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完美脫罪?不!你無所遁形 第95章 八七水庫
“後來……的……模樣?”
孫萍斷斷續續地說道,“小知……後來的……模樣?”
“對。”
唐諭的聲音很溫雅,但態度卻是斬釘截鐵的,有種可靠的力量感。
“……”孫萍抬起頭,看過去。
紅紅的眼睛淚光閃動,她的嘴唇囁動了著,沒有發出聲響。
宋饋將裝在揹包裡的畫像拿出來,遞給她。
孫萍機械性地接過去,入目的是個二十歲左右的少年,眉眼間和小知有些像。
她有些疑惑,抬起頭看著宋饋和唐諭,“這是?”
“張忠義。”
宋饋沒有再介紹他的身份。
孫萍有些瞭然的點點頭,也沒有多說什麼,繼續看了一會兒後輕輕將它拿開,放在後麵。
當她的目光觸及到下麵那幅畫像的時候,她被定住了所有動作。
那上麵的眉眼熟悉又陌生。
於知被拐賣前是十九歲的少女,輪廓還沒有完全展開。
但唐諭推測畫出來的是她二十五、六時的模樣,已經是大姑孃的樣子了。
孫萍抬手,用手指輕輕劃過那雙英氣的眉眼,一滴淚落在了上麵。
“她的眼睛長得很像建杭……”
她低低說道,劃過畫像的動作纏綿又心痛,“但是她的鼻子和嘴巴都很像我。
“鄰居們都說她是個善良的孩子……”
越來越多的水珠落在相框透明潔淨的玻璃窗上,緩緩流成一道水痕。
孫萍趕緊拽起袖口,將它擦乾淨。
但卻越擦越多。
唐諭和宋饋對視了一眼,唐諭將手裡拆開的麵巾紙抽出一張,放在了上麵,片刻後就被淚水洇濕。
孫萍順勢揉皺了它,於知清秀英氣的麵容又變得清晰起來。
唐諭又將另外一幅畫像遞了過去。
孫萍看過去,是差不多四十歲左右的於知。
【你想看看小知後來的模樣嘛?】
她想起這句話,顫抖著手將畫像接過。
片刻後,她將它們一起擁入懷中。
那姿勢和她曾經無數次在夢中擁抱住女兒一樣。
終於失而複得。
唐諭隔著人看著宋饋,後者隻是看著前方,麵容沉靜。
漂亮的桃花眼微微闔著,不知在想些什麼。
但唐諭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這樣的宋饋就能想到台風過境前,那無邊無際的鉛色雲層壓在城市和海平麵的上方,草木卻靜止不動的樣子。
【會發生什麼大事麼?】
他在心裡問,又莫名有種惴惴不安。
“宋饋。”
他下意識喚了對方一下。
聽到動靜的宋饋側頭看過來,房頂白熾燈的光鋪展在那張昳麗冷淡的麵容上,朦朦朧朧的,化開了那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味道。
“怎麼了?”
宋饋揚眉問道。
唐諭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響。
他總不能告訴對方,那一瞬間他覺得他會不告而彆,永遠的消失吧。
最後,他也隻能搖了搖頭,轉回視線看向牆壁前那蔥鬱的綠植。
宋饋有點兒莫名其妙,不太理解唐諭剛剛的行為。
聰明的腦瓜也跟不上跳脫的思維。
他歎了口氣,仔細地回想了一下小時候的唐諭,好像也沒有這麼話說一半兒的毛病。
大概是因為長大了吧。
宋饋搖了搖頭,又將事項落在孫萍的身上。
他有點兒擔心情緒如此大起大落,對方能不能吃得消。
但出乎他的意料,孫萍很堅韌。
她又很快調整好了自己,將所有照片整理好,一起拿了起來朝病房裡麵走去。
宋饋和唐諭趕緊跟了上去,但這一次他們卻沒有進去。
而是從房門上的玻璃窗看進去。
孫萍先是伸手摸了摸於建杭的白發,然後動作輕柔了給他整理了一下衣服。
最後,彎下腰,一字一句的將女兒的事情講給他聽。
漸漸地,一行眼淚從於建杭閉著的眼睛淌下。
不知過了多久,裡麵機器的尖銳的嗡鳴聲響起,心電圖上再也沒有起伏,變成了一條直線。
得到預警的醫護匆匆跑來。
唐諭和宋饋卻逆著他們離開。
走出醫院大門的時候,也是天空陰沉,但遙遠的天際處卻是淺藍色的一片。
唐諭剛想要說話,手機卻瘋狂震動起來。
他看了下螢幕,是陶利打來的,沒有猶豫的按下接聽鍵,“陶哥?怎麼了?”
“來八七水庫。”
陶利那邊傳來了呼嘯的風聲,“箱子已經讓溫迎帶過來了。”
“好。”
唐諭結束通話了電話,看向宋饋,“一起去看看?”
宋饋思考了片刻,在唐諭都以為宋饋要拒絕的時候,點了點頭,“走吧,去看看。”
他來開副駕的門,坐了進去。
他想,這也許是他最後一次在長衝破案了。
做個圓滿的了結吧。
唐諭坐進駕駛位,啟動了車子。
細碎的雪花從高空飄落,灰色的帕薩特在柏油馬路上飛速前行。
到達八七水庫的時候,靠近樹林的位置已經圍滿了警察,最先到達的巡警拉起了藍白相間的警戒線。
陶利和法醫程深站在一處,好像在討論著什麼。
溫迎站在旁邊,身旁是銀色的勘察箱。
唐諭走過去,低聲對她說,“謝謝。”
溫迎這個時候才注意到他,“你來了?”
“在討論什麼?”唐諭有點兒好奇,他看到了水麵上從遠處緩緩劃過來的船。
岸邊還站著穿戴整齊的蛙人。
“釣魚的人釣上來一個人頭,報了警。”
陶利倒是開始介紹,“得看看,這裡還有沒有剩餘部分。”
唐諭點了點頭,“希望吧。”
溫迎聞言瞪大了眼睛,感覺對方話裡有話,“你的意思是剩下的和人頭不是一個?”
“呸呸呸!”程深沒忍住,快速說道:“你快呸呸呸,彆說這麼不吉利的話!”
“啊?”溫迎沒反應過來。
陶利也皺起眉頭。
唐諭笑了一下,“你知道法醫或者說我們技偵在打撈的時候最怕什麼?”
溫迎和陶利搖頭。
程深滿頭黑線,“最不怕的是撈起來不完整的遺體,因為水流或者其他原因,屍塊或者遺骸可能被衝散。
“但——”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水麵一陣騷動。
輪換下水的蛙人浮了上來。
眾人定睛看去,才發現,蛙人的手裡是另外一顆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