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歲歲不相負 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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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夫君為了他的白月光,親手給我灌下落子藥。
他語氣冷漠。
“你將我與幼薇的孩子害死時,可有想到今日?”
後來,他撕碎我寫的和離書,跪在我腳邊求我原諒。
我平靜地告訴他。
“沒有什麼原不原諒,我本就沒打算要那個孩子,我不會為我已經不愛的人生孩子的。”
1
從梁諫把餘幼薇接進世子府那一刻起,我已經預料到了今日。
梁諫趕來時,餘幼薇跪在廳堂中央,小聲抽泣著。
“殿下……”
她抬起頭,聲音還帶著哭腔。
梁諫一眼都沒有看坐在主位上的我,蹲在餘幼薇麵前把她扶起。
“傷到沒有?”
餘幼薇委屈中不經意間露出一絲撒嬌。
“膝蓋,跪得疼了。”
梁諫立刻把她抱起來,目光這才投向我。裡麵透出責問的意味。
“辭寧,何至於此?”
我以為我早就習慣了,但心還是不可抑製地抽疼了一下。
“餘側妃失手打碎了太子殿下送給母親的壽辰禮,母親讓我自行處置。”
罰跪,已經算得上是最輕的責罰了。
梁諫定定地看著我,眼裡帶著審視。
許久,他才道:“辭寧,你從前不是會爭風吃醋,毫無氣度的深院婦人,世子妃不該是這副嘴臉。
“以後彆再讓我失望了。”
他以為我是藉此發作,故意找餘幼薇麻煩。
話音剛落,餘幼薇輕嘶了一聲。
“怎麼了?腿疼?”梁諫垂眸看她,語氣裡是毫不掩飾的緊張。
餘幼薇埋在他肩窩輕嗯了一聲。
“忍忍,我們先回去。”
兩人旁若無人的一番親昵後,梁諫頭也不回地抱著她離開。
深夜,我將自己縮在被子裡,夢見了以前。
年少時的梁諫,趁無人爬上我家牆頭。
“聖上已擬好賜婚聖旨,阿寧,我明兒個親自去給你挑定親禮好不好?”
半年前,梁諫將餘幼薇以側妃名義接進府內。
他目光灼灼,寫滿誠摯。
“阿寧,我答應過你,除了你,我不會再有彆人。”
但他最終還是食言了。
我醒來時,還是深夜。
房外清晰地傳來幾聲低語。
“殿下又叫水了,這都是今晚的第三回了!”
“以殿下對餘側妃的偏愛程度,再這樣下去,我看世子妃該換人做了。”
“小點兒聲!”
2
餘幼薇已無母家。
梁諫就是她的全部倚仗。
仗著梁諫的偏愛,她囂張得有些肆無忌憚。
“姐姐!”
餘幼薇次日忽至來給我請安,語氣雀躍。
“今日殿下終於被太子喚走了,妾身這才抽出空來看看姐姐。”
麵對她的挑釁,我隻是低頭抿出個笑,不甚在意。
梁諫現今於我而言,隻是世子殿下。
再不是我的少年郎。
但餘幼薇並不罷休,她托著腮,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我。
“姐姐,殿下為嬪妾請了個太醫,太醫說嬪妾身體好,加上殿下夜夜……”
她說到這裡,臉頰緩緩暈出兩團羞怯的紅暈。
再接著道,“說嬪妾不日便可懷上孩子啦。”
“今日前來,除了想聽姐姐一聲恭喜,也想替也許用不了多久就會到來的麟兒,朝姐姐討件喜禮。”
我這才放下手中的茶盞,抬眸看她。
餘幼薇充滿笑意的眼睛注視著我,像是期待我的反應。
我語氣淡淡,沒有一絲強裝的平靜。
“既如此,我讓人帶你去庫房挑便是。”
餘幼薇愣了一下,沒想到我會真的順著她的意說。
她視線落在我腰間,又笑了起來。
“我見姐姐常日都戴著這玉環編成的穗子,瞧著很是彆致,可否將這個送給妾身?”
我手垂下,袖子擋住她的視線。
“餘側妃還是換一個。”
“可妾身就喜歡這個呢。”
她笑意盈盈,卻也咄咄逼人。
“逾界了,側妃。”
餘幼薇並未將我的警告放在眼裡。
她故作調皮地眨了眨眼。
“姐姐,讓讓我嘛!”
說著,在我還沒反應過來時,直接上手要扯我的穗子。
我及時擋住,卻抵不過她力氣大。
在她幾乎要掰開我的手時,我的貼身婢女溪月拽開了她。
“餘側妃放肆!世子妃也是你能拉扯的?”
“啊!”
餘幼薇踉蹌著後退幾步,摔倒在地上。
這一幕剛好被進來的梁諫看到。
瞬間,堂內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梁諫周身的冷冽。
此刻,我腦海裡隻浮出一個念頭。
這都是餘幼薇算好的。
餘幼薇很快站起身,手背在身後,低著頭。
梁諫朝她走過去。
“摔哪兒了?”
餘幼薇低著頭搖了搖。
“妾身沒事的,殿下彆擔心。”
梁諫不信,沉默且不容置疑地將她手拉出來,攤開。
一小片被蹭紅的傷痕。
我知道梁諫又要偏袒餘幼薇了。
我站起身,走到他麵前。
“是餘……”
但梁諫隻是淡漠地瞥了我一眼,接著徑直繞過我,走到溪月麵前。
甩了她一記響亮的耳光。
“賤婢。????
“側妃也是你能拉扯的?
“把她拖出去,打斷雙腿扔出府。”
溪月跪下,明顯害怕,卻不求饒。
她是從小陪我一起長大的,有不可忽視的感情。
“住手。”
我深吸一口氣,走到梁諫麵前。
抬起頭,直視著他。
“殿下一定要這樣嗎?不問清緣由,便任意處置。”
梁諫提了提嘴角,譏諷一笑。
“無論何種理由,她都不該動幼薇。
“我記得,她是世子妃從前府邸的?陸家規矩就是把一個婢子教成野蠻的鄉野村婦?”
我未曾想過,有一日,我會和梁諫為了另外一位女子公然對峙。
料峭的穿堂風扯回我的思緒。
我並沒有被困在回憶裡很久。
我知道,再對梁諫有一絲期待,遭受任何欺負都是我活該。
我眼神清明地看向餘幼薇。
“既如此,我也想問問,餘側妃府上從前的規矩便是允許妾室去對正室動手動腳?”
話音甫落,餘幼薇的眼睛立刻紅了。
她顫著唇。
“你,你為什麼要提我爹爹他們……”
我確實忘了她被抄家的事。
“住口,陸辭寧!”
梁諫很少喚我全名。
我順著他冷然的聲音抬頭。
我的夫君已經揚起手。
如果不是停住了,這一巴掌將扇在我臉上。
我輕闔了下眼,視線錯過那隻手,斂眸,輕聲詢問。
“殿下是不是打了這一巴掌替餘側妃出了氣,就可以放過溪月了?”
“世子妃彆替奴婢求情了,奴婢受罰是應該的……”
溪月一下一下磕頭,給餘幼薇和梁諫哭著認錯服軟。
梁諫輕蹙起眉,最終放下手。
陌生又失望地看著我。
“阿寧,我從未想過,你是這種胡攪蠻纏的人。
“我後悔了,阿寧。你真的配不上我曾經豁出一切也要娶你的滿腔熱忱。”
我小臂上的披帛在此時,不合時宜地掉落。
橫亙在我與梁諫之間。
像是一條再也修複不了的裂痕。
我沒有撿起,而是平淡無波地和梁諫對視。
“我也後悔了。”
不是在故意跟梁諫唱反調。
而是真心實意地認同他的話。
3
梁諫拉著餘幼薇離開時,我以為我終於能落個清淨。
但正當我準備盥漱,房門卻毫無征兆地被推開。
我驚了一瞬,抬頭。
梁諫一言不發,盯著我的眼神卻略顯迷離。
是喝了酒的緣故。
“怎麼?見到本世子,世子妃連點規矩都不懂?”
他故意提起規矩二字,給我添堵。
我站起身行禮,尊重而又疏離。
“殿下深夜前來可有何事?”
他朝我走近,落在我臉上的目光未移開半分。
距離越近,酒氣越重。
“我不能來?”
我本能地後退一步,卻被他製住腰。
男人指尖挑起我的下頜。
“嗯?”
我放輕呼吸。
“是我言錯。”
他輕笑出聲,終於鬆了手。
自從梁諫碰了餘幼薇後,我便不再與他同房。
今日,他好像是故意的。
“讓人收拾一下,本世子今日要宿在你這裡。”
我下意識拒絕。
“我近來身子都不適宜同房。”
梁諫轉了轉手上的扳指,頭也不抬。
“適不適宜的,本世子自己來檢查。”
是避無可避。
也是梁諫給我的下馬威。
但在梁諫俯身下來時,我還是顫著避開了些。
抵觸的情緒就像是餘幼薇頸上的紅痕。
再怎麼用細膩的粉遮蓋,都會被人瞧出痕跡。
“陸辭寧,你沒資格躲。”
梁諫開始動作前的最後一句話。
直到天明前,他纔再次開口。
“有了幼薇是我對不起你,但我對你的心意從沒有變過。
“阿寧,以後彆針對幼薇了,好不好?”
我背對著他,眼睛乾澀。
那天,他沒有等到我的回答。
很快就起身穿戴離開。
走時,臉色很不好。
爹爹現在在戰場上勝負未定。
即便是我提和離,除了會惹怒世子府的人,沒有任何好處。
聖人也不好隨意插手梁府的事。
我隻能等。
4
但我在等來父親凱旋前,先等來了個噩耗。
我和餘幼薇同期懷孕。
這於我而言,並不是個好訊息。
我並不期待這個孩子。
我從梁諫母親那裡回來時,不巧遇到梁諫。
身前的樹剛好遮擋住他的視線。
我卻看得一清二楚。
梁諫站在路口。
北邊是我的院子,南邊住的是餘幼薇。
隔著層層樹影,我看見梁諫隻頓了一瞬。
隨即毫不猶豫走向南邊,唇邊帶著笑意。
果然。
我扯出個譏嘲的笑。
沒有人期待這個孩子。
我剛回到房內沒多久,梁諫也到了。
身上還帶著餘幼薇常用的香粉味。
“阿寧……”
他小聲喚我。
暖融融的陽光打在梁諫眉眼出,給我一種仿若以前,少年無措時的錯覺。
“我們有孩子了。”
他蹲在我麵前,仰頭一字一句道。
“餘幼薇也有了。”
我回視著,語氣淡得像是隻是講述一個事實。
“殿下,隻要你希望,你可以有很多孩子。”
並不一定非要是我生的。
我也不希望我的孩子出生後不被人愛。
所以,我不會要他。
梁諫沒聽出我的意思,隻是抱著我的腰。
“可我隻會更喜歡我們的孩子。”
我不信他,但也沒反駁。
梁諫的話,和他做的事,永遠都是背道而行的。
5
落胎並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
一直到四個月,顯懷時,我都未尋到合適的時機能夠不動聲色地從外麵買到落子藥。
沒想到的是,這件事,最後卻是餘幼薇促成的。
我從宮內請完安回來,和正在逛花園的餘幼薇打了個照麵。
“妾身多日沒去請安了,姐姐彆見怪,是殿下擔心我的身子,是以免了請安的。”
我有些憊懶,不欲與她爭辯。
“無礙。”
餘幼薇笑笑,擋住我的去路。
“姐姐腰間的穗子,妾身是真的喜歡。
“殿下請宮中最好的太醫來給妾身看過,說腹中的是位公子。
“如今,妾身便替小公子討一討這枚穗子,還望姐姐能夠割愛。”
我掀眼,好笑地看她。
“你就算替世子討,我也是不同意的。
“餘幼薇,你得明白一個道理。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彆惦記。”
她神情肉眼可見地崩裂。
“姐姐世子妃架勢拿得好足啊,還以為自己的世子妃位子能坐多久呢?”
她靠近我耳邊,聲音壓低威脅。
“今日,我便是要,你也是沒有拒絕的份。姐姐,你要知道,殿下的寵愛高於一切。”
她堂而皇之地公然來拽我的玉穗。
我不耐煩地扯開她。
動作上是仔細了輕重的。
但誰也沒有料到,她身後會忽然出現一個孩童。
是曾經帶過梁諫的乳孃的孫子。
他無心絆倒了餘幼薇,致使她摔進了河裡。
“啊!救我!!”
我想,這一切都是她罪有應得。
是她僭越,囂張跋扈的下場。
餘幼薇的孩子最終還是沒救回來。
為此,梁諫殺了他乳孃的那個小孫子。
不久前,他曾為了餘幼薇朝我揚起了手掌。
這一耳光最終還是在餘幼薇落子後的次日淩晨,落在了我臉上。
“陸辭寧。
“蛇,蠍,心,腸。”
他看起來有些狼狽,眼底微紅。
是哭過的樣子。
我微微回神,沒去碰刺痛的側臉。
我嗯了一聲,點點頭。
“我就是故意害死餘幼薇的孩子的,世子殿下打算怎麼處置我呢?”
我凝視著他。
“要一命抵一命嗎?”
他緊繃著下頜,看向我的眼神彷彿在看一個惡毒的婦人。
“梁諫,我有沒有告訴過你,玉穗是我母親留給我的唯一遺物,誰也碰不得?”
一直以來積壓的情緒在此刻爆發。
“你可以幫我轉告你心愛的側妃。
“如果,她再打玉穗的主意。下次就是我親自把她摁進湖裡。”
梁諫眉頭緊皺,拽住我的手腕,緊緊握住。
“陸辭寧!”
“彆碰我!”
我拚命甩開,後退一步,認真地告訴他。
“梁諫,彆再碰我一下了,我嫌你臟。”
真的很臟。
如果能重來一次,我就算是死,也絕對絕對不會再嫁給你。
7
“世子妃,這藥非喝不可嗎……”
溪月眸中含淚,顫聲問。
我手放在腹前。
昨日,就在昨日。
我感受到了胎動。
腹中的孩子在踢我。
他是鮮活的,是被迫來到我腹中的。
我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
此時,梁諫卻帶著幾人徑直闖了進來。
這是自那天後,我們的再見麵。
“阿寧,不要怪我。”
他垂眼斂起情緒,聲音沙啞。
我還未反應過來時,就被兩個婆子摁住。
其中一個是餘幼薇院子裡的。
她摁著我的肩胛骨,惡狠狠道:
“世子妃也彆怪殿下,老夫人忽患惡疾,已經奄奄一息了。側妃特意請了個道長,道長說是世子妃肚子裡的是邪祟,除之才以保全老夫人,就隻能委屈您了!”
另外一個婆子端著冒著熱氣的黑不見碗底的藥湯靠近我。????
“殿下,您要對世子妃做什麼!”
溪月被關在門外,手不停砸門。
“梁諫,你要為了餘幼薇的孩子,殺了你另外一個孩子嗎?”
我定定看著他,隻覺得荒唐混賬。
梁諫背過身去。
隻是對婆子吩咐。
“給她灌進去。”
從喉嚨苦進胃裡,再直至全身。
我癱軟地倒在地上,神智並未全然消失。
梁諫居高臨下地看了我半晌,才道。
“你害我與幼薇的孩子時,可曾想到今日?”
他把我抱起來,放在塌上。
梁諫語氣淡淡。
“辭寧,這一切都是你的報應。
“以後便安分些,我會再給你一個孩子。”
我微闔著眼,看不清梁諫的神情。
聞言扯出個很淺的笑。
繼而徹底暈厥過去。
我做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夢。
夢裡的我將孩子生了下來。
但比起他,梁諫更喜歡餘幼薇的孩子。
在一次次梁諫的不公正對待下,餘幼薇愈發變本加厲。
最終害死了我的孩子。
我於沉睡中,眼尾不自覺滑落一滴淚。
是慶幸。
也是悲哀。
……
再次醒來,溪月正守在門口揚聲斥罵。
“說了世子妃未醒,餘側妃便是再氣派,也不該沒規矩地闖進去!”
我擁著被衾坐起身,啞聲開口。
“溪月,讓她進來。”
餘幼薇看起來依舊弱柳扶風,但麵上是掩飾不住的快意。
“姐姐彆傷心,孩子呀,還會有的。”
話音甫落,她先皺了皺眉。
“也不一定,畢竟世子一年都不一定宿在姐姐這裡一回。姐姐想再有身孕,怕是要等到猴年馬月。”
溪月怒目圓瞪,被她的話氣得不輕。
我隻是笑笑,心底泛不起一絲波瀾。
門外的請安聲使得餘幼薇立刻收起那副得意的神情,換上憂心忡忡的眉眼。
梁諫進來時,餘幼薇恰到好處地咳嗽了幾聲。
“你身子還沒好,來這做什麼?”
餘幼薇福了福身,柔聲道:
“妾身擔心姐姐身體,便來看看。殿下放心,妾身已無大礙了。”
自始至終,我都置身事外地旁觀著兩人的濃情蜜意。
“阿寧……”
梁諫坐在我床邊,抿唇不語。
我麵色沉靜如水。
“側妃似乎並未痊癒,殿下若有空,合該多陪陪她。”
梁諫定定地看著我,眸光微沉。
“你把我推給彆的女人?”
從前,麵對他和餘幼薇,我大多都是選擇冷眼無視。
從未如此大方地開口勸過。
我無奈地笑了一下。
“殿下多慮。”
便疲於再開口解釋。
梁諫起身,居高臨下地注視著我。????
倏然冷哂一聲。
“世子妃大度,我也沒有拒絕的道理。”
他攬著餘幼薇離開時,我還隱隱約約聽見他低聲的關切。
“今日風大,出來也不知道加個披風?”
8
再往後的日子,我隻當自己是世子府的世子妃。
梁諫於我而言,隻是萬人敬仰的世子殿下。
某日,梁諫的母親將我喚了過去。
“世子妃,府上如今隻有你和側妃二人,為殿下早日開枝散葉,我意欲為殿下再納兩個妾。”
我恭敬地回話。
“臣妾無異議,全憑母親做主。”
梁諫就是這個時候進來的。
他站定在我身後,凜然開口。
“我竟不知,世子妃已經慷慨到這個地步。”
眾目睽睽下,他不顧禮數,半拉半拽著我離開。
“陸辭寧,你最近到底怎麼了?”??|
他語氣不耐。
我歎了口氣,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我隻是做了一個世子妃應該做的事,殿下何必草木皆兵?”
梁諫將我抵在牆上,目光審視。
“成婚時……”
他頓了頓,“你不是說過不讓我納妾的嗎?”
我有些詫異他居然還記得三年前的承諾。
“不過是我隨口的玩笑話,殿下無需顧忌。”
我抬眼看他,溫和地笑著。
“況且,殿下不是早就有餘側妃了嗎?”
所謂的承諾,不是在很早之前就不做數了嗎?
梁諫眼底微亮,緊握住我的手。
“你介意她?
“阿寧,你還在意我的對不對?”
他語氣又匆忙起來。
“阿寧,如果你不喜歡幼薇,我……”
我縮回我的手,衝他投去個安撫的眼神。
“我不介意。”
那天我立於假山青竹間,在初秋淺嘗輒止的清涼下,我溫柔而認真地拒絕了他。
梁諫倉皇的神色無言地告訴我。
他大概知道我不愛他了。
……
父親捷報傳來,信中提到,至多一個月,便可抵京。
我沉默地將信看了一遍又一遍。
身上束縛的枷鎖彷彿正在一點點鬆動破裂。
期間,梁諫一次都沒來找過我。
直到父親歸京前一日,餘幼薇在家宴上當眾乾嘔。
她笑意盈盈。
“妾身有了身子,聞不得腥味。”
幾乎是立刻,梁諫慌亂的目光就落在我身上。
我莞爾一笑,“是喜事,我送側妃一對玉如意作為賀禮可好?”
梁諫下頜繃緊,看向我的眼底黑沉晦暗。
那晚,梁諫再次毫無征兆地進了我的院子。
“殿下怎的來了?我這就喚人去泡茶。”
他忽視我的虛與委蛇。
在我麵前站定,聲音很輕。
“今日你聽到幼薇有身孕的訊息時,我緊張地想立刻安撫你,想告訴你我們以後也會有孩子的,我會更愛我們的孩子,但你看起來沒有一絲難過介意。
“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你為我爭風吃醋了。”
我指腹敲擊著杯盞,沒接話。
半晌,窗桅被風颳得飄忽不定,像是梁諫沒頭沒尾的話。
咯吱——
岌岌可危的窗被徹底吹開。
梁諫垂眸,像是等待審判的人。
驀地開口。
“阿寧,你是不是要放棄我了。”
麵前男人不經意透露出的委屈,讓我不合時宜地想起,他求娶之時。
我故意逗他,告訴他不想嫁給他。
那時的少年郎,也是這般委屈。
記憶中的少年與三年後的男人麵龐重疊,我扯回些理智。
“梁諫。”
好像自從喝下那碗落子藥後,我一直都是心平氣和的。
“我確實不愛你了。”
梁諫輕闔了下眼,那是他難過的表現。
我將早已準備好的和離書拿出來。
“你要跟我和離嗎?”
他視線放在我手中的紙上,低聲詢問。
我預設。
“如果我說我不願意呢?”
我早已準備好的說辭擺在他麵前。
“我父親明日抵京,聖上會論功行賞。
“你不同意,我便讓父親插手,替我向聖上討你一封和離書也是一樣的。”
他倏地一笑,“世子妃怕是早想和離了,連堵我的說辭都想好了。”
我已經沒有必要再忍受他的冷嘲熱諷。????
在我起身離開時,梁諫又驀地握住我的手腕。
“阿寧,如果是因為落子湯的事,我可以解釋,是因為母親……”
我截住他的話頭。
“是餘幼薇設的局。”
這一個月,我派人搜羅到餘幼薇和那道士串通好的證據。
在梁諫還在怔忡時,我讓人把那道士綁著帶了進來。
“都是餘側妃的主意啊!貧道隻是收錢辦事,求世子世子妃饒我一命。”
一番說辭後,道士被再次帶下去。
梁諫臉色蒼白,聲音顫抖得不像話。
他在我麵前蹲下懇求,握住我手腕的手,此刻格外冰涼。
“阿寧,我沒有想到是這樣,是我的錯……
“可不可以再原諒我一次……”
他低下頭讓人看不見神情,但我聽到了他的哽咽聲。
“你是我十九歲就想娶的姑娘,我想象不到沒有你的日子啊……
“阿寧,我該怎麼做,你才能原諒我?”
我安靜地聽他說完,才緩緩開口。
“梁諫,你沒有想到還是根本沒有想過?
“你從始至終都沒有懷疑過餘幼薇,你心裡的那桿秤早已偏向了她。”
我在心底預演無數遍的場景還是在此刻被推翻。
我沒有表現得那麼冷靜。
眼睛不知不知覺泛起紅,艱難地扯出個笑。
“可是梁諫,現在在世子府的每一天,我都壓抑得喘不過氣來。”
他說他離開我不能活。
但這一個月就是見證。
他和餘幼薇琴瑟和鳴到幾乎忘記我這個人的存在。
“放過我吧,對你和餘幼薇,還有我都好。”
梁諫不說話,握住我的手愈發緊。
半晌。
一滴溫熱的眼淚砸在我手背上。
是梁諫無聲的不甘。
9
那張和離書,梁諫最終還是沒有拿走。
父親歸朝,陛下召見,一時半刻也來不了。
這幾日,梁諫一直避著我。
我不得已,隻好去餘幼薇的院子尋他。
“啊——
“不要,求您了,殿下……饒了我吧……”
餘幼薇淒厲的慘叫響徹院內。
我愣了一下,走近。
門並未掩實。
透過那條縫,一目瞭然。
餘幼薇被倒吊在房梁上,小廝正一鞭一鞭不遺餘力地抽得她皮開肉綻。
而梁諫隻是漫不經心地坐在太師椅上靜靜觀望。
我被這觸目驚心的一幕嚇得後退兩步,弄出聲響。
梁諫回頭,見到我即刻起身出來。
“阿寧,你來這兒乾什麼?”
我緩過神,將手中的和離書遞給他。
“給你送這個。
“梁諫,逃避沒用,非要鬨到我父親上門要人的地步嗎?”
梁諫神色淡下來,沒有接。
“為什麼不願意給我一絲機會?
“我已經在儘力彌補了,阿寧。”
他垂著眼,很是落寞。
“餘幼薇我已經處理了,以後我隻會有你一個人。”
“你不會。”
我望著他,已經沒有一絲期待,也沒有一絲介懷。
“梁諫,就算沒有餘幼薇,你也會有彆人。
“你本來就不是個從一而終的人,不是嗎?
“你已經對我變心了,早就沒什麼忠貞不二可說了。”
梁諫似乎被我的話刺得很痛。
他無助地看著我,像是在無聲祈求。
“我父親在西北威望漸顯,陛下必有所忌憚。此時若我提出和離,陸家和世子府再無瓜葛,陛下不會不允。”
我將和離書放在他手上。
“梁諫,你困不住我的。”
……
離開世子府那天,淅瀝的小雨伴隨著餘幼薇奄奄一息的慘叫聲,難免瘮得讓人發寒。
但我卻時隔很久露出個明媚的笑。
“阿寧。”
梁諫神色憔悴地站在我身後,啞聲喚我。
我已換下世子妃服製,一身輕便裝束。
四目相對,他眼裡是毫不掩飾的無措哀慟。
我釋然一笑。
“梁諫,以後若再遇到心儀的女子,不要再這樣讓她難過了。”
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
陽光被陰雲釋放,投在地麵的水窪上。
我收起傘,踩著朝暉。
一步步離開曾終日困囿我的牢籠。
……
很長一段時間裡,我都認為我的餘生隻會獨過。
我在最繁華的巷子開了個酒樓。
期間,不乏有斷斷續續的追求者。
每次,我都用我嫁過人擋過所有人。
直到衛衡的出現。
他是我父親手下的參將。
“小姐,衛參將又來了,跟個悶葫蘆一樣一句話也不會跟您說。但我們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愛慕小姐呀。”
溪月小聲揶揄我。
我隱隱約約也感受到。
放下舀酒勺,我走到衛衡麵前坐下。
他慌亂地眨了眨眼,也不抬頭看我。
“衛衡,你喜歡我啊?”
我托腮,用最隨意的語氣問他。
衛衡瞬間呆住。
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紅。
“我,我,小姐,我……”
半天憋不出一句話的呆子。
我挑了挑眉,覺得他頗有意思。
“可我嫁過人的。”
“我知道,你曾是世子妃。”
他這次說得倒利落。
聲音漸低,有些失落的意味。
“是我配不上你……”
我一愣,沒想到他會說出這話。
我還沒想好托辭,衛衡又換了個神情。
他忽然抬頭,認真地看著我,一字一句道。
“等我打了勝仗,升了官職,到時候小姐可否給我個機會?”
我看見麵前男子眼底清澈,裡麵閃耀著絕對的真摯。
那天最終我還是沒有回答他。
但也沒有再答應過彆人。
兩年後,衛衡從邊關回來,作為統帥。
聖上加封為大將軍。
他跑到我的酒樓時,盔甲還未脫。
我百無聊賴地坐在凳子上,將桌上早已倒好的酒推過去。
熱烈的陽光刺得我眯了眯眼。
我彎唇一笑。
“祝賀大將軍凱旋。”
……
來年的暮夏,我答應了衛衡的求親。
他待我數十年如一日的好。
偶爾,我還會不經意間聽到梁諫的訊息。
例如他薄涼,任由餘幼薇病死也沒有派過一個太醫去看。
再例如聖上有意再給他續弦,他卻當眾拒絕。
到現在依舊孑然一身。
我聽後沒什麼波動,甚至連唏噓喟歎也沒有。
畢竟我現在有了身孕,太醫說不宜過於憂心。
第一個孩子出生時,衛衡給他小名取叫歲歲。
第二個孩子出生時,他取的小名叫年年。
直到某次,我剛進他書房時,一張紙飄落在地上。
我撿起,才後知後覺孩子小名的由來。
上麵寫著:
風有約
花不誤
年年歲歲不相負。
梁諫番外:
我又跑去偷看她了。
我站在不遠處的陰影處,看著陸辭寧舀了一勺酒,嘗了嘗。
應該是味道不錯的。
她眯了眯眼,是滿意的表現。
我不由得跟著她一起笑。
但很快,我就笑不出來了。
我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叫衛衡的男人撐傘接她回家。
陸辭寧看向他的眸子裡有明晃晃的愛意。
可曾經,她的這份毫無保留的愛是給我的。
雨水打在我肩膀上。
我開始回憶,我是什麼時候把陸辭寧弄丟的呢?
起初將餘幼薇接回府時,陸辭寧依舊是相信我的。
直到某日,我醉酒走進了餘幼薇的院子。
翌日清晨,我見到在臥房等了一夜的陸辭寧。
她歇斯底裡質問我為什麼會經不住誘惑?為什麼會對她曾經的承諾出爾反爾。
大概是昨夜殘留的酒意作祟,我隻覺得煩躁不耐。
以至於出口便是傷人的話。
“我納的側妃我要不得?”
“陸辭寧,你太跋扈了。”
在我說完那番話後,陸辭寧眼底躍出明晃晃的受傷。
她眼尾的淚似乎要將我灼傷。
我隻好落荒而逃。
在躲避陸辭寧的日子裡,我似乎真的愛上餘幼薇了。
她懂事乖巧,是總愛和我作對的陸辭寧身上沒有的。
我利用她,去忘卻陸辭寧。
時隔半月,我再見到陸辭寧是有些愧疚的。
她變得內斂沉穩了許多。
卻在見到我抱起餘幼薇時,依舊沒有掩飾好她難過的情緒。
幸好,她依舊是愛我的。
我鬆了一口氣的同時,變得更肆無忌憚。
一邊享受著餘幼薇的乖順,一邊對冷落陸辭寧這件事不以為意。
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眼底的情緒越來越淡。
我開始感覺到什麼東西好像開始抓不住。
巨大的恐慌幾乎湮沒我。
是以那天,我借著醉酒的名義闖進了她的臥房。
那天我還記得我差點打了陸辭寧。
為了餘幼薇。
我以為我會看到一個獨自傷心委屈的陸辭寧。
但站在我麵前的是端莊而疏離的世子妃。
她抵觸我。
我佯裝冷淡去壓下那股莫名的慌張。
“你沒資格拒絕我。”
我拿世子的身份壓她,逼迫了她。
但她隻是心如死灰地閉上了眼。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陸辭寧有了我們的孩子。
這段時間陸辭寧對我若即若離的態度而讓我產生的不安,終於消散。
我篤信我們會相伴終生。
她會永遠是我的世子妃。
後來,我親自命人給她灌下落子湯。
漠然的表麵下,是我背在身後緊緊攥住的手在支撐。
那次醒來後的陸辭寧,徹底像是變了一個人。
不是飄忽不定的不確定。
而是徹徹底底的死心。
陸辭寧真的不愛我了。
我已經感覺到了,但依舊給自己找各種藉口反駁。
試圖證明她不過是在我置氣。
可她對我愈發守禮。
陸辭寧坦然接受我再度納妾的事,也會笑著祝福餘幼薇再次有孕。
就像是一位合格的世子妃。
卻不是合格的愛侶。
我不得不麵對她,給自己一個定論。
當陸辭寧拿出那張和離書時,我才終於確信,我們已經沒有迴旋的餘地了。
她讓我放過她。
聽完老道士供出餘幼薇的那刻,我才反應過來我做錯了很多。
我顫抖地跪在她腳邊,語無倫次地求她原諒。
但她的話卻更加誅心。
“沒有什麼原不原諒,梁諫,我本就沒打算要那個孩子,我不會為我已經不愛的人生孩子的。”
她本身就沒打算要為我生孩子的。
她說在我來的前一刻,她已經備好了落子湯。
現在的陸辭寧溫柔的不像話。
但我忘了,她從前不是這個性格。
是被我逼成這樣的。
陸辭寧走的那天,是我折磨餘幼薇的第二天。
我將她綁著倒掛在房梁上,用沾了鹽水的鞭子不遺餘力地抽在她身上。
餘幼薇纔是殺害我和陸辭寧孩子的凶手。
當然,我也沒有留下她的孽種。
她不配為我生孩子。
我將握著鞭子的手背到身後,無措地看著踏出世子府的陸辭寧。
“阿寧。”
我還是不可抑製地叫住了她。
她回頭一笑。
我恍惚間以為回到了和陸辭寧的初見場景。
十七歲的陸辭寧也是一身輕便裝束。
嬌俏地坐在樹枝上,鼓著腮幫子。
“哥哥,你誆騙我爬上樹,現在阿寧下不來了,你快抱阿寧下去!”
她兄長在樹下樂不可支。
我對她是一見鐘情。
第一次見她,就動了要娶的心思。
可現在,我把我心心念念娶回來的姑娘徹底逼走了。
在陸辭寧第二個孩子出生時,我已經病入膏肓,喝不下任何藥了。
我醒來的時間越來越短。
沉睡時都在夢裡和陸辭寧見麵。
在毫無征兆的一次沉睡中,我再也沒有醒來。
我夢見陸辭寧答應了我的求娶。
她頂著紅瑪瑙般的耳垂,彆扭地開口。
“既,既然你已經向聖上求賜婚了,我也可以勉強答應你。
“但我早就告訴過你了,我陸辭寧是容不得妾室的,如果你三妻四妾,我會立刻和離的!”
我立刻收起調笑的神情,認真地看著她,一字一句真摯承諾。
“我梁諫,這輩子隻會有陸辭寧一人,絕不納妾,絕不變心。”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