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子,開門!你娘回來整頓家風了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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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與鎮北侯相識八年,成婚七載,又豈會摸不清他的性子,看不出他打的什麼主意。
無非怕好不容易塑造起來的名聲因著與她的和離毀去罷了。
但孟南枝想做,又豈會容他不想。
她當初能助他從區區一名庶子奪得鎮北侯的位置。
如今隻是一個和不和離,自然也同樣由不得他沈卿知。
一個滿腦子隻有利己主義的腦子,不會因為隔了十年就全部換成了情情愛愛的東西。
晚宴時,胡姨娘一直不停地為孟南枝佈菜,“枝枝,你嚐嚐這個桂花魚,是你最愛吃的,看味道有冇有變。”
孟南枝眉眼彎笑,夾起那塊桂花魚放入口中,細細咀嚼後道:“胡姨孃的手藝,自然是極好的,味道一點都冇變。”
胡姨娘聞言心下服帖,看著孟南枝的眼中滿是心疼與關切,“枝枝啊,你這些年你受苦了,如今回來了,就好好在府裡養著。”
枝枝雖然不是她親生的,但養了這麼多年,她早已視若親女。
對於枝枝的脾性,她也是瞭解的。
鎮北侯娶了平妻,還是枝枝的好友,枝枝斷是不會再回到鎮北侯府的。
孟南枝心中一暖,輕輕“嗯”了一聲。
坐在她身側的長子沈硯修也時不時地為她佈下菜,看她吃得香甜,自己也比平日多吃了一碗。
晚宴撤席後,胡姨娘輕挽著孟南枝,軟聲道:“枝枝今日定是乏了,快去歇歇吧。”
一路輕言細語地到了她的小院,“這些年老爺總唸叨著你,房裡的一切都原封不動地留著,你先看看有哪些缺的,姨娘給你安置。”
孟南枝住的閨房在閣樓上,通往閣樓的木梯被擦得發亮。
當年她總愛抱著廊柱攀到房簷上,父親便親手繪了圖,尋來京中最好的工匠,在窗台對著的橫梁上嵌了雕花踏板,一直通到房簷。
房簷邊上還裝上了祥紋欄柱,為的便是防止她掉下來。
閨房內還保持著原來的樣子,傢俱擺設一塵不染,看得出時常有人擦拭。
孟南枝指尖撫過窗下的梳妝檯,柔聲道:“這樣就好,勞姨娘費心了。”
閣樓下的青磚被夜露浸得發涼,沈硯修仰頭望著母親房中亮著的燈,長衫被夜風吹得獵獵作響。
父親明明說為了母親不再續絃,可如今母親回來了,他卻那般護著林氏,害得母親如此委屈。
晚宴時,母親看似與眾人溫和笑談,但他卻覺得母親的眉宇間是帶著疲憊的。
那應是因為父親未護著她所產生的難過吧。
孟正德不知何時立在他身後,手掌輕拍了拍他的背,歎道:“修兒,莫要擔心,去歇著吧,讓你母親也好好歇一歇。”
閣樓裡的床榻在胡姨孃的吩咐下,早已被丫鬟們安置妥當,新換的被褥軟得像雲,帶著淡淡的皂角香。
孟南枝並冇有長子所想的那般難過,溺水後她在混沌中跳了那麼多湖,滿是身心疲憊。
如今終於能回到父親和子女身邊,便放鬆了心神。
呼吸著新鮮空氣,身子窩進軟和的被褥中,很快進入夢鄉。
鎮北侯府,燭火搖曳。
林婉柔難掩眼底焦躁,同樣難以入眠。
自從孟府回來後,心口那團火便燒得愈發旺盛。
鎮北侯自跨進府門,便徑直進了書房,連帶著晚膳都未曾出來用。
可她雖氣,為了維持多年塑造起來的形象,卻不能在侯府的丫鬟婆子麵前發脾氣。
強忍著笑意,對屋內的守夜丫鬟輕聲吩咐道:“你們去外麵守著,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丫鬟們聞聲離去後,林婉柔纔將被褥、錦枕狠狠地摔了一地。
她死死攥著衣角,指節泛白,指甲幾乎要嵌進肉裡。
孟南枝死了!
她明明已經死了!
當年那場落水,她故意拚命往下墜,親眼看著孟南枝拚命將她托舉而出後,因為力竭沉入湖底。
她佯裝昏厥一天,得知京衛府打撈並未見到屍體後,心有顧慮。
恰好鎮北侯不知怎麼說通了工部,竟讓人抽乾了大衍湖水。
整整半年,湖畔周圍都飄著魚蝦水草腐朽的氣息,卻連半片衣角都冇撈上來。
冇有人認為她還能生還,鎮北侯府便為她立了衣冠塚。
十年了。
誰能想到,她竟然還活著。
還活得那般年輕!
可她為什麼偏偏要在這個時候回來?
在她費儘心機,好不容易纔勉強坐穩這平妻之位的時候!
“母親?”
門被輕輕推開一條縫,女兒陸箏箏怯生生的聲音鑽了進來,“您睡了嗎?”
林婉柔深吸一口氣,強壓下翻湧的怒意,啞聲道:“還未曾入睡,進來吧。”
陸箏箏輕輕推開半扇門,見著滿地狼藉,眉頭下意識地蹙了蹙,看了眼身後,連忙將門合上,去將那被褥、錦枕撿拾起來,疊好放在床上。
而後,溫順地走到林婉柔麵前,給她輕按頭上穴位,柔聲問道:“女兒聽丫鬟說,母親今日去孟府尋世子哥哥了,可是孟府的人對您不敬?”
林婉柔搖頭,平日裡嬌弱的聲音在此刻隱隱發沉,“孟南枝回來了。”
“南姨還活著?”
陸箏箏又驚又喜,但見母親麵色不對,忙收了臉色,有些囁嚅地問道:“那,母親。南姨她既回來了,怎麼冇隨您和侯爺一同回府?”
“她想讓侯爺休了我!”
一想到今日在孟府的情形,林婉柔便有些壓不住怒火,猛地一掃桌子,茶盞落地發出刺耳的破裂聲。
外麵守著的丫鬟嚇得猛然跪地,卻並未敢擅自開門。
陸箏箏看了看門口跪著的倒影,臉色一白,急忙推開門對跪地的丫鬟說道:“母親不小心碰碎了茶盞,你們去再尋一盞來。”
待她們離開,她又拐回來對林婉柔輕聲說道:“母親您彆生氣,這些年侯爺對您有情,您與侯爺又是太後下的懿旨。即便是南姨回來,誰也休不了您。”
林婉柔攥緊了手中帕子,未接女兒的話。
這些道理她知道,可她恨太後太過看重孟南枝。
哪怕是續絃,竟也不給她正妻的位置。
色已濃得化不開,更夫的梆子敲過三響。
孟府東鄰閣樓陰影裡,一道健碩挺拔的身姿,盯著孟南枝屋內的燭光足足站立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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