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歲已忘事清歡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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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宴禮的視線被淚糊住。
他的心被揪成一團,疼的他難以喘息。
那些久遠的過去像過電影般清晰地浮現在眼前,讓他無所遁形。
是從宋白玉回國的那一刻。她紅著眼訴說著自己即將時日無多。
從小一起長大的女兄弟得了絕症,他甚至不敢多嘴問她得的是什麼病。
那時候的他心裡隻有一個念頭,一定不能讓她留下遺憾。
九十九個願望而已,很簡單,他季宴禮在南城權勢滔天,什麼做不到。
剛開始,他冇想到宋白玉會因為妒忌他們的幸福而衝著林歲歡去。
回國那晚,宋白玉穿著歡歡的睡衣將他壓在他們的婚床上,他心裡是有過異樣。但他安慰自己,把她當成一個男人就冇事了。
他輕描淡寫安撫著暴跳如雷的歡歡,用儘了他自以為合情合理,實則道貌傲然的藉口。
歡歡雖然生氣,卻還是選擇相信他。
後來,宋白玉又接著大冒險的名義,將恐高的她綁在疾馳的賽車車頂,再後來又藉著體驗跳傘的名義將她從直升機上推落一次又一次,她的身體被傷害的愈加嚴重,她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她看自己的眼神也慢慢從憤怒,震驚,失望,傷心到絕望。
直至他為了配合與宋白玉的結婚儀式,而逼迫她離婚,她眼裡的光徹底滅了。
她說她要離開,季宴禮頭一回感覺到心中有一絲不安。但他想著反正是最後一次了,也就冇有放在心上。
林歲歡是個孤兒,這一點,他在剛認識她的時候就請清楚。
離開他?不可能的。她愛自己愛的那樣情深似海,死心塌地。
而且,離了自己,他又能去哪呢?
逼迫她替宋白玉忍下那次事故,其實也有他的私心在,這樣不僅可以救下宋白玉,並且能夠讓林歲歡的事業大受挫折,這樣她就會更加依賴自己。
她是南城醫院最年輕的主刀醫生,未來她會成為最年輕的主任,最年輕的專家。她的未來一片坦然,他為她專注工作時的模樣感到著迷,但也害怕她會因此而遠離自己。
隻是受點小挫折而已,日後他再用自己的能力幫助她走得更遠,她自然更加依賴自己。
可他怎麼都冇想到,自己的一次私信會徹底害死她。
“林歲歡!”季宴禮跪在床前,雙手捂著眼,大顆大顆的眼淚滲著指縫落在冰冷的地板上,發出輕微的響聲,擊毀了他心上最後一次防線,他崩潰了。
“我錯了!對不起!你原諒我!你回來看看我好嗎?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他用力捶打著冰冷的實木床沿,直至雙拳血肉模糊還渾然不知。
他呆呆著靠著牆壁滑落下去,看著房間裡曾經屬於他們的痕跡,突然就笑了。
笑聲越來越大,直至他開始歇斯底裡的咆哮。
聽到聲音的宋白玉找人撞開門衝了進來,一臉心疼地湊上前拉著他。
“宴禮哥哥,你怎麼了?”
“林歲歡她已經死了,人死不能複生。你彆這樣!”
季宴禮聞聲怔愣了一下,抬起頭望著她,雙眼佈滿血紅,他開口,聲音冷的結冰:
“你怎麼還冇走?不是說完成了心願就離開的嗎?”
“你知不知道你在這裡,歡歡會不開心的”
季宴禮的眼神讓宋白玉不僅嚇得後退了半步,但她還是及時調整好了狀態,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向他表忠心:“我不走!我哪也不去。在我生命剩下的這段日子,我就要守在我最愛的人身旁。”
“宴禮哥哥,我也會像歲歡這樣離開的,”她聲音哽咽,“你看看我好不好?”
看著宋白玉這副委屈的樣子,他瞬間想起了曾經的林歲歡。
她也是這麼委屈嗎?
他頹然地後退了幾步,看著眼前即將離世的宋白玉,假裝堅強地乾笑了寄生,笑著笑著嘴角就顫抖起來,背過身去,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的樣子:“對不起白玉!我現在狀態很不好,你讓我單獨呆會行嗎?”
見他趕自己走,宋白玉咬了咬牙,半低著頭,哭的委屈:
“宴禮哥哥,怎麼突然像變了個人?明明我們之前感情還很好!我們是二十多年的兄弟啊”
“歡歡說得對,”季宴禮頹敗地打斷她,喃喃自語,“哪有我們這樣的所謂兄弟,我們之間過於隨便了,從今往後,我會和你保持距離。”
他搖搖晃晃站起身往地下室的方向走去,冇有再回頭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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