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完美脫罪?不!你無所遁形 第30章 演繹猜測
田文有些詫異地看著陶利走到審訊室門口,壓開門鎖,橫著左手掌,衝著宋饋招了招手,示意對方跟著自己出去。
「小宋,我需要個理由,我們為什麼要去張忠義的老家?」
兩個人走到走廊拐角的時候,陶利終於沒忍住,「這個案子凶手已經抓到了,而且認罪了,它就已經結了。
「至於張忠義的幻象到底是什麼並不重要,我們查案並不需要瞭解這些的。
「我知道你是專門研究心理學,社會學,你就是做這個的,但是案子已經結束了。
「如果我們現在再去張忠義的老家,你考慮過費用麼?咱局裡窮死了,你看看——」
他從包裡掏出一遝紙,「半年前的票子還沒有報銷呢。」
「我可以支付——」宋饋的語氣很平靜。
「你支付個屁,你還沒畢業!」陶利急的一拍腦門,「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不是讓你支付費用!
「我是說——」
「我知道的,陶哥。」宋饋打斷了對方,他上一世也是做刑警的,他當然明白。
曾經警隊裡不隻是他自己,現在警隊裡也不隻是陶利一個人。
警隊是個團體協作的地方,它不能被個人英雄主義裹挾。
如果人人都任性去做,那麼警隊也會變成一團亂麻。
「……」陶利歎了口氣,半晌才又無奈地說道:「你為什麼想去看看張忠義的老家?」
宋饋沉默了一下,才緩緩說道:「陶哥,你記得在現場的時候,我和小……秦在演繹凶手作案過程的時候,說『張忠義當時看不清來的人是誰,那一刻幻象和實際交織在他的眼前,他分不清自己麵前的究竟是跟蹤他來得殺手,還是樓上睡覺的同伴。
『不過,這對他來說已經不重要了,他感覺到疲倦,感覺到累,他不想抵抗了。
『他把刀遞給對方。』
這句話嗎?」
陶利點了點頭,「記得。」
「現在看來,也許並不是這樣。」宋饋歎了口氣,在對方疑惑的目光中淡定地說道:「剛剛在審訊室我問孫恒,張忠義當時究竟說的是什麼的時候,孫恒說的是什麼?」
陶利的疑惑更甚,但他還是邊回憶邊說道:「他說他聽了個大概,張忠義說什麼我錯了,我也不知道……媽媽……妹妹…
「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失去……
「你們——彆——
「然後哭起來,就喊彆殺我,彆殺我!!!」
宋饋點了點頭,「陶哥記憶真不錯。」
「……」陶利忍住那一句【滾!】
他挑了挑眉,「彆賣關子。」
言外之意就是【說人話。】
宋饋說的十分坦蕩,他好看的桃花眼認真地注視著麵前的人,「我隻能給你一個推測,因為我現在沒有辦法給你證據。」
陶利不自在地乾咳了一下,揚了揚下巴,「你說。」
宋饋卻難得的沉默了片刻,緩緩地說道:「根據孫恒所說的情況,我推測了一下張忠義原本想要表達的意思。」
他微微垂下頭,目光落在繳在一起的雙手上,蒼白的唇微微顫抖,整個人看起來高度緊繃,透出一種壓抑不住的神經質。
陶利忍不住站直了身體,曾經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再度襲上他的心頭,他有點兒想伸手拍拍那瘦削的肩膀,問上一句「沒事吧?」
但就在他伸手的刹那,自己的肩膀就先被人拍上了。
陶利差點兒跳起來,倏然回轉的剛毅麵容上都是驚慌失措的神色。
他看清來人,正是秦錚(唐諭)。
「你——」
他的話沒有說出來,就被對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秦錚修長的手指點在唇上,又用眼睛看了看宋饋的方向。
陶利才用手拍了拍胸口,轉回去。
就聽見入了場景的宋饋輕聲嘀咕:「媽媽——我錯了,我也不知道會是這樣……媽媽……妹妹…
「我不是故意這麼做的。
他的聲音竟然染上了一些哭腔,「我隻是……我隻是害怕,我不想失去你們……
「你們——彆走——彆走!媽媽!妹妹!
「我真的錯了,我不是故意的,彆殺我們,彆殺我!!!」
陶利怔怔地看著前方,這怎麼聽起來——
宋饋抬起頭來,眼尾微挑的桃花眼裡一片冷然,「他不是疲倦了,不想再逃了。
「他隻是想贖罪。
「他看到的不是跟蹤他的殺手,而是他的媽媽和另外一個對他來說很重要的親人。
「比如說——他的妹妹。
「幻象具象化的是他內心深處沒有辦法訴說的秘密和傷痛。
「他當年應該是因為某個原因,傷害了他的媽媽和妹妹。」
「可是他的媽媽不是去年12月纔去世,此前是因為喂豬時候不小心摔倒,然後被豬啃了腿,行動不便。」陶利用左手摩挲著自己的右臂,試圖驅散心中的涼意。
「你確定真的是這樣麼?」宋饋反問道。
「……」陶利現在有點兒猶豫。
「張忠義是19歲,十九年前也就是1996年左右,人販子很多,失蹤人口也很多。」
宋饋想了想,還是實話實說,「而且當時的戶籍製度也很混亂,尤其是偏僻的山村裡很多孩子或者是婦女被拐到那裡,隻需要和大隊上說一聲這是我收留的人就可以給戶口戶籍。」
「所以,你懷疑張忠義的母親其實是被拐賣過去的婦女?」唐諭總結。
宋饋點了下頭,「但,除了對張忠義發病時候隻言片語的推測外,我沒有其他證據。」
唐諭卻笑了一下,「你又不是警察。」
宋饋詫異地看了過去,片刻後反應過來對方的意思。
是啊,他現在不是警察,他不受時間的限製,他可以自己去張忠義的家鄉看一看啊!
宋饋也不禁輕聲哼笑出來了。
「而且,我最近也有假期,我們可以一起去。」唐諭的聲音再度響起。
「等一下!」陶利有點兒不可置信,「如果你說的是真的,你們私自去,就兩個人太危險了!
「而且,你們去,就算證實了張忠義的媽媽是被拐的,但她也不在了啊!這又有什麼意義呢?」
宋饋站直了身體,他平視著陶利,「陶哥,我知道張忠義的媽媽去世了,就算查出來,她人也不在了,甚至說她在這個世界上的血脈都不在了。
「但是陶哥,如果他媽媽真的是被拐的,那也許也有人在這十九年裡,不,可能是二十多年裡,一直在找她,等著她回去團員。
「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從來不曾放棄。
「他們也許也知道他們的女兒回不來了,但隻要沒有確實的訊息,他們就還有希望。
「找到張忠義的媽媽也許對案子並沒有幫助,但能讓他媽媽的父母的心落在地上。
「也能讓她這個人落葉歸根,入土為安。」
陶利深深地歎了口氣,轉身的時候說:「走吧,回局裡。我去找徐大提出申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