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清安 043
沈栯看不見路，眼前隻能看見一排整齊的後槽牙。
在昏暗的世界裡，沈栯乖乖被叼著甚至漸漸有了睏意，應該是晚上十一二點了，平時這個點他和沈越都打完保衛蘿卜關燈睡覺了。
不知道沈越今天有沒有幫他玩保衛蘿卜。
沈栯犯著困，忽然聽到一種奇怪的聲音，像是在刨土。不一會兒，他的重心降低，眼前的黑暗轉瞬間消失，他對上了紅綠燈那張臉。
“放心，這裡很安全。你那個男朋友絕對找不到這裡。”
紅綠燈說著一把薅住沈栯的樹乾，用力一拔，連著土壤一起拔出來，紅綠燈望著那空空蕩蕩的花盆滿意地點點頭：“這什麼盆栽？白白的藍藍的花紋，又小又不好看。哥給你插土裡，隨便長！”
他說完就想把花盆扔了，沈栯急忙用葉子纏住他的手臂：“不要扔，我很喜歡這個花盆的。”
“這麼醜這麼小的花盆你也要？很貴嗎？”
發財樹的葉片輕輕拍了拍他：“不知道，之前好像聽他說過這個是元朝還是方朝的東西？我也不記得了。”
“行吧，隨你。”紅綠燈雙手捧著沈栯將他埋到了剛剛自己挖的那個坑裡，埋好後還特意踩了兩腳，把周圍的土踩實。
沈栯：……
“好了。”
紅綠燈瀟灑地拍了拍手，大紅色的襯衫隨著他的動作飄動，在夜間微弱的星光下發出極其閃亮的blingbling光芒。
簡直是人形太陽。
“你叫什麼名字啊？為什麼要帶我來這？”沈栯能感受出來紅綠燈沒有惡意，要不然也不會任由著他將自己拐到這個陌生的地方。
“我叫紅綠燈，是妖怪管理局的局長。”
沈栯：？
“怎麼樣，是不是很帥氣的名字？你也可以叫我老紅。”
沈栯沉默了，居然還真叫這個名字？
他雖然也是精怪，但好歹在沈越的培養下，已經算是個很有文化的精怪。
“這誰給你取的？”該不會是哪個討厭他的精怪捉弄他的吧。
“這是管理局另一隻精怪給我取的，他在人類社會待過三十多年，是咱們管理局最有文化的人。比他閱曆少點的就是我助理，哦你可能不認識他，他是一頭北極熊，叫小春。”
說到他的助理，紅綠燈摸索著下巴：“前些時間我來人類世界找山頭，他原本還跟在我後麵，但是後來沒跟上，走丟了。到現在也不知道去了哪。”
沈栯聽到北極熊的這個詞，腦海裡瞬間浮現出前幾天肖汀雨跟他說的那隻把任意門放到北極的那位，該不會就是他吧？
奇奇怪怪的精怪，奇奇怪怪的名字。
感謝沈越當時為了給他取名通宵翻了一晚上字典。
“那你帶我來這乾什麼？”還把他埋在土裡，該不會不想放他走吧？
紅綠燈把那個元朝的青花瓷花盆放在他旁邊，拍了拍他的葉片：“你那男朋友是人類，你咋和他談戀愛了？乖乖待在這，這裡可是我挑了很久的風水寶地，四周樹木少，輕輕鬆鬆吸收天地精華。彆回人類社會了，咱安安心心修煉。”
“啊？”
沈栯瞪大眼睛瞬間慌了神：“我不想待在這。”他的葉片撐著地麵，根部在土裡掙紮著要出來，頭頂卻被一根手指按住。
根係忽然被定住。
沈栯掙紮不得，愣愣地看著紅綠燈。
“乖哈，我又不會對你做什麼，隻是不允許你再見那個人類而已。”
沈栯憤怒，沈栯怒而奮起，支棱起葉片瘋狂捶打紅綠燈的手背。
“唉……哎哎！哎呀嘛！你這小東西怎麼打人這麼痛呢？”
紅綠燈揉著被打得通紅的手背，連連後退幾步。
沈栯想著以前沈越告訴他的要禮貌待人，他麵前平息下心裡的情緒，禮貌開口：“請問你能送我回去嗎？我不想待在精怪世界。”
紅綠燈還在那邊揉手背，聞言想也不想就反問他：“我要是送你回去了你就會聽我的話乖乖的嗎？”
“嗯。”沈栯點點頭。
“那聽話，咱不回去。”紅綠燈又摸上了沈栯的葉片。
沈栯：……
幾秒後，葉片更加瘋狂地捶打著紅綠燈的手背。
“嗷嗷嗷！”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
另一邊，沈越結束通話和羅允的電話，手插在褲兜裡冷冷地站在酒店總統套房的大落地窗前，眺望著遠方整理思緒。
沈栯上了個廁所人就不見了，偏偏廁所裡沒有監控。
他剛剛和池簡聯係要到了演唱會所有的監控攝像頭，然而沒有一個記錄下沈栯被帶走的情景。
查不到線索，他當時就立即讓羅允派人地毯式搜尋，剛剛羅允打來電話，沒有找到人。
這怎麼可能？
人怎麼可能短短幾分鐘消失的無影無蹤？
除非不是人。
是精怪？
沈越緊皺的眉頭瞬間鬆開，他想到之前偷偷溜進他們家的那隻精怪，要是是同一隻，那就印證了他之前的猜想。
這隻精怪就是衝著沈栯來的。
沈越不敢耽誤，一隻不明來意的精怪不知道會對沈栯做什麼，他立即撥通電話打給了肖汀雨。
幾聲忙音過後，電話被接通，對麵傳來肖汀雨睏倦的聲音。
“喂？大晚上不睡覺打電話給我乾嘛？”
“肖汀雨，最近有沒有在人間的精怪？”
肖汀雨：？
“你問這個乾嘛？關於精怪的事我不能告訴你。”
肖汀雨的態度在沈越意料之中，他神色不變將今晚發生的事告訴了肖汀雨。
“誒等等……什麼東西？一個穿得像紅綠燈的人？”
沈越迅速抓住肖汀雨語氣的轉變點：“你認識他？他也是精怪？”
“哎呦我去，我……嗯……大概吧。”
“他帶走了沈栯？他在哪？”
沈越問完，就聽見肖汀雨支支吾吾不知道怎麼開口。
“我也不知道，他是我們妖怪管理局局長，最近妖怪管理局要搬遷位置，他出去找山頭了，我也不知道他找了哪個山頭，不過精怪不會憑空消失，他就算跑的再快應該還在這個市裡。”
沈越纔不管那個紅綠燈是什麼局長不局長的，他隻想要儘快找到沈栯。
“知道了，多謝……”沈越正準備掛掉電話，忽然話鋒一轉：“你真的不知道那個紅綠燈的位置？你也是精怪，你應該不會和那個紅綠燈一起騙我對吧？”
“當然不可能了！”肖汀雨氣憤地吐槽：“我是真的不知道位置。”
“嗯，抱歉。”沈越說完，聽到對麵的人胡亂說了幾句：“哎，行了行了，你趕緊找吧，明天我也一起找。”
說完，肖汀雨掛了電話。
他把手機扔到床頭櫃上，閉上眼就準備繼續睡覺：“那頭麋鹿還不知道會鑽到哪個地方，誰知道他的行蹤？”
要是他知道沈栯的行蹤，怎麼可能會瞞著沈越？
意識逐漸靠近睡覺的臨界點時，手機鈴忽然又再次響起。
肖汀雨：……
他最煩大半夜的電話！
肖汀雨氣得踢亂被子，又接起電話：“喂？誰？乾嘛？！”
“是我啊，老紅。”
肖汀雨瞬間轉變了個語氣：“哎呦喂，局長晚上好。”
“汀雨啊，我找到新的山頭了，記得來新山頭看看，順便跟張宇說一聲讓其他精怪也搬到這邊的山頭。哦對了，我還帶回了一株很叛逆的發財樹，怎麼好好地非要和人類談戀愛呢？兩個人壽命都不對等。”
肖汀雨：……
他剛和沈越說自己不知道沈栯的位置……
這算是騙了沈越嗎？
應該不是吧。
而且這隻麋鹿竟然真的能找到了新的山頭？他還以為紅綠燈會把任意門放在南極。
肖汀雨有些遲疑地問：“局長，你找的是哪個山頭？”
“啊？我也不知道啊，我看一眼啊。”
對麵安靜幾秒，肖汀雨在床上翻了個身就聽到對麵開口：“我也不知道這裡是哪？天太黑什麼都看不見啊……哦哦！等一下，看到了一個超級大的發光牌子，叫……沈氏集團，這是哪？”
肖汀雨：？
肖汀雨：……
這傻麅子是怎麼兜兜轉轉繞回沈越麵前的？
而且，他似乎低估了這隻傻麅子的速度，一個晚上還真跑出了一個市。
“好，我知道了，我明天就過去。你待在那彆動。”
“行。”
“小春找到你了嗎？”
“什麼找到我，是我還沒找到他。”
得了，怪不得這麼大膽。
掛了電話，肖汀雨睡意全無，隻感覺自己一個頭兩個大。
告訴沈越？那沈越找過來豈不是會暴露其他精怪？
不告訴沈越？那沈越估計能把周邊這幾個山頭翻過來找。
肖汀雨想了很久，最終還是打算自己明天先去看看。
臨睡前，肖汀雨還是給沈越發了個條訊息。
【肖汀雨】：【沈越，你明天先回來吧。】
發完這個訊息，肖汀雨才進入了睡夢中。
第二天一早，清晨的陽光伴隨著“werwerwerwerwerwer……”的叫聲一起傳入臥室內，陽光打在肖汀雨的眼皮上，他伸了個懶腰從床上起身洗漱，任由比格犬在外麵werwer叫喚。
十分鐘後，他纔開啟門，熟練地抱起地上的邪惡比格，忽然發現旁邊還有一雙黑色皮鞋。
“你知道沈栯的位置？”沈越的聲音在他頭頂冷冷地響起，手上還抱著之前沈栯塞進行李箱的會扭腰唱歌的花。
肖汀雨：……
——
“吃不吃！吃不吃！吃不吃！”
“……我雖然是精怪，但我不愛吃大青蟲。”
沈栯整棵發財樹都寫著抗拒兩個字。
紅綠燈有些可惜，將大青蟲扔到遠處：“好吧，那你一般吃什麼呀？我去給你買。”
“唔……我想吃小籠湯包還有豆漿，也想吃蝦餃，小籠湯包可以放一點醋嗎？”
“沒問題，等我哈！”紅綠燈說完就離開了這座山。
沈栯蹲在土裡，昨天被紅綠燈施了靈力到現在還是動不了，從他這個角度隻能看到藍藍的天空，白白的雲彩，還有綠綠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紅綠燈！大青蟲爬到我頭頂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