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悅暢小說 > 其他 > 逆向標記ABO > 第 9 章
加入收藏 錯誤舉報

逆向標記ABO 第 9 章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
    “琥珀時代”酒吧最深處的私人區域,彷彿一個被時光遺忘的角落,是幾位聯合投資的老闆專屬,用來休息的地方。

光線是精心算計過的昏黃,主要來源於台麵上那盞蒂凡尼玻璃燈罩的黃銅台燈,以及壁爐裡模擬真火躍動的暖光裝置。

光影將高階天鵝絨沙發和深色桃花心木傢俱的輪廓打磨得柔和而私密,空氣裡沉澱著上好雪茄的焦香、舊皮革的醇厚,以及從無數瓶頂級烈酒中氤氳而出的、複雜迷離的芬芳。

顧昭衍站在區域中央那座黑胡桃木打造的複古調酒台之後,襯衫袖子挽到手肘,正專注地用冰夾選取老冰。他的資訊素——醇厚而凜冽的白蘭地香氣——與周遭的環境微妙地融合。

“喂,顧昭衍,給我們也來一杯你手裡那個。”說話的是秦家的小公子,秦嶼,圈子裡出了名的貧嘴,現在懶洋洋地癱在旁邊的天鵝絨沙發裡,懶洋洋地踢了一下調酒台的台腳,“彆光顧著自己玩,有點待客之道行不行?”

周慕深慢條斯理地剪開一支雪茄,聞言輕笑:“讓他玩吧。他也就這種時候看起來沒那麼像一台精密計算的機器。”他點燃雪茄,吸了一口,“不過說真的,昭衍,你今天看上去……嗯,心事重重?城東那塊閣專案劉家還和你攀扯著沒鬆口?”

顧昭衍沒立刻回答,精準地將量好的威士忌倒入杯中,又滴入苦精。“劉家的事,小事。”他拿起攪拌杯,手腕穩定地開始旋轉,冰塊發出清脆規律的撞擊聲,“他們拖不起。”

秦嶼坐直了些:“不對,不是因為生意。那你擺出一副沉鬱的樣子?”他壞笑起來,“怎麼,情場受挫?那什麼……趙家的oga?我聽說前陣子你去北邊開會,那位小公子可是對你殷勤得很,圈子裡都傳遍了。”

顧昭衍終於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手下動作沒停:“我跟趙煙流不熟。他爺爺找我談事,他作陪,僅此而已。”他將調好的“教父”推到秦嶼麵前,“喝你的,少腦補。”

周慕深聞言,指尖在杯沿輕輕一點,若有所思地接話:“趙家那潭水不淺。趙煙流看著受寵,實則處境尷尬得很。一個oga,在那種家族裡,分不到實權資產是常態,最大的價值恐怕就是將來被當做聯姻的棋子送出去,換取利益或者平息事端。”

他看向顧昭衍,“他纏上你,未必是真有多少少年心思,更像是想借你的勢,給自己鍍層金,拉個大旗作虎皮,免得輕易被家族擺布。你回蒼城沒多久,他不就又‘恰好’被拍到出現在你公司附近?這緋聞炒得倒是及時。”

顧昭衍冷哼一聲,算是預設。趙煙流那點心思他看得清楚,看似天真爛漫的追逐背後,是精明的算計。那oga甚至私下找過他,直言不諱想用自己攢下的私房錢投資顧昭衍旗下的某個新興專案,美其名曰“學習”,實則就是想綁上他這條船,增加自身籌碼,避免成為家族交易的耗材。

秦嶼聽得目瞪口呆,咂咂嘴:“好家夥……這彎彎繞繞的……所以他是拿你當擋箭牌外加跳板啊?這趙小公子看著單純,手段倒是不賴。”他端起那杯“教父”,抿了一口,又忍不住嘀咕,“不過話說回來,他眼光倒是不錯,知道要抱就抱最粗的大腿。”

他這話說得沒心沒肺,帶著一種天生的樂觀和置身事外的調侃。這種性格很大程度上源於他順風順水的成長環境。秦家雖不算頂尖豪門,但家庭和睦,父母恩愛,上麵還有個能力出眾、責任心爆棚的大哥頂著所有壓力,他這個小兒子從小就被保護得很好,幾乎沒經曆過什麼真正的風雨。

唯一一次栽跟頭,還是多年前被周慕深的仇家盯上,受了無妄之災,被綁下去吃了點苦頭。但那一次,顧昭衍反應極快,手段雷霆,沒等對方真正撕票威脅,就已經把人全須全尾地救了回來,甚至沒讓秦家父母知道細節,怕他們擔心。經此一遭,三人關係反而更加鐵板一塊。秦嶼心大,事後也沒留下什麼陰影,依舊活得沒心沒肺,彷彿那隻是人生中一次稍微刺激點的冒險。

相比之下,周慕深的心思就要深沉得多。他晃著杯中的威士忌,琥珀色的液體在燈光下流轉,映不出他眼底絲毫情緒。周家的水比顧家隻深不淺,內部傾軋、外部虎視,他能在那種環境下殺出來,並且站穩腳跟,手段和心性都絕非尋常。他見識過太多為了權力、利益而不擇手段的戲碼,包括至親之間的。趙煙流這點看似精明的算計,在他眼裡幾乎稱得上稚嫩,但其皮下那點不甘淪為棋子的絕望掙紮,他卻能一眼看穿。

他習慣性地會去剖析每個人行為背後的動機和利益鏈條,就像剛才精準地點破趙煙流的處境和意圖一樣。這份近乎本能的警惕和審慎,源於他親身經曆過的至暗時刻——他曾被逼至懸崖,幾乎被家族傾軋殆儘,孤立無援。也正因如此,他才更珍惜秦嶼那種毫無保留的信任和赤誠——在他最艱難的時候,是秦嶼這個看似不著調的少爺,憑著一股愣頭青似的義氣,不管不顧地伸手拉了他一把。那份雪中送炭的情誼,周慕深一直記著。

而同樣,他也無比清楚,顧昭衍當年在自身尚且麵臨顧家內部虎視眈眈的壓力、步步維艱之時,仍毫不猶豫地調動資源,以雷霆手段救下秦嶼,意味著什麼。那絕非簡單的錦上添花,而是在自身亦立於懸崖邊緣時,仍敢分出心神,向另一側的墜落者擲出救命的繩索。

所以此刻,他看著顧昭衍因“前任”而明顯沉鬱下來的狀態,思維會自然而然地先切換到那種慣性的風險評估模式——帶著一種近乎本能的警惕和保護欲,去審視那個突然出現的人可能帶來的所有變數和潛在麻煩。對他而言,護住自己認可的、為數不多的人,是根植於過往經曆的本能反應。

“擋箭牌好用,但也最容易變成靶子。”周慕深聲音平穩,點出關鍵,“趙家內部不穩,他利用你轉移視線或自擡身價,短期內或許有效,但長遠看,是把火引到你身上。趙家那些對手,或者想拿他做文章的人,遲早會盯上你。”他看向顧昭衍,語氣裡帶著詢問,“需要處理一下嗎?”

他問得輕描淡寫,但熟悉他的人都明白,這句“處理”背後意味著怎樣雷厲風行且有效的手段。

顧昭衍將濾出的酒液倒入冰過的古典杯,切下一片橙皮,熟練地擰出油脂,擦拭杯口,最後將其投入杯中。動作行雲流水,帶著一種冷感的優雅。

他沉默了幾秒,將酒杯推給周慕深,然後拿起另一隻杯子和雪克壺,似乎想為自己調點什麼,卻又一時沒想好。

顧昭衍搖了搖頭,語氣淡漠:“跳梁小醜,還不值得費心。他那些私房錢,我也沒打算要。”他的視線掠過酒吧迷離的燈光,似乎有些心不在焉,顯然趙煙流這點事,遠不如另一樁“前任歸來”更讓他煩心。

秦嶼看看周慕深,又看看顧昭衍,隱約感覺到兩人之間流淌著一種他不太熟悉的、基於複雜過去和共同認知的默契與凝重,這讓他稍稍收斂了玩笑的神色,雖然腦子裡還是覺得這事兒挺戲劇性的,但終於聰明地選擇了低頭喝酒,不再咋呼。

見顧昭衍又逐漸表現出焦躁來,周慕深吐出一口煙圈,眼神帶著瞭然的笑意,換了個角度:“行,不談趙家了。那談談是什麼讓我們顧大少放著幾十億的合同不管,跑這兒來給我們當免費酒保?”

顧昭衍沉默了一下,拿起雪克壺,開始給自己調一杯馬天尼。動作依舊流暢,卻比剛才少了幾分閒適,多了點……心不在焉。

“其實……”他開口,聲音混在冰塊的撞擊聲裡,顯得有些沉,“是遇到點事。”

秦嶼和周慕深交換了一個眼神,都沒插話,等著他往下說。

“我有個朋友,”顧昭衍繼續說,目光落在翻飛的雪克壺上,“他以前……挺對不起一個人。後來那人走了,音信全無。現在,突然回來了。”

“前任?”周慕深言簡意賅地問。

“嗯。”顧昭衍承認,濾出冰涼的酒液。

“謔!停停停!”秦嶼來勁了,“我們十幾年的朋友了,我咋不知道你有個前任?大型修羅場?是回來求複合還是回來砸場子的?你朋友……不對,你到底怎麼人家了?”他習慣性地又把“朋友”套回了顧昭衍頭上。

周慕深無奈地看了秦嶼一眼,當初那麼明顯的事情這人能一點也不知道,眼力見這麼差,到底是怎麼在圈子裡混到今天的。

他伸手按住秦嶼正要往嘴裡送的酒杯,“你少咋呼兩句。”語氣裡帶著點不容置疑的製止,“腦子是個好東西,偶爾也用用。”

秦嶼被按了暫停鍵似的,眨眨眼,看看周慕深,又扭頭看看旁邊沉默倒酒、嘴角似乎還噙著一絲若有若無苦笑的顧昭衍,腦子裡的齒輪終於嘎吱嘎吱地開始轉動。

“等、等等……”他壓低聲音,身體往周慕深那邊湊了湊,幾乎是在用氣音說話,還自以為隱蔽地瞥了顧昭衍一眼,“老周,你的意思是……那‘前任’……該不會就是……‘那位’?”

他沒敢直接說名字,隻用口型比劃了一個模糊的形狀,一雙桃花眼都能瞪得溜圓,寫滿了“真的假的?我錯過了什麼?”的震驚和後知後覺的興奮。

周慕深沒直接回答,隻是收回手,拿起自己的酒杯輕輕晃了晃,冰塊撞擊杯壁發出清脆的聲響。他瞥了秦嶼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說:“不然呢?你以為還能有誰能讓顧昭衍是這副德行?”

秦嶼猛地靠回椅背,倒抽一口涼氣,終於徹底消化了這個資訊。他臉上的表情從震驚到恍然大悟,再到一種“我懂了”的賊兮兮的表情,他用胳膊肘捅了捅周慕深,聲音壓得更低,幾乎隻剩氣聲:“我靠!所以當年……不是,那今天這局……老顧他……”他一邊說一邊用眼神瘋狂示意旁邊周身氣壓越來越低的顧昭衍。

周慕深懶得再跟他玩猜謎遊戲,直接打斷他,聲音不高卻帶著清晰的警告:“閉嘴,喝你的酒。再多問一句,下次有好局彆指望我帶你。”

秦嶼立刻在自己嘴邊做了個拉上拉鏈的動作,但那雙滴溜溜轉的眼睛和臉上壓抑不住的、彷彿發現了什麼驚天大秘密的興奮表情,卻明明白白地顯示著他內心的波濤洶湧。他端起酒杯猛灌了一口,冰涼的酒液似乎都沒能壓下他熊熊燃燒的八卦之魂,目光不斷在顧昭衍上掃,還假模假樣地推推一旁的周慕深,試圖拚湊出更多他錯過的劇情。

顧昭衍沒計較他的用詞,拿起檸檬皮:“都不是。那個人……完全變了。變得很強,很冷,看不透。我朋友摸不準,對方回來到底是想報複,還是……”

“還是餘情未了?”周慕深接話,彈了彈煙灰,“這有什麼難猜的,看對方怎麼做不就知道了?”

顧昭衍手上的動作頓住了。檸檬皮的油脂噴濺出來,濃鬱的香氣瞬間彌漫開,卻又很快被白蘭地的醇厚壓下。他想起那個充滿力量與矛盾的擁抱,和之後極致的冷漠。

“就是……看不懂。”顧昭衍的聲音裡透出一絲罕見的困惑,甚至有點煩躁,“他的行為很矛盾。看不懂他到底想乾什麼。”

秦嶼摸著下巴,難得正經了點:“這題超綱了啊。不過嘛,既然都回來了,是人是鬼,總會露出馬腳。讓你那朋友彆自個兒瞎琢磨,是死是活,給個痛快話唄。這麼吊著算怎麼回事?”

周慕深點頭表示同意:“秦嶼這話糙理不糙。對方不出招,你就乾等著?這不像你。總得做點什麼,試探一下,或者說……打破一下僵局。”

顧昭衍盯著杯中清澈剔透的酒液,沉默了片刻。

然後,他仰頭,將那杯冰涼的馬天尼一飲而儘。辛辣的酒液劃過喉嚨,帶來一陣冰冷的刺激感。

“也是。”他放下空杯,聲音恢複了些許平時的冷靜,“光躲在這兒猜,確實沒意思。”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