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行時鐘 002

    】

我的世界清靜了不到一天，就被一個陌生的號碼打破了。

我接起電話，裡麵傳來二姨那標誌性的大嗓門：“江帆！你這孩子怎麼回事？怎麼把你爸媽都拉黑了？你是不是瘋了！快點把他們加回來，給你爸媽道個歉！”

我冷笑一聲：“二姨，你打電話來就是為了這事？”

“不然呢？你爸媽都快急死了！你說你，為那麼點錢至於嗎？那是你親堂弟！你叔叔死得早，你爸媽多照顧他們孤兒寡母一點有什麼錯？做人不能太自私！”

“自私？”我彷彿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二姨，你知不知道，那家‘福滿樓’，從我十六歲開始，每個寒暑假我都在裡麵端盤子、洗碗、切菜，整整十年！我大學的學費、生活費，都是我自己打工掙的，我沒問家裡要過一分錢！”

“我畢業後在濱城拚死拚活，加班到胃出血，陪客戶喝酒喝到酒精中毒，六年時間，我給家裡打了不下五十萬！他們說飯店周轉不開，我二話不說就把所有積蓄都打了過去。現在，他們把承載著我所有希望的五百萬，一聲不吭地給了三百萬給江浩，你跟我說我自私？”

二姨被我一連串的話問得啞口無言，半晌才支支吾吾地說：“那……那也是你爸媽的錢，他們有權利支配……”

“說得好！”我打斷她，“既然是他們的錢，他們願意給誰就給誰，那我也是個獨立的個體，我的人生，我的未來，我自己支配。從今往後，他們的死活，也與我無關。”

“你！你這是要遭天譴的！你個不孝子！”二姨氣急敗壞地吼道。

“孝？他們把我當兒子了嗎？在他們心裡，給死去的弟弟一個交代，比活著的兒子的幸福重要得多！行了二姨，彆再給我打電話了，你們那套道德綁架，對我沒用。”

說完，我直接結束通話了電話，並將這個號碼拉黑。

我知道，這通電話隻是個開始。

果然，沒過多久，我爸的電話就通過另一個陌生號碼打了進來。

他的聲音聽起來疲憊不堪。

“江帆，你媽……你媽病了，住院了，你快回來看看她吧。”

我心裡咯噔一下，但隨即冷靜下來。

我知道，這很可能是苦肉計。

“什麼病？”

“老毛病了，高血壓，這次被你氣得犯了，醫生說很嚴重。”

“哪個醫院？哪個科室？床位號多少？”我一連串地發問。

我爸頓時語塞：“你……你問這麼清楚乾嘛？你回來不就知道了！”

我笑了，笑得無比悲涼：“爸，彆演了。濱城中心醫院的張主任是我大學同學的導師，寧縣人民醫院的李副院長是我前同事的父親。你想讓我查，我半個小時就能查到我媽到底有沒有住院。”

“還有，我媽的高血壓是老毛病，常備藥一直在吃，隻要不氣急攻心，根本不會有事。這次氣著她的是你們，不是我。誰惹的禍誰去解決。江浩不是剛拿了三百萬嗎？讓他出錢請個護工，二十四小時照顧著，不比我這個‘不孝子’回去強？”

電話那頭，我爸的呼吸聲變得粗重，他大概沒想到我會這麼說。

“你……你這個逆子！為了錢，連你媽的死活都不管了！”

“爸，彆把話說的那麼難聽。第一，我不是為了錢，我是為了一個公道。第二，我媽的死活，在你們決定把那三百萬給江浩的時候，就已經排在你們的麵子和對叔叔的‘愧疚’之後了。現在，輪到我了。你們的兒子，在你們做出那個決定的那一刻，就已經‘死’了。”

我結束通話了電話。

我知道這些話很傷人，但我的心，早已被他們傷得千瘡百孔。

哀莫大於心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