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劇裡的小姑子[七零] 情人眼
情人眼
張平康被掉去掃廁所並沒有引發什麼劇烈反響。
他雖然經常在被詢問的時候歎氣,露出愁眉不展的神情引人來問,又總是不發一言。
但其餘人的同情心很快就消解了,沒有人是傻子,麵對張平康對此事默不作聲的態度,大家心中都有所猜測。
肯定是偷廠子裡的糖拿去倒買倒賣了!
要知道,糖廠的禮盒現在可是搶手貨,從前黑市兩倍價格就能買到,現在要供銷社三倍價格人家才肯賣了。
好在糖廠放出風聲,說國慶的時候還會有一批新的上市,黑市的價格才沒有繼續打著滾的往上翻。
又是一天週五,王水桃排在視窗前,今天寫在外頭黑板上的肉菜是燉鴨。
一個個打滿的飯盒從王水桃眼前路過,除了鴨子,食堂還在燉鴨裡放了很多胡蘿卜。
王水桃皺皺鼻子,鴨子和胡蘿卜她都吃,放在一起怎麼聞起來這麼腥氣的。
不過她是要帶回去犒勞來幫她助陣的家人們的,有肉就行。
除此之外,還讓江滿運跟國營飯店的鄭大廚定了一隻燒雞和一份紅燒肉。
待會兒,她倆一起回王家莊。
江滿運也很想念自家大囡囡和小囡囡了。
王水桃摸到了頭發,隔著孟頌英和李姐說話。
“姐,你待會兒有空沒?”
李元紅擡起眼,下麵兩個碩大的眼袋,為了國慶上架禮盒的事,她忙得昏天黑地的。
也不說話,就雙目無神地看著桃子。
王水桃嘿嘿一笑,把馬尾撥到身前,又轉身回去接著排隊了。
打菜的人手腳利落,這麼會兒功夫,前麵已經空出一米多了,她忙快走幾步,緊緊跟在前麵人的後頭。
“桃子。”
王水桃轉頭,是孟頌英在叫自己。
“怎麼了?”
她問道。
見孟頌英肅著臉不說話,王水桃拿手甩了甩馬尾提醒他回神。
最近他總是欲言又止的,不知道在乾嘛。
看見手上的長發,王水桃又煩起來,問道:“哎,你說,我剪短頭發好不好。”
“好。”
沒有一絲猶豫,孟頌英回答到。
王水桃卻不是很滿意這個答案,一邊跟著隊伍往前挪動,一邊抱怨:
“啊?你都不想一下就說好啊,一點可參考性都沒有的咯。”
一個指令,一個動作。
孟頌英乖巧地在腦海中構思起桃子短發的模樣,臉漸漸紅了。
王水桃沒聽見他聲兒,一扭頭……
又扭回來了。
臉紅會傳染。
她本來想讓李姐幫忙剪一下頭發,輕裝回家,現在看來隻能讓奶,算了算了,還是讓嫂子來給她剪頭發吧。
胡思亂想,心緒飄飛間總算把身後那雙撲閃著睫毛看過來的桃花眼丟出了腦外。
唉,孟頌英就是愛撒嬌,真是的。
愛撒嬌的孟頌英麵無表情矗立在她身後,不在車間教授工人們如何操作機器時,他總是拒人千裡之外的。
即使在一桌吃飯幾年,和孫明還有李元紅熟絡起來也是在王水桃來糖廠之後。
其餘人看他不僅是領導還是大師傅,更不敢靠近他。
即使在孟老夫婦在世的時候,也總說他做人冷清,快二十年了一個好朋友都沒交到。
他們有許多知心好友,是很不能理解兒子的,隻是尊重他的性格,從不強迫他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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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伴而行的路都好走些,王水桃和江滿運都是提著一大兜子飯盒回的家。
江家門口,江滿倉已經等著了。
前兒王家幾口人回來的時候就通知他禮拜五晚上去他姐家吃飯,滿運會回來。
江滿運隻有兩個女兒,她剛一進門,還沒放下東西,就先把兩個女兒摸了一圈。
確認孩子們還是和她走之前一樣活潑淘氣後才對著丈夫還有公公婆婆笑了笑。
在她連著生下兩個女兒之後,丈夫一家子的臉色就有些變了,被她關起門來狠狠錘了一頓之後,三人纔不敢造次。
王水桃見天色已晚,也不多留,掏出兩個糖果禮盒來遞給小姑娘們。
江滿運放下飯盒過來推脫:“桃子,你這是做什麼,我能拿工錢都是托了你的福,哪還能要你的禮。”
推脫的力氣之大,王水桃都踉蹌了一下:“彆彆彆,彆搞這套了,這是謝謝你幫我的,一碼歸一碼,我家裡還等著我吃飯呢,走了,走了啊。”
說完就跑走了。
王家,錢麗菊和孫妙也已經到了。
八仙桌上還空蕩蕩的,王水桃就把飯盒一個個開啟放在了上麵,又捏捏躺在悠車裡被推出來的龍鳳胎嫩呼呼的小臉蛋。
王水桃搓了搓指尖:“嫂子,這倆孩子臉有點皴吧。”
錢麗菊插嘴:“哪兒皴了,這不是好著呢嘛,其他家養孩子可沒你嫂子那麼細碎。”
孫妙剛從廚房幫忙出來,聽到也不吱聲。
王奶奶掛著臉從孫妙後麵冒出來:“菊花啊,你來了就坐在那兒不動彈,也不知道幫你家婆乾點兒活,就讓你看個孩子話還這麼多。”
說完,看了眼王水桃,見她隻是和孫妙寒暄,又說道:“行了,孩子有親媽看著,你進來端菜。”
錢麗菊溫順地過去了。
王水桃這纔有些無奈地扶額,怎麼會有這種教科書一樣的畏威不畏德呢。
孫妙靠過來,低聲說道:“娘比以前好多了,你彆擔心。”
王水桃也壓低嗓門:“那邊怎麼樣了,沒再過來打秋風吧。”
孫妙:“沒有,估計日子不好過,你看見就知道了。”
她遲疑片刻,補充道:“瘦了很多,爹也是。”
王水桃點點頭,不放在心上:“不過來煩你們就行,娘也不過去那邊了嗎?”
孫妙“嗯”了一聲:“爹不讓她去,娘就不敢去了。”
不過她覺得婆婆好像已經適應這樣的日子了,就是……話有點密。
飯桌上,三道肉菜都被分食完畢後,錢麗菊的嘴就鬆了,開始老生常談。
“也不知道大銅哥現在吃的什麼,肯定是在吃糠咽菜。”
抹了兩滴淚。
“可憐大銅哥他享不了女兒的福啊,桃子,你可得記著你爹啊。”
又伸手抹了兩滴淚。
奶奶囁嚅兩下嘴角,到底沒多說什麼,都是自己兒子做的孽。
大伯母和姑姑也軟了心腸,紛紛安慰她起來。
王水桃一挑眉,她怎麼覺得這人很享受的樣子。
回到家,王水桃和錢麗菊躺在床上,耳邊又傳來嚶嚶嗚嗚的低泣聲。
“你覺得你很可憐嗎?”
冷冰冰的質問後,哭泣的聲音停止了。
王水桃發出一聲冷笑。
身旁的呼吸聲都減輕了。
半晌,錢麗菊還是沒忍住:“桃子,你爹現在可慘了,要不你去說說話,叫他回家吧。”
“有多慘,比我以前餓得想啃人還慘嗎?”
錢麗菊又閉嘴了,這孩子記仇呢。
她從沒忘了以前大銅對她的虧待,那肯定也沒忘記自己拿家裡的糧食送給那邊的事。
錢麗菊翻了個身,麵朝牆壁,發起呆來。
她怕了這個女兒了,心就像石頭一樣硬,一想和彆人訴苦,都沒有人站在她這邊,都說是她不會享福。
錢麗菊知道整個王家莊早已經是她的天下,人人都是她的應聲蟲。
自己現在能抓住的隻有進步,她隻有兒子了。
進步是個乖孩子,會給錢給糧食的,一定捨不得看爹媽這樣遭罪。
隻要進步回來,大銅哥也會回來的,再不濟,還讓她和以前那樣能過去看一眼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