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小首輔 ◇ 第91章赴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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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任
從河渠府到幽州全是陸路，過程中不是騎馬就是做車。
路上閒著無聊，陶小池開始研究起幽州到底是什麼地方。
陶小池問身旁的裴璟，“聽說彭王的封地在幽州？”
裴璟點頭，回答道：“是。彭王是皇上的第四子，十七歲封王，二十歲前往封地。彭王能征善戰，在戰場上很有皇上年輕時的風采，所以皇上才會讓彭王駐紮在幽州。”
陶小池一愣，突然想到之前自己打聽到經常有草原人進攻幽州的傳聞。
“幽州，是不是很危險？”陶小池問。
裴璟：“幽州邊關設定衛所，不僅有軍隊駐紮，又有彭王攜親兵再此，草原人不足為據。”
陶小池在馬車柔軟的墊子上翻了一個身，“為什麼草原人會去騷擾幽州，難不成那地方有什麼寶貝？”
裴璟聞言輕笑，“幽州最寶貴的便是其優渥的地理位置。”
陶小池趴在墊子上，側著頭認真聽裴璟說話。
裴璟：“幽州所在地區又被稱為燕地，從宋朝之前燕地七州和緊鄰的雲地九州便失落到契丹手中，失落的這幾個州被合並稱為燕雲十六州。
燕雲地區既有可耕種的大麵積土地，又北部的畜牧資源，可以同時發展農耕和騎兵。不僅如此，燕雲地區北臨燕山山脈，西臨太行山脈，是山脈到平原的過渡地區，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山脈幾乎變成了中原抵禦草原騎兵南下的‘城牆’，因此它在曆朝曆代都是兵家必爭之地。”
陶小池一愣，“如果失守了呢？”
“一旦失守，韃靼騎兵便可直入中原。”
陶小池聽了裴璟的話嚇的微微睜大眼睛，然後道：“皇上把這麼重要的地方交給彭王守著，肯定很信任彭王。”
裴璟輕笑，“可能是吧。”他原本以為小池聽了自己說的這些話之後會害怕，會說幽州太危險，結果沒想到小池的關注點竟然在彭王很受重視上。
緊接著陶小池好像想到了什麼，微微皺眉，“既然剛剛你說這邊很適合耕種，可為什麼我從來沒聽說過這裡糧食產的多，反而總是聽說南方是魚米之鄉。”
裴璟歎息，“因為大周朝才建國三十年，這裡還沒來得及恢複。”
陶小池認真的看著裴璟此時的表情，他坐起身，掀開車廂一側的簾子，認真的看著外麵。
突然裴璟道：“小池哥知道，如今幽州缺什麼嗎？”
陶小池眨眨眼睛，“缺什麼？”
裴璟：“缺炭，幽州缺煤，缺炭。”
陶小池突然想到自家商隊前兩年便開始做的煤炭生意，如今伍有胥帶領商隊專門從山西往京城運煤，如果增派一隻商隊往幽州去的話……
裴璟向來都是點到為止，很多事都需要陶小池一個人去思考，因為隻有他思考後得出的結論，才真正的屬於他自己。
…
約往北走陶小池就感覺越荒涼，這裡基本沒有山，四周皆是平地，初春的天氣還有些冷，地下的草還沒冒頭，樹木也尚未抽出新芽，周圍空蕩蕩的一片，入目都是土褐色的黃。
繼續往遠處行走，入目就是一座巍峨高聳的城牆，這座城牆彷彿拔地而起一般，孤零零的立在哪裡，令人望而生畏。
陶小池騎在馬上，看著原處的城牆，突然就理解了什麼叫“三萬裡河東入海，五千仞嶽上摩天。”
“哇，好高的城牆。”
“好高，好厲害。”
“這座城池簡直就像是憑空出現的。”
“……”
旁邊護衛裴璟和陶小池來幽州的商隊人員，在看見遠處的城池之後，也忍不住感歎起來。
陶小池湊到裴璟耳邊道：“這麼大的城，一定能裝下很多人，裡麵一定很繁華。”
裴璟沒說話，因為他們到了城門口，要準備守衛的盤問。
一行人排隊進城，裴璟沒有貿然說出自己的身份，一行人就這麼大搖大擺的進了城。
街道上的人不少，雖然不如京城那般繁華，但目測和河渠府差不多，寬敞的街道，兩側鋪子基本都是二層，隻不過街上不太乾淨。
路上裴璟還看見兩個穿衙役衣服的衙役向道路兩旁擺攤人收銀錢，然後裴璟一行人就這麼被攔住了。
“乾什麼的？”其中一個人問。
方圓見裴璟對自己點點頭，向前一步，回道：“我家大人是來赴任的。”
兩個官差一愣，“赴任？”
接著兩個人頓時反應過來，麵前這個年輕人竟然是幽州府新上任的府台大人。
兩個人連忙下跪，“屬…屬下不知大老爺今日上任，我們倆有眼無珠這才攔住大老爺車架，請大老爺恕罪。”
“不知者無罪，你們起來。”裴璟讓他們起來，態度很和善，“我現在還沒上任，準確來說還不算你們的大老爺。”
衙役站起來，聽裴璟這麼說，立馬笑著開口，“大老爺您是皇上親自任命的幽州知府，身承皇命，自然就咱這幽州城的大老爺。”
一行人繼續往府衙的方向走去，路上裴璟像是隨口問起似的。
“我剛剛好像見你們兩個在收稅錢？”
其中一個衙役覺得新上任的知府既年輕又和善，態度不自覺的放鬆，聽到裴璟的話後，立馬答道：“大人您有所不知，我們剛剛收的那是垃圾費，每天都要收的，一個小攤位上兩文錢。”
裴璟點點頭，懂了，其實就是府衙巧立名目的斂財，這也是古代地方官府常用的斂財方式之一。
就在這名衙役說話的時候，一旁的另一個衙役拚命的咳嗽，但說話那人愣是沒懂對方是什麼意思。
就在這時前方突然出現一群人，為守著穿著官服。
一行人很快到了麵前，為首有兩個中年男人，他們對著裴璟拱手。
“下官幽州同知趙昌平。”
“下官幽州通判文禮。”
“見過知府大人。”
裴璟翻身下馬，“大家日後都是同僚，諸位大人不必如此客氣了。”
同知乃是正五品官職，在府衙的地位僅次於知府，乃是知府的副手，有時也會被下屬稱為二老爺。
通判為正六品，屬於監督官，同時也是知府的副手。
同知趙大人笑著道：“裴大人一路趕來辛苦了，快快進府衙安頓，我等為裴大人接風洗塵。”
…
晚上，裴璟坐在府衙後宅的大院裡整理自己帶來的文書資料。
他第一天到幽州，一路舟車勞頓，也就沒同意那些人的接風洗塵，府衙一頓人精，見這情景也立馬提出改日再辦接風宴。
陶小池也同樣沒閒著，這次從老家帶了不少人過來，如今裴璟可是幽州知府，他要在幽州辦報社，不過他唯一擔心的是，幽州地處邊疆，文墨之氣不昌盛，萬一沒那麼多識字的人可怎麼辦？
接下來，裴璟和陶小池二人兵分兩路。
裴璟去參加自己的“接風宴”，順便打探打探幽州的情況，陶小池則是做一做當地市場調研，順便背地裡打探幽州情況。
短短三天時間，裴璟和陶小池就把明麵上幽州的訊息打探了一個遍。
陶小池忍不住感慨，“這幽州也太窮了吧，彭王在這地方生活了這麼多年，也是不容易。”
裴璟輕笑，“是誰在看見幽州的城牆時，說這裡一定很繁華的？”
陶小池小聲嘟囔，“誰知道這裡根本就是一個空架子。”
裴璟把手裡的冊子遞給陶小池，“你看看這個。”
陶小池接過冊子，低頭看了看，然後擡頭不可思議的看向裴璟。
“這些吏，都得你養？”
裴璟無奈的點頭：“一座府衙，從四品知府為長，下設佐貳官兩名也就是同知和通判，然後便是正八品經曆掌文書、正九品知事協助、典獄的推官，這些人有官位，拿的都是皇糧俸祿。
另外便是大小書吏與衙役，雖說從上年開始朝廷便不許各級府衙縣衙私自招攬書吏衙役，必須由朝廷統一選拔進衙門，再由朝廷發放俸祿。可之前在衙門乾活的那些人沒法被遣散，一旦遣散衙門乾活的人就不夠了。這些以前的吏，便都得府衙，也就是我養。”
陶小池咂咂嘴，“那，那府衙以前是怎麼給這些人發俸祿的。”
裴璟又遞給陶小池一個冊子，“你看了之前彆生氣。”
片刻後，陶小池砰一聲把冊子拍在桌子上。
“豈有此理，府衙簡直是在用民脂民膏養著這些吏。”
裴璟給陶小池倒水，“彆氣，彆氣。”
陶小池氣的臉都紅了，那些巧立名目來多收稅的賬目，看的他心裡直冒火。
裴璟心中歎息，衙門不創收，那麼想要有錢來養一堆乾活的文吏，自然就得在收稅上動些手腳。但老百姓也是這麼被壓死的，府衙要多收些稅給府衙文吏發俸祿，縣衙要多收些稅給縣衙文吏發俸祿，村裡的裡正得多收些稅養活在村裡辦事的人。
層層加碼，次次累計，到了老百姓身上之後，老百姓所需繳納糧食，要比京中原本下發的錢糧數目多上不少，這些多出來的稅被統稱為雜捐稅。
裴璟道：“雖說是多收了些稅，但那些人不敢做的太過分，而且這些都是各地衙門斂財的慣例。”
“什麼慣例？慣例難道一定就對嗎？”陶小池眼睛瞪圓，“璟哥兒，你不會也要這麼乾吧？聽我的，這種事不能乾，你我以前也是普通老百姓，知道普通百姓的日子有多難過，加稅的事，我不同意，你不能這麼乾。”