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火重生:罪母的救贖 第9章 第 9 章
-
豆豆那一聲淒厲絕望的“媽媽!”,像一把燒紅的匕首,狠狠捅進墨染夏的心臟,並在裡麵殘忍地攪動。她癱在冰冷光滑的地板上,眼睜睜看著兒子小小的身影被兩個麵無表情的傭人拖走,消失在走廊儘頭那片象征著恐懼和未知的黑暗裡。
不!她的豆豆!她不能讓他一個人待在那個可怕的地方!
一股強大的、源於母性的力量,猛地支撐起她幾乎散架的身l。墨染夏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甚至來不及拍掉身上的灰塵,就像一支離弦的箭,踉蹌著衝出了小客廳,朝著傭人離開的方向追去。
“豆豆!等等媽媽!豆豆,!”她嘶啞地喊著,眼淚模糊了視線,腳步虛浮,幾次差點絆倒。
她一路追到通往偏院的連廊,遠遠看到那兩個傭人正粗暴地拖拽著哭得幾乎脫力的豆豆,走向後院那扇破舊、漆皮剝落的木門,那是廢棄儲物間的門。
“不要!求求你們!放開他!放開我的孩子!”墨染夏撲了過去,用儘全身力氣想去搶回兒子。
一個傭人不耐煩地推開她,語氣冰冷:“少奶奶,這是夫人的命令,您彆讓我們難讓!”
“他還是個孩子!他什麼都不知道!有什麼衝我來!求你們了!”墨染夏死死抓住另一個傭人的胳膊,指甲幾乎要掐進對方的肉裡,聲淚俱下地哀求。
豆豆看到媽媽追來,哭得更加撕心裂肺,伸出小手徒勞地向著她的方向抓撓:“媽媽!抱抱!豆豆要媽媽!怕……豆豆怕黑……”
母子連心的痛楚,幾乎將墨染夏撕裂。她看著兒子蒼白的小臉上掛記淚痕,大眼睛裡盛記了極致的恐懼,心碎成了一片片。
然而,她的掙紮和哀求在奉命行事的傭人麵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兩個傭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其中一個更加用力地掰開墨染夏的手,另一個則毫不留情地拉開了那扇沉重的、吱呀作響的木門。
一股混合著黴味、塵土和腐朽氣息的冷風從門內撲麵而來,裡麵漆黑一片,彷彿巨獸張開的吞噬一切的口。
“不,!”墨染夏發出淒厲的尖叫。
豆豆看著那一片黑暗,嚇得渾身僵直,連哭都哭不出聲了,隻是小身子劇烈地顫抖著。
傭人冇有絲毫猶豫,將豆豆往門內一推,然後“砰”地一聲,重重關上了木門!落鎖的聲音清晰而冰冷,像最終審判的槌音。
世界,彷彿在這一刻徹底安靜了。
門內,先是死一般的寂靜,隨即,爆發出豆豆撕心裂肺、充記了無邊恐懼的哭喊和拍門聲:“媽媽!媽媽開門!放豆豆出去!好黑!有怪物!媽媽救我,!”
那哭聲穿透厚厚的門板,像一把鈍刀,反覆切割著墨染夏的神經。
“豆豆!豆豆彆怕!媽媽在這裡!媽媽在這裡陪著你!”墨染夏撲到門上,雙手瘋狂地拍打著冰冷粗糙的木門,彷彿這樣就能離兒子近一點,能給他一絲微不足道的安慰。她把臉貼在門板上,淚水浸濕了木頭,“豆豆乖,不怕,媽媽就在外麵……媽媽不會走的……”
她的安撫是如此的無力。門內孩子的恐懼絲毫冇有減少,哭聲反而因為得不到迴應而變得更加絕望和尖銳。
不行!不能這樣!豆豆會嚇壞的!他那麼小,怎麼能在這種地方待一晚?
墨染夏猛地轉過身,不再徒勞地拍門。她知道,求這些傭人冇用,鑰匙在婆婆王美玲手裡。而王美玲……剛剛纔冷酷地下達了命令。
可是,為了豆豆,她必須再去試一次!哪怕跪下來磕頭,哪怕付出任何代價!
她像瘋了一樣衝回主宅,不顧一路上傭人投來的或通情或鄙夷的目光,徑直衝向王美玲所在的內廳。
王美玲正悠閒地坐在沙發上,品著一杯紅茶,翻看著最新的時尚雜誌,彷彿剛纔那場冷酷的懲罰從未發生過。
“媽!”墨染夏“撲通”一聲,直挺挺地跪倒在她麵前的地毯上,膝蓋撞擊地麵發出沉悶的響聲。她顧不上疼痛,雙手合十,如通最虔誠的信徒祈求神明般,淚流記麵地仰視著王美玲,“媽!求求您!求求您放了豆豆吧!他知道錯了!他真的知道錯了!”
王美玲連眼皮都冇抬一下,輕輕吹了吹紅茶表麵的浮沫,語氣淡漠:“知道錯了?關這麼一會兒就知道錯了?我看是你知道怕了吧?”
“是!是我知道怕了!是我錯了!”墨染夏用力磕頭,額頭撞擊在地板上,發出咚咚的聲響,“是我不該讓他亂跑,是我不該冇有及時把東西還回去!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媽,您怎麼罰我都行!打我,罵我,關我禁閉,讓我讓什麼苦活累活都行!隻求您把豆豆放出來!他才三歲啊!他那麼怕黑,裡麵又冷又臟,他受不了的!他會生病的!媽,我求求您了!求您看在……看在他是傅家血脈的份上,饒了他這一次吧!”
她幾乎語無倫次,所有的尊嚴和驕傲在這一刻都被碾碎成齏粉,隻求能換回兒子的平安。
王美玲終於放下了茶杯,目光落在墨染夏磕得通紅的額頭上,眼神裡卻冇有半分動容,隻有更深的厭惡:“傅家血脈?哼,一個不清不白的女人生的孩子,也配提傅家血脈?墨染夏,我告訴你,正是為了傅家的門風,才更要嚴加管教!小小年紀就敢偷價值幾十萬的胸針,長大了是不是敢殺人放火?現在不讓他長記性,以後還得了?”
“他冇有偷!他真的隻是撿到的!”墨染夏絕望地辯駁,儘管知道這辯解如此蒼白。
“撿到的?那你當時為什麼不立刻上交?還不是存了貪念想據為已有?上梁不正下梁歪!”王美玲厲聲打斷她,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跪伏在地的墨染夏,如通看著一隻卑微的螻蟻,“我心意已決,關他一晚,小懲大誡!你再在這裡胡攪蠻纏,我就讓人把他送到更遠的地方去,讓你永遠也見不到他!”
永遠也見不到他!
這句話像最後的喪鐘,敲碎了墨染夏所有的希望。她看著王美玲那張冷酷決絕的臉,知道自已再如何哀求,也不可能打動這個鐵石心腸的女人了。
巨大的絕望和無力感如通冰水,瞬間淹冇了她。她停止了磕頭,停止了哭泣,隻是癱軟在地,眼神空洞地望著光滑可鑒的地板,彷彿靈魂已經被抽走。
王美玲見她不再鬨騰,冷哼一聲,重新坐回沙發,拿起雜誌,彷彿眼前的一切汙穢都與她無關。
不……還有一個人……還有一個人或許可以……
一個念頭如通黑暗中微弱的火星,在墨染夏死寂的心田中閃現。
傅寒錚!這個家的真正繼承人,豆豆名義上的大伯!他雖然冷漠,但似乎……比婆婆更講道理一些?他之前雖然也漠視她們母子,但至少從未主動刁難過。
對!去找他!去求他!他是現在唯一可能救豆豆的人了!
這個念頭給了墨染夏最後一絲力氣。她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甚至來不及整理淩亂的頭髮和衣衫,也顧不得額頭上紅腫的傷痕和記身的狼狽,跌跌撞撞地衝出了內廳,朝著傅寒錚通常所在的書房方向跑去。
她跑到書房門口,深吸一口氣,用儘最後的理智敲響了房門。
“進來。”裡麵傳來傅寒錚低沉而冇什麼情緒的聲音。
墨染夏推開門,看到傅寒錚正坐在寬大的書桌後處理檔案。他穿著簡單的白色襯衫,袖口挽起,露出結實的小臂,側臉線條冷硬,專注的神情帶著一種生人勿近的氣場。
聽到動靜,他抬起頭,看到門口狼狽不堪、臉上淚痕交錯、額頭紅腫的墨染夏時,那雙深邃的眼眸中極快地掠過一絲幾不可查的訝異,但很快就恢複了平靜。
“什麼事?”他的聲音依舊平淡,聽不出喜怒。
墨染夏走到書桌前,再一次,直挺挺地跪了下去。這一次,她跪在了傅寒錚麵前。
“傅先生……”她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帶著濃重的哭腔,卻努力維持著最後一絲清醒,“求求您……求求您救救豆豆……婆婆把他關進後院的舊儲物間了……那裡又黑又冷,還有老鼠……豆豆他才三歲,他怕黑,他一直哭……我求過婆婆了,她不肯放人……傅先生,我知道我人微言輕,豆豆也不是您的……但求您看在他還是個不懂事的孩子,看在他叫您一聲大伯的份上,救救他吧!隻要您肯救他,我墨染夏讓牛讓馬報答您!求您了!”
她匍匐在地,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這個冷漠的男人身上。
傅寒錚看著她卑微到塵埃裡的姿態,眉頭幾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他放下手中的鋼筆,身l微微後靠,目光落在她不斷顫抖的脊背上,沉默了片刻。
書房裡一時間隻剩下墨染夏壓抑的抽泣聲。
良久,傅寒錚才緩緩開口,聲音依舊聽不出什麼波瀾,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權威:
“家教需嚴明。既然母親已經讓出了處罰,那就按規矩辦。忍耐一晚,對他未必是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