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完美脫罪?不!你無所遁形 第382章 彆原諒我
安靜的室內隻能聽見機器微弱運轉的聲音,孟鋼閉著眼睛,躺在病床上。
白色的紗布覆蓋住他的眼睛,呼吸機上的插管在幫助他建立迴圈,麵板青白,嘴唇乾裂,隻有胸膛微弱的起伏動作還能代表他活著。
然而,也隻能是活著。
容琛靠著牆壁,低垂著頭,看著腳下這一小塊兒土地。
想到他和陳昀寧通話那天,原本有些高興的心情被突然出來的助手打入了穀底。
還不到一個小時,就出來通常意味著不好的訊息也會隨之而來。
【你也熬夜了吧?注意休息,有需要再聯係我。】
容琛抬頭看著從手術室出來的助手四處張望了一下,就朝著他的方向快步走過來。
他隻覺得心下一沉,趕在助手之前,微微抬了一下手,用眼神示意對方先不要開口。
助手心領神會,溫順而安靜地站在旁邊。
但他這樣的表現,倒讓容琛更加憂心了。
他抿了抿唇,不動聲色地說道:【你們忙吧,早點兒抓到凶手,我去餐廳看看早飯。】
聲音如常,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周馳已經把母帶帶到局裡去了,他在路上,應該也快到了。】
結束通話電話後,容琛看向了助手,【馬院有什麼事情要你轉告我?還是要簽什麼字?】
助手搖了搖頭,低聲說道:【已經沒有什麼需要簽字的了,琛先生。
【馬院仍在努力……】
這句話的言外之意十分明顯。
助手遲疑了一下,似乎覺得有些欠缺,隻能迎著對方那頗具壓迫感的目光說道:【他不會放棄的,但他希望你能夠做好心理準備。】
他舔了舔唇,又補充了一句,【我們都在努力的,但他被送來的時間太晚了。
【雖然匕首沒有被第一時間拔除,給了他生還的機會。但後續被人在停車場移動過,加重了內臟的出血速度……】
助手感覺自己的冷汗順著鬢角和脊背滑落。
容琛咬了咬後牙槽,【讓馬院不惜一切代價救這個人,有需要要和我說。】
他頓了頓,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來,反複了兩次才說道;【儘人事,聽天命。】
用儘全力了,仍舊無法挽回的話,他也不會特彆難過和遺憾了。
他坐在長長的走廊儘頭,看著手術室燈上暗紅的【手術中】字樣,陷入深思。
他想起來宋饋提到的那個夢。
事實上,當初在彆山,他說他們去檢查,結果遇到了爆炸,所有人都沒有倖免的那個夢真假半參。
他確實夢到了孟鋼去,但他沒有夢到自己去。
他夢見孟鋼站在白與黑交接的地方,對他微笑,與他告彆。
那個夢境十分真實,就像是一種讖語。
以至於後來有一段兒時間,容琛見到孟鋼都不知道說些什麼,隻能拍拍他隊長的肩膀,大有一種祝福對方心想事成,吃好玩好喝好的架勢,弄得孟鋼莫名其妙,又追著他錘了一段兒時間。
但如今,結合剛剛助手的話,他又覺得這些也許都不是夢。
其實孟鋼能力不錯,人也很好。
當初他去派出所實習的時候,就被老人們排擠了。
隻有孟鋼該怎麼指使他就怎麼指使他,該罵他就罵他,但該誇他也真的就是誇他。
那次破了一個案子後,他們隊也和往常一樣去老地方聚餐。
觥籌交錯,推杯換盞幾巡後,隊裡其他人幾乎都醉了,趴在桌子上哼哼唧唧。
一向剛硬的孟鋼溫柔地看了他們一眼,將外套給他們披好後,就走到和包間連線在一起的陽台上抽煙。
白色嫋嫋的煙霧中,容琛也走了出來,眼神清明,沒有絲毫醉意。
容琛剛想開口說話,卻都被孟鋼遞過來的一支煙堵了回去。
似乎一切都在不言中了。
孟鋼叼著煙,似笑非笑,模模糊糊地說道:【以後好好乾,哥看好你,你也是顆好苗子。】
淩晨四五點鐘的風吹過來,帶著些微涼意,孟鋼高大的身形幾乎要與遙遠的地平線融為一體。
【開始我還真以為你是個關係戶,來鍍金玩兒的。】
他的手把玩著打火機,開啟關閉之間,橙紅色的火苗跳動,【沒想到你真能沉得住氣,認真乾這個活兒,又苦又累的。】
容琛不由得笑道:【孟哥,你這麼說我可就要傷心了。】
孟鋼聞言也笑出來,抬起手,狠狠地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容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從回憶中張開了眼睛。
他側頭看向走出來的馬院長,聲音平靜但卻不容彆人質疑和反駁,“我想要他的朋友和父母在幾天後可以見到他最後一麵。”
馬院長無奈地歎了口氣,點了下頭,轉身又和助手進去了。
“嗡——”
突如其來的耳鳴讓容琛忍不住抬手按住自己的耳朵,來緩解這種痛苦。
片刻後,他的拳頭緊緊地攥了起來。
額頭貼在冰冷的牆壁上,逼迫自己要冷靜。
從剛剛陳昀寧和他之間的通話,他可以判斷出案子應該已經進入到了重要的階段。
如果這個時候將這件事情告訴給他們,除了增加悲傷痛苦和煩惱,對破案沒有任何好處。
興許還會影響與孟鋼關係親厚的刑警們的判斷。
而這,並不是孟鋼希望看到的。
他隻會希望他們快速破案,這纔是最好的送彆禮物。
而如果不能將訊息告訴給宋饋他們,也就無法將訊息告訴給孟鋼的父母。
想來想去,容琛撥通了聞飆的電話將孟鋼的事情告訴給了對方。
那邊沉默了很久,似乎很難下定一個決心。
理智上再告訴他們,你們必須要將這件事情告訴給他的父母,他的朋友,然後該怎麼做是要他們自己決定的。
他終於體會到了小時候,母親病逝後,父親和哥哥的心情了。
如果後來有怪罪,那也要等到那個時候才會發生。
容琛走到手術室門外,靜靜地站在那裡,閉了閉眼睛,彷彿隻有這樣纔可以承受得住。
輕聲說道:“對不起,孟哥。”
【彆原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