跳加速的原因，更多是源於口袋裡那兩張剛剛列印出來、還帶著印表機餘溫的申請表，以及……發布會結束後，即將奔赴的那個地方。
“緊張？”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顧昭衍不知何時站到了他身側，同樣西裝革履，氣場強大，隻是那看向他的眼神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柔和。
季容與擡眼，對上他的視線，搖了搖頭。有什麼可緊張的？最難的關都已經闖過來了。
“下麵，有請‘普羅米修斯計劃’研究院首席，季容與先生，為我們致辭！”
主持人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遍會場。
季容與深吸一口氣，最後看了顧昭衍一眼，轉身，從容不迫地走上了那片璀璨的燈光之下。
台下瞬間安靜下來，所有的目光，或審視，或好奇，或期待，都聚焦在這個年輕而傳奇的eniga首席身上。
季容與站在演講台後，目光平靜地掃過台下。他沒有看準備好的演講稿，清冽沉穩的聲音透過麥克風清晰地傳開：
“諸位，上午好。關於‘普羅米修斯計劃’的技術細節、倫理審查結果以及未來規劃，在各位手中的資料裡已有詳細說明，在此我不再贅述。”
他頓了頓，繼續道，語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我想說的是，科學研究的價值，在於探索未知，治癒傷痛，賦予希望。它不應被任何非學術的因素所綁架，也不該因暫時的風波而止步。”
“資訊素紊亂，曾被視為難以逾越的絕境。但今天，我們站在這裡，就是要告訴所有正在經曆這份痛苦的人，以及那些戴著有色眼鏡看待他們的人——”
他的聲音提高了幾分，帶著一種堅定的信念：
“絕境之外，必有出路。‘普羅米修斯’之火，必將重燃，並且，會照亮更遠的地方。”
簡短有力的發言，沒有過多的渲染，卻帶著一種直擊人心的力量。台下在短暫的寂靜後，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季容與微微頷首致意，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飄向後台入口處，那個倚著門框、正靜靜看著他的alpha。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短暫交彙，彷彿有無形的電流竄過。
接下來的環節是媒體提問和各方代表發言，季容與作為首席，需要全程在場。但他能感覺到，口袋裡的那兩張表格，存在感越來越強。
時間彷彿被無限拉長。
當主持人終於宣佈發布會圓滿結束時，早已等候多時的記者們如同潮水般湧上前，想要圍住季容與和顧昭衍。
“季首席，請問您對專案未來的信心來自哪裡？”
“顧總，顧氏此次投入巨資重啟計劃，是否意味著……”
問題如同連珠炮般砸來。
顧昭衍眉頭微蹙，正要示意保鏢上前隔開人群，卻感覺自己的手腕被一隻微涼的手抓住。
是季容與。
他對周圍的嘈雜充耳不聞，隻對著顧昭衍低聲道：“走。”
下一刻，顧昭衍便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拉著，從工作人員提前安排好的側門快速離開。身後是記者們不甘的追問和閃爍的鎂光燈，但他們腳步未停，彷彿逃離的不是一場重要的發布會，而是奔赴一場更為重要的約定。
專用的電梯直達地下車庫，一輛低調的黑色轎車早已發動等候。
坐進後座，季容與才鬆開手，微微喘了口氣。顧昭衍看著他因為匆忙而微微泛紅的臉頰，和自己同樣有些加速的心跳，忍不住低笑出聲：
“季首席，我們這算不算是……私奔？”
季容與橫了他一眼，沒說話，隻是從口袋裡小心翼翼地掏出了那兩張被捂得有些溫熱的表格——婚姻登記申請表。
車子平穩地駛出車庫，彙入車流，目的地明確——婚姻登記處。
窗外是繁華的街景，車內卻異常安靜。兩人都沒有說話，隻是不約而同地，再次低頭，看向自己無名指上那枚簡單的戒指，然後又看向對方。
相比發布會上宣佈專案重啟的鄭重，此刻這種帶著點隱秘和衝動的奔赴，更讓他們的心臟，為彼此劇烈地跳動著。
新的火種已經點燃，而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全新的契約，也即將，正式締結。
車子在婚姻登記處附近停下。兩人下車，沒有刻意遮掩，也沒有通知任何人清場，就如同最普通不過的一對伴侶，並肩走進了那棟象征著承諾與責任的建築。
工作日的原因，大廳裡人並不多。取號，等待，一切都按部就班。
偶爾有目光落在他們身上，帶著些許好奇和打量。畢竟，兩個外貌氣質如此出眾的男人一同出現在這裡，想不引人注意都難。更何況，其中一位還是偶爾會出現在財經新聞頭條上的顧昭衍。
但兩人都渾不在意。
顧昭衍甚至能感覺到，身旁的季容與，那總是微抿著的唇角，此刻竟帶著一絲極淡的、卻真實存在的上揚弧度。
工作人員是一位麵帶微笑的中年女士，似乎對這樣一對容貌氣質出眾、穿著正式前來登記的伴侶並不意外。她熟練地指引他們填寫表格。
當寫到“對方姓名”那一欄時，顧昭衍的筆尖頓了頓，側頭看向季容與。恰巧，季容與也正擡眼看他。
四目相對，無需言語，某種默契在空氣中流淌。他們同時低下頭，鄭重地、一筆一劃地，寫下了對方的名字。
顧昭衍。
季容與。
兩個糾纏了多年，曆經分離與磨難的名字，終於並排出現在了這兩張具有法律效力的表格上。
當看到兩人在“伴侶姓名”一欄，分彆寫下對方的名字時，工作人員臉上的笑容更深了些。
表格填寫完畢，核對資訊，簽字。
整個過程快得不可思議。
最後，那位女士從櫃子裡取出兩份製作精美的、帶有浮雕紋路的證書。她拿起一支古老的蘸水鋼筆，在證書上分彆寫下他們的名字，然後用一個精緻的銅質印章，蘸取紅色的印泥，在簽名旁用力按下。
“哢嚓。”
清晰的聲響，像是某種塵埃落定的宣告。
女士將兩份證書分彆遞給他們，微笑著祝福：“恭喜二位。”
顧昭衍和季容與幾乎是同時伸手接過。
證書是厚重的羊皮紙質感，邊緣有著精緻繁複的燙金紋樣，在登記處柔和的燈光下閃爍著低調而奢華的光芒。正中央，是他們兩人的名字，並排而立，下方是登記的日期和地點。
一種難以言喻的、混合著激動、踏實和巨大喜悅的情緒，在胸腔裡鼓脹開來。從此，在法律上，他們是彼此唯一的配偶。共享財產，共擔責任，擁有對彼此最重要的決定權。
顧昭衍擡起頭，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季容與。季容與也正看著他，那雙金色的眸子裡，清晰地映著他的身影，以及一種近乎虔誠的、深不見底的情感。
沒有多餘的言語。
季容與伸出手，不是握手，而是直接、用力地將顧昭衍擁入了懷中。顧昭衍幾乎是瞬間就給予了回應，手臂緊緊環住他的腰背，力道大得彷彿要將他嵌入自己的身體。
周圍偶爾有其他前來登記的情侶投來善意和祝福的目光，但他們毫不在意。
在這個象征著愛情與契約的地方，他們緊緊相擁，感受著彼此激烈的心跳和溫熱的體溫，感受著那兩本簇新的、滾燙的結婚證書隔在兩人胸膛之間的真實觸感。
過了許久，顧昭衍才微微鬆開懷抱，但他沒有退開，而是擡下頭，在季容與微微驚訝的目光中，準確地、溫柔地吻上了他的唇。
不再是先前那般帶著掠奪和懲罰意味的啃咬，而是一個鄭重的、充滿了珍視與承諾的吻。
兩個人都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回應著這個吻。顧昭衍一個手中的結婚證書卻被小心翼翼地輕輕拿著，生怕被捏得發皺，一隻手卻更緊地抓住了季容與的衣襟。
陽光透過登記處彩色的玻璃窗，投下斑斕的光影，落在他們相擁親吻的身影上，落在他們手中那燙金的、象征著永恒聯結的證書上。
這一刻，無需任何言語。
所有的誤會、分離、痛苦與掙紮，都在這個擁抱和親吻中，化為了通往未來的、堅實的基石。
他們終於，在所有意義上，屬於了彼此。
一吻結束，兩人氣息都有些微亂。額頭頂著額頭，在周圍零星響起的善意掌聲和低笑聲中，才後知後覺地感到一絲赧然。
顧昭衍率先直起身，耳根泛著不易察覺的紅，卻強作鎮定地拉起因剛才擁抱而有些褶皺的西裝。他一手緊緊攥著那本簇新的、帶著燙金紋路的結婚證書，另一隻手則無比自然地，緊緊握住了季容與的手。
“走了。”他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和急切。
季容與任由他牽著，指尖感受著對方掌心傳來的、略高於常人的溫度和微微的濕意。他低頭看了一眼兩人交握的手，無名指上同款的素圈戒指在燈光下交相輝映，嘴角控製不住地向上揚起。
兩人幾乎是逃離般地快步走出了婚姻登記處那莊嚴而溫馨的大門。
外麵陽光正好，刺得人微微眯起眼。方纔在發布會和登記處積攢的所有緊張、激動和澎湃情緒，此刻如同開閘的洪水，急需一個宣泄的出口。
坐回那輛低調的黑色轎車後座，顧昭衍對前座的司機快速吩咐了一句：“回澤廬彆墅。”
聲音裡帶著一種壓抑不住的、飛揚的語調。
司機顯然得到了某種指示，點了點頭，平穩地啟動車子，卻並沒有立刻駛向回顧氏旗下那棟頂級公寓的慣常路線。
車子彙入車流，穿過繁華的市中心，卻漸漸駛向了城郊的方向。車窗外的景緻從摩天大樓變成了開闊的綠地和平靜的湖泊。
季容與看著窗外掠過的、越來越陌生的風景，側頭看向顧昭衍，挑了挑眉，用眼神詢問。
顧昭衍靠在後座椅背上，手指依舊無意識地摩挲著那本結婚證書光滑的封麵，聞言轉過頭，對上季容與探究的目光。他臉上那慣常的冷峻此刻融化了不少，眼底閃爍著一種近乎少年般的、帶著點叛逆和興奮的光芒。
“發布會太吵，公寓裡還有江榮青可能隨時會找過來。”顧昭衍扯了扯領帶，語氣帶著一種難得的、任性的慵懶，“結婚第一天，總得……有點私人空間。”
他頓了頓，看著季容與，嘴角勾起一個明顯的弧度：“就當是……私奔。”
最後兩個字，他咬得格外輕，卻帶著一種繾綣的意味。
季容與愣了一下，隨即失笑。他看著顧昭衍此刻難得流露出的、卸下所有重擔和麵具的輕鬆模樣，心底軟成一片。他伸手，用指尖輕輕碰了碰顧昭衍依舊有些發紅的耳垂。
“好。”他應道，聲音裡帶著縱容和同樣的期待，“聽顧總的。”
管他什麼專案，什麼輿論，什麼未處理的工作。
此刻，他們隻是兩個剛剛締結了終生契約、迫不及待想要逃離一切、獨享這份喜悅的……普通人。
車子沿著風景優美的公路繼續向前，將城市的喧囂遠遠拋在身後。陽光透過車窗，暖洋洋地灑在兩人身上，照亮了他們交握的雙手，和那兩本被隨意放在一旁、卻象征著最鄭重承諾的、燙金的結婚證書。
一場臨時起意、目的不明的“私奔”。
而目的地，是隻屬於他們兩個人的、未知的、卻充滿無限可能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