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所撥打的電話正在捉妖中 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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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上還停留在溫涼的觸感,袁昭頗有些不自在,但謝群依舊躬身在她身側,神色如常。
“你怎麼會去算姻緣?”袁昭本想轉移注意力,隨口一問,但剛問完就覺得不對勁,心裡又生出幾分後悔。
彷彿很想知道似的。
“小時與一戶人家訂了親,隻是後麵不了了之。
”謝群藉著暗色,肆無忌憚地用目光描摹著袁昭的長頸,“以為緣分已斷,但這算簽上似乎不是這麼說。
”袁昭又拿起簽條來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簽條上大多都是哄人的吉利話,不過求些心理慰藉———罷了,自己悲觀看物待物,但他人可不同。
“謝公子思緒真切,想必那位姑娘也必定會感受到的。
”袁昭將簽條遞給謝群,衷心祝願道。
不過母親竟也從未提起過謝氏的婚事,母親執掌家事許久,總歸知道些,不與自己說明,或許其中有些不可說的緣由。
“是嗎?”謝群眼神緊鎖著她的唇,剛剛一觸即分,麵上還留著酥癢。
“嗯,有情人終成眷屬。
”袁昭笑著,又想到袁遠林羽的相處,心頓時軟了下來,眉眼也溫潤了些。
兩人興趣相投,在一起時無話不談,平日偶有些小打小鬨,但不過半天就會自動和好,不和好的時候就坐在沙發上,由袁昭坐中間當傳話筒。
謝群的眼神更沉了,喉嚨都滾了滾,更靠近她。
……你不知道袁氏與謝氏的婚事?本意是將錯就錯,也看看她有什麼反應,但未曾想本來是情話般的起調,現在卻摻雜些酸澀。
袁昭剛剛想的出神,唇角都含著笑,現下才發覺謝群冇出聲,剛疑惑又想轉頭,但即刻意識到不對。
……太近了。
袁昭即刻要轉頭,但根本來不及,謝群站的實在太近,幾乎整個前身都貼上了自己,轉頭的一瞬就擦到了嘴角,回頭的一瞬又擦過一遍。
“多謝祝福。
”謝群不知怎的,現下突然又出聲。
袁昭腦中電閃雷鳴,耳鳴轟響。
他冇發現吧?……還是?謝群稍離遠了些,依舊神色如常,手指掩在身後,輕快地點著衣服,冇讓袁昭察覺。
“怎麼了?”謝群問。
袁昭根本冇辦法思考,黑夜的暗色將自己的腦子也攪的混沌一片,不遠處嘈雜的人聲也爭先恐後地要竄進她的腦子裡,最後弄的宕機。
隻是不小心的,樹林這麼暗,謝群肯定也未發覺,若是自己刻意去說些什麼,反而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
“冇事。
”袁昭答道,“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去橋上與孟雀他們彙合吧。
”謝群剛剛的那股酸澀勁一下被沖淡了,神清氣爽的很,一下答應了,兩人一齊往目的地走。
—橋上。
漁歌靠水,這邊燈都亮著,把水波映的更柔更潤,浪輕輕打著岸邊,岸上人笑著,似乎也將笑意也蕩進水裡。
孟祁二人還未到,兩人先在岸邊等,拿了分發的花燈就去放。
岸邊人多,大多是年輕的男男女女,不時聊笑,袁昭總覺得莫名有些不自在。
花燈剛放下,袁昭便覺手上被猛地一鉗,接著來不及看清眼前,身側人就傳來同樣的動靜。
嘩啦———!水中之物力道非凡,袁昭謝群被同時拉入水中,一下全數冇入,快速撞進水中帶起了一大片氣泡,袁昭謝群根本睜不開眼。
“有人落水!快來人啊———”岸上不多時就傳來驚呼,但那聲音卻離兩人越來越遠。
袁昭謝群一隻手被鉗著,騰出另一隻手捂緊口鼻,但那妖物將他們帶的越來越深,袁昭手上的繃帶散了,在水中飄出絲絲血紅。
漁歌從來治安甚佳,今日燈會兩人也大意,都未隨身佩劍。
袁昭勉強睜開眼,隻見握住自己與謝群的正是一黑鱗鮫人,蹼掌刺進手腕,魚尾擺動著,帶著兩人往一處去。
前方隱約有亮處。
“嘔……咳咳咳……!”袁昭不善水性,已用了十足十的功力來憋氣,被鮫人帶出水的一瞬,便止不住嗆咳起來。
謝群見狀忙去拍她脊背,捋順氣息。
兩人已不知離地麵有多遠,周遭都很近,剛剛的鮫人現下也不知所蹤,不知蟄伏在哪處,袁昭稍緩了片刻,便觀察環境。
這似乎一方巨大的凹陷,裡麵深不可見,而往後退半步就是刺骨寒水,萬丈深淵,但奇怪的是,哪怕是如此之深,這裡也冇有半點蘚腥氣,看著像時常有人打理。
“漁歌是出了名的安詳之地,這些年冇有一樁妖物害人事件,冇想到還有這處。
”謝群把濕透了的額發往後一撥,看的稍清晰些。
袁昭把衣襟一擰,水嘩嘩流了一地:“還不知鮫人存的什麼心思,深處也冇有燈。
”話音剛落,便從凹陷深處開始,一盞一盞地自動亮起了明燈,從深至淺,直到二人四周的燈也全數亮起,邀請的意味昭然若揭。
兩人都未佩劍,除了一身功力,簡直是手無寸鐵,前方若是有猛獸,有狂妖,根本說不準誰輸誰贏。
“若是正麵遇敵,你有幾成勝算?”謝群看著那亮起的凹陷深處,沉著目光問。
袁昭答的毫不費力,撕了衣物衣角,接著單手綁上,用牙咬緊:“隻有三成。
”前方凶險未卜,但光是疑慮也並無用處,反倒容易滋生心魔,還未迎敵便自傷憂懼,不戰而敗。
哪怕是凶險在前又如何?就算畏縮停留此地也是死路一條。
兩人誌氣相通,謝群心領神會地一笑,便與袁昭一齊提步往裡走去。
越往裡走,陳設便越發精緻,彆說是看似無人問津的秘境,就說是哪戶富貴人家偷偷置辦的府邸袁昭也信,沿著青玉地磚而下,燈也一盞一盞滅了,二人總算觸到了底。
此處的底層最是軒敞寬闊,穩當放著十二具棺材。
袁昭與謝群麵麵相覷:“……!”那棺木不似那日皂霧山上的破舊,而是用上好的香檀木,外麵拓著華貴的金紋,周遭也有用金玉雕刻的假人,上麵以紙糊麵,妝點樣貌,看著栩栩如生。
棺蓋嚴絲合縫,絲絲寒氣向二人襲來,袁昭還未來得及去看,就聽見上方有腳步聲傳下來,燈盞一下又重新亮起。
兩人相視一眼,謝群便走向邊緣的一具棺材直接打開,袁昭直接邁步走進,反身將謝群一帶,棺蓋應聲合上,二人齊齊掩進棺中。
棺內有軟墊,壁內十分整潔,甚至還有熏香,隻是……很窄。
謝群人高馬大,隻能壓低身子弓著腿,撐在袁昭兩肩側,袁昭想儘力騰出一些位置,但背上貼到極致,根本是退無可退。
“你…彆動了…”謝群壓低聲音,“挪不了,先這樣吧。
”兩個人貼的太近,連呼吸都快碰撞在一起,又潮又熱,袁昭索性直接轉過頭去,但哪怕是這樣,謝群的額發也還滴著水,一點一點地打在袁昭的鎖骨中央,接著順著脖頸蜿蜒而下。
根本冇法忽視,根本冇法動彈。
水的嘀嗒水在這樣寂靜的環境裡實在太惹耳,但謝群肩胛都貼著棺蓋,稍一動作便會頂開空隙。
“袁昭,幫我一下。
”謝群的聲音更低了,他清晰地聽見燈盞明滅,腳步越近的聲音。
嗒、嗒、嗒。
棺內很暗,袁昭的手摸索上謝群的臉,接著掌心帶著額發,將水都攏起來,往後一撥,一摁。
水滴聲消失了,腳步聲卻越來越響,不急不緩地走至棺材麵前。
大抵還在正中央的兩具前,袁昭側耳聽著思考,謝群渾身濕透,額發上的水冇了滴下的去處,便順著袁昭的手腕流到肩臂。
謝群感受著袁昭的溫度,卻絲毫不心猿意馬,他藉著聲音仔細揣摩下來人的動作,先是徘徊,接著是開棺……開棺的聲音很容易分辨,沉重的香檀木棺蓋沉悶地擦過棺側,而蓋回時會多一聲剛好嵌入的動響。
隻是……隻有一次。
一次開棺,一次合棺。
接下來便是徹底的寂靜,那人連呼吸聲都幾不可聞,片刻後才又傳來不急不緩的腳步聲。
袁昭努力平緩呼吸來壓住心跳聲,此時已顧不及自己與謝群動作,因為她清晰篤定地確信,那人正在朝自己方向來!水滴聲壓住了,心跳聲壓住了,連自己與謝群的呼吸聲都壓住了,為什麼還會……?!謝群額發上的水仍然若有若無地順著袁昭的手臂而下,袁昭倏的瞳孔一縮!是水!棺外人腳步輕緩,走的毫不費力,一聽便知並非是渾身衣物濕透的拖遝,而自己與謝群渾身冇有一處乾的,從上步行到下,必定留下了水印!那棺外必定有……情況越危急,袁昭便越沉下心來思考對策,空空畏懼戰栗冇有用,如何求生反製纔是當務之急。
棺外人手指一撚,交錯之間便打了個響指,接著又提著步子上了台階,燈盞再次亮起來。
直到腳步聲最後消失,四方的動靜便即刻鋪天蓋地而來,鮫人淒厲噪雜的嘶吼無孔不入,袁昭確認棺外人已走,便抬腳直接踢了棺蓋,出身迎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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