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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丫死哪兒去了 第38章 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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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走了

翌日,邱晨換上正裝,他很少係領帶,失敗了三次,終於打了個還算看得過去的。仔細捯飭好發型,看著鏡中的自己,乾淨筆挺的裝束下藏不住脖頸間那一抹紅痕,他摸了摸頸側,又拉了拉衣領,暗罵:“狗東西”

李睿趴在床邊看他,視線穿過衣料描摹出精細的方寸,無形的絲線勾纏著鏡前英姿挺拔的人。

邱晨隱約感受到背後傳來的凝視,像一個引力發動機,讓他無法忽視。“看什麼呢?”

“好看!”看著西裝革履的邱晨,李睿有些後悔:後悔昨晚太過心慈手軟。

邱晨不露痕跡地牽了牽嘴角,“今天要挺晚才結束,你怎麼安排?”

李睿懶懶翻了個身,擺出一個大字型,“去頂樓遊個泳,吃午飯,下午隨便轉轉,晚上等你回來。”

“你還有力氣遊泳?”

“必須的,不止能遊泳,還能乾很多事兒。”

說著,一個彈射,人已經躥到床尾凳上,雙肘撐在床邊,半倚半躺的姿勢仰麵欣賞立在身前的人。他用腳尖勾起西褲的褲腿,輕輕一帶,一點點往上,撩過小腿、膝彎,來到線條明顯的膕神肌。眼看著要到那弧形的分水嶺,邱晨手臂一檔,眼神警告:“找死呢!”

李睿不著寸縷,四仰八叉的,直勾勾的眼神裡透出某種危險。“哎,很少看你穿得這麼正式,跟換了個人似的。”

邱晨骨架細長,腿長背直,肌肉線條流暢,是行走的衣架子。穿白大褂的時候是禁慾係師哥;穿休閒裝的時候是青春男大,穿上西裝的時候容易讓人產生一些不可描述的聯想。

邱晨轉身,立在他麵前,眼神居高臨下,他正了正衣襟,勾起李睿的下巴,笑著說:“我走了,自己好好玩兒。”

李睿雙腿一夾,把人框住,一把拽住他的領帶往下一帶,“親一個再走。”語氣霸道。

“鬆開!好不容易打好的。”

李睿稍稍收了力,卻沒鬆手,“行,親一下就放了你。”

邱晨狠狠在他臉上嘬了一口,一把將人推倒,留下一個媚笑,藏著蜜溜走了。

李睿在頂樓泳池遊了六個來回,終於壓下了心中的火,末了,他潛入水底,四麵而來的壓力彷彿讓他置身於真空中,沒有重力作用的疏離感讓他暫時忘記思考。像在母體中的一顆小小胚胎,徜徉在與世隔絕的孤僻海域,視覺、聽覺
、呼吸統統關閉,幾乎連心跳都要停止了。十分鐘過去了,水下升騰起大大小小的氣泡,李睿猛地探出水麵,呼吸帶來了重生,現實的聲音撲麵而來,帶著消毒水氣味的風擦著鼻尖掠過,仰頭是那時走時停的雲。

吃完午飯,李睿無所事事地在附近閒逛,他走過一個正在施工的工地,“第六建設工程”六個紅色黑體字懸掛在入口處,“文明施工,安全第一”的八字標語分列兩側。滾滿泥點子的卡車停在圍牆外,引擎轟轟作響,散發著充滿機油味的熱氣。轉彎處壓過的水泥路麵,留著或深或淺的泥印子,打樁機沒有感情地低吼著,震得地麵微微顫抖,低吼聲接連炸響天際。

繼續向前,穿過一條市井小街,各色做生意的門麵摩肩接踵,餐廳門口坐滿了食客,飲茶談笑,閒散愜意。他隨意找了一家坐下,服務員熱情地給他上茶,得知他是來遊玩的,還主動介紹了不少特色景點。一輛電動車從身邊疾馳而過,喇叭聲彙入嘈雜、擁擠的車流中。

歇了會兒,繼續漫無目的地走,主乾道顯出了這座城市該有的蓬勃張力,綴滿紫色花卉的步行天橋像橫梗在車流中的一道風景,在午後斜陽下閃著明媚的金光。緩步走上這七彩天橋,彷彿駐足在車流中央,疾馳中的鐵獸撲麵而來,呼呼的咆哮聲遠了又近,近了又遠。

不知走了多久,街道安靜了許多,拐個彎,他來到江邊,能感受到迎麵而來的風,裹挾著青草的味道。草坪上有人在放風箏,簡單的飛翔款風箏在十幾米高處搖搖晃晃,上不去落不下。江岸邊有三三兩兩的釣魚佬,居然還有拿著網子撈螃蟹的,十步一撒網,戰果頗豐。

李睿獨自坐在岸邊,偶有幾隻灰鴿落在近處,溜溜達達,顯然這是它們的領地。寬廣的江麵駛過一艘貨船,越飄越遠,直到變成硬幣大小,它穿過遠處的斜鎖大橋,逐漸變成了米粒大小,最終消失在了視野裡。

李睿掏出手機,點開一封加密郵件,再次確認訊息內容。

再擡眼時,不遠處的風箏早已沒了蹤影,落在燈柱上灰鴿一個展翅,飛走了。夕陽映紅了江麵,波光粼粼,就像撒入江麵的碎鑽,熠熠發光。港口的貨船發出一聲悠長的笛鳴——該走了

邱晨那邊培訓會安排得很緊湊,各院優秀青年醫生難得彙聚,幾百人的會場座無虛席。上午是各院領導的宣講致辭及演講嘉賓的主題介紹,下午正式開始培訓內容,一天坐下來屬實不輕鬆。晚宴實際就是一場氣氛稍微輕鬆一點的大型社交場,比預想的更索然無味。

邱晨不擅長社交,像他這樣沒背景、沒資源的年輕人,把精力放在提升業務能力上纔是正道。中途他實在待不住,來到前廳給李睿發訊息:“差不多了,我想溜了。”

回複很快:“我在行政酒廊,過來吧。”

邱晨跟同行的幾位打了個招呼,便來到行政酒廊。李睿坐在外擺區頂頭位置,江岸的夜景一覽無餘,再看那戴著鴨舌帽的男人,幾乎隱匿在背後那墨色綠植中。

邱晨看了眼喝空了半瓶的紅酒說:“興致這麼好?”

李睿給他倒了半杯,看著眼前成熟、瀟灑的邱晨,眼裡藏不住傾慕的笑意。

“傻笑什麼?”

“沒什麼,看見你開心。”

邱晨笑了,晃了晃手裡的酒杯,“我跟任奕約了明天七點,在樓下的中餐廳,回頭你跟李哥說一聲,包間我已經訂好了。”

“你跟他說就行。”

“怎麼了?李少爺,你就不能多聯係聯係?”

“遵命!我現在就打電話。”李睿撥通了李錦曈的電話:“喂哥,明天”

露台另一頭,一個精緻、貴氣的年輕男人正在跟幾個同樣漂亮,氣質卻大不相同的時尚青年喝酒聊天。一扭臉,男人的視線被不遠處一個西裝革履的人吸引了。

“hi,邱醫生,真的是你!剛才遠遠看,差點沒認出來。”

邱晨扭頭,一張粉麵立體的俊臉衝他禮貌微笑。他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詫異:有點麵熟,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抱歉!你是……”

“看樣子,你不記得我了?九院康複中心,陪一個打拳的患者一起來的。”

邱晨似乎記起來了,剛要開口,男人紳士地伸出了手,“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楚錦凡。”

邱晨起身回禮:“你好!”顯然,這突如其來的正式讓邱晨有些不自在。

“這麼巧,在r市還能碰到你。”

“是啊,這幾天來參加培訓會。”

楚錦凡轉向李睿,“這位是你們醫院的同事?”

“不是,這是我朋友——李睿。”

李睿沒說話,隻是微微點了點頭。

楚錦凡同樣禮貌地笑了笑,“對了,邱醫生,正好碰見你,順便問一句:溯一山的傷怎麼樣了?最近有沒有按時去做康複治療?”

“溯一山就是那個肩關節受損,伴有肩峰下撞擊症、肩袖損傷的拳手?”

“沒錯,不愧是九院的十佳優秀,一下子就記起來。厲害!”

實際上,邱晨不是每個都記得,每天那麼多病人,人腦又不是計算機。他能記住溯一山,一方麵是因為他的肩關節受損的確比較嚴重;一方麵是因為,第一次來麵診的時候,這兩位的狀態,像極了“耗子見了貓”,屬實少見,不禁讓邱晨好奇。

邱晨思考片刻,說:“我記得……他好像一個多月沒來了。”

“什麼?!”楚錦凡瞬間提高了音量。

“嗯差不多一個半月了吧,他的肩傷挺嚴重的,我想你也清楚。”

楚錦凡明顯臉色難看,兩秒後,恢複如常,“冒昧問一下,能不能留個聯係方式?方便我瞭解溯一山的治療情況。”那張與明星不相上下的臉,笑容得體,禮貌又不失真誠的語氣讓人沒有理由拒絕,看來,這位是妥妥的社交高手。

邱晨下意識地眨了眨眼,不好意思拒絕,便交換了微信。

“那好,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微信聯係。”

楚錦凡走後,李睿直勾勾盯著桌上的手機,眼睛藏在帽簷下。邱晨故意拿起手機翻看楚錦凡的朋友圈,看似無意地說:“看起來像個富二代,遊艇、跑車,還有不少跟演員、模特的合影。”

李睿反常地不啃聲,這很不“李睿”,睿哥的風格應該奪過手機,狠狠數落一頓,例如:資本家的醜惡嘴臉——驕奢淫逸、不務正業、揮金如土、金絮其外,敗絮其中……

“哎,你怎麼不說話?”

“我哥說明天七點準時到。”

邱晨愣了愣,這家夥奇奇怪怪的,這是把方纔那段插曲自動刪除了?

此時,服務員笑盈盈地拿著一瓶紅酒走了過來,“先生,這瓶酒是楚少送給您和您朋友的,需要幫您開啟嗎?”邱晨疑惑地看了看服務員,轉身去找楚錦凡的身影。“楚少剛走,您看這酒需要現在幫您開啟嗎?”

“不用,先放這兒吧。”

邱晨為難地看了看那位資本家的微信頭像,抽象的流線雕塑跟他乾的這抽象的事兒一樣,讓人摸不著頭腦。有錢人再視金錢如糞土,也沒必要見第二麵就給人送幾千塊的酒啊。

他剛想發訊息,楚錦凡的訊息卡著點兒來了:“邱醫生,這酒是請你跟你朋友的,你不介意的話,就當交個朋友。以後,溯一山治療的事兒還得麻煩你多費心。”

“謝謝你的好意!其實你不用這麼客氣,這本來就是我的工作。”邱晨有些為難,說來就一瓶酒而已,對於楚錦凡這樣的人來說算不上什麼,可他們剛認識,收人家的禮屬實不合適。

“你彆推辭,下次有機會你請我不就行了。”

如此說來,邱晨不好多說什麼,反而顯得矯情。“那我就不客氣了。關於溯一山的治療,還得病人配合,你轉告他要按時過來做複健,間隔時間太長,效果會大打折扣的。”

“我明白,我會讓他去找你的,如果他不乖乖配合治療,麻煩你給我通個氣,你也知道,有的人沒人盯就是不行。”

邱晨回訊息的功夫,李睿已經喝完了剩下那三分之一的紅酒,“喝完了,走吧。”

回到房間,李睿鞋都沒脫,一頭倒在了床上。邱晨去拉他,拽不動,俯身摘下李睿的帽子,這張總是沉在陰影裡的臉,終於露出了原本的模樣。他眼角透著濃鬱的紅,濃眉總是不自覺地微蹙,額頭微微發燙,眼皮更甚。邱晨食指劃過他的臉頰,擰了擰他的下巴,“洗個澡再睡。”

李睿緩緩睜眼,眼神卻是冷靜的,不像喝多的樣子。他不說話,就這麼淡淡地盯著他,黑亮的眸子裡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幽深,看得邱晨直犯嘀咕:“這家夥不說話的時候比叨叨個沒完還讓人受不了。”

“不舒服嗎?怎麼不說話?”

李睿一把勾住他的後脖頸,用力抵住邱晨的額頭,鼻尖輕觸時,能聽到對方伸長的呼吸。沉默中,兩人情不自禁地開始接吻,唇齒間殘留著葡萄酒的香氣,被汁液浸潤過的唇愈發柔軟,他們逐漸忘情,一步步陷入其中。

邱晨鬆了鬆領帶,解開襯衣領子,俯視著身下的人。不知道為什麼,他越來越抵抗不了眼前這個人,他的注視、他的親吻、他的安慰,他統統都要。更解釋不了的是,他越來越習慣眼前這個人,他的率真、他的撒嬌、他的無賴,甚至是無理取鬨,他都可以理解和縱容。他沒想過這個世界上,有這樣一個人能讓他牽腸掛肚,讓他不求結果。

李睿腕子一擰,拽住他的領帶,將人拉向自己,舌尖掠過發鬢,耳邊的溫熱撓得人心癢難耐。那扼住咽喉的“繩索”緊了緊,泛紅的耳垂被包裹著、吮吸著,好似一種溫柔的刑法,邱晨不禁失了神,無法抑製地低吟。

“就是這樣,小晨,彆忍著”低低呢喃伴隨著滾燙的呼吸,與此同時,一隻手伸向腰間,襯衣被粗暴得拽出一角,露出勁瘦的側腰。

邱晨忘情地粗喘著:“彆彆把領帶弄皺了,明天還要用”這個時候還想著領帶。

李睿一把解開領帶,指尖劃過胸口,白色襯衣一路敞開,露出一片光潔

這一晚,他們沒有做到最後,原因說不清楚,大概有很多。李睿牢牢抱著他,感受他切實的存在,就像少年時那樣,純粹的依偎,柔軟的人和柔軟的心緊緊貼在一起。

邱晨似有不安,不知什麼時候心底滋生出了藤蔓,不知不覺纏滿了五臟六腑,衝破皮肉,攀附上他的軀乾、四肢,在那潮濕、溫熱的地方肆意瘋長,將他牢牢困住。那種隱隱的緊迫感一點點靠近,他想把自己砸碎,剔除那些盤根錯節的根莖,重新拚湊起來,挖掉因為不安滋長出來的苔蘚和蕨子。然而,他如何才能將自己打碎?

不久後他終於知道:擊碎他竟然如此輕而易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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