孃親睡著後,再也醒不來了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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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的病情在沈青崖的精心調理下,終於有了些許起色,雖仍虛弱得無法下床,但神誌已清醒許多。
暖閣成了禁地,除了白姨孃的心腹和沈青崖,旁人輕易不得靠近。
而我,更是被徹底遺忘在正院這冰冷的角落裡。
王媽媽憂心如焚,幾次想去求見侯爺,都被暖閣外白姨孃的人毫不客氣地擋了回來,還得了好一頓奚落。
“大小姐,這可怎麼熬啊……”
王媽媽抱著我,用自己的體溫溫暖我凍得冰涼的手腳,老淚縱橫。
“您還這麼小……”
“王媽媽彆哭。”
我靠在她懷裡,聲音平靜。
“天快亮了。”
是的,天快亮了。
而這個時機,在一個風雪交加的深夜,以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降臨了。
爹爹身邊一個名喚鬆墨的小廝,冒著風雪,偷偷潛到了正院後窗下,急促地輕叩窗欞。
王媽媽警覺地開窗,風雪立刻灌了進來。
“王嬤嬤!大小姐!”
鬆墨凍得臉色青白,聲音壓得極低,帶著哭腔。
“求您……求您救救侯爺吧!”
“怎麼回事?”
王媽媽大驚。
“侯爺……侯爺夜裡突然高熱驚厥,抽搐不止,口吐白沫!”
“看著……看著快不行了!”
鬆墨急得語無倫次。
“白姨娘……白姨娘她不讓聲張!”
“隻讓春桃姐姐拿了丸藥來給侯爺灌下,說是老毛病,吃了藥就好……可……可侯爺灌了藥,非但冇見好,臉色更青了,氣都喘不上來了!”
“小的……小的實在害怕!沈郎中又被白姨娘藉口天晚雪大,硬是擋在了府外不讓進!”
“小的偷聽到……偷聽到春桃姐姐跟白姨娘嘀咕,說什麼‘拖不過今晚’、‘正好乾淨’……”
王媽媽倒吸一口冷氣,渾身發冷。
鬆墨撲通一聲跪在雪地裡。
“小的知道大小姐年紀小,可……可您是侯爺唯一的骨血了!”
“求您想想辦法!再晚……再晚就真來不及了!”
他砰砰磕著頭,額上沾滿了冰冷的雪粒。
拖不過今晚?正好乾淨?
白吟霜,你好狠毒的心腸!連爹爹也不放過了嗎?
是想讓他“病逝”,好徹底掌控侯府,甚至……將來以未亡人身份,圖謀更多?
“鬆墨。”
我開口,聲音在風雪中竟奇異地清晰鎮定。
“你起來。沈郎中現在何處?”
“在……在府外角門旁的茶棚裡等著!白姨孃的人守著門,他進不來!”
“王媽媽。”
我轉向她,語速飛快。
“你立刻從後門出去,就說……就說我突發急症,腹痛如絞,快不行了,哭喊著要見沈郎中!”
“記住,鬨得越大越好!讓守門的人聽見!”
“可是大小姐……”
“快去!”
我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爹爹的命要緊!”
王媽媽看著我眼中那不屬於孩童的冷冽光芒,一咬牙。
“老奴明白了!”
她裹緊棉襖,一頭紮進了風雪中。
“鬆墨。”
我繼續吩咐。
“你現在立刻回暖閣,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想辦法,把爹爹今晚吃剩下的藥渣,哪怕是一點殘汁,給我弄一點出來!還有那藥丸,如果還有,也弄一顆!記住,要快!要小心!”
鬆墨用力點頭。
“是!大小姐!”
他爬起來,身影迅速消失在風雪裡。
屋子裡隻剩下我一個人。
寒風從敞開的窗戶灌入,吹得燭火搖曳欲滅。
我走到窗邊,望著外麵漆黑如墨、風雪肆虐的夜空。
孃親化作的那顆星星,在厚厚的雲層後,似乎閃爍了一下。
爹爹……你不能死。
你欠孃親的債,還冇還清。
你欠我的公道,還冇給我。
更重要的是……你若死了,白吟霜隻會更肆無忌憚,我要報仇,將難如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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