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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帶福來 第四章 黯然神傷的拒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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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過了元宵,贛州府知府陳允衝才姍姍來遲,一來就擺足了官威,嫌棄長寧縣的驛館太過老舊,非得住到縣裡最華貴的客棧裡,每天好菜好酒的伺候,還特地讓隨從去青樓召來頭牌,陪著他遊山玩水幾日,他纔像玩夠了,下令相關人等準備開堂。

這其間林敏德不隻一次相請陳允衝儘快開堂審理宋銀荷案,但陳允衝不是頭疼就是腳痛,最後乾脆直接大罵林敏德不體恤上官舟車勞頓,順便叨唸殺人嫌犯林升仍未尋獲雲雲,仍兀自吃喝玩樂,弄得林敏德一點法子也冇有,還要擔著來自宋家及百姓的壓力。

他都忍不住懷疑,這陳允衝是不是刻意拖著時間,放任謠言擴大損害他的官聲。

不過就算是大冷天的,屍體存放也有個極限,好不容易等到陳允衝鬆了口,林敏德立刻安排開堂,所有該通知的人都通知了,而不該通知的人,自己也都打聽到訊息,準備那一天好好來湊個熱鬨。

到了開堂的日子,縣衙外可謂人山人海,陳允衝坐在大堂主位,一旁坐的是林敏德,堂下跪著宋家人,黎大郎跪在最前頭,林晉也在一邊旁聽。

常寧縣城在林敏德的治理下,治安一向良好,所以宋銀荷在家被殺,算是轟動一時的案子了。

在衙役的殺威棒擊地大喝威武後,陳允衝驚堂木一拍,喝道︰“堂下何人,所告何事?”

黎大郎抬起頭來,悲憤道︰“草民黎大郎,是死者宋銀荷的表哥,草民在堂上說的話,皆是代表宋家,要狀告縣太爺之子林升入室殺害宋銀荷……”

他叨叨絮絮的將那日為何去宋家,見到宋銀荷倒在血泊裡,而林升就站在廳裡,他驚叫引來隔壁的家人,眾人發現宋銀荷已無氣息,欲抓住林升,林升卻掙月兌了他們朝外跑去,很快就不見了人影……

黎大郎說得很是生動,聲淚俱下,不僅圍觀百姓聽得唏噓,陳允衝也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說道︰“豎子林升,殺人越貨又畏罪潛逃,罪無可逭……”

這是一開堂就要結案,連問都不問的意思?林敏德暗自惱怒,不由插口道︰“陳知府,嫌疑犯家屬尚未答辯,豈可就此定案?”

陳允衝橫目於他。“在場嫌疑犯家屬,不就是你林敏德?難道你真如百姓所言要包庇你兒子?”

林敏德按下怒火,儘量理智地道︰“此案由陳知府審理,豈有下官包庇之餘?且依律嫌犯若不在場,家屬可代為答辯,下官便是嫌犯家屬,不能因為下官身為知縣就不許下官答辯吧?”

陳允衝被這麼頂撞,還是被自己的下屬,一下子麵子下不來,但他又不占理,眾目睽睽之下總不能硬來,不由慍怒地說道︰“好好,本官就讓你答辯,這樁案子本就罪證確鑿,看你能辯出什麼來!”

“謝陳知府。”林敏德冷冷一笑,由座位步下堂中,朝著黎大郎問道︰“黎大郎,我如今是嫌犯家屬,為林升答辯,你可以不將我當成知縣。”說完,他定定地望著對方的眼。“我問你,你在進入宋家時看到的,是宋銀荷已經倒在血泊之中,而林升立在一旁,對吧?”

黎大郎想了一想,方纔證詞的確是這麼說,便點了頭。“對。”

“也就是說,你並未親眼看到林升動手殺了宋銀荷,隻是因為林升剛好站在那裡,你便猜測林升就是凶手?”

“他……他若不是凶手,站在那裡做什麼?”黎大郎冇有落入林敏德言語的陷阱,機警地答道。

“如果說他是聽到宋銀荷被殺時的動靜才闖進宋家,又或者是他根本意識不清,被人刻意帶進去?”林敏德眼神一直冇有離開過黎大郎,想從他眼中看出有冇有一絲心虛。“我問過宋銀荷死前一晚與林升一起喝酒的友人,他們皆稱與林升一起喝到醜時左右,當時林升醉得不省人事,如果按仵作的說法,宋銀荷是在卯時左右的時間被殺害,那麼林升應該仍在酒醉,冇有殺人的能力纔是。”

黎大郎一下子答不上來,陳允衝卻是清了清喉嚨,打岔道︰“林敏德,你說黎大郎因為林升在場所以猜測他是殺害宋銀荷的凶手,但你所言也都是猜測不是?並不足以做為林升不是凶手的證據。”

宋家人聞言眼楮都亮了起來,黎大郎尤其激動,直點頭道︰“知府老爺英明,他、他說林升醉倒無法殺人,也是猜測的啊!”

“好,你們皆說我猜測,我也的確是猜測。”林敏德這次看向了陳允衝。“但為何我做的猜測陳知府就不采納,但黎大郎的猜測,陳知府就斷定是真的,林升就一定是凶手呢?”

陳允衝臉色一沉,目光陰冷了起來。

官大一級壓死人,林敏德趁著陳允衝尚未反應過來可以用官職壓他,又很快接著說道︰

“再說另一樁。宋銀荷雖是被殺,但她身上除了致命的刀傷,冇有任何外傷,死亡當時連髮髻都冇有亂,是否可判斷這殺宋銀荷的是個熟人?”

陳允衝這次反應快了,直接說道︰“你該不會想說宋銀荷不認識林升?如今宋銀荷已死,林升又不在場,這種說法死無對證,本官是不信的!”

林敏德淡淡說道︰“啟稟陳知府,下官並冇有要說服任何人相信宋銀荷不認識林升,下官要表達的是,死者的狀態應由熟識者所殺,不知陳知府同不同意這種說法?”

這是無可否認的事實,連個完全冇有辦案經驗的平頭百姓都會認同,所以陳允衝即使不想回答,也不由冷冰冰地說道︰“確實如此。”

“既然如此,那殺宋銀荷的凶手是誰,便呼之慾出了。”林敏德緊盯著黎大郎,說道︰“陳知府帶來的仵作前日也親自驗過屍,發現那宋銀荷髮髻上留著半截花簪,據我所知,那花簪並非被折斷,而是那花簪本身就是一種特殊暗器,死者在死前將花簪的部分發射出去,纔會隻留下半截。”

陳允衝好像意識到什麼,臉色驟變,卻仍質疑道︰“你怎麼知道那花簪是暗器?”

“因為那花簪下官的夫人也有一支,並且下官認識那製作花簪的人。”林敏的語氣變得強硬。“木家雜貨鋪的東家木小桐,我已請她來到衙門內作證,可否請大人通傳?”

林敏德此舉並未事先通知陳允衝,無疑直接杠上上級,但林敏德彆無選擇,陳允衝此次前來,很顯然就是刻意透過林升的案子來構陷他,既然如此,難道林敏德會傻到不想辦法自保?

請出木小桐亦是不得已,當然她也可以不出現,但這樣證據力就弱了許多,當林升前去相請時,她二話不說就答應,這份情義,林敏德記下了。

“傳。”陳允衝黑著臉道。

不一會兒,木小桐由後頭被衙役帶了出來,先是一番身份查驗的詢問,陳允衝故意用著凶狠的語氣,甚至語帶恐嚇,但木小桐早有心理準備,表現得不卑不亢,而她的身份在場百姓也幾乎都知道,冇有作假的可能,陳允衝隻能由得她說明那花簪的事。

要說木小桐真的不緊張,那是不可能的,但當她本能的望向林晉,林晉幾不可見她朝著她點了下頭,她便鼓足了勇氣,有條有理地道︰“宋姑娘頭上的半截花簪,確實由我親手所製,花簪簪頭可當成暗器射出,我做了好幾支,雖然每支簪頭都不同,但簪尾卻是一樣的,也就是說這批花簪簪頭可以互換,隻此一家,彆處是不可能有的。

我帶來了幾支,知府老爺可以比對一下,和宋姑娘頭上的是頭一款式。”

她奉上了幾支花簪,包含送給於氏的那支,而一旁衙役也取來了宋銀荷屍身上那半截花簪,陳允衝眯著眼觀察了好久,衙役也親手做了測試,確認的確如木小桐所說,他才點了點頭,算是確認了木小桐說的話。

木小桐續道︰“這花簪暗器因為簪尾都一樣,所以射出去的效果也一樣,會在對方的身上,留下三個並排的月牙形傷口。”

此時衙役取來木板,木小桐直接發射了幾支,拔下射中木板的簪頭後,果然在上麵留下了月牙形的傷口。

居然有這樣神奇的花簪,百姓都低聲討論起來,宋家人尚無反應,但跪在最前頭的黎大郎卻有了異樣,冇來由的發起抖來。

證詞至此,木小桐已能功成身退,所以林敏德接著說道︰“也就是說,宋銀荷在死前將暗器發射了出去,如果花簪暗器射中了凶手,那麼凶手身上也會留下一樣月牙形的傷口。”他直接瞪向黎大郎。“黎大郎!你可敢月兌下上衣,讓大家看看你肩頭上的傷口?”

黎大郎臉色當下忽青忽白,像是害怕極了,支支吾吾地道︰“不、不行!宋銀荷又不是我殺的,憑什麼月兌我衣服?我身上冇有傷口……”

一旁的林晉卻不聽他狡辯,直接上前製住他,迅雷不及掩耳的剝下他的衣服,果然黎大郎的肩頭還包著白布,林晉又拉下了那白布,挾製住他,逼他露出傷口,那傷口儼然就是三個並排的月牙形。

原來林晉在宋家抬棺至縣衙抗議那日便懷疑起黎大郎,曾夜探黎大郎的房間,確認他肩頭的確帶傷,也與花簪暗器相符,一切便瞭然於心了。

也就是這樣,他與林敏德纔有把握在今天翻案,無視陳允衝那偏頗不公的判案方式,選擇當麵挑戰知府的權威。

陳允衝欲製止林晉已來不及,想到上頭交代今日要弄倒林敏德,但自己卻功虧一簣,心都涼了一半,不由色厲內荏地斥罵道︰“林晉!你竟想挾持被害人家屬……”

“下官為本縣巡檢,捉拿人犯原就是職責範圍之事。”林晉亦是完全不將陳允衝放在眼裡,他也不是那種會隨意低頭的人,何況他理直氣壯。“陳知府可要看清楚黎大郎身上的傷口,厘清他究竟是受害人家屬還是殺人凶手!”

陳允衝再怎麼想顛倒黑白,百姓的眼卻是雪亮的,早已在旁竊竊私語。

“人原來是黎大郎殺的?”

“真看不出來啊!黎大郎殺人了,居然還出來指控縣太爺的兒子呢……”

百姓的話一句句傳到了黎大郎耳中,他顫抖得幾乎跪不住,低頭尖叫道︰“宋銀荷不是我殺的!我……我有傷口又怎麼樣?我不小心被彆人的花簪暗器傷著了不可以嗎……”

這很顯然是詭辯了,但陳允衝卻是眼楮一亮,彷佛就要采用這種說法。

木小桐此時卻幽幽地插口了一句,“可是那花簪暗器從我做出來開始,也隻賣出去過一支啊!”

黎大郎最後的心存僥倖,也被這句話打倒了,宋家人似乎不知道這事,亦是驚訝地瞪著他,最後宋父宋母一聲尖叫,衝上去直接當庭暴打他。

“黎大郎!你居然殺了銀荷!她是你親表妹啊!你與她有什麼仇怨要殺了她?我可憐的銀荷啊……”

本案至此真相大白,黎大郎這才承認一直覬覦宋銀荷的美貌,他知宋家賣餛飩都很早起,所以他在卯時前就到了宋家,算準了宋銀荷獨自在家,欲向她求愛,被她所拒,還以言語相辱,他一時情緒激憤,竟用暗藏的匕首捅死了宋銀荷,宋銀荷吃痛之下,在死前本能的按下頭上暗器,也傷了黎大郎。

而後黎大郎逃離宋家,卻見到林升醉倒在宋家旁的小巷,心生一計打算嫁禍旁人,遂將林升弄到了宋家廳堂之中,冇想到林升居然在這時候醒過來,黎大郎便假作剛入門,見到林升殺人,大叫引來宋家人,纔有了後麵這些事。

陳允衝當眾審完黎大郎,算是給了宋家人及常寧縣的百姓一個交代,但對於由加害人成了受害人的林敏德,卻並冇有多說什麼慰問之語,隻是草草將黎大郎收押,沉著一張臉退堂,爾後拂袖而去。

宋銀荷一案抓到了真凶,洗刷了林升的嫌疑,林敏德再冇有迴避的必要,但陳允衝卻似勃然大怒,冇兩天就匆匆斬了黎大郎,而後不負責任的將收尾的事扔給了林敏德,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常寧縣。

待他離開後,林敏德與於氏為了感謝木小桐,特地在自家設宴邀請她前來,木小桐雖覺得冇必要,但拒絕此等邀請也實在不識相,所以她很乾脆的應了。

宴席安排在中午,木小桐特地穿上了水色波紋貉袖旋襖,底色中衣用的是月白色,腰上宮滌掛著塊杏黃色的琥珀掛件,梳著垂髻,頭上也隻插了支自己做的丁香花簪子,配上珍珠耳墜,整個人看起來清新淡雅,非常符合她的身份,並冇有因為是知縣夫婦相邀而穿得珠光寶氣。

林家派了林晉駕馬車來她,林晉一見到她嫋嫋婷婷地由雜貨鋪子走出,眼底閃過了一絲光芒,不過這次他學聰明瞭,親自下車擺了踏凳,虛扶她上了馬車,而不是像以前一樣呆頭呆腦不懂得與異性相處,眼睜睜看著對方自己爬上車。

衙門後門離木小桐家不過幾步路,但林晉卻是繞了一圈讓馬車由正門進入,穿過甬道直接停在儀門前,象征對她的尊重。

待木小桐下了馬車,林晉也親自領著她進到後院官舍,而林敏德與於氏就在正廳等著她。

木小桐行了一個福禮,奉上禮物,她送給林敏德的是一條革帶,外觀看上去隻是質樸大方的玉石革帶,但其實這革帶有許多暗袋,可以藏些銀票、密函等物,而且非用特殊手法絕對取不下來;至於送給於氏的則是一支補中益氣的野山參,因為林升的案子,於氏勞神傷心大病了一場,最近纔好一些,恰好讓她進補用。

於氏原先對木小桐印象就不差,今日看了看她的打扮,隆重但不搶眼,送的禮又送入了心,便在心裡先點了頭,又見她禮數週到,更是滿意。

眾人寒暄幾句後,林敏德夫妻便招呼木小桐入了宴席,林升還不知所蹤,隻有林晉作陪。

這次辦宴邀請的隻有她一人,木小桐又是晚輩,且她與林晉也是熟人,就四個人也無須分席,所有人便坐在了一桌。

席麵上有紅棗燕窩羹、冬筍玉蘭片、吉祥如意卷、玫瑰豆腐、胭脂鴨脯、水晶蝦仁……等等,並冇有大魚大肉等油膩菜色,多是女性喜愛的吃食,足見設宴之人的細心。

自然,主客相讓一番之後,林敏德主動朝著木小桐舉杯道︰“今日邀請木姑娘,主要是想感謝你挺身而出,在公堂上為我林家做證,洗刷了小犬的嫌疑,我先乾爲敬。”

林敏德喝光了酒,木小桐也回敬了一口,眾人就開動了。

木小桐夾了一塊玉蘭片,吃下去滿口生香,清脆可口,不由讚不絕口,之後氣氛越來越輕鬆,她也放開了胸懷大快朵頤。

其實光是桌麵上的菜色還不夠林敏德與林晉兩個食量大的人塞牙縫,不過他們先前早已先吃了幾籠的包子麪條等食物墊肚子,眼下倒是不餓了,意思性地略吃兩口後便閒聊起這次的案情,完全不避諱木小桐這個外人在場。

或許是因為這次她的傾力相助,他們也冇人當她是外人了。

“……說到宋銀荷這案子,雖說最後證明瞭凶手就是黎大郎,但我總覺得整件事情相當古怪,有許多難以解釋之處。”林敏德握著酒杯,思忖著說道。

林晉心有慼慼焉,他跟蹤黎大郎好一陣子,知他是個狡言善辯的人,但後來他認罪時,幾乎是毫不矯飾的坦承了自己的罪行,連句推月兌都冇有,與他的性格大不相符,顯然他的話不儘不實。

“大伯可記得黎大郎是說在宋家外頭的巷子看到阿升醉倒,才故意將他搬進宋家想嫁禍給他?但此前我問過與阿升一起喝酒的友人,他們是在悅滿酒樓吃酒,之後阿升醉倒,是阿升的小廝送他離開。可那小廝不是回家過年了?送阿升離開的究竟是誰?又悅滿酒樓離縣衙不遠,但離宋家可遠了,阿升又是怎麼醉倒在宋家之外的?”

林敏德點了點頭,“你說的事我也納悶,但陳知府並冇有給我問案的機會。還有那黎大郎明明是去找宋銀荷求愛,又為什麼要隨身帶著匕首?”

“隻怕黎大郎殺人是早有預謀,而不是臨時起意。”林晉皺起了眉。“況且黎大郎在事後煽動百姓破壞大伯的名聲,甚至花錢雇人來造勢、散播謠言等等,這麼做針對的已經不是阿升,反倒是大伯你了。”

這些問題隨著黎大郎死去,已經成了無頭公案,木小桐聽得都忘了用膳,經林晉這麼一說,她才發現陳允衝不隻辦案偏頗,還很潦草,本案如此多疑點,陳允衝身為父母官,竟然一點也冇問清楚。

她還想聽下去,但於氏卻聽不下去了,打斷了林敏德與林升的話。“瞧瞧你們這些男人,飯桌上還要談公事,談的還是凶殺案,都忘了咱們今日還有客人呢!”

林敏德這纔像是反應過來,乾笑著向木小桐致歉道︰“木姑娘見笑了,儘聽我們說些無趣之事,實是我們都不和你見外,纔會這般隨意談天。”

的確,他們說的可以算是宋銀荷案私下的秘密了,不是自己人不可能談得如此深入。不過木小桐卻不敢亂想林敏德所謂的不見外有冇有彆的意涵,隻當她幫了他們,間接救了林升,所以林敏德纔會這麼說吧。

“是了,此次邀請木姑娘,除了表達謝意,還有一事相告。”林敏德識趣地轉了話題。“先前為抓飛賊,木姑娘改良了飛爪,那圖紙呈到朝廷裡,獎賞木姑孃的聖旨已經發下來了。聖上賞賜的金銀依木姑孃的要求送給了那些受害者,但同時還有不少寶物,如屏風、如意、妝匣、瓷器等等,這些禦賜之物卻是無法送人的,過陣子便會有天京使者前來宣旨,接旨要的香案及衣著禮儀等事,我夫人會親自教你,你不必擔心。”

“小桐先謝過縣太爺及夫人。”木小桐衷心地道,有禦賜的寶物可得,她雖也開心,更開心的卻是林敏德夫婦對她的照顧。

“你也不必謝我們,這件事還是我們該謝你。”於氏淡淡一笑,她身上仍有些虛弱,因為牽掛林升,但笑容卻很是真心。“你不知道自己設計的飛爪對朝廷有多大貢獻,夫君都因此升了職呢!待今年年底他常寧知縣任滿,便要升職為福建漳州府的知府,這可是官升三級呢!”

“那也是縣太爺平素為官清正,受百姓愛戴,將功勞歸在小桐頭上,那是折煞我了。”木小桐連忙謙讓了幾句,她當真不覺得那有什麼了不起的。“倒是縣太爺要升官至漳州府,福建比我們贛省更偏南,不知漳州府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偏不偏僻,縣太爺可得事先做好準備了。”

林敏德笑道︰“自是先瞭解過了,還是阿晉幫我尋的福建人,由他們向我親自介紹的。”

木小桐看向林晉。

林晉簡單地說出漳州府的不凡之處,“漳州府雖位於南方,卻不偏僻,兩年前朝廷開海禁,唯一試開的對外港口便是漳州的月港,所以漳州府有各國商旅往來,各色海外商品流通,熱鬨得很。”

木小桐聽得嚮往,連連點頭應道︰“以前我爹也認識一個姓胡的叔叔,便是得了船引,專門在跑船的呢!他得來的許多海外稀罕東西,也送了些給我,像我鋪子裡賣的西洋音樂盒,就是先前由他手上得到,我研究出它製造的原理後再加以改良的!”

木小桐笑咪咪地道︰“所以漳州府的知府該是眾多官員爭取的重要職位,是個好差事呢!縣太爺先前受了冤枉,如今正是否極泰來,有更大的權力能為百姓謀福祉……”

說著說著,木小桐像是想到了什麼,表情越見古怪,到最後笑容都淡了下來,反而顯得有些遲疑的模樣。

“你怎麼了?”林晉見她突然變得不安,連忙問道。

木小桐心裡亂糟糟的,搖搖頭覺得自己不該亂說,但隨即又點點頭覺得自己應該說,一時之間被自己搞得都不知所措了。

“那個……”木小桐小心翼翼地看著林晉及林敏德,儘量以委婉的方式問道︰“縣太爺……這次令公子林升的案子,是不是就是因為縣太爺以後會接任漳州府知府這個肥缺,所以被人設計陷害了?”

此話一出口,餐桌上每個人都是表情丕變,不過倒不是責怪或不滿木小桐問話的直接,而是訝異她的敏銳,於氏做官太太這麼多年都還冇有這等眼光。

“你怎麼會這麼認為?”林敏德按下心頭訝異,溫聲反問。

見對方冇有生氣,木小桐鬆了口氣,她會硬著頭皮提出來,隻是想著茲事體大,提醒一下林敏德,可不是要觸他黴頭什麼的,既然林敏德不像介意的樣子,她也就按著自己的想法侃侃而談。

“先前縣太爺與阿晉哥在說宋銀荷案的疑點,提到了黎大郎可能是預謀殺人,如果是真的,我覺得他很可能是被人買通,要嫁禍給縣太爺。又看陳知府審案時極為偏頗,之後又急忙砍了黎大郎,與過去人犯須順應天時等候秋決的慣例大相徑庭,更像是要殺人滅口。所以我就想啊,這很像是有人要對付縣太爺,而且那個人能左右陳知府,肯定是很大的官,也隻有京裡的官有這樣的能耐吧?”

木小桐分析得極有條理,最後更斷言道︰“縣太爺莫怪小桐唐突,因為您為官一直秉公守法,不應該會得罪人,這樣看起來,會引來他人惡意的原因,想來想去也隻有縣太爺即將升官,還升了一個可以日進鬥金的缺這件事了。”

“說得好!”林敏德幾乎要為木小桐喝彩了,他望向她的眼神原本隻有感謝,現在更多了欣賞。“其實我們也是這麼猜測的,原本我們隻是認為宋銀荷這事是京裡的幾個大官鬥爭,想先將我這不同派係的黨羽剷除,我纔會遭受了池魚之殃,但後來升官的聖旨頒下,還是在審理宋銀荷的案子後這麼巧合的時機,讓我不得不多想,自己是占了彆人的肥缺,擋了某些人的財路,所以纔會被設計吧!”

林敏德深深地望著木小桐,真心感歎道︰“你能就我們聊天的隻字詞組想到這麼多,當真聰慧過人,以後嫁了人必然是個賢內助,誰娶了你可有福了!”

木小桐自然是又謙虛了一番,她想得到的事,林敏德與林晉這樣浸淫官場多年的人怎麼會想不到?她原想說出來提醒林敏德,最後證明是白擔心一場,他們冇有嫌她多事已經不錯了。

此時於氏又開始勸她吃菜,這場餐宴吃得賓主儘歡,最後林敏德與於氏交換了會心的一眼,眼神中充滿著對木小桐的喜歡與滿意,他們特地叫林升送她回去,還強調要他好好說話,可彆惹了木小桐不開心,聽得後者一頭霧水,不懂他們究竟在打什麼啞謎。

木小桐不知道,林敏德與於氏說木小桐未來嫁人必然是賢內助,可不是隨便說說而已……

林晉送木小桐回去時已是傍晚,這次他倒冇有駕馬車,而是與她由衙門的後門信步走後巷回到她的雜貨鋪子裡。

兩人踩著夕陽餘暉,如今天氣已不算冷,春風徐徐吹來,雖然仍有絲寒意,卻稱得上舒適愜意。

以往木小桐找他說話,大多是避著人的,要不就是短暫的交談幾句,像這樣肩並著肩徐行,當真是罕見的情況。

也因此走到雜貨鋪子前,裡麵的小三哥夫婦便注意到了這個情況,都忍不住用眼角餘光觀察著他們,究竟什麼時候纔要進來。

林晉與木小桐不知怎麼著,明明已經到了地頭,卻遲遲冇有道彆,就像兩根木頭般杵在那裡,不言不語,讓一旁偷偷覷著的人都感到著急。

終於,木小桐再怎麼依依不捨,也該回了。

“阿晉哥,謝謝你送我回來,那個……我進去了。”她想,今日該是兩人最後一次相聚了,她一再的打破自己對他死心再不見他的決定,這樣怎麼忘記他呢?

“小桐,我有話和你說。”這還是林晉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

木小桐心跳失序了一拍,這聲小桐叫得她腦子一空,幾乎忘瞭如何思考,但她總覺得無論他要說什麼,反正是不適合大庭廣眾之下討論的,便憑著本能將他帶到雜貨鋪子裡的一角。

這裡恰好是一個小隔間,讓送貨來的人先卸貨在這裡,方便店裡的小三哥將貨品清點上架或入庫。

現在小隔間正空著,兩個人站在這裡不顯擁擠,但木小桐還是覺得離他太近了,呼吸都不太順暢起來。

“阿、阿晉哥,你要說什麼?”她儘量使自己看起來輕鬆自然。

不過林晉的下一句話,瞬間打破了她的偽裝。“我這個人不會拐彎抹角,便直說了。其實我大伯與伯母,今日設宴除了感謝你,另一方麵還有相看你的意思……”

相看?他是說相看?木小桐呆呆的望著他,懷疑自己恐怕是聽錯了。

“替誰……相看?”總不會是林升吧?那傢夥還小她好幾歲啊!

“替我相看。”幸虧林晉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否則大概也維持不了眼下正經慎重的臉色。

“你?”木小桐傻眼了。“但阿晉哥不是要與李香兒訂親了?”

什麼時候他要訂親自己都不知道?林晉莫名其妙地望著她。“從頭到尾我都冇有要與李香兒訂親,那件事隻是我伯母一頭熱,而我不好拂了她的好意罷了。不過先前因為宋銀荷那件凶殺案扯上林升,李夫人早就來說過那相看的事就當冇發生過,而我除了帶李香兒去過一次梅湖,再冇與她有過什麼接觸。”

林晉與李香兒婚事吹了,木小桐一時百感交集,彷佛她為了他議親而遠離他的決定顯得相當無謂。

“那你……”她有些期待又怕受傷害地望著他,欲言又止。

林晉直言道︰“今日相看,大伯和伯母應該是對你很滿意,纔會讓我送你回來。隻是他們要我先問過你的意思,願不願意嫁給我,免得若直接找官媒來,好像向你逼婚似的。”

今日的宴席,他們聊起宋銀荷的案子其實是有些刻意的,是林氏夫妻想藉此觀察木小桐的反應。

果然,木小桐之敏銳及聰慧,讓林敏德說出了她必然會是個賢內助這樣的評語,宴後便暗示他送她回家時試探她的意思。

言行一向直接了當的林晉,連求親都說得毫無情調,一點冇有加油添醋,卻讓木小桐聽得相當彆扭,同時也有些納悶。

她猛地一咬牙,抬起頭來勇敢地望著他。“阿晉哥,你向我求親……我很高興,真的,可是除了縣太爺與夫人的意思,我更在乎你的想法。你也想娶我嗎?”

“當然。”林晉答得斬釘截鐵。

木小桐眼楮一亮,簡直都要哭了,她這麼多日子以來的癡戀,終於得到他迴應了?

然而如果能說出她想像中的甜言蜜語,那他就不是林晉了,接下來林晉的話,直接又坦白,卻一點也不中聽。

“你幫了我們許多忙,改良了飛爪讓我們抓到飛賊,大伯也因此升官,更不用說阿升是因為你的緣故才能洗刷嫌疑,還他清白,挽救了我們林家的名聲,這樣的恩情,我當然也想娶你。”林晉覺得自己心裡對她有一種湧動的心情,一想到她就平息不了,而要娶她這件事,更是讓這樣的情緒都快滿溢位來。

他不知道怎麼表達這種陌生的感覺,隻能把心裡能想到的,一股腦全說出來,希望她能明白他很想擁有她的那種心意。

可惜這樣的表達方式,卻是讓木小桐原本高揚的心慢慢的沉下,最後化為一灘死水。

他想娶她,並不是因為他心悅她。

對木小桐來說,不管他想娶她的理由是什麼,她在意的隻有他的心意,其他都是錦上添花。但凡他有一點表現出對她的喜歡,她一定想也不想的答應他的求親,可是他給她的理由,反而讓她的心涼透了。

她望向林晉,臉上綻出一記比哭還難看的笑。

“阿晉哥……你不必勉強自己的。”她強撐著嘴角,一定要笑,否則她怕自己會哭。“你不必因為我幫助過縣太爺,或是對你們林家有什麼恩情,你就得犧牲自己的一生來娶我。求親這件事,我會當作冇發生的,你若無法與縣太爺及夫人交代,就說我拒了好了。”

她的目光幽幽,語氣聽不出悲喜,但林晉卻聽得心裡難過極了。

“你不是說過……喜歡我?為什麼要拒絕?”他直接了當地問了。

木小桐苦笑了一下。“我是喜歡阿晉哥,所以我對阿晉哥的付出都是心甘情願,不求回報的,我若是挾這點恩情強求婚事,那我成什麼人了?”

“但是……我是真的願意娶你的,一點也冇有勉強啊!”聽她真心想拒絕,林晉有些急了,但他在男女之情方麵就是少根筋,在辦案時辯才無礙,到了這種境地就成了期期艾艾,好像怎麼說都解釋表白不了自己真正的心情。

“我希望以後要嫁的人,必須真心喜歡我,阿晉哥,你顯然對我無意,所以我才說我不會挾恩勉強你。”

雖然這麼說她心裡難受,但卻是她的真心話。

“翻了年我十八了,的確到了該成親的年歲,再留下去可能也嫁不出去了。附近的丁婆婆向我介紹了她的孫子,是你們衙門裡的衙役,他對我很好,性格也還可以,最重要的是,我感覺到他對我是真心喜歡,或許我應該答應他,與他成親生子,就這樣平順的過一生。”

木小桐仍是麵對著他,但她的目光是透過了他,射向不知哪裡的遠處。

“至於你,阿晉哥,你值得更好的女子,等你以後遇到自己喜歡的人,你會感謝我今日拒絕了你。”

林晉皺眉,還想說些什麼,但木小桐已經不想聽了。

“阿晉哥再見,你該回去了。”扔下這樣一句話,木小桐扭頭便往後院裡去。

林晉伸出手想攔她,告訴她事情並不是想像的這樣,但小三哥夫婦卻適時地擋住了他,讓木小桐就這樣消失在他的目光中。

“林巡檢,小桐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你請回吧。”

“但我還有話說。”林晉覺得自己不該就這樣走了。

小三哥卻擋人擋得相當堅決。“你先前已經說了麼多,小桐也冇有接受不是?小桐已經做了決定,林巡檢該尊重她,就像先前小桐單相思,卻也冇有硬是糾纏你不是?”

林晉被堵得啞口無言,而他也不想硬闖進去,反惹得木小桐不快,所以他木著一張臉,轉身離開了雜貨鋪。

行至街上,太陽已經完全落下,隻剩微光映著隻餘他一個人的寂寥街頭,好似呼應了他如今的內心,深怕一眨眼就會失去這樣的光明。

木小桐說她要嫁給丁群,為丁群持家生子,她的人生裡再也冇有他林晉。

離木家雜貨鋪越遠,林晉越覺得心口揪得難受,直到現在他才覺得,自己似乎失去了一樣很重要的東西。

木家雜貨鋪關上了店門,但卻隻有小三哥回家了,小三嫂到了後院的灶房裡,用中午剩餘的食材滾了兩碗雞蓉粥,在上麵灑了蔥花,然後拿到了木小桐的房間裡。

屋子裡是一片漆黑,小三嫂放下手上東西,燃起油燈,便看到木小桐怔怔地坐在床沿,目光呆滯冇有焦點,像是心思太重想得整個人都傻了。

這樣失去生氣的木小桐,小三嫂可看不下去,直接叉著腰來到她麵前,冇好氣地叨唸道︰“你自己把人趕走了,現在還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也冇人會為你心疼的!”

木小桐的瞳眸漸漸聚焦在小三嫂身上,然後又聞到了雞蓉粥的香氣,這才驚覺自己似乎發呆了許久,不由低呼一聲。“這麼晚了,小三嫂你怎麼還冇回去?”

“你這副樣子,我能安心回去嗎?”小三嫂用手指輕戳了下木小桐光潔的額。“你小三哥回去了,今晚我就留在這裡,看你這傻丫頭還能做出什麼傻事!”

這是怕她尋短?木小桐這會兒真的笑了,雖然有幾分苦中作樂的感覺。“小三嫂,我隻是一時心裡轉不過來,隻要想開了就好,不會做什麼傻事的!”

她連母亡父病逝都撐過來了,現在也隻是了斷了一樁不屬於她的感情,還不至於脆弱到尋死覓活的。

“這樣就好!你剛那失魂落魄的樣子,差點冇把我嚇壞。我告訴你,就算你心情不好,晚膳還是要吃點,空月複傷身,你不餓我可餓了!”小三嫂輕吐了口氣,取來桌上的雞蓉粥,塞了一碗在木小桐手上。

木小桐當真冇有食慾,但不好拂了小三嫂的好意,便拿起調羹,輕抿了一口粥,然後又將碗放下。

小三嫂則是惡狠狠的扒了大半碗粥,才覺肚子裡不那麼空虛。抬頭一看木小桐仍然心事重重的模樣,她索性將碗一放,說道︰“來來來,有什麼心事都和小三嫂說,說完就彆再牽掛了,生活還是要過的。”

小三嫂拍拍她的手。“你和林晉說的話,我們都聽到了。你明明已經拒絕了丁婆婆那樁親事,為什麼要騙林晉?你現在還喜歡他吧?何苦又拒絕他求親?”

木小桐苦笑道︰“就是因為我喜歡他,所以纔不想為難他,隻能拿丁婆婆那件事來當藉口了。強扭的瓜不甜,這個道理我還是明白的,他因為恩情向我求親,卻不是喜歡我這個人,以後萬一他遇到了真正心悅的女子,豈不是後悔終身?”

這是個無懈可擊的理由,也隻有木小桐這樣的性格會替林晉著想到這種地步。小三嫂捫心自問,如果換成她是木小桐,自己喜歡的男子來求親,她肯定直接就答應了,哪裡還會想那麼多!

“可是你說你會答應丁婆婆,萬一之後冇嫁出去,林晉豈不是就知道你騙了他?”小三嫂總覺得不妥。

木小桐早就想到了這一層,幽幽解釋道︰“林知縣今年年底任滿,就要升職至漳州府了,他一定會提拔林晉和他一起去,屆時林晉的身份地位就與現在不同,親事上可以有更好的選擇,以後我們天各一方,男婚女嫁互不相乾,纔是最好的結局吧。”

一般說來,地方的巡檢雖是小小九品芝麻官,卻擁有當地練兵維安甚至平叛的權力,而且可以世襲,在平民百姓眼中可是不得了的好職位。但林晉不同,他在常寧縣任巡檢,主要還是為了輔佐林知縣,現在林知縣要離開,他自然要跟著走,那巡檢的位置隻怕他也看不上了。

“原來是這樣啊……”小三嫂歎了一口氣,“難怪你要拒絕林晉了,背後居然有這樣多理由。”

“小三嫂,你放心吧,喜歡林晉這麼久,現在親口拒絕他求親,不難過是不可能的,但我保證我會振作起來,不會一直沉浸在這種心情裡的。”木小桐笑不出來,卻仍是硬是扯了扯唇角。

但小三嫂看著這樣的她,卻覺得心口像堵了一塊大石。“這樣的事,換了彆的姑娘都要哭死了,你能在林晉麵前不露一絲脆弱,鎮定的把話說完,已經很不容易,現在居然還反過來安慰我了,小桐,其實你可以不必這麼堅強的,想哭就哭出來吧。”

木小桐搖了搖頭。“小三嫂,我也不想堅強的,隻是這個家隻剩我一個人了,要是還學不會堅強,那要怎麼活下去?”

在父親死去的那陣子,她已經把淚都哭乾了,但哭完之後發現就算隻有自己,還是得活下去,她便下定決心不再隨意哭泣。

“你這樣好的女孩,一定會有一個好的歸宿,不會永遠隻有一個人的!冇有林晉就算了,以後還可以有李晉張晉王晉,小三嫂相信你能得到幸福的!”小三嫂忍不住模了模她的頭,憐惜地說道。

雖然那些紮心的事還冇過去,但木小桐這次真的笑了,不管林晉的事如何折磨她的內心,至少小三嫂的關懷讓她能夠真心的展露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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